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厚厚一层灰尘。
天生异象,此番动静不小,傅潭说都不必再向蓬丘求援,蓬丘等仙门就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而在沙尘暴与暴风雨的中心,一片废墟之上,一道瘦弱但鲜红的身影迎风伫立。
走近再看,那红不是衣料的颜色,却是鲜红的血,从头到脚将他浸泡,黏连的头发湿哒哒垂在身上,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他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剑,驻在沙土之上。
“轰隆——”一声,雷声震天,大雨倾盆而下,血水混着雨水从他身上滚滚落下,也无法洗去他一身的血色,他跪在地上,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以手掘着破碎的砂石,一下,两下……
双手血肉模糊,但他毫不在意。
“在哪,在哪……”
“落,落雨声……”他低声喃喃,“对,对不起……”
破碎的音节自他口中逸出,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他没想把山炸掉的,他没想把洛与书埋了的,可是,可是那力量那样恐怖,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五脏六腑都被冲击,肝胆欲裂,他每动一下都有血块从口中溢出,剧烈的疼痛宛如一把长刀游走在身体内,剜肉剔骨。
两行眼泪缓缓落下,偌大的无助席卷全身,他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此后,便是再不可预料的万劫不复。
“叮咚——”
碎石打在坚硬的法器上,发出脆响,混合着哗哗大雨,演奏起诡异的合奏曲。
傅潭说连滚带爬,膝行至那一抹金色之前,将上面覆盖的碎石尘土全都挖去,露出那犹如巨大金色蚌壳一般的庞大法器。
这是一位养珠的天池前辈赠予他的法器,以最坚硬的蚌壳和珠粉混合制成,防风防水防火烧,号称滴水不漏,无坚不摧。
“洛,洛……”
他着急忙慌去掀开法器,甚至愚笨地连法术都忘记了。大雨模糊视线,锋利的法器边缘又给他双手再添新伤,他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出,金色的法器也被血染红,他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法器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蓬丘,重安宫前。
沈双双红了眼眶,瞧见阮清舒第一刻,她就压不住火气,扑上去攥住阮清舒领口,厉声质问:“你们不是派人去了吗,洛师兄和鸣玉怎么还能伤成这样?即便打不过,也不至于一点消息传不回来!”
“对不……”
“你明知道那姓詹的出言不逊,不乐意去救鸣玉,你还让他去,你安得什么心?”
阮清舒的道歉声戛然而止,沈双双双目泛红,凶悍地瞪着他,那样焦急。
“够了,师妹,不要迁怒他人。”赵秋辞攥住沈双双手腕,逼她松开了阮清舒领口。
辛山发生了什么还未可知,双双这般揣测确实有些伤人心了,大家虽然是不同宫处,但都是蓬丘弟子,赵秋辞代她道歉:“抱歉,阮师弟,双双只是一时着急,并无恶意。”
阮清舒苦笑一声,面上浮现一种悲怆的神色:“是我不好,当时被绊住了手脚,没有亲自赶过去。”
“这不怪你,师弟不要自责。”
阮清舒也是有职责在身,自然不能放下手中所有到辛山去,人手紧张,阮清舒已经分了部分人去,于公于私,阮清舒都已经做得不错了,无可指摘。
沈双双被师兄制止,忍不住崩溃的情绪,伏在赵秋辞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傅鸣玉,浑身都是血,经脉俱裂,灵府破损,修为被废,就连洛师兄,都没有伤的那么重过。
现在两个人双双昏迷不醒,她怎么可能不着急,不难过。
阮清舒凝视着她的脸,她盈满泪水的双眸和通红的眼眶,蓦然失笑一声。
“双双。”他唤她的名字,却发现满嘴都是苦涩。
沈双双被叫了名字,回头看他,泪眼朦胧,两两相望。
“你从前说,我不够喜欢你,才理所当然弃我而去。”衣袖之下的拳头握紧,一向温润的阮清舒,也在此时红了眼眶,“可是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轻笑一声,“你看,你对好朋友,都是这样百分百地上心。”
可是对他,似乎都不肯付出一半的真心。
没有对比,落差感便不会如此强烈。他见过双双为旁人焦灼难捱,便知自己于双双的分量,不过尔尔。
沈双双怔住,身侧赵秋辞与楚轩河两个人直接石化,转过身权当自己不在场没听见。
阮清舒苦笑一声,拱手告辞,匆匆离去,脚步似乎都虚浮了起来。
沈双双回头,楚赵师兄都在看她,她尬住,慌忙移开视线:“我去看看鸣玉有没有醒。”
言罢,她提起裙角进了重安宫里。
“哎呀,阮师兄这人,这种时候跟双双说那个做什么。”楚轩河一想到他俩曾经有过一段羁绊,现在又那般情深义重的样子就浑身发毛。
若不是他们四个从小玩到大情谊深厚没什么男女私情,他真的会怀疑阮清舒是不是因为双双才对傅鸣玉嫉妒到蓄意报复。
当然,阮清舒看起来光明磊落,并不像那样的人。
久久等不到师兄附和,楚轩河歪头;“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只是有些奇怪。”赵秋辞若有所思,“发现他们二人的时候,洛师兄被藏在法器之中,虽然伤重,但山崩地裂之时并未受到伤害。”
而傅鸣玉就不一样了,浑身都是伤,血肉模糊,又是被炸伤又是被雨淋,一看就没少受罪。
楚轩河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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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是鸣玉的,一定是鸣玉用法器保护了洛师兄。”
赵秋辞摸摸下巴:“嗯,我总是感觉,若是按照平时,被保护在法器之中的人,应该是鸣玉才对。”
他倒没有谴责洛师兄的意思,只是以往,傅鸣玉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现在颠倒了过来,他有些奇怪罢了。
不像是一向胆小又怕疼的傅鸣玉会做的事呢——
“属下办事不力,请尊上责罚。”
辛山遗址,澹台无寂单膝跪地,拱手请罪。
而他面前,是一位从未出现过在众人面前的长发男人。
男子三千青丝随意披散着,未用一冠一带,瞧着极为洒脱。他身姿欣长高大,宽肩窄腰,一身紫色华服精致而华贵,他五官深邃浓烈,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但剑眉星目,眉宇间的英气中和了五官的那一抹妖色。
他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可他站在那里,便浑身散发着让人臣服的贵气。那是一种外缘容和,但内里却如剑似刃的王者之气,天然高人一等,饶是锋芒毕露如澹台无寂,那样傲然强盛的人,此时面对他,也自甘屈低。
这样的人,好似生来便不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利刃,或者一把强大的武器,而是成为武器的主人,站在幕后操刀的手。
大雨已经停了,山上还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被腐烂的味道,若是嗅觉敏锐,此时还能闻到一丝丝血腥气。
紫衣男人背着手,兴致勃勃在废墟上走来走去,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起来吧无寂,本座没有怪你。”他声音是懒懒怠怠的,“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他抬手,面前的岩石被直接掀飞,碎石之下,埋藏着半截巨蛛紫黑色的身体。他上前两步,丝毫不介意恶心,直接将巨蛛残肢提了起来。
伤口处是发黄的不知名液体,混着丝丝血迹,外表完好,可里面已经全部腐烂了。紫衣男人眯着眼,仔细打量。
“无寂,你觉得,会是谁呢。”他轻轻开口。
“禀尊上,那样的力量,非我族类,天下有之者甚少,属下幼时曾见识过。”
能把一座山炸成这样的人,天底下六界之中加起来都屈指可数,现在又要排除仙门,排除魔族,妖族……澹台无寂咽下一口气,目光投向地上的巨蛛尸体。
“能做到这般,大概只有鬼姬。”
听到“鬼姬”两个字,紫衣男人直接捏碎了手里的巨蛛尸体,腥臭的味道直冲耳鼻。
他甩甩手,轻描淡写:“不会的,鬼姬已经死了。”
澹台无寂皱眉:“可这也并不是封灵阁那群杂碎可以做到的。”
现在的封灵阁已经不是当初跟鬼姬打天下的封灵阁了,元老级的大多赴死,剩下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
鬼姬的封灵阁若是有如此强悍之人,就不会被他们屠罗刹压得死死的了。
“是啊,鬼姬已经死了。”紫衣男人低声呢喃,“如她一般,可以用的出鬼姬的绝杀,继承她的力量,轻而易举碎了本座布下的阵,又会是谁呢?”
紫衣男人转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上次潺宿前去那座鬼冢,不是在墓前碰到了几个蓬丘的弟子么?”
那件事,澹台无寂自然也知道。潺宿失手打碎了尊上交给他的血,回来还跟他抱怨,他欺负了他的师弟,澹台无寂还教训了他。
紫衣男人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本座就知道,一般人无事去鬼冢做什么,没有血,他们不可能进的了鬼冢的门……那个人,一定就在他们中间。”
澹台无寂眉眼低垂,随着鹤惊寒的话语,脑中仿佛有一根弦骤然拉紧。
会是谁,是谁呢?
他一直守在这里不曾离开,可进入辛山唯二的可疑人物,便是他亲手放过的——洛与书,和傅潭说。
第115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据说, 人死的时候,躯体无法动弹,所以意识会回到自己最想归去的地方, 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洛与书睁开眼的时候,嗅到了阵阵桂花的香气。
金秋九月, 丹桂飘香。他看到灰瓦白墙,小桥流水, 一群小孩子吵吵闹闹从岸堤上跑过,远处是蓝天白云,林间飞过成群的鹧鸪和白鸽。
那是他年少长大的地方——洛川水乡, 他许久不曾回去的故乡。
或者说, 该是他记忆中的故乡。
“洛小少爷,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哦, 你又逃课了?”
眼前是一群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他们身着绣着洛家族徽的衣服,似乎都是洛家的后人。
“逃课怎么了, 你以为像你一样吗, 他可是族长的儿子, 夫子才不会管呢。”
“族长的儿子就是好。”
“好气哦,我爹怎么就不是族长……”
稚嫩的声音叽叽喳喳,童言无忌,他们不会拐外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就离开了。
小洛与书从地上爬起来, 慢吞吞走了回去。从此便不逃课了,他不想被人说有“特权”,不想被人频繁提起他作为洛氏族长的爹。
可是坐在课堂上, 他还是百无聊赖,不是出神,就是睡觉。
夫子忍无可忍:“不要以为你是族长家的公子就可以肆无忌惮!”
小洛与书懵懵懂懂:“可是你讲的都太简单了,我早就会了。”
他不明白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要反反复复讲那么多遍,他身边的同龄人还像傻子一样搞不明白。
听他大放厥词,身旁的小孩们一阵唏嘘。
夫子惊愕,当场提问,小洛与书丝毫不怯,对答如流。
夫子不仅考课本,还考法术,任何一个招式,一个术法,小洛与书只要看一遍,便能学的大差不差。
夫子沉思良久,与小洛与书道:“你回去吧,老夫将亲自禀报给族长,洛氏家塾已经容不下你了。”
小洛与书惶恐,不知为何被驱赶,夫子解释道:“小公子天赋异禀,老夫才疏学浅,别说是老夫,整个家塾的师傅,恐怕都没有能教得了你的。”
带着这极高的评价,洛与书自家族私塾离开了。
一开始,于洛与书而言,“天赋异禀”四个字,似乎只是意味着不用再早起上家塾。
后来,洛与书才明白,这四个字,意味着今后大半辈子的孤独。
他不再与族人一起读书,他一日顶旁人十日,性子又冷僻不好相处,同辈们排斥他,都不跟他玩。这样的人们应该是被孤立的存在,但他毕竟是族长家的公子,旁人也不敢欺负他,招惹他,便冷着他,离他远远地。
冷暴力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是他不能理解,也无法释怀的东西。
天赋异禀的人总该有自己的际遇,十岁这一年,洛与书等来了他的师父,蓬丘尊贵的绯夜仙君。
于洛与书而言,好似终于有个实力强盛能教自己做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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