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元和太子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太子害的。”裴溪亭说。
霍仙使没有说什么,只说:“只是不知我们该如何助二位报仇雪恨呢?”
裴溪亭闻言露出一点难言的神色,说:“我们若知道,还用得着求仙人吗?”
霍仙使:“……”
“莫非,”裴溪亭微微蹙眉,狐疑地看向屏风,“所谓神功盖世,有求必应,并不十分真?是诓骗人的不成!”
裴溪亭尾音拔高,有些尖锐,霍仙使闻言立刻安抚道:“裴三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听听二位的打算,仙人之威,不容怀疑。”
裴溪亭神色缓和了些,说:“我也不想怀疑仙人,毕竟咱们是走投无路才来央求仙人,否则我也不敢轻易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我明白二位很着急,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二位一个可以杀太子的计策。”霍仙使说。
裴溪亭问:“什么计策?”
霍仙使微微一笑,说:“美人计。”
“啊?”裴溪亭蹙眉,“恕我直言,太子只是在床上喜欢凌/虐人,但他只是为了宣泄,半分不动情,这计策对他没用。”
“裴三公子此言差矣,你既然能上太子的床,不就是全天下与他离得最近的人了吗?”霍仙使说,“做那档子事时,哪怕太子再清醒,到底会比平常少些防备,且房内又没有旁人,此时动手倒是比其他时候都容易些。”
“可是他每次都会把我绑起来,我连手脚都没法动作,如何杀他?”裴溪亭说。
“裴三公子拼命挣扎,太子自然要把你绑起来,可若是你学会了顺从,学会了主动勾/引,那就不同了。”霍仙使说,“生动勾魂的活人可比声色凄惨的死人好玩儿多了呀。”
裴溪亭抿紧唇,没有立刻回答,元方见状说:“这实在太危险了,先莫说此事能否做成,哪怕太子真的死了,门外的侍卫也必定会一瞬间涌入,溪亭如何能逃得了?”
“所以要快准狠,不能让门外的人察觉到自家主子遇刺,这样裴三公子才有机会逃。”霍仙使说。
“仙使说得太容易了吧,东宫守卫森严,岂是我能逃出来的?稍有异动,我就会被叉成刺猬。”裴溪亭说。
霍仙使似笑非笑,“裴三公子不是说若是能报仇雪恨,死了也甘愿吗?”
“不错。”裴溪亭冷笑,“可我问一句,仙人又要如何助我?这美人计,我不是没有想过,就是想过了才觉得风险太大,如今霍仙使既然提出了这条计策,那必定是比我们想得更为周全了?”
这话明嘲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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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霍仙使倒也不见怪,说:“裴三公子只需要做到两条,其一,地点不能是在真龙庇佑的宫内,其二,使用仙人施过仙法的匕首行刺。如此,我们便能在事成之后保裴三公子安全逃离。”
“仙法”约莫是毒药,“安全逃离”约莫是逃向地狱,裴溪亭暗自冷笑,面上犹豫了一番,说:“可太子防备心重,我要如何才能把他引出去?”
霍仙使说:“那就要看裴三公子会不会好好使用你这张勾魂夺魄的脸了。”
“可邺京与恩州到底隔着一段路程,待我回去又该如何联系你们?”裴溪亭说。
霍仙使说:“这个裴三公子无需担忧,仙人信徒教众遍布四海,届时自会有仙使前往拜会,与你共商大计。”
裴溪亭闻言看向元方,说:“芳哥,我们就这么办吧。”
“不可。”元方痛苦地说,“我怎能让你以身犯险?”
“不这样打算,我仍然要被太子糟践,不知要忍耐到何时,不如拼上一拼。”裴溪亭伸手握住元芳的手,凄然一笑,而后转头朝屏风后说,“好,我答应你们,我们合作。今日便先告辞了。”
“好。”霍仙使说,“恕不远送。”
元方搀扶着裴溪亭起身,两人一道出了门。
仙音上前关上门,转身回去,说:“您觉得裴溪亭说得是真的吗?”
“倒是听不出什么疑点。”霍仙使说。
仙音说:“那我们真的要与他合作吗?”
“如今看来,没有比裴溪亭更好用的棋子了,何况不论成功与否,他都会死。”霍仙使说,“倒是省得我动手了。”
他站起身来,从屏风后施施然地出来,一张白皙漂亮的脸看不出喜怒,“只是没想到,我先前的顾虑已经成了真,太子殿下还当真瞧上了裴溪亭的这张脸。”
“玩物罢了。”仙音嗤然,“太子眼高于顶,且冷心薄情,怕是不知情为何物,可他到底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这样的绝色放在眼皮子底下,拿来泄/欲倒是也不磕牙。”
霍仙使闻言笑了笑,说:“你说得对,玩物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
“疑点太多了。”裴溪亭上了马车,快速地将楼上的对话总结了一遍,“其一,这个邪/教一早就在盯着殿下,他们要么是藏在暗处的另一方团伙,要么就是当初在朝华山刺杀你的白衣刺客的同伙;其二,这个霍仙使对元和太子的事情的确很关心,而且也对宗世子有所关注;其三,霍仙使好像对咱俩的关系颇为在意……诶,你盯着我做什么?”
裴溪亭一抬眼,冷不丁的对上宗随泱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由愣了愣。
“咱们俩的关系?”宗随泱淡声说,“你是说主人和性/奴这样的关系?”
“……”裴溪亭清了清嗓子,“那我也不是故意损坏你的名誉嘛。”
宗随泱说:“是吗?”
“人家发现我的身份了,还知道你曾经带着我去了朝华山的别庄,那我必须得想个由啊。我若是说咱俩去别庄共浴,你让我进笼鹤司是为了让我在衙门画像顺便给你当画师,那这个‘恨’意如何来?”裴溪亭说,“我既然是官家子弟,若说是为了元芳就想杀太子,实在是不太合。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被爱意冲昏头脑了,但这样的话人家肯定不会太相信嘛,所以我自己也得恨你一恨。”
他瞥了眼宗随泱的表情,继续说:“什么仇恨最深?灭门之仇,咱俩没有,杀亲之仇,咱俩没有,夺爱之仇,咱俩没有,那我想来想去,就是人格尊严的践踏之仇最为深刻。”
宗随泱还是没说话,裴溪亭见状急了,不高兴地说:“你不夸奖我灵机一动,演技精湛,你还质疑我?”
“我没有质疑你。”宗随泱说,“多难听的帽子,你也舍得往自己头上扣。”
敢情太子殿下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誉,而是他的,裴溪亭一下子就没有不高兴了,说:“我又不计较名声,而且只是私下里说说嘛,又没有宣扬出去,更何况……”
裴溪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宗随泱,“我老觉得那个霍仙使特别在意咱俩这种不干不净、火辣辣的关系,诶,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或者他是不是觊觎你的那啥?”
宗随泱说:“什么?”
裴溪亭撇了撇宗随泱腰/腹下的位置。
“……”宗随泱扶额,“你天天在想些什么东西?你都说我喜欢凌/虐人了,人家还喜欢觊觎什么?”
“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裴溪亭说,“性/癖这玩意儿本来就千奇百怪,正常的不正常的,大众的小众的都有。”
他瞥了眼宗随泱,揶揄道:“万一人家就是喜欢被虐,那你这款就是极品嘛,很难找的哟。”
“我怎么知道?与我无关,”宗随泱看了裴溪亭一眼,“也与你无关,无关紧要的人,你管他做什么?”
这话说到了裴溪亭心坎里,他嘴角上翘,说:“我就是随便琢磨一下。”
宗随泱说:“瞎琢磨。”
裴溪亭横眉,“你再说!”
宗随泱自然而然他转移话题,说:“这个姓霍的多半就是幕后之人。”
“我也这么觉得。”裴溪亭说,“仙音既然负责在百媚坊联结顾客,在教内的地位肯定属于高层,并且是深受信任。我见她对那个霍仙使尤为尊敬,霍仙使的地位必定在她之上,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是二把手。”
仙人这边是合作上了,但要如何探查失踪孩子的事情?裴溪亭有些头疼,说:“对了,游大人那里查得如何了?”
“失踪的孩子多半还在城内,鹤影暗中查访了十一个失踪的小孩,他们有几处共同点。”宗随泱说,“其一,男孩不超过十岁,但女孩的年纪会稍大两岁;其二,出身普通或是流浪在城中的乞儿;其三,性子安静或胆小。”
“十岁下的普通孩子,除非天生神力,胳膊腿必定拧不过大人,好下手;出身不够富贵,失踪了也闹不出太大的水花,尤其是乞儿,本就是无依无靠;性子安静或是胆怯的,大吵大闹、擅自逃跑的几率更小。但是男女之间的年纪差异,这个我真的暂时想不明白。”裴溪亭说,“这些小孩,他们是挑选了的,尽量做得隐秘,真是不好找。”
其实他们都明白,如今之计,我去就山这个法子是最便捷的。宗鹭年纪合适,自小习武,又比同龄孩子胆大聪慧,是合适的人选,可他是宗随泱的继承人,绝不能以身犯险。
“其实小时候,我也做过这样的事。”俄顷,宗随泱说。
裴溪亭说:“皇后娘娘必定焦心如焚。”
“因此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宗随泱说,“彼时兄长就像今日的我,绝不肯应允,我便是今日的鹭儿,坚持己见,只是稍显不同的是,我从来不怕兄长。”
他笑了笑,“且我的翅膀比鹭儿硬,商量不过,我自己做主就是了。”
裴溪亭也笑,说:“你如今是老子,小时候是小小的老子,霸道惯了,是不是?”
宗随泱没有反驳。
“那你后来是怎么做的?”裴溪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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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云和结子自小就跟着我,鹤影那会儿也在我身边,我说做,他们便说做,哪怕担心,也只会劝我两句,绝不抗命。”宗随泱说,“但兄长到底是知道我的,我临走时,被他逮住了。”
裴溪亭好奇,“元和太子会训斥你吗?”
“从不,兄长性子温和,好比赵家的思繁,便是冷脸都少见。”宗随泱说,“我与兄长说,咱们这样的人,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本该做些什么的。我视兄长为君为兄,也应为兄长分忧,且我自认为同龄人中的第一流,没人比我更合适。”
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这般清楚,裴溪亭心情复杂,笑了笑,说:“你没有吹牛。”
“兄长知我的胆量,我也知鹭儿的胆量,可他与我到底不同,彼时我只是皇子,他如今却是我的‘儿子’,何况,”宗随泱垂眸,轻声说,“兄长所剩不多,留给我的,也就这么一件宝贝了。”
马车停下,俞梢云敲了下车窗,裴溪亭伸手推开。
俞梢云微微倾身,说:“笼鹤司有消息了,方才百媚坊从后门悄悄拉出去一张席子,看重量和身形,应该是个孩子。”
裴溪亭蹙眉,“死了?”
“司里的人跟了上去,还没有回信。”俞梢云说,“这是不是能说明,孩子就在百媚坊?”
“百媚坊我们已经探查遍了,里头可能有密室。”宗随泱说,“地图。”
“我这儿有。”裴溪亭从袖袋里摸出一叠豆腐块,快速展开摊平。
宗随泱拿笔蘸墨,快速勾画,说:“平日每日待客的房间、二楼以上的房间、接近大堂和正门的房间先不看,剩下的这几处再深入探查。今日拿草席的那两个人此刻不能抓,但记住他们的相貌,回来让裴文书画像。”
俞梢云应声,偏头快速吩咐了近卫,说:“让鹰立刻传信。”
近卫应声,快步离去。
“另外,下敕命传李达入京。”宗随泱说,“是时候让他和藏在李府的人动起来了。”
他看向俞梢云,“若没有意外,等李达走后,你与我再去百媚坊,但你不要再换刀了。”
“万一属下被认出来,那您……”俞梢云愣了愣,“您是想故意暴露身份?”
裴溪亭说:“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打草惊蛇?”
“自然是,”宗随泱侧脸,看向裴溪亭,“来抓偷偷飞走的鸟。”
第73章 发现 小裴上恩州(十三)
这便是要来一出《他逃, 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了。
裴溪亭笑着说:“您别忘了,我的设定是您的玩意儿。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您怎么会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抓我呢?”
“我与裴三公子分外契合,这样的宝贝既然到手了,就不能丢了, 何况还是让他被别的野男人拐走。”宗随泱深沉地凝视着裴溪亭的眼睛, 悠悠地说, “以我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 必定要抓住他, 先当面杀了他的奸/夫,再叫他生不如死,痛苦万分, 后悔当时犯下的错。”
裴溪亭一把关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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