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淮垂眸道，“那个人是一个愤怒的疯子，你可以查一查，‘克里斯斩首行动’是她的出道首秀。”
“愤怒的疯子。”鹿云重复了一遍，她觉得这个描述很有意思，“克里斯斩首行动我知道，现在还有营销号在吹呢，摧毁了星际公敌莫顿星盗的老巢，听说他们的领袖凯·
莫顿在全线兵败之际被自己人斩首切成了十八块，他的尸块被装在蛇皮袋里丢在了联合部队驻军的卡米耶城门口。”
“莫顿不是被自己人杀的，他是被她杀的，虐杀，不是先斩首后分尸，莫顿被注射了活跃剂维持生命，他看着自己被切成一块一块最后才被斩首，而且最后斩首那把刀用的是钝刀，莫顿的头可以说是被钝刀剁掉的。”方知淮解释道，“因为她是我方的卧底，被传出去影响不好，所以才说是莫顿的‘自己人’干的，当时她才十四岁。”
鹿云正在切菜，闻言看了看手中锋利的菜刀，有点毛骨悚然：“才十四岁，还没二次分化吧？那么小就这么变态了？”
鹿云又咂摸了一下方知淮的意思，蹙眉道：“不对，十四岁能去当卧底了？”
“原来没有选她的，不过要接近莫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莫顿信奉雅康圣母教，她的外貌特征符合雅康圣经中对圣母的描述，而且当时的她基因预测是Omeg，足够的无害。”方知淮说。
“那也不应该让一个孩子去啊，十四岁的女Omeg……我都不敢想她这么小的时候落在莫顿手里会遭遇些什么，想想都可怕。”鹿云撇着嘴摇了摇头。
由于历史原因，Omeg在联邦的地位算是高的，而且有全面的法律法规对Omeg进行保护，但是联邦之外对Omeg的态度就没这么友善了。
方知淮说道:“她自己提出来要去的，但是她在莫顿那里的时候，莫顿将她供奉成神明，想等她二次分化确认是Omeg后再占有她，她觉得这个想法冒犯了她，所以她策划了这场虐杀。”
“人造的伪神审判并斩杀了企图亵渎神明的虚伪信徒，这是她的剧本，她回归后做笔录的时候还说，折磨莫顿的时候，莫顿的反应让她兴奋到高潮，她还抱怨我们的军队推进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策划就得动手了。”
鹿云表示不能理解，哭笑不得道:“我发现她还挺有仪式感的，杀个人还编个剧本，我怎么会觉得她可怜了啊，被她盯上的人才可怜吧。”
方知淮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她愤怒的同时会感到兴奋，她享受这种兴奋，在这种情绪下她不会失去理智，反而思路会更加缜密，有时候她会把自己也计算进去，只要能让对手死的比她惨，她甚至可以同归于尽。”
第25章 夜谈（二） “这种极端的心理其实……
“这种极端的心理其实也是疯狂的一种。”鹿云代入自己想了一下, 说道，“有点像光脚不怕穿鞋的感觉，她其实挺光棍的, 大不了烂命一条没就没了, 死了也清静。”
方知淮意味深长地斜了鹿云一眼，鹿云正在起锅下油没注意。
“后来她叛逃了。”方知淮说，“她的出逃伤害了很多人，不过换种角度来看, 她声势浩大的出走也是‘她’愤怒的体现。”
鹿云点头:“典型我不好过你们谁都别好过的心理, 其实这种人……我觉得她可能不是因为愤怒，她只是喜欢疼痛的感觉”
方知淮皱眉看向鹿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鹿云想了想说道：“愤怒本身就是一种感到疼痛的表现，其实不是她在‘愤怒’，是‘疼痛’让‘她’兴奋, 有点像‘哇你居然敢这样对我，看我不搞死你, 到时候你绝望后悔的样子一定很有趣’这种感觉。”
“她对伤害和疼痛是迟钝的，越剧烈的痛苦对她来说越刺激, 她本身对生命缺乏敬畏, 甚至自己都不珍视自己的生命，所以会让人觉得她又疯又残酷。”
方知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认真地看着鹿云问道：“你认为在什么情况下, 她会敬畏生命，会收敛自己的爪牙变得小心翼翼？”
“我们是在讨论疯子改造计划吗？”鹿云抬手打开橱柜拿出了自己需要的酱料，“我又不是疯子我怎么知道。”
她话是这么说，却忍不住琢磨了下，最后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我说可能哈,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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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她觉得失去一个人或者一件什么东西的后果她承受不了的话，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因为这个‘疼痛’不会让她兴奋，反而会让她真真正正感觉到痛苦。”
“她只是对疼痛的感知和忍耐阈值高，不代表她不会痛。”
说到这里，鹿云觉得其实那个‘她’和她在某些地方还是很相像的，只不过可能是‘她’所处的环境过于极端，会让‘她’不断疼痛去保持愤怒，所以‘她’在别人看来是个疯子。
她们这种相似会是‘她’选择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原因吗？
方知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鹿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在意方知淮说的话，她想到自己失忆之前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季怀青说‘她’会变幻容貌，难道……不对，‘她’不可能是她，她们差距太大了，或许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她’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想把她也拉下水……
鹿云被这个想法吓的背后发凉。
“别想了，本来也不关你的事。”方知淮安慰道，“我会帮你解决的，只是一个小误会罢了。”
方知淮的话让鹿云的心稍定，她点了点头，“哦，好的。”
——
吃饭的时候鹿云看着鹿鹿穿着睡衣自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爬上儿童座椅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嘴：“鹿鹿，今天的裙子好看吗？”
方知淮没看住鹿云那张贱嘴，“啧”了一声。
鹿鹿却没受到影响，他拿着勺子说道：“漂亮！就是不能在学校穿了。”
方知淮心一紧：“为什么？”
鹿鹿说：“不太方便和其他人玩，穿裙子跑不起来。”
方知淮闻言和鹿云对视了一眼，鹿云做了个“没事”的口型，方知淮这才放下心来。
鹿鹿吃着饭，抬头看看鹿云又看看方知淮，然后问道：“妈妈，方叔叔以后是要和我们一起住吗？我看到方叔叔的行李搬过来了。”
鹿云愣了下，方知淮解释道：“我已经让助理把行李搬过来了。”
鹿云又问鹿鹿：“鹿鹿希不希望和方叔叔一起住？”
“希望！”鹿鹿兴奋道，“我喜欢方叔叔！”
那先这样吧。鹿云想着，鹿鹿对她给他找后爹的事情一直很抵触，她和方知淮的事能拖一时是一时。
“哦对了，淮哥，我报了军校联赛。”鹿云边说边打量着方知淮的神色，方知淮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看向鹿云问道：“为什么？”
鹿云没想到方知淮会问她为什么，她怔了一下，说道：“机械师个人排名前一百可以获得去中央基地实习的机会，运气好的话可以留在那，我想……”
方知淮打断道:“不需要，我会搬到第四行政区和你们生活，你不需要去参加这个联赛将就我。”
“啊，可是你的家人不还在中央行政区吗？”
“我的家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和我的家人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离远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方知淮说道，“所以你也好好带着鹿鹿呆在第四行政区，半年后我挂职结束，我会回原单位申请调任到濉溪。”
“哦。”
原来方知淮都安排好了，鹿云眨眨眼，一时也没了别的想法，她其实也不是很想离开濉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于是说道:“那我一会取消报名吧，想想也怪累的，还要准备比赛。”
方知淮颔首。
吃完饭后两个大人收拾好碗筷，鹿鹿很乖地自己回去看书了，方知淮去洗澡，鹿云坐在自己的操作台前，先把自己的课表发给了穆葵。
穆葵正好在线，收到鹿云的课表也没着急看，而是问她:“你不是说你和方知淮确定关系同居了嘛？今天下
午都让他去帮接鹿鹿了，你还兼职？”
“钱还是要赚的嘛，不然显的我多不上进啊。”鹿云回复道。
穆葵本意也只是想打趣一下她，两个人瞎扯了一会终于又回到正题上来了。
穆葵说:“我看了一下，周三和周五你的课少一点，那工作日就周三周五晚上来，然后你在运动会所的兼职应该还是周六白天吧，你周日来？”
鹿云没有异议。
穆葵又问:“你们是不是准备军校联赛了？”
鹿云答复说是，穆葵又问:“你报名不？”
鹿云回答道:“不报了。”
穆葵松了口气:“那挺好，我接了个联赛装甲维护的单子，正好让你带队。”
鹿云想了想:“有钱吗？多少钱？”
“有，整个赛程下来领队到手四万的奖金是有的。”穆葵大方道。
鹿云动心了，她回复穆葵说道:“我得问问淮哥的意见，毕竟我走了鹿鹿可能还要拜托他。”
穆葵表示理解，但忍不住催促她道:“你得快点做决定啊，你不去我就让小陈带队了。”
鹿云发了个“ok”的表情包:“今晚答复你。”
鹿云又去了联赛官网取消了自己的报名，然后打开了电脑继续做自己接的机甲改造设计单。
方知淮洗完澡出来正看着鹿云咬着手指甲在想东西。
他走过去将鹿云的手从她的的嘴里解救了出来，“你是这么给自己剪指甲的？”
鹿云回过神来，看着被方知淮托在掌心的手，尴尬道:“嘶，习惯了。”
“指甲钳在哪里？”方知淮问。
鹿云指了指茶几:“在下面的柜子里。”
方知淮转身去找了指甲钳出来，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到了鹿云身边:“手。”
鹿云乖乖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方知淮刚洗完澡，手心微潮发热，鹿云不知怎么地感觉到了一丝羞涩。
方知淮垂眸帮鹿云修剪着指甲，鹿云看着方知淮，有点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
方知淮给鹿云剪完指甲，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手，收拾干净后正要松手，鹿云反手握住他，她勾了勾方知淮的掌心，“淮哥，我想要个抱抱。”
方知淮轻笑了一声，起身抱住了鹿云，鹿云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知淮笑了:“你吸猫啊？”
鹿云像只大狗一样蹭了蹭他，抬头说:“淮哥，你好好哦，我好爱你。”
方知淮捏了捏她的耳朵:“我知道，我也爱你。”
鹿云很开心地“嘿嘿”了两声，方知淮说:“是不是还要干活？”
鹿云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
鹿云把穆葵给她讲的事和方知淮说了一遍，方知淮问:“是随着赛程走吗？”
“是的，去跟比赛的时候鹿鹿就要拜托你了。”
方知淮深深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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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吗？”
“不能光靠你养我啊，得挣钱不是？”鹿云说。
方知淮于是干脆道:“那就去吧。”
鹿云点头:“好，那我和穆葵去说，还有个事。”
方知淮问:“你说。”
鹿云仰头:“你今早说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方知淮反问她:“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鹿云很认真地问:“你为什么爱我？”
方知淮抚着她的脸:“你让人印象深刻，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漂亮，闪闪发光的漂亮。”
鹿云莞尔:“图我色相？”
“刚开始是这样的，毕竟我想要一只漂亮小狗。”方知淮坦然道，他托起鹿云的脸，“但是你好温柔，我想你只对我温柔，所以我决定付出我的爱来换你的爱。”
“哇，说服我了。”鹿云拿脸蹭了蹭方知淮的手。
“你不用担心我接受不了鹿鹿，我接受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方知淮说道，“我的腺体之前洗标记的时候洗伤了，还需要养，暂时还不能标记，也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把鹿鹿当成自己的孩子。”
一直压抑在鹿云心里的疑惑被解开了，她觉得自己之前真的太小气了，于是既愧疚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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