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合上深邃的眼眸,“回府吧。”
“爹?”杨清浅轻唤一声,见杨仲辅岿然不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便垂下睫羽,落车帘道,“管家,回府吧。”
她心中酸涩,被失落感涨满,是愈发看不懂带她疏离的父亲了。
京中何人不知,她从小受教于祖母,又得太后看中,实在不知她的父亲为何会渐渐疏远自己。
明明在幼时的记忆中,杨仲辅亦是慈父形象,下朝归府会张开双臂将她高高举起。
马车徐徐前行,她却再也没有心情去阅览那篇颂文。纸张被她小心折好,也是将她的心思和低落情绪收好。
稍晚于他们回京的杨书玉一行,马车中是截然不同地氛围。
月芽摆弄着小几案上的茶盏和点心,似是受到感染,她小声地哼着江陵小调。
她身侧的车帘被卷起,杨书玉从主位倾身靠近,伏在车窗打量愤恨不满之风刮过的京都。
“建章的颂文写得真好。”
杨书玉面上扬着明媚无害的笑,似是这阵搅弄京都的风并非出自她手。
“林老太爷文人楷模,梅竹风骨。”她回眸一笑,“怎么会有投靠北凉的子孙后辈呢?”
谢建章浅笑连连,温声道:“是林氏后人不争气,丢了林老的风骨。”
他的声音似散在春风中,轻柔而悠扬:“书玉宣扬林老的功绩,是让林自初在大黎再无立足之地。”
那篇颂文没有贬低林氏后人,谢建章只是从内心真挚的感受出发,赞扬了林老在文儒界的千秋功绩而已。
甚至颂文没有只言片语提及林自初,可风声刮过,会将林自初是林声远贤孙的消息带到各处。
两相对比,他越是赞扬林老的文人风骨,便越是让林自初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
北凉蛮荒,单靠北凉国力和环境,就算有林氏一族助力,也很难在短期内追上大黎的国力。
与颂文一同传回京都的,还有杨书玉加盖私印的亲笔手书。关闭北境茶马互市的消息,怕是早已快马送去北境。
杨书玉在手书中还强调,要赶在秋冬前闭市,断了北凉采买物资过冬的退路。茶叶断供尚可忍耐,布匹棉花和粮食,都是北凉国土无法产出的。
她是顺着高时明的指示,要将北凉逼入绝境。
林氏一族在大黎臭名昭著,断无回归的可能。而被林氏牵连的北凉人,在捉襟见肘地忍过一个个冬天后,杨书玉很想知道,他们求贤若渴的心,是否依旧坚定?对他们,还能不能做到礼遇有加?
念及此,杨书玉忍不住轻笑出声,在月芽的哼唱声中,如银铃般悦耳,带有江陵女子的娇俏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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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后呢?”
她突然问道:“太后将林自初请进京都,是为了牵制摄政王。”
“兵权在摄政王手中,北凉进献种马,是想撕开一道口子,让太后党的人插手军营。”
谢建章回程路上为她分析朝局,却没推演到太后的下一步动作。
她微微蹙眉:“摄政王驳了北凉之请,如今林自初有难,她若是作壁上观,定得不到北凉的支持。”
“如此,太后党拿什么和摄政王斗?”
谢建章不着急,接过月芽手中的茶壶为杨书玉添茶:“京中皆道,江陵杨府站在摄政王的阵营中,有充盈的银钱开挖南北运河。太后党自然不能与之抗衡。”
“可是书玉也说了,若是得不到北凉的支持,太后党迟早要被王爷肃清。”
他嘴角的笑冷了下去:“林氏一族无荫封,族中亦无人出仕为官,举族投靠北凉,世人可骂其辱没林老风骨。”
“可太后私下与北凉交好,甚至能为她提供助力,书玉可知这叫什么?”
杨书玉一滞,心中的答案不敢宣之于口。
“这叫通敌卖国。”谢建章冷声强调道,“其罪当诛。”
第54章 大势 将乱的,又何止是京都?……
百姓聚族而居, 安土重迁。
举族远迁,转投他国史上少见,若途中被府衙查获还会予以严惩。
可无论如何, 布衣百姓外迁的罪名,重不至通敌叛国。
但受万民供养的太后,亦或是依附她的朝中群臣不同。
在北凉与大黎交恶的前提下,任何指向他们私下与北凉交好的实证, 都足以判处通敌之罪。
通敌叛国四字, 刺痛杨书玉的内心深处, 她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纤长的睫羽如蝶翅轻颤,她嘟囔着:“难怪王爷会驳北凉之情。”
“两国敌对, 就算太后党搭上北凉势力,可北凉远在北境之外, 是很难插手京都党争的。”
“除非他们肯劳民伤财,为太后党挑起战事来分担京中的压力,逼王爷不得不离京北上平定战事。调虎离山,太后党纵然能掌控京都, 趁机与皇上亲近,但兵权却牢牢握在王爷手中。”
“如此, 也算不得上谋。”
“书玉更希望王爷赢?”谢建章轻声打断杨书玉的自说自话, 神情淡漠了几分。
杨书玉登时噎住, 她垂眸沉吟良久, 察觉心中竟对这个说法并不排斥。
“朝堂波诡云谲, 从来不是谁家的一言堂。世族大家,此消彼长,此道更古不变。”谢建章的思绪随他轻柔话语而飘远,忆起年幼经历过的朝堂动荡。
“先太皇太后临终前, 力排众议册立王爷为摄政王,王爷不过舞勺之年。面对太后一党的疯狂反扑,王爷折了一个谢家,堪堪守住半壁朝堂。”
他语气轻巧,似是在权力斗争中覆灭的谢家,非他本家。
“王爷苦熬到这两年,锋芒已有盖过太后党的趋势。”他顿了顿,抬眸注视杨书玉的侧颜道,“两党倾轧相争,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建章私心,是盼着王爷完胜的。书玉将祸水引向投敌的林氏一族,给了王爷布局的契机。”
他察觉杨书玉眼底的情绪,从志得意满转变为落寞怅然,便暗自猜测其原因。
“王爷……”
杨书玉顿了顿,斟酌着字句道:“倘若林自初如愿入赘我杨府,父亲大抵会逐渐将生意交给他打理。”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暗中掏空杨家的产业,来供养北凉囤兵买马,怕才是他回江陵真正目的。”
她言辞恳切,似是在用假设推演林自初隐藏身份回黎国的野心,然而她深知这些,前世实实在在发生过。
许多细节她参不透,又没有办法将前世种种说与谢建章听,便小心翼翼地代入假设去问谢建章的看法。
“如此,江陵杨氏最终结局,怕不仅仅是通敌叛国四字。可……”
“不会的。”谢建章笃定地打断她的话。
杨书玉蹙眉侧目,对上谢建章的坚定而温润的眸光。她想问为什么,开口却是把刚才断开的话说完。
“可他日杨府得以沉冤昭雪,王爷灭了我杨府满门后才知道是为林自初担罪责,王爷当如何?”
经围猎一事,杨书玉已经知晓高时明和林自初各自的立场。
原先她以为林自初是高时明的心腹爪牙,他虚情假意接近自己,为的是助高时明夺走杨家私财。她甚至怀疑过,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过是他们为达目的而设的局,毕竟那支在北境组建起来的商队算不上实证,这是谢建章亲自查验后,不可辩驳的。
如今再看,高时明对林自初效力北凉一事,他分明不能容忍。
那么,她在梦境意外窥见的最后一幕——林自初不甘地将钥匙跪呈给高时明,便十分值得进一步考究。
谢建章并没有答话,仍是目光灼灼地同杨书玉对视。
两相对视,心下骇然。杨书玉突然便想通那句坚定的不会的原因了。
她终于想起在前世,死前她亦未曾见过谢建章。
可按照重生后的轨迹,在那段时间里谢建章必然是江陵的。
是以,她反应过来谢建章那句笃定的不会,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谢建章见杨府落难,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迷雾散去,飘渺的梦境在她脑海里变得愈发清晰。
她才注意到高时明伸手去接那把钥匙时,有一血衣书生,广袖长袍静立在侧,他手中的长剑在晨曦中泛着肃杀的寒光,从剑身滚落凝成的血珠,正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
“若书玉要问我,王爷算好算坏,我应该没办法回答你。”
谢建章第一次在杨书玉面前败下阵来,他垂眸避开对方的视线,继续道:“好坏二字,无法直接评价王爷的为人处事。”
“作为摄政王,王爷悉心教导年幼的帝王,君圣臣贤,王爷从未有逾矩之处。在朝堂上,王爷严而御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铁血手腕前太后也要避其锋芒。”
他为难地顿了顿:“诡谲多变是他,算计人心是他,腌臜手段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王爷也不会嫌弃,会默许下面的人去做。如此,倒也称不上正人君子,算不得是贤王。”
“可若说王爷为了权力而踩着无辜之人的血肉前行,我也从未见过。亦正亦邪,毁誉参半,或许更贴合王爷。”
许是为了活跃马车中稍显沉重的气氛,他散漫地朗笑出声,向后靠在车厢壁上,戏谑道:“若王爷真冤了杨府,我倒是好奇那些平白无故丧命的人,究竟会不会入他的梦!”
杨书玉半信半疑地偏开视线,只当他在打趣高时明:“王爷那般铁石心肠的人,还会在意这些?”
她无法解释重生一世的因果,但是凭借从梦中窥见的城外景象,便猜测前世不会因为她的死而停止时间的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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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建章会为杨府平反,他依旧会不死不休地纠缠林自初,就如今生这般。
那接下杨府另一半家业的高时明,又会如何?
既然杨府罪名不成立,那杨府私银断没有充入国库的道理,否则他无法服众,太后党也绝不会允许发生那样的事,两党自然会为此事相争。
杨书玉的思绪飘得很远,等意识到是杞人忧天,她突然自嘲地笑出声来。
前世,早已与她无关了。
只是她突然意识到,高时明并不是她刻板印象中的狠戾权臣模样。至少现在,她变得愿意对高时明多几分关注了。
与此同时,勤政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高时明,似是有所感应,他手中的朱笔凝在空中迟迟不落。
那刚舔饱墨汁的笔头猝不及防地落下一滴朱墨,在奏折上砸开一朵正盛的红梅来。
高时明眉头微动,立在殿中正回话的润晚立刻闭嘴不言,垂眸等候下一步指令。
“皇叔?”萧彧狐疑看去,“纵许书生围堵四方馆,可有不妥之处?”
高时明搁下笔,泰然自若地吩咐道:“将这本奏折送回通政司,叫通政使好好自省,别什么奏折都往勤政殿送。”
殿中伺候笔墨的内侍,忙不迭上前撤走奏折,躬身应承后连连退几步,这才麻溜地转身去通政司传话。
萧彧并非没有亲政的权力,反而是高时明要求他每日都要将通政司呈上来的奏折通读一遍,票拟意见待高时明审议,奏折才会流转下去。
所以,萧彧狡黠地猜测道:“是礼部侍郎奏请选秀,充盈后宫的奏本?”
高时明冷冷地斜睨他一眼,他却理直气壮道:“驳回不就好了?”
他票拟上的确是以自己年幼而驳回礼部侍郎之请,可见高时明的神情,他忽然又不确定地小声道:“有人为杨清浅造势又如何?朕就非得迎她入宫吗?”
“继续说。”高时明沉眸地望着天真的少年帝王,却是开口示意润晚继续往下说。
见萧彧闭口不言,重新端坐在案,润晚才敢开口道:“林自初虽一路被人围堵,可在北凉人的掩护下,还是安全地回了四方馆,此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书生和民众不肯散去,国子监祭酒也劝不动太学生离开,人人都要林自初出来给个说法。”
“眼下围堵四方馆的文人书生在静坐示威,已将四方馆周遭的街道堵死。”他微不可查地叹声,“也不知要闹到怎么收场。”
“商行的信使去往北地了?”见润晚应是,高时明重新拿起朱笔舔墨,他吩咐道,“西山归来,太后身体多有不适,让其在长宁宫静养吧。”
润晚错愕一瞬,意识到高时明是要切断太后同宫城外联系的意思,他忙领命告退,急着去找覃莽商议宫防细节。
“皇叔。”等勤政殿恢复安静,萧彧虚心求教道,“为何?”
高时明垂眸批阅奏章,云淡风轻道:“太后想要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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