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程从美国飞回来救急的褚易。
他还没来得及倒时差, 路上灌了一大杯加浓美式,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说:“林燕辞找人帮忙查了狄琛的行程, 他这会儿在去游南市的高铁上,你看我是直接开去机场还是……”
“你觉得狄琛爱我吗?”
岑宴秋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将褚易问得猝不及防。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的好同桌莫名其妙成了他兄弟的男朋友, 又莫名奇妙地断崖式分手,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明明他才出国不到两年。
“嘶……我觉得吧。”褚易发动汽车,脚踩油门驶入大道, “我也不知道啊!你俩都背着我好上的, 我怎么清楚他爱不爱你?我又不是狄琛肚子里的蛔虫……”一偏头看到岑宴秋煞白的脸色, 连忙又改口, “他肯定,百分之百,绝对爱你。”
岑宴秋轻轻笑了一声, 沉默不语。
林景宜什么都说了,关于狄琛把他负责的项目资料交给陆今、在岑沛铨的书房安装窃听器、联手陆家企图检举鼎诚存在重大税务问题。
当然,她也说了,这是一场误会。
是陆今误导狄琛,他母亲的死与岑家有关,这并不是狄琛的本意。
他们认识三年,在一起两年,难道这两年里狄琛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只是完完全全的欺骗吗?
他不信。
他也是这么回答林景宜的,他不信。
那时林景宜用一种近乎困惑的眼神望着他,这一瞬间她意料之外地感到一丝迷茫。她和岑沛铨都不是重感情的人,如果岑沛铨一定要在公司和家庭里二选一,她的丈夫将毫不意外地选择前者。
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却反其道而行?
“我不明白……小秋。”林景宜的目光柔和下来,眼中倒映着一张极其肖似她的面孔。
“爱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由。”岑宴秋哑声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把一整杯奶茶泼在我身上,又手忙脚乱地道歉。当时他竟然还戴着口罩……那么热的天,都不怕悟出痱子。”
岑宴秋露出一个很细微的,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等他摘下口罩,我第一反应是——怎么有人天生长了一副傻傻呆呆好欺负的样子?他鼻子上有一颗痣,其实后颈靠左侧的位置也有一颗,很小,第一次见面我就注意到了。”
“他第一次给我过生日,送的是手工的蝴蝶标本,虽然我现在知道这只是为了讨好我、接近我的举动,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说道。
越野在道路上如风飞驰,高架有限速,但褚易还是用最短时间把岑宴秋送到最近的机场。
两张机票是提早买好的,飞机降临游南市机场,林燕辞给他们更新了狄琛的最新坐标。
褚易盯着她发来的消息,不禁皱眉:“奇怪……”
“什么?”岑宴秋问道。
“坐标显示狄琛当前在丽城,但游南市到丽城就算坐飞机也得接近四个小时,他是怎么在一小时内瞬移到丽城的?”
岑宴秋眸色晦暗,半晌,他拨通岑沛铨秘书的电话。
“父亲在误导我,对吗?”
秘书跟了岑沛铨多年,也算看着他长大,于心不忍道:“是的大少……岑总说,狄琛已经和他达成一致,您不必再追——”
“他以为我没有其他办法吗?”
岑宴秋咬着牙,眼眶通红:“除非狄琛亲口告诉我,他不想留在玉临,他要和我分手,否则谁也别想阻拦我!”
两人在飞机上两小时没合过眼,褚易又灌了一杯咖啡,庆幸他身体底子好,经得起造。
这时大洋的另一端,林燕辞忧心忡忡地问他岑宴秋状态如何,褚易不忍直视地看了眼神情阴郁可怖的好友,言简意赅地回复:
[疯了。]
刚在背后蛐蛐完,就被岑宴秋拍了拍后背。他面色不善地报了串电话号码,让褚易拜托林燕辞加急去查号主的行动轨迹。
这串号码来自狄琛用了八百年的战损版诺基亚,岑宴秋在赌,假如这个方法也一无所获,他便真的穷途末路了。
褚易打电话过去不到三秒,岑宴秋冷声问:“有结果了吗?”
“老岑,我知道你很急。”褚易把手机拿开些,无奈道,“但你先别急。对,尾号是7301。”
电话安静了五分钟,随后林燕辞的声音在褚易耳边响起:“有了,但是……”
“但是什么?我的祖宗奶奶,这个关头了你别讲话讲一半啊!”褚易叫苦不迭道。
林燕辞语气迟疑,说:“你把电话给岑宴秋,我有话跟他说。”
褚易叹了口气,手机递给身旁的人,“喏,找你的。”
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挖出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选非林燕辞莫属。她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岑宴秋听到了一部分,林燕辞的犹豫恰恰说明她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我。”岑宴秋说道。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安静得仿佛落根针都听得见似的,下一秒,林燕辞开口道:“狄琛希望自己被找到吗?”
“他在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林燕辞凝视着另一台设备上的“阳城”两个字,手指不自觉地敲着膝盖。她不像林景宜,林、岑两家加起来,最了解岑宴秋的莫过于她和她妈林景飞。
她太清楚她这个表弟的性格了,傲慢、心口不一、全身最硬的莫过于那张嘴。
起初她以为岑宴秋会在狄琛的帮助下逐渐改正那些缺点,谁知他们就像两个小学生,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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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都起不到引领帮扶的作用,反而将彼此推向更深的深渊。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从半空坠落,那么岑宴秋和狄琛早已摔得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电话另一头忽然有了动静。林燕辞听到了十几年来最令她惊恐的话语——岑宴秋对着听筒,说道:“表姐,算我求你。”
“……阳城。”
林燕辞声音微微发颤,她极力稳住声线,说道:“狄琛在阳城。”
这座城市位于国内中部地区,联通多个省份,天南海北任意通行。
狄琛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一夜,飞机转高铁,仿佛身后有妖魔鬼怪穷追不舍似的,一刻也没休息过。
他在高铁站的厕所简单洗了把脸,接热水泡一桶方便面,草草吃两口,然后坐车前往一个长途客运站。
站在一面电子屏前,他研究着路线,发现没有直达齐山市的大巴,需要至少换乘两次,才能到达最终目的地。
买好票,他抱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春天过去,正逢盛夏,车站内的气味有些难闻,四周充斥着泡面零食的辛辣味,以及浓烈的汗臭味。
狄琛把自己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在翻盖诺基亚里找到唯一一个联系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
他按照记忆摁下另一串数字,这次通得很快,那头的褚易不确定地“喂”了一声。
“褚易,我是狄琛。”
对面认出他的声音,大喊了一句什么话,狄琛没有听清。他不疾不徐地说:“有件事想麻烦你转告……岑宴秋。”
“他给我的那把备用钥匙,我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了。冰箱有一些临期的牛奶和食材,我走之前都处好,但没时间添置新的,你记得和他说,之后要留意食品的保质期。”他笑了一声,“岑宴秋一向不喜欢关注这些,因为每次总有我打。”
狄琛停顿几秒,像在思考什么,稍许缓缓说道:“Lucy的狗粮我加满了,他最近食欲不是很好,你跟他说,有空记得带Lucy去一趟宠物医院。”
他短促地“啊”了一声,“还有……算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岑宴秋想怎么处就怎么处吧。”
“嗯,就这么多了。”这是他在飞机上打的腹稿,他生怕遗漏一句,因此默默排练了很多遍,“抱歉,褚易。答应你的接风宴好像没办法实现了,我不想做一个违背承诺的人,但现在好像不得不这么做。”
褚易越听越心惊,着急忙慌地打断:“等等……狄琛,你等等!我和老岑在去阳城的路上了,有什么我们见面再谈好吗?”
“你和老岑这么多年感情……先不说这个,我们也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他语速快得差点嘴瓢,小时候第一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演讲都没今天这么紧张,“你忍心一走了之吗!”
“不用见面了。”
狄琛抬头看向发车时间,还剩不到十分钟。
褚易手机开的免提,游南到阳城走高速更快,他飞快地瞥了眼岑宴秋的面部表情,伴随着窗外的风声,一句“我要离开了”清晰地落入耳中。
他苦口婆心地想要再劝,岑宴秋的嘴唇忽然动了动,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还劝什么?”
他目不斜视地看向正前方,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声音冷淡讥讽:“他不是要走吗?让他走。”
电话里的人一下子没了动静,褚易百忙之中看了看通话状态,幸好,电话还没挂断,只是狄琛不说话了而已。
庆幸没到一秒,手机再次响起狄琛的声音:“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你说分手。”
岑宴秋拿起他的手机,薄唇毫无血色地勾起一点讽刺的弧度,“不是已经恩断义绝了吗?我以为我们不需要走这种冠冕堂皇的流程。狄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你——”
“是的。”
褚易掌着方向盘,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很想打断说一句“你们别吵了,见面再说”,结果局面愈演愈烈,不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
长途汽车的位置坐得很满,人挤着人,不留一点空隙,这使得狄琛的手机信号变得很差。
他捂着听筒,努力提高音量,认真地提建议:“所以你下次别再被我这种人骗了,岑宴秋。”
信号太差,通话毫无征兆地断了。
长途汽车驶动的那一刹那,褚易踩住刹车,把车停在途经的高速休息区。他大脑思绪乱得很,左右脑互搏,在想是继续开车到阳城还是掉头回玉临。
他想问问岑宴秋的意见,不料一转头,副驾驶上那位为了找人几乎失去智,死到临头还死要面子的祖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悄无声息地落了满脸的眼泪。
这个从小到大绝顶不可一世、绝顶自大傲慢的人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声音沙哑地喃喃,说:“他甚至没和我说再见。”
褚易复杂地递过去一张抽纸,心想岑宴秋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最落魄失意的样子莫过于此了。
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物质。
它可以变成任何形状,一张黏腻的糖纸、一封写满“我爱你”的情书、一个抽丝的旧毛毯,又或者一把锋利的刀。
当狄琛扔掉那个老旧得快要报废的诺基亚,风雨兼程地抵达谷溪镇时,他恍惚地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拜命运所赐,他与当初平凡而幸福的梦想失之交臂。
就像整个人跌进湍急的河水里,上涌、下沉,周而复始。
第67章 落定 他什么也没带走,但好像把什么都……
狄琛在谷溪镇落脚的第一晚就失眠了。
长途汽车进镇之前开了好长一段山路, 颠簸曲折,害得他拎着呕吐袋吐了两三次。下车时脸色白得跟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没什么区别,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身上各种混合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他走得很慌张,就随身带了个黑色的旧背包, 夹层放着所有重要的证件,还有一张存着他这些年打工兼职、奖学金赚来的钱的银行卡。
除此之外, 也有几件贴身的换洗衣物, 像八爪鱼般混乱无章地揉成一团。
抵达谷溪镇已是傍晚, 这片地方过了晚上七点街面便静悄悄没什么人了,宛如被沉睡魔咒笼罩,只偶尔听到一两声鸟叫。
狄琛在路边随便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旅馆,前台是个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男人, 吊梢眼,看不出年龄, 收了钱贼兮兮一笑:“外地的?从哪来啊?”
谷溪镇向来只出人不进人,当前台的男人眼睛缝一提溜, 心想农民工怎么跑这来了, 这里可没砖头搬。
“吴江过来的。”狄琛沉着眉,惟妙惟肖地仿着某个人冷脸的神态,说的是夹杂着吴江口音的普通话。
那男人看他凶巴巴的气质相貌, 顿时没了八卦的心, 悻悻呸出一小块碎瓜子皮。
狄琛的房间在三楼, 经过一条灯光幽暗的走廊, 最末尾那间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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