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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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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茫挠了挠头,偏头时看见裴溪亭在洒金,那手真叫一个稳。游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在裴溪亭脸上转了一圈,待裴溪亭放下洒金的毛笔挂绳,才说:“裴文书,你可有想法?”

    裴溪亭“啊”了一声,抬头指指自己,“我吗?”

    “你虽不是查案的官吏,却也细致聪慧,不如你来说说。”游踪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裴溪亭对查案没兴趣,但他已经摊入这趟动不动就杀杀杀的浑水,还是要尽量掌握主动权才好。再说这位顶顶头上司目光温和,像是在鼓励他大胆发言,于是他起身走过去,说:“这位梅花袖箭在熹宁十五年到如今,中间还犯过别的案子吗?”

    陆茫摇头说:“他已是犯下命案的凶犯,各地都有缉捕文书,一旦他再有动静,都会立刻上报邺京,但这些年并未出现梅花袖箭的痕迹。”

    “若是受雇佣的杀手刺客一类,他接单的频率未免太低了。”裴溪亭说,“当年王家到底是什么案子?”

    游踪看了眼陆茫,陆茫便把那文书递给裴溪亭,说:“王家是江南富商,做的是布匹生意,当年王老爷亲自带队到北方布行来谈生意,却被截杀在路上,一行四十五人的镖师死了四十三个,只剩下两个逃出生天。死的人刚好凑四十四个,因此当时官府怀疑是有人故意寻仇,后来我们在几具尸体上发现了梅花形状的箭伤,且都是致命伤。”

    “有在现场找到箭头吗?”裴溪亭问。

    游踪摇头。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很好笑,”陆茫说,“凶手难道是在射死人之后再一一拔走箭头吗?”

    “应该不会。”游踪说,“我猜测是箭连着线绳一类的物件,射入人体后可以收回,以此既不会留下箭头,也方便重复使用。”

    裴溪亭翻着文书,说:“我斗胆猜测不是仇杀。两名逃生者说:‘十数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包围了车队,随后拔刀就砍,老爷喝问他们的身份,他们沉默不语,只是杀人’,若是为了向王家复仇,这未免太‘安静’了,难道不想让仇人知道自己是谁后跪地求饶,恐惧到极致,最后亲眼目睹仇人的死状吗?而且这些凶手不仅杀人,还谋财,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此外还有个bug。”

    陆茫说:“八哥?”

    “还有一处漏洞,”裴溪亭纠正措辞,“就是在我看来,这场屠杀有逃生者本生就是不太合的。根据逃生者说,刺客是包围了他们,山路窄,又不像林子可以到处蹿,他们被前后夹击,在两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是怎么跑出包围圈还能一路顺畅下山去的?”

    他合上文书,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所谓的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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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只是个幌子,就是要把这场命案往仇杀上引,从而掩盖真实意图?毕竟做生意的难免在外结仇,同行杀同行都是不罕见的了,这王家是富商,招人眼红也有的。”

    游踪说:“我也有此怀疑,只是凶手下落不明,不好证实。”

    “王家案子存疑,几年后,这位梅花袖箭突然现身杀了那个买主,这两件事说不准有什么联系。”裴溪亭耸肩,“脑子乱乱的。”

    “那就别想了,”陆茫是好上司,立马说,“让游大人头疼去。”

    游踪拿着文书去头疼了,陆茫随即带头早退,裴溪亭自然也麻溜地跑了。

    元方正在院子里种盆栽,见人回来,不禁说:“你这差事也太闲了吧。”

    “我那位上官真不错。”裴溪亭走到廊下坐下,问蹲在一边往盆里堆土的人,“你听过梅花袖箭吗?”

    元方说:“这武器不罕见。”

    裴溪亭说:“不是广义的梅花袖箭,是箭头入肉会留下梅花伤口的梅花袖箭。”

    元方说:“那倒是没听说过。”

    裴溪亭想了想,“那你记得那个雇主的模样吗?”

    “记得,”元方说,“你要查这件事?”

    裴溪亭说:“你什么意见?”

    “没意见,”元方说,“我说,你画。”

    裴溪亭立马打开画箱,取了张纸出来,说:“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元方想了想,说:“中年人,大概四十出头,比我矮半头,不瘦不胖。脸很方正,眉毛不浓不淡,比我短,大概这么长,这么粗——”

    裴溪亭抬头瞧了眼那笔划的指头,“嗯”了一声。

    元方又继续说:“眼睛不大不小,眼皮有点肿,嘴巴有点厚,就像李肉饼的老板那样。”

    裴溪亭熟练地说:“嗯,待会儿带你去吃。还有吗?”

    “好像没有了,这人打扮得很素净,也没有佩戴什么首饰。”元方挑了一袋山茶花种子,“这人不会武,但不是一个人来的,说有眼线什么的。”

    “但是只有他死在东郊。”裴溪亭说。

    元方说:“也许他的眼线还在邺京,那日他与我在百幽山交易的时候,身后的确跟着几个蒙面人。”

    “他和你交易都带着人,拿破霪霖回目的地却一人独行,不太可能,这里头一定有原因……画好了,”裴溪亭把本儿递到元方面前,“瞅瞅。”

    “还真有七八分像,”元方指着脖子,“脖子要粗短一些,大概这么多,”他拿指头比了一下长短,又说,“脸还要方一些。”

    裴溪亭重新修改了一轮,再让元方看,元方点头说:“差不多了,可是你要怎么找?天下何其大,找人等同于大海捞针,而且若让人知道这幅画像出自你手,你的麻烦可得一茬接一茬了。”

    “我不找,可以让别人去找。”裴溪亭说。

    元方说:“齐大掌柜虽说消息灵通,但此人来历身份不明,亦正亦邪,不好参透,亦不可全信。这事牵扯皇室,太大了,难保他不会漏点子。比起他,找太子还要更安全些。”

    裴溪亭问:“太子会杀你吗?”

    元方说:“如果我不觊觎破霪霖的话。”

    “你是图钱,事先你并不知道。”裴溪亭说,“这点,我拿命给你作保。”

    元方有些惊讶,“我们认识并不久。”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听过没有?”裴溪亭低头收拾画箱,“我这人信缘分,更信直觉,见着个人,我若一眼就不喜欢,那八成是有原因的。”

    元方说:“你喜欢我?”

    “挺喜欢的。两个人相处起来的最好境界,就俩字:舒服,我和你相处就挺舒服的。”裴溪亭说,“你这个人吧,从小混江湖,胆子大,但心不黑,否则赋梦楼那日不会留下我这么个人证,甚至连拿匕首威胁我的时候都很有分寸,半点没伤着我。这几天处下来,你话不多,但对待外头那些普通商贩很有礼貌,会帮盲人过街巷,帮鱼摊抓逃跑的鱼,帮小孩拿挂上树的蹴鞠,说明你有善心。总之在我看来,你不是善茬,却不是坏人,至于你自己如何看自己,别人怎么评价你,那与我无关。”

    “好吧。”元方难得笑了笑,颇有木石碎裂出自然花鸟纹路的色彩。他起身拍拍手,“我有一个要求。”

    裴溪亭抬头看着他,“说说看。”

    “你得让太子答应:不要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行踪。”元方脸上难得露出沉郁,“否则太子不杀我,自有别人来找我麻烦。”

    这个“别人”似是特定的对象,但裴溪亭没有多问,哪个道上混的没有仇家?

    “我没法笃定太子是否会答应这个条件,为了以防万一,我要想想再决定要不要把画像给太子。”说罢,裴溪亭起身就走。

    元方说:“肉饼!”

    裴溪亭跨出院子,正想让元方跟上,眼前突然蒙上一阵轻烟,他直觉不妙,想要后退却来不及了。

    这烟吸了一口,裴溪亭只觉得头昏脑胀,竟然一时脚软地向前摔去。

    来人抓住裴溪亭的胳膊,正要把人扛上肩膀,突然肩膀一痛,被一只大手钳住了。

    他转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放下他。”游踪说。

    第28章 散步 小大王:看不懂嘤嘤呀。……

    院门后, 元方无声地贴上墙,将匕首插回靴掖,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游踪手上用劲, 男人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神色,松开了裴溪亭。

    一得到自由,裴溪亭立刻踉跄着躲到游踪身后, 晕乎乎地说:“大人。”

    游踪抬腿将男人踹上墙, 男人捂胸跪地, 噗出一口血来。

    “来这里作怪, 狗胆不小。”游踪说, “你是何人?”

    游踪的脚上力道自不用说,男人的五脏六腑好似都移了位,没能答话。

    裴溪亭把人瞧了瞧, 说:“我见过这个人,他是王夜来的随从。”

    游踪眉梢微挑, 显然也想到了披霞山的事。

    “我和姓王的无冤无仇, 话都没说过两句, 上次他在披霞山想杀我,这回又要绑我, 简直莫名其妙,欺人太甚。”说罢,裴溪亭松开游踪的袖子,转身冲进院子拿起门后的扫帚,和默默偷听的元方来了个对视。

    在对方钦佩的注视中, 裴溪亭眨眼就红了眼眶,再出去后俨然是一幅委屈恼怒狠了的模样,“我今天一定要打爆他!”

    游踪在那群公子哥身上见惯了这种混劲, 却没想到裴溪亭也有这样一面……不对,人本就不止一面。

    游踪伸手握住裴溪亭雄赳赳的扫帚尾巴,裴溪亭走不动了,转头看向他,眼中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大人要拦我?”

    游踪看着裴溪亭,眼前再度闪现出那个小小的、张牙舞爪的身影,他沉默一瞬,敛下心底的怅然,语气温和了些,“不必多跑一趟,我让王夜来到笼鹤司问话就是了。”

    笼鹤司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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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踪是什么人,亲自过问此事无疑是小题大做了。裴溪亭愣了愣,心中有些纳闷,虽说姨娘请宫中的姑姑到游大人面前替他说了好话,可游大人也不必照顾他到这种地步啊。

    但游踪既然如此说了,他自然乐意,顺从地松开扫帚。

    *

    午后日光晒得人软绵绵的,东宫一片静谧,小大王却很有精力,缠着白唐跟它一起上房揭瓦。

    俞梢云从廊下出来,差点被一颗木球打中脑袋,飞快地躲闪了,旋即偏头逮着房顶那一人一兽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我魂都被你们吓飞了,赔钱!”

    小大王作为俞梢云的小心肝,自然高傲着头不予睬,而白唐作为势必要将俞梢云踩在脚下的男人,自然也倨傲着目光不吝讽刺,说:“你偷闲去勾栏听曲的事情,殿下已经知道了,等着吧,你不会有好结果!”

    “若不是我有事禀报,今日必定要你知道谁才没有好结果!”俞梢云把白唐上下一扫,不屑地说,“野蛮人!”

    白唐冷笑回嘴:“假斯文!”

    “我懒得搭你!”俞梢云嗤一声,昂首阔步地走了。

    白唐对着那背影翻了个白眼,小大王拍拍他的小腿,那意思是“不要跟那家伙计较,本大王带你玩去”。

    白唐嘴角微微上扬,揉了揉小老虎的背,陪它继续撒欢去了。

    太子握着小笔,仔细地描着陆茫先前送来的那张书笺,对外面的争吵打闹漠然相对,俨然是习惯了,并且懒得管教。

    属于他的东宫安静极了,宫人们仿佛训练有素的木偶,不敢有丝毫异响,唯独外头那仨,两个常年话多,一只有时很闹腾,撑起了星散的热闹气。

    俞梢云轻步入内,走到案前瞥了眼殿下描摹的那张书笺,心说:殿下这是偷摸地学习人家的画?

    他暗自啧声,很为自家殿下的好学而感动,而后轻声说:“刑部郎中之子王夜来派人去兰茵街试图迷晕并带走裴文书,被游大人拦下,现下王夜来正在被‘请’往笼鹤司的路上。”

    这事说起来怎么都用不着游踪亲自过问,偏偏他就做出了这副计较的模样,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我描得如何?”太子问。

    俞梢云看着那两张书笺,仔细对比,如实说:“模样好像是一模一样的,但韵味……高下立见。”

    太子神情平淡,只是把自己描的那张书笺扔进了废纸匣。俞梢云见状正斟酌着想要拍个马屁弥补一二,太子已经起身往外走了,他于是把话头咽了回去,转身提步跟上。

    下了白玉阶,太子脚步一顿,偏头看向那棵石榴树,伸手招了一下。

    单方面和主人玩躲猫猫的小大王立马从树身后出来,高兴地跑了过去,昂首挺胸地和主人出门去了。

    白唐没有跟上去,上树躺下,就着树荫睡了。

    从东宫前往笼鹤司衙门的这条道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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