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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章 这个分寸如何?
一片银装素裹的东宫中,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青砖小径,掩盖了来人的脚印。庭院中央的池塘已经冻结,冰面如同一面巨大的琉璃镜, 映照着清冷天空和远处宫殿的轮廓。几只锦鲤在冰下静静游动,偶尔泛起的一丝波纹打破冰封的宁静。苍松翠柏依旧挺立,枝头挂满了晶莹雪花, 沉静中透出几分苍劲与冷峻,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然而其中一处寝殿内,传出不该有靡靡声响。夜色浓郁,火红的炭火照亮一张迷醉于欲之中的清丽面孔,怜妃伸出手推开太子, 披上了衣衫,道:“我该走了。”
太子立即显露出毫无作伪的难过神色,“你走了,叫我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你父皇许是今日要去寻我。”
“他不会去的, 我打听过了。”太子抓了怜妃的手腕,在唇下吻着,“好人儿, 留下来。”
怜妃淡淡一笑,“我留下来, 你陪我吃点酒?”
“我这就差人热一壶酒来。”
太子下床叫来几名宫人,隔着垂帷,怜妃看到几张熟悉面孔。宫人们在太子面前俯首垂听, 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怜妃。怜妃垂下眼睫, 躺回了床上去。
一夜春宵,太子欲罢不能,吃了酒后, 他抱着怜妃又哭又笑,不断诉说近日以来心中的苦闷,好似犯了疯症。怜妃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着他,说陛下一定不会撤去他的东宫之位,陛下最疼他了,那些大臣们翻不起来水花。
到最后太子睡在她的怀里,怜妃怔怔望着这处东宫,露出极悲哀又幸福的笑容。
翌日,她悄无声息地出了东宫,刚走进观月阁,就听见宫人前来通报,说是陛下即将摆驾观月阁,怜妃一听,便点上了一柱香,坐在阁中安静等待。
庆元帝近日以来心中十分苦闷,隋瑛和程菽虽然给了他压力,但更多的压力却是来自他自己。他当然知道肱骨之臣所言皆为江山社稷,但江山社稷却是以皇权为核心。他若轻易在东宫之位一事上让步,他日必将越发为人掣肘。他是皇帝,皇帝二字便意味着一种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昔日为了这权他牺牲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今日又怎可轻易俯首?
可在他心中,早已出现了一道声音,似从极缥缈虚无之处而来,却又如此清晰,起初他只觉得惊骇,后来却越发感到熟悉。
幽期,是幽期在对他说话,他说,陛下,还记得我们游历天下时,在泰山之巅么?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陛下面对层峦浮云慷慨激昂,不禁感叹我大宁朝的大好河山是何等瑰丽,就是付出这条命,也要守护祖宗的基业,守护这万千生民。
陛下如今,做到了吗?
庆元帝时常从梦里惊醒,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幽期缓缓回身,身边站着的那人也只向自己投来淡漠一眼,便随他去了。他想挽留,伸出的手却又悻悻落下,他发现自己的手背皮肤纵横,蜡黄松软,是老年人的一张皮。而他们还那么年轻,他们不会认自己了。
他的头时常痛,自从隋瑛戳破他的隐秘之后,他便时常来听怜妃弹曲子给他听,以获得短暂安慰。孝水县一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还有很多个孝水县,很多个孝王,那些臣子不会放过他。有时他也会哀叹,当初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孤身带着一子,与三两友人相交,好不自在,为何就被一时野心架上了刀刃上。
殊不知这龙椅有莫大奇效,能将人改头换面。有时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尽可能地回避东宫一事,所以当姚然通报隋瑛又来宫中觐见时,他从泠泠乐曲中回神,预备下定决心告诉隋瑛此事绝无商量可能。
能决定东宫的,只有皇帝一人。
可当他在玉峦殿见了隋瑛时,隋瑛话锋一转,说自己来,只是为了宽慰圣心。
庆元帝恨不得说,朕见了你就闹心。
依你这脾性,比陆渊还要厉害,真该把你调到哪个穷山恶水的边疆去,做你的封疆大吏。一天天逮着朕折磨,若不是朕还有那么点要做明君的心思,你早死了一千遍一万遍。
可庆元帝腹诽归腹诽,却还是揉了揉太阳穴,惺忪着眼问:“哦?卿如何宽慰?”
隋瑛顿了顿,道:“前些日子有不知分寸的臣子在殿上提到了林见善,当时臣就瞧见陛下神色有异。”
“嗯,不该提这个人,朕不想听。”
“为何不想听?”
“你在拷问朕?。”
隋瑛颔首,微笑道:“陛下曾对他施以善心,叫他得以存活,如今他在臣身边,犹如家眷。我医治了他很久,如今堪堪能走路。”
这些事庆元帝自然都知晓,他命倪允斟时常监视着,从他去南明峰开始。
“你何故在这里提到他?”
“在山已经说了,是为了宽慰圣心,他如今很好,林大人地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隋瑛!”庆元帝突然怒目,“你是在讽刺朕?!是朕夺了他的名,抄了他的家,如今不过是允准那沦为残废的小儿苟活,呵呵……林可言莫不是要去阎王那里告我的状…”
“陛下!”隋瑛抬头,望向庆元帝,沉声道:“断非如此!”
见庆元帝望了过来,他连忙说:“昔日我为了林见善奔赴于广陵,寻觅到些许当年些许证人,其中有一店家,那时还是权王府的一小小扫地童子。一童子又知晓什么,林可言却把他提到内院,说什么都当着他的面儿,毫不避讳,显然是故意为之。后有莫名其妙把他赶出权王府,这少年又稀里糊涂被人抓了当民勇,成为剿灭权王军队中的一员,而后他又当上了证人,将林可言如何与权王联合谋逆一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他是人微言轻,证词起不了决定作用。可就连这样一名童子都在林可言的计划当中……”
“陛下,您难道看不出来吗?”隋瑛哽咽道:“林可言,他,他只自己要去死的,他一开始就预备走一条死路,给您一个清正的名……陛下,陛下……”
庆元帝在龙椅上悠悠站起,又轰然坐下,在这番话语中两眼发愣,哆嗦着嘴唇,他几乎语无伦次,“你,你说这些做什么?”
“臣说这些,无非是想为林见善讨个保证。”隋瑛跪地,以额触地:“不是陛下叫林可言去死的,而是林可言自己愿意,既是他自己愿意,这姓林的和陛下之间救绝无仇恨而言!陛下什么都没有做错!陛下也没有对不起林可言,林见善。陛下要放宽心,勿要担忧这林见善还能翻起什么水花……”
“他是自己愿意的……”好似看见林可言离去时的那道微笑,镌刻在心中好多好多年,不能抹去,“夏炎,他是自己愿意的……”
浑浊的双眸里忽地盛满了泪,隋瑛在这双苍老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挚友的怀念与深情。他不得不紧紧抓住这份昔日之情,愧疚也好,伤心也罢,绝不能有所恐惧。天子的恐惧便是杀人的利剑,他要为林清在京中能够安然无恙讨一个保证。
如此他便也不会再将他捆绑在身边,叫他失去自由,日日黯然。
“陛下,林可言懂您,他解您。”
“是吗?”
“当然,他儿子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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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走路了?我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可幽期就很健康。”
“他幼时就身子弱。”
“幽期离京的那年他才一两岁,许是在路途颠簸,没养好身子……”
庆元帝好似无意识地在和隋瑛对话,隋瑛却在这对话中知晓,自己离目的一点一点地近了。
“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过了诏狱,他活不久了。”
“有陛下的怜恤,他还可以活好多年。”
“我不会见他。”
“不消见他,只消天子的一颗怜悯之心。”
“那隋瑛啊,你可不能叫他那么早就去见幽期。”
隋瑛遏制住颤栗,激动道:“叫林知府见他,定是老态龙钟,白发苍苍!”
庆元帝沧桑一笑,不再说话了,是夜他做梦时,他好似看见林可言站在他面前,脸现笑容,连音色都是喜悦的。
谢谢你,他英俊的脸上好似带上初识的腼腆,他说大哥,谢谢你。
——
林清讶异于身边突然的清静,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一夜之间全乎消弭。隋瑛也不再对他过多限制,反而叫韩枫为他安排了一顶便轿,说去哪里有个大概的告知就行。
对此变化林清自然欢喜得很,心道对这隋遇安果然不能来硬的,是以在床上他极尽可能地讨好他,让隋瑛在受宠若惊中又有几份无可奈何。
他抬起林清的下巴,亮晶晶的口涎挂在嘴角,隋瑛用拇指撇去了林清因窒息而挂在眼角的泪。
“你不必如此的。”隋瑛心疼道。
“是我喜欢。”
隋瑛摇头,“我不喜欢,倘若这是某种回报的话。”
“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喜欢!”说罢林清又伏低头,隋瑛颤栗地扬起下颌,发出一声本能的喟叹。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一把搂起林清翻身压在身下,吻了吻人的鼻梁,道:“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也知晓我实则并不愿意限制你。”
“当然。”
“但你知道我随时可以再把你困在府中。”
“没错,你可以。”
隋瑛扬起嘴角,再度问了问林清那桀骜的眼目,道:“那晚儿可得把握好分寸。”
林清嫣然,双腿便绞在隋瑛腰上,顿时媚眼如丝,头一歪,“这个分寸如何?”
“很好。”隋瑛不疾不徐,推身向前,只见怀中人伸长了脖颈,发出难耐的轻哼,“这样的分寸更好。”
林清笑了,他也认为这样的分寸极好。闭了眼,他在海浪交叠而至的温存中剖析未来。他是绝非甘愿一生被人养在笼子里,他有锋利的眼,尖锐的喙,但首先得学会低头。不然也会啄伤自己所爱之人。
这并非他所愿。
“哥哥。”他搂了隋瑛汗淋淋的脖颈,挣扎地在他耳边道:“我在这里,我永远在这里。”
他感受到一阵停滞,然后便是一阵低沉的笑声。他听见隋瑛在他耳边笑,欢欣却暗含悲哀,他不懂,侧头望去,隋瑛却也不看他。
林清不知道是,隋瑛从来都要比他更了解他。
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章 “你怕什么?你怕什么!……
料峭三月将将过去, 四月便在一场濛濛春雨中到来。
雨丝轻盈,飘飘洒洒,润泽万物而不惊扰。顺天城外, 山峦远黛,在这烟雨朦胧中,隐隐约约, 似真似幻。近处草木被雨水润透,湿了行人裤脚。小径蜿蜒,泥泞中透着几分湿润春意。微雨笼罩之下,行人稀疏,唯有几把油纸伞在雨雾中时隐时现。
天地间, 有两人撑伞走进着静谧悠远的山水画中,用脚步点染无尽思绪与怀念。
隋瑛一手撑伞,搂着林清,在清明时节中来到了城郊王朗的墓碑前。对于这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少年, 林清早将其视为家人。如今就这样长眠于冰冷地下,孤孤单单的一人。
“还有好长的路都没走呢。”林清附身,抚摸墓碑, “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葡萄,往日里在府里就偷偷馋嘴, 还以为我不知道了?”
林清将葡萄一粒儿一粒儿地剥开,他剥得很慢,他的手指不再灵活, 可他耐心得很, 身后隋瑛也只为他撑伞,并不催促。他讲剥好的葡萄放在墓碑前,哀恸道:“主子今儿喂你吃一些, 还有很多,这里还有些你爱吃的青团……”
隋瑛轻拍林清的背以示宽慰,韩枫却躲在一边根本就不过来,他哭得厉害。
林清忽而不说话了,只是垂首蓦然流泪,这少年又有什么罪过呢,竟要因他当街毙命。隋瑛见他神伤,不忍心他吹多了冷风,便说雨下得大了些,还是早些回城。他扶林清站起,林清便挽着他的胳膊,缓步走到了路边。
马车驶进城门,途中林清说要去岐王府,隋瑛便命马车转道送他过去了。府内萧慎正在和吴晗说话,他听他讲三千营里的一些事儿听得起劲。见林清过来了,又是诧异又是高兴。
“都没差人来知会一声,我好泡了你爱喝的茶先。”萧慎往外张望,“隋师呢?”
“我一人来的。”
“哦,这样。”萧慎道,这还是林清出事后头一回,往日隋瑛将林清看得紧,就是自己也不能说见就见。对此他心中自然不愉快很久,可林清却在他面前表现出此乃应当的模样。又想起这些年来隋瑛的付出,萧慎便觉此际自己没有任何没有立场。
林清见吴晗也在,便朝其颔首。吴晗大惊失色,连忙跪了磕头,“哎哟我的林大人,别折煞我!我还没来得及跟您磕头,您倒好,给我先行礼来了,我的亲娘,我的老天爷,我还想多活几天!”
林清少见地噗嗤一笑,脸就红了起来,“什么话,谁人敢动你的命不成?昔日在朔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你都骂我是狗呢!”
吴晗“啊”的一声,抬起一张又懵又黑的脸,“我啥时候骂你是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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