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便与秦观止四目相对。
他目光逐渐灼热,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愫。
她一怔,眸光流转,轻声道:“师父,可曾许愿了吗?”
“你呢?”秦观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季蕴移开目光,她手指微微蜷缩,扯起嘴角道:“自然许了,当一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去求天上神佛,无论最终如何,也当是一种慰藉。”
“你许了什么愿?”他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摇了摇头,轻笑道。
第126章 第 126 章 御街行(六)
秦观止抿唇, 他目光淡淡地扫向眼前高大威严的金身佛像,其神态安详,静静地矗立在大殿中, 似是能洞察世间万物。
“不知师父许了什么愿?”季蕴见他沉默, 神色好奇地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他抽回目光, 勾起唇角道。
季蕴弯起唇角, 她眼如秋水, 注视着秦观止。
秦观止垂眸,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其实他方才根本就没有许愿,他不信神佛, 只信事在人为, 人定胜天,若是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虚妄之中,最终只能落空。
他虽不信,但对于此类人, 他也不会去轻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又何必去插手旁人之事呢?
季蕴站起身来,她颇为虔诚地拜了拜, 再离开大殿之前, 向寺庙捐了香火钱,虽然不多, 但也是一份心意。
“师父,咱们出去罢。”她轻声道。
秦观止应了一声。
师徒二人走出大殿,他们在寺庙中逛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至一处枫林,便驻足赏景, 极目远望时枫林好像一片红海,令人陶醉其中。
“寺庙每日捐献的人那么多,你能确保自己的心愿上达天听?”秦观止望着如火的枫叶,他深邃眼眸看向季蕴,低声问。
“自然不能。”季蕴微顿,摇头道。
倏然一股秋风拂过,青石板上缓缓地飘来几片掉落的枫叶。
季蕴蹲下身,她纤细的手拾起其中一片枫叶,细细地打量着茎叶脉络,在温和的日光下,其脉络纵横交错,清晰可见。
“树叶从春日发芽,夏日生长,再到秋日的凋落,其宿命就是落叶归根,最终化进泥土中,成为滋养树根的养分,而在这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是如此,既然明知自己的结局,却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上几十年呢?”季蕴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感慨道。
秦观止不言,他目光微动,静静地注视着她。
“死向来令人恐惧,所以日子再苦,终归是还要过下去的,在这漫长的人生中,若是一眼就望到头的话,还有什么意趣可言呢,那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天上神灵,期盼降下甘霖,其实他们也晓得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但他们只能故作不知,自欺欺人罢了。”季蕴自嘲地笑道。
言罢,季蕴步履盈盈地走到桥上,她低头望去,桥下溪水潺潺,遂将枫叶掷进其中。
枫叶慢悠悠地飘下去,很快便顺着湍急的溪流飘走了。
秦观止踱步至她的身旁,他无声的视线落着逐渐远去的枫叶,神情若有所思的。
直到枫叶飘走,季蕴才收回视线,她转头,神色颇为认真道:“师父,曹哥哥他一定还活着,弟子想去宿州寻他。”
秦观止一怔。
“这个月以来,弟子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季蕴思忖片刻,她双眼希冀地注视着秦观止,祈求道,“可弟子如今被家人拘着,要没有您的话,今日怕是连门都出不了,所以师父,请您一定要帮我。”
秦观止瞬间心如刀绞,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师父……”季蕴双眼泛红,她小心翼翼道。
“蕴娘,如今这个世道瞧着是一片平和,其实内里早就腐朽不堪了。”秦观止深吸一口气,他的眼中带着愠色,嗓音低沉,“近来不太平,先前江南东路一带在闹事,下令抓了一批又一批撰稿的文人,而今两浙路又有贼寇横行,人心难测,你若是贸然前往,可有想过在路途中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季蕴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她嗫嚅道:“弟子自然晓得,可是每每想到曹哥哥,就会心痛,弟子不信他死了,不信,师父,求您了……”
“你先冷静下来。”秦观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箍住她的双肩,目光直视着她,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真去了宿州,没有寻到曹殊该如何?或者你寻到他了,面对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届时你又该如何?”
季蕴身形一僵,她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凡事都不能凭意气,须得三思而后行。”秦观止眸色微微一深,他凝视着她,嗓音柔和下来,安抚道。
“弟子实在忍不了了。”季蕴心好似被揪住了一般,她哽咽道。
秦观止瞧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轻叹一声,随后轻轻地抱住了她,将她瘦弱的身子环进怀中。
季蕴怔住,她下意识地挣扎,却无法挣脱,泪水不禁淌了下来。
枫林红艳如火,二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听话,不要再去找他了。”秦观止眸光一暗,温声道,“我知晓你的痛苦,但人世间的事往往都事与愿违,只要你愿意割舍掉,你就不会再为其所伤,蕴娘,跟师父回清凉山好吗,你曾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同窗们吗?他们可都十分挂念着你,此次我来崇州,还叫我代他们向你问好。”
他的语气缓和,似有蛊惑之意,叫她心生恍惚。
“弟子,弟子不知道……”季蕴面露迷茫,她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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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摇头道。
“你无需立即答复,待今日回去后好好考虑。”秦观止慢慢地松开她,他狭长的眼眸如同深沉的海水,暗藏汹涌。
季蕴怔怔地注视着秦观止,心中酸涩地站在原地。
“天色不早,怕是过会儿就要起风了。”秦观止目光温和,叹道,“你如今身子弱,咱们还是早点回去。”
她思绪纷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寺庙时,云儿和秋行正倚在栏杆前望着秋景,他们许久未见,倒是有很多话要讲。
云儿笑着转头,她瞧见季蕴和秦观止出来,连忙敛住笑意,迎了上去。
季蕴挤出一丝笑,轻声道:“云儿,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罢。”
云儿打量着季蕴眸光湿润,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登时反应过来,想必方才在寺庙中秦观止和季蕴说了些什么。
但当着秦观止的面,她不敢问,颔首道:“是。”
一行人决定下山,便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折返。
季蕴神思恍惚地走着,不料她稍不留神,竟踩空了台阶,脚下顿时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
秦观止登时一凛,他伸手及时环住她的腰,才没叫她跌下去。
云儿吓得脸色发白,她急忙过来查看季蕴的状况,问:“娘子,您怎么样?”
季蕴摇了摇头,她望着山下,立时清醒过来,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上方的秦观止,便瞧见他面带愠怒,眼眸深沉地注视着自己。
秦观止脸色难看,却再触及到她湿润的眼眸时,他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不忍再继续苛责,语气淡淡地道:“走路小心一点。”
“师父,抱歉,叫您担心了。”季蕴扶着山石站稳,她面带歉意道。
秦观止抿唇,他看向一旁的云儿,叮嘱云儿好生扶着季蕴,莫叫她再发生意外了。
云儿脸色稍霁,她松了一口气。
待一行人下山后,暮色渐起,他们登上车舆后,便朝着季宅的方向驶去。
天色渐暗,车舆在季宅的侧门缓缓地停了下来,云儿率先出来,接着扶季蕴下车。
季蕴下车后,她对着车帘内的秦观止,轻声道:“师父,弟子进去了。”
隔着一道车帘,秦观止低声应了一声。
季蕴同秦观止话别之后,她同云儿走进季宅。
秦观止悄然掀起车帘,他眼眸深沉地凝视着季蕴远去的背影,眼中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先生,咱们也该回了。”秋行提醒道。
秦观止闻言阖上车帘,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季宅。
主仆二人走进季宅之后,她们绕过游廊,回到清晖院。
待走至正堂的月洞门前,女使走过来,语气恭敬道:“三娘子,您回来了,四娘子在堂中等您,说有要事。”
季蕴神情有些意外,她点了点头,踱步走进堂中,便见季棉不耐地坐在圈椅中。
她疑惑道:“四妹妹,你怎地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大半晌了。”季棉站起身,她神色焦急地走了过来。
“怎地了?”季蕴心下狐疑,她低下头,脸色微变道,“难道是曹哥哥出事了?”
“的确是关于曹三郎君的。”季棉将手中的信递给季蕴,忙道:“你打开看看。”
季蕴面含犹豫地接了过去,她一时心中打鼓,略微迟疑地将信慢慢地打开,待看见信中熟悉的字迹后,立即就愣住了。
信中写道——
“已平安到京,勿念。”
季蕴快速看完,她拿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神色带着不可思议。
这是曹殊的字迹,她绝对不会认错。
他没有死!
季蕴眼中绽放出巨大惊喜,喃喃道:“这是曹哥哥寄来的信?”
“没错。”季棉点头道。
季蕴双眼泛红,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滴在了信纸上。
“四妹妹,你为何会有曹哥哥的信?”季蕴鼻头微酸,神情激动地问道。
季棉在圈椅中坐了下来,她解释道:“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今日午后,有一封信寄到家中,被母亲拿了过去,她一见是曹三郎君的信,也不敢惊动父亲,便去找二姐姐商量,最终决定由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原来如此。”季蕴恍然地点头。
“你切莫声张,要是叫父亲和叔父晓得了,家里又不得安宁了。”季棉瞥了她一眼,不放心地道。
“我明白的,谢谢你,四妹妹。”季蕴眼中蓄满了泪水,由衷地感谢道。
“行了,别假惺惺的,也别哭哭啼啼的了,既然信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季棉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道。
“云儿,送四妹妹出去。”季蕴低头打量着信,哽咽道。
“是。”云儿颔首。
第127章 第 127 章 御街行(七)
云儿送季棉出去后, 天色渐暗,清晖院前的灯已经点上,发出昏黄的光芒。
季棉回头, 她目光看向云儿, 神情不自然道:“云儿, 你是三姐姐的贴身女使, 她近来身子不适, 你可得好生照顾着她。”
“奴婢明白。”云儿颔首, 疑问道,“四娘子既然关心娘子, 为何不当面说呢。”
“谁关心她了?”季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神情激动地否认道,“你可别瞎说,我只是看不惯她每日哭哭啼啼而已。”
“是。”云儿忙不迭点头,捂嘴偷笑道。
季棉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忙道:“行了,你就送到这里,我回去了。”
“四娘子慢走。”云儿笑道。
季棉离开后,云儿形色匆匆回到卧房, 便瞧见季蕴正神色欣喜地捧着信纸, 面上淌着泪水。
“娘子。”她低声唤道。
“云儿,曹哥哥还活着,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季蕴敛眸,她睫毛濡湿,颇为庆幸道。
云儿骤然得知曹殊未死的消息,也松了一口气,自那日季蕴昏倒之后, 她的病情就反反复复,郎中束手无措,直言此乃心病,一切都得靠她自己想明白。
“是啊,曹郎君大难不死,他是有福之人,娘子也该放心了,您往后莫要胡思乱想了,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该养好自己的身子。”云儿走过来,由衷地笑道。
“你言之有理。”季蕴抬头,弯起唇角道。
说罢,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信纸上,忍不住抿起一丝浅笑,近日的郁气在此刻一扫而光。
“方才四娘子说得对,您暂时别声张,可别惊动了主君他们,要是他们知晓可不得了。”云儿站在一旁,劝道。
“的确不能声张,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曹哥哥为何无缘无故遭遇刺杀,此事颇为蹊跷,若是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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