; 究竟为何?那丝悲哀他实在看不懂。
他从来不哄女人,见她低着头不愿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道:“不就是派了些个暗卫跟着你么?这有什么?你私会外男在先,有事不先问朕,朕还未指责你对朕的不信任。”
她还是不说话,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行动。他从未哄过人,可面前的情景告诉他,他必须得哄哄她。这么多日了,在这样下去,他简直要疯了。
双手在案几下紧握,又松开,又握紧,最后终于抬起手,僵硬地拍了拍她肩背,让她没忍住一颤。
“行了,够了啊。”萧临蹙眉,“今日你私会外男之事便算了,看在你们还算知礼的份上。”
他真觉得自己窝囊极了,明明身为皇帝,却对着一女奴如此做小伏低,总听着她叫那人思有哥哥,如此亲昵,对自己却恭敬至极,只有“陛下”两字。唯独偶尔大发脾气时,喊他全名。
他可以看她生气,朝着自己发怒吵嚷,但实在受不了这般沉默的模样。
“好了,你想要什么,除了朝政大事,朕都允你。”他无奈退让,又补充一句,“朕派人看着你,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你,大不了以后派人跟着你前都先问过你,这总成了吧。不许再不说话了!”
云夭头一直埋着,依旧看不到脸,整个肩膀也耷拉着,只小声开口道:“那这次我要同陛下一起西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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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萧临以为自己听错,蹙眉。
“我要同陛下一起西巡。”
“胡闹,你有什么好去的?”
“哦,我想着,陛下安危关乎江山社稷,那不如派他人前去算了。”云夭抬眼飞快一扫他,又迅速低下头,“是奴僭越,陛下想做甚,便做吧。”
“你!”萧临不打一气,没忍住那手戳了一下她头顶,“罢了。你想去便跟去,真是够了,不许再这副乌龟模样!丑死了!”
原本早已偷笑的云夭听到这形容,脸上笑意消失,抬头看着萧临心底窝火。
“怎的?”萧临不解看着她脸上怒意。
云夭眨眨眼,忽然倾身,抓起他的手一口啃了下去。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看着,直到发觉自己的手开始出血刺痛,才后知后觉用力将其抽回。看着自己手上的青紫牙印,又抬眸看着她唇边的血,忽然不知该如何说话与表现。
云夭舔了舔嘴边血迹,冷漠道:“陛下,乌龟咬人,咬不出这么深的印子。”
第42章 第 42 章 萧临就是她的克星
泄了愤, 她似乎整个人舒心许多,直接笑靥如花起身,朝着萧临行礼告退。
直到一缕凉风从窗外飘进, 萧临眼皮一跳,才终于反应过来, 厉声道:“大胆!给朕站住!”
云夭转过身,柔声道:“伤了陛下尊贵龙体,还请陛下赐罪。”
嘴上这般说, 可她却没有丝毫认错或惶恐的表现。
“你……”萧临脑中混沌一片, 手上的刺痛不明显, 反倒弄得他生出了虎狼之心,热浪冲向四肢。
他无语又无奈,被这个牙尖嘴利的死女人咬出血, 可却拿她毫无办法, 不就随便说了她几句, 至于么!
可却不得不承认, 刚才这一口, 让他有些忽感刺激, 这暗暗的刺激又让他有些羞耻。
“走什么走!朕准你离开了么?上来给朕磨墨,朕日万机, 你莫要耽误政事。”
“……是,陛下。”云夭抿唇, 只得上前继续伺候笔墨。
……
正值秋季, 日暮薄雾, 云影如浣,萧临备军十万,还带了不少技师, 民间艺人,以及佛教道教圣者,一同顺渭水往西北而上。
云夭知道此行或许会有凶险,毕竟连枭雄萧临都能不知所踪三月,只是她实在不知晓,在河西走廊那边究竟发生何事。
她未让徐阿母跟随,只写下一信,让阿母交与赵思有,而后便连同福禧作为唯二的近侍跟随皇帝身侧。
此行路途遥遥,大军速度并不快,先行一步的崔海已有信报送回,道已与西域诸国国王达成一致,朝见大邺皇帝。
云夭不愿坐马车,便随着萧临骑马而行,跟在他身后,准备这一路盯住他,以及福禧。即便对福禧嘱咐许多,可对于凶险难阻的未知,她还是惧怕。
众人到达西平郡稍作整顿歇息后,便继续往北而行,路过张掖,太守接见后,并未停留,继续过弱水,一路顺畅,最后到达敦煌郡。
此地已是大漠之上,四处戈壁黄沙,孤鹰独飞。河西走廊正是最美的时节,偶尔见到的绿洲树木都生了黄,落叶于水中,婉转流长。
此番西巡,萧临以震慑西域为主。在敦煌郡所临时搭建的牙帐,仿照游牧民族诸国,却能容下千人还不拥挤。
半月后,诸国陆续抵达敦煌郡。
暮色四合时分,牙帐外大邺旗帜迎风招展,无日光照晒后,天气渐冷。在城几里开外,便能听到城中传来的丝竹奏乐。
众国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牙帐,再加之立在城中的十万大军,士卒们钢铁盔甲,配长剑弓弩,战马也戴甲而严阵,整个场面宏伟而庄严。一时间都愣怔一番,感叹大邺竟有如此先进器械装备。
在一声声士卒大喝下,众将士单膝下跪,铁器碰撞之声响彻上空,闻声而肃穆。
萧临在排成两列的士卒间着龙袍,面无表情踏入牙帐,而后上高台之坐,目光冷冽地扫视下方。
众国使臣及王子皆带了礼物入帐内觐见大邺天子,行中原跪拜之礼,再送上各国特产为礼物,而后入座。
云夭便站在萧临身后,为其斟酒,接过一件件贡品。此行至目前为止皆顺利,她实在想不到究竟会发生何不测。
天色渐黑,牙帐宾座已坐满人群,每个宾客旁皆配备该国翻译,为宾客翻译大邺官话。众人皆在交头接耳,看着最上方的萧临而面露惧意。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崔海道:“诸国可都到齐?”
崔海收令后转身朝着内侍们询问一番,而后回禀道:“回陛下,除了高昌、吐谷浑两国,其他皆已到齐。”
“嗯。”萧临半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逐渐安静下来的众人,“此行宴会将举办五日,我大邺武威郡还驻扎着另外十五万大军。若是五日后再不见,休怪朕荡平高昌与吐谷浑。”
“是!陛下!”崔海领命后退出牙帐,想办法向两国再度传信。
此话一出,诸国使臣听过翻译解释后,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云夭则轻轻皱眉,有些心慌,可见萧临一脸无谓,直接抬起桌上酒杯敬众使臣,而后让人开始表演中原杂戏。
此次出巡,不仅仅表现的是大邺战力,还有超前的文化与经济实力。这些有趣的表演奏乐,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萧临扫视过众人,对此表现颇为满意。
这五日,万国使臣,在敦煌郡享受颇丰,中原文化与饮食让人咂舌惊叹。
云夭提前与萧临说过,安排暗卫紧盯着福禧,他虽不解,却还是照做。
第四日晌午,她正独自于小牙帐中用过午膳,天鹰忽然进入牙帐,告知:“云姑娘,不好了,暗卫说将福禧跟丢了,现在人不知去了何处!”
“什么?”云夭拍案而起,眼中有些惊慌,“那还不快去找,一定要将人找回来!”
如今敦煌郡内虽驻守大军,可毕竟各国入内t?,皆是混乱,想到前世福禧来了此地后,便再也没能回大兴城,心中更是着急起来。
出了牙帐后,决定亲自去寻他,便牵过白马,翻身而上,入了城边树林。
一直到临近傍晚,竟都未见到福禧身影,云夭便一直未回城。
第四日宴会在晚间开始时,萧临竟一直不见云夭,也不见福禧,唤来人低声询问一番后,才知晓,福禧不见踪影,而云夭这蠢女人竟跑出了城。
他心中一紧,立刻起身,正准备离开牙帐时,高昌使臣终于前来,无奈下,只能又落座回去,让竹青亲自出去寻人。
使臣道因着路上遇沙尘风暴,才耽误了此行,并送上贡品表示歉意,与萧临敬酒致歉。
萧临坐了一刻,看着牙帐中表演着清商乐舞,手指敲打着酒杯,实在没得心情看下去,便寻了借口离开牙帐,扔下一众宾客,拉过自己的马翻身而上,带着一小队轻骑四处寻人。
云夭见天色暗淡下来,自知危险,决定回城,可身下马儿似乎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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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渴,便先带其去河边饮水。
此时月光清亮,她正准备撤回时,忽然听到不远丛林处传来的交谈。
“今日高昌都来朝见了,吐谷浑竟还不来,莫不是因为陛下的身份,自觉陛下不敢对吐谷浑动手不成?”
云夭听到两人在谈论萧临,便静悄悄靠近些许,是一老一少两个大邺士卒在河边巡逻。
“陛下身份?什么意思?”
那老士卒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斜眼一瞥那小士卒,“这事儿啊,也就我们这些老一辈人知道些许。事关陛下生母,德妃,此事儿是禁忌,太上皇,当今圣上,太后娘娘,都下过禁令,绝口不提。不过,既然此处没人……”
“咳咳。”一声低沉轻咳在众人身后响起,云夭和前面那两士卒同时转身,发现竟是竹青,而萧临站在前方,阴沉着一张脸扫视着众人。
那两士卒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匍匐叩首,“参加陛下!”
云夭被那两人声音拉回神思,立刻跟着行礼道:“陛下怎么来了此地?”
萧临没有回答云夭,只是看着那老士卒,阴鸷道:“身为大邺将士,竟如婆子一般,在朕背后乱嚼舌根,朕看此刻便可拔了你这舌头!”
“陛下饶命!小的、小的知错!”那老士卒口中的狗尾巴草早不知飞去何处,只是心惊胆战,没想到竟能如此倒霉,“小的,从未与他人提起过,陛下明鉴啊!”
云夭垂眸沉思,见萧临似乎真要拔舌头,上前拉了拉他衣袖,“算了吧,他什么都没说,不至于此。”
萧临将目光转回云夭身上,慢慢审视着,轻哼一声,而后朝那人厉声道:“如此多口舌,在此地自扇两百个巴掌再回城!”
“是!多谢陛下恕小人不死之恩。”那士卒立刻直起身子,只是仍然跪在地上,一个个巴掌拍至自己脸上,啪啪声响彻黑夜林间。
萧临拉上云夭,将她托上自己的马,紧接着翻身而上,丢下轻骑直接驾马离去,身后的巴掌声还依旧回荡。
云夭并非和萧临第一次共骑,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得直起腰,两人中间空出了缝隙,一股风从中穿过,却哪儿知他又将她一把压回,贴在自己胸膛前。
他骑马一向骑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一处河边,四周荒漠无垠,天空星河鹭起。这广袤之景,实在罕见。
当他将马停住后,云夭的脸已经被冷风吹麻了,太过颠簸,让她胃疼了起来,手臂和腿也在颤抖。一下马便没控制住,直接撑着一旁的树吐了出来。
萧临被她吓了一跳,上前为她拍背,直到她将胃中完全吐空后,他才满脸嘲讽震惊道:“不就骑个马,你至于吗?”
云夭吐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吸了吸鼻子,接过他递来的水囊漱口后,无力道:“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瞎说甚!什么死不死的?快拍嘴,把那字给打了!”萧临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云夭吓得退后两步,“怎么,陛下罚了那士卒掌嘴,还要罚我不成?”
“谁说朕要罚你了!”萧临摇摇头,无奈起来,“你这身体也太弱了,马术不是一向很好么?怎的这次成了这副衰样?明知自己这么弱,河西走廊一向混乱,还一人瞎跑出城,你简直不要命了!”
云夭转开视线,不再看他,简直被他气到说不出话。她终于发现了,萧临就是她的克星,当初或许便不应选择留在他身边。
她看着远处戈壁,慢慢平静下来,身旁的人也极为安静。忽然想到那老士卒被打断的话,吐谷浑,德妃,与萧临,好像有一层被白雾所掩盖的关系。
是太上皇的禁忌,也是萧临的禁忌。
难道这与前世他倾举国之力攻打西域,而后在吐谷浑战败,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她偷偷一瞥身旁看似在欣赏风景的萧临,试探道:“陛下,所以德妃与吐谷浑……”
“提她做甚?”萧临冷漠打断,“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莫要扫兴。”
云夭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便不再提起,只是定定看着他眉弓上隐隐带着些许怒意。
萧临沉默一阵后,继续道:“至于吐谷浑,实在可恶!此次朝拜已过三日,竟还不来见朕,总有一日,朕定要灭了他,将其纳入大邺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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