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拟好条陈,估摸后日,北境诸位将帅也该到朔方城了,届时开堂会再行商议。”
说是商议,哪次不是要哭穷,最后吵得面红耳赤?谁还顾得上平日里的交情?
就在顾将军暗自腹诽时,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下,回首四目相对,他被身后地人推出来,开口关怀道:“不知王爷是受伤了,还是不便见人?怎……”
高时明低沉的嗓音在山洞中被放大,稍显沉闷和压抑,却问起其他不想干的事:“顾将军闲时可去过茶馆听口技?”
“啊?王爷何意?”
帐外的人皆是一愣,就听高时明继续道:“听说善口技者,可以模仿各式各样的声音,甚至还可以同时发出不同的声音,本王倒是还没有机会得见。”
他知道外面的人不得亲眼见他无事,是起了疑心才会这么问。眼下情势,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罢了,你们先回朔方城,等召开堂会,本王自会到场。”
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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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将军们没再说什么,齐齐见礼拜别后,便退了出去,留一室寂静。
高时明坐在塌边,半搭下来的黑色睫羽,遮住他眸中涌动的情绪。
眼前的小女娘,怎么还在哭个不停?
如今竟是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一味地在流泪。
他手上动作不停,不断用沾了烈酒的汗巾,小心为杨书玉擦着手心和额头,好为她降温。
“还没将人寻来吗?”
“回王爷,属下再派人去催。”
帐后沉默,等同于默许,那人得了命令便立刻转身去安排。
高时明微微皱眉,将一串108颗珠串戴在杨书玉左腕上,那串珠打四圈还十分松落。
而后,手掌轻轻抚上杨书玉的额头,轻柔似羽落,如此的力道,又如何能抚平那皱起不松的额眉呢?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梦中,杨书玉
仍陷在幼时的那场祸事中,无法自救。
九江衙门外,抱在一处哭泣的两个小女孩,几乎是被人轰赶出门的。
众人皆知,江陵有一新起的富商姓杨,可杨姓也是大姓。
两个齐腰高的女娃娃,无凭无据的,身边还没个仆从跟着,进衙门便说自己是那杨姓富商家中走丢的孩子。富商家的千金会到这种小地方来?
谁会信!
九江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镇,大伙知根知底,谁家孩子丢了,不出半日就传遍了。至于谁是生人流民,见面则可分辨。
一来没大人家报案,二来杨书玉所言过于荒唐,那些衙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然是轰出去就算了事。
“先走。”
杨书玉察觉到街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收住眼泪,拉着槐枝转身就跑。
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们,就这么一直守在衙门外面,看是否有人领走杨书玉和槐枝。夜幕低垂,那些潜伏在暗中的猎手们伺机而动,影子一般追在杨书玉她们的身后,连装顺路的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
先前槐枝也被人这样追过,那时盯着她的有些是青楼的打手,有些是人贩子想捉她去讨赏。总之,寻常百姓犯不着为不想干的女娃,去同那些硬茬对上,所以往往选择漠视,如今也是一样。
可要是没有目的地逃窜下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们迟早会被追上。在足不出户的夜晚,那些人甚至不会有任何顾及和心理负担,生拉硬拽都能把大人绑走,更别说她们两个小女娃。
于是,槐枝学着夏枳的办法,将杨书玉塞在街角的摊子下藏着:“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听外面没动静了再离开。”
意识到之前夏枳引开人,是为了让槐枝跑回家中求助,而现在杨书玉并没有去处,槐枝便马上改口:“小姐先藏好,天亮前把自己扮成乞丐,会没人注意你的。”
“那你呢?”杨书玉拉住槐枝,着急又害怕。
槐枝拍拍她的手,也是害怕得发抖:“我跑得比小姐快,会没事的。”
原来相同的处境下,她们曾做出过一样的选择。只不过九江这次,结局却出乎了槐枝的预判。
槐枝的确跑得比杨书玉快,再加上之前有逃脱成功的经验,那些人最终没能捉到槐枝。第二天,她也顺利地混入了小乞丐的队伍,只是她再也寻不到杨书玉了。
直到后来杨伯安接到飞鸽传信,日夜兼程赶回江陵主持大局,他们才在乞丐堆里发现扮成假小子的槐枝。
至于杨书玉,运气则实属不佳。
那伙人的确瞧见了槐枝的身影,但其中有一人敏锐地察觉少了一个女娃,他便没有去追,而是选择留在原地搜寻,果不其然,他逮到了角落里浑身发抖的杨书玉。
后来杨书玉因为药物,路上总是半睡半醒,也不知被人牙子倒卖过几次。那些人瞧她的皮囊样貌好,总能往更好去处卖个更高的价钱。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被关在一座私牢里时,她终于有神智清醒的时候。之前,她受过几次教训,路上也不敢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些做人口买卖的生意人,是不会在乎手中的货物是什么来处的。他们辗转把人运走,甚至不需要路引,等到了最终的去处,随便一张卖身契就能将货物先前的身份洗清。
杨书玉再多言语,或利诱或求助,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不听话,想多讨一顿打一顿饿罢了。
但杨书玉十分悔恨,她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恶果,但她不能自暴自弃,她现在只想脱身回家……
昏暗的牢房中,杨书玉仔细观察了两天,这日等看守的人巡值离开后,她小心翼翼地凑到栅栏前,冲隔着一个走道的对面牢房喊话。
“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杨书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间牢房里只关着自己一个小人,其他的牢房则是混杂着,将不同的人关在一处。现在她只关心对面那个牢房中,被单独关押,身上似乎还有伤,且不被允许吃东西的男孩。
说来也奇怪,他的那间牢房像是临时改造过的。只有杨书玉这间牢房的一半大,空间都匀给了两边的牢房,而那男孩就这么静静地俯卧在牢房的最中间,而两边的人隔着栏杆,时不时总爱伸手去够他。
“年轻真好啊!不然我也能顿顿吃上这么好的白馍。”有人缩回手,扶着栏杆转头去看杨书玉,这人眼冒绿光,嘴角勾着怪异的笑,给人以说不出的恶寒感。
有人跟着舔了舔唇,也盯着杨书玉道:“外面天灾人祸,全是饿死的人,他们还肯给你顿顿吃白馍,看来,是给你许了一个好去处吧?”
杨书玉被这些森寒的目光盯得害怕,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权贵喜欢的东西,当然要好好养着,要细皮嫩肉的才好。”有人在暗中附和着,嘿嘿地低笑起来。
杨书玉硬着头皮,重新凑近栏杆,她从怀中掏出藏着的馒头,又朝那男孩道:“我进来就没见你吃过东西,你还有力气吗?”
那些围守在男孩两边的人看见,顿时便转了方向,争先恐后地朝杨书玉扑来,若不是有走廊和栏杆阻隔着,那些人怕是连杨书玉的手都要扯掉。
若说杨书玉为什么选择同那男孩搭话,那便是因为男孩濒死却仍亮着一双倔强不屈的明眸,在黑暗的牢房中亮如一团代表希望的火焰,吸引着杨书玉主动向他靠近,主动向他求援,尽管对方同自己一样身陷囹圄。
“有得吃就别挑了,他们都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饿肚子是会死人的。”
在一片嘈杂声中,杨书玉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鼓足勇气道:“你接好,我可没有第二个!”
说罢,她对准栏杆的间隙,将馒头扔过去。馒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顺利地进入男孩的牢房,而后在地面弹起一下。还不等其他人伸手去抢夺,那男孩像是攒了所有力气,猛地起身去抢占那个馒头。
有人在扒拉他,有人在拍击他,嘈杂混乱声中不乏粗俗的叫骂,可他皆不管不顾,竟一边流着泪看着杨书玉,一边大口大口地把馒头干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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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被呛得反咳出来,旁人定能发现,他所咽下去的馒头已经划伤了他的食道,上面混有他自己的血……
第93章 设赌 此时他正阖眸侧躺下来,用手轻拍……
“你也能感觉到, 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你也能猜到,他们口中所谓你的好去处,绝非什么好去处吧?”
墙面上方, 碗碟大小的透气口漏下一缕月光,恰恰照在少年的身上。
银霜柔线勾勒着他精致的轮廓线,他的五官皆隐在投影之下,只有他那双眸闪着倔强不屈的光, 像伺机而动的新起孤狼, 更像矿坑中漏出玉质的璞玉原石, 耀眼夺目。
沙哑的声线无法掩盖他温和,一字一句在嘈杂中传入杨书玉的耳中, 激起心底冰凉一片。
牢房中的其他人见少年将馒头吃干净,便没了什么指望渐渐静默下来, 这时杨书玉才开口道:“大抵是风月场所?烟花之地?”
八岁出头的年纪,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是什么地方。之前姜荷救下夏枳和槐枝时,曾沉重地同她说过几句,大多是怜悯苦命女子在世道面前的无力, 并没有详细为她解释清楚。
少年无声地笑着,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 单纯地在为杨书玉这份纯真而动容。是那种行走世间的苦行僧, 看破世间所有不堪后, 回首仍能瞧见被人呵护守望之下的纯真。
“六博樗蒲, 风月淫邪, 历来是剥离不开的……”
“听不懂。”杨书玉真诚无比地打断对方,她心虚地避开少年的视线,尴尬地吐字,“什么是六博樗蒲?什么是风月淫邪?”
少年无奈地轻笑:“那你可知道赌坊?”
杨书玉仔细想了想:“以前和娘亲路过, 里面很热闹,但娘亲从来没有带我进去。”
“这么说吧,现在你眼前便设有一盘赌局,你觉得谁会赢?”
杨书玉眨眨眼,直接懵了:“哪里有?”
“大人物之间的赌注我们无从得知,但赌局是已经设好的。”
少年甚至不愿看围在两边栅栏的人群一眼:“寻常赌徒,不过是在赌桌上掷骰子,吆五喝六,就算不入局的,也喜欢凑在旁边凑热闹。”
“但某些权贵往往看不上这种赌局,他们喜欢能彰显自己身份和格调的,自己的一句话便可定他人生死,能带来绝对快感的赌局。”
“《后汉书》有载。”少年靠着墙壁坐起身,目光隔着两层栅栏和走道同杨书玉对视,“三辅大饥,人相食,城廓皆空,白骨蔽野。(1)”
他的声音慢了下来,染上幽暗的牢房特有的诡异惊悚感:“就比如说,他们现在想知道,人相食在什么情形下更容易发生。”
“究竟是在我饿死前,食不果腹的饥民会将杀戮之手伸向同牢房的其他人,还是他们都能忍到我饿死。”
说着,他目光轻飘飘扫过左右两边牢房:“又或者是我奄奄一息时,他们会被我的身躯血肉所引诱,开始争相啃食。”
每一个字杨书玉都听清听懂了,但是凑到一处,她却像是在听天书。眼下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发生了龟裂,漏出地狱的一角。
她鹿眼圆瞪,干巴巴地吞咽着:“他,他们怎么敢?”
少年微微侧头,无波无澜反问:“你问的是他们怎么敢吃人?还是问他们怎么敢设这种赌局?”
自然是两者都有疑惑。
但少年却起了顽劣之心,语带玩味儿道:“你说他们啊……你就没发现我身边被分成两波人吗?”
“我右边这些人,便是现在外面随处可见的灾民。他们背井离乡求生路,至于是死在了逃难的路上,还是被有心人捉来此处,自然是没人关心和追究的。”
“至于我左边这些人,也就是之前在打量你的这些人。”少年视线横移,一一滑过双目圆睁且布满红血丝的眼,“他们算是在蛊罐中存活下来的蛊王,你若实在好奇,不妨问问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余音未落,那些人便不约而同地嘿嘿笑起来,在幽暗的牢房中显得尤为可怖。
更有胜者,直接朝杨书玉那边高声道:“斗兽场小姑娘见过吗?人与人互相搏杀,人与凶兽互搏,要是大人物兴致来了,人和动物也是可以欢好的。”
其他人不怀好意地笑出声,那笑声有气无力,却十分绵长,回荡在整座牢房中森然可怖,登时让杨书玉惊惧恶寒而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抽噎着说:“这里是地狱吗?我要回江陵!”
“你是江陵人?”少年也不安慰她,直白地将世间的丑恶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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