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心爱的人站在面前,笑音如铃,她的眉眼,一颦一笑都近在咫尺,纤长调皮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袖,温热的气息拂在他脸上。
江泠终于忍不住,低头,擒住她含笑的唇。
唇齿间不再是凄苦的味道,江泠先是覆住她的手臂,叶秋水仰着头,他微凉的唇瓣落下来,划过眉心,鼻尖,在她嘴角逡巡,察觉到她没有抗拒的意思,江泠才缓缓搂住她,大手在她后背熨贴,呼吸清浅,交错,他的吻温柔,从克制到急切。
江泠个子高,叶秋水费力地亲他,他便弯下脖颈,捧起她的脸,叶秋水平日倔强,气性硬,那张时常咄咄逼人,让人说不出话的嘴巴此刻却变得柔软。
江泠不会亲人,他所知道的亲吻,就是四片唇瓣贴在一起,磨一磨,蹭一蹭,最多再吮吻一下。
今夜他忽然闯进来,也只是将叶秋水抵在门上,唇贴着她厮磨。
可是不久前,叶秋水示范过,他是个那样好学的人,双手捧起她的脸,学着那样做,轻轻咬开微张的嘴唇。
呼吸迷乱,纠缠,叶秋水恍惚有了些窒息的错觉,舌尖发麻,身体无力地往下滑,接着被一双大手捞起。
好没出息,她眼眶里满是积氲的水汽,雾蒙蒙的,趴在江泠怀里,难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不肯再抬头。
江泠却忽而问道:“在哪里学的?”
叶秋水缓了缓,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轻声说道:“话本里看的。”
话本里的男女都是那么亲吻的。
江泠沉默片刻,说:“闲书,没收了。”
叶秋水不满,张嘴要反对,又被攫住。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水库的事情, 江泠要进宫面见官家,昨夜里一夜没睡好,天亮前, 叶秋水困得眼皮子都在打颤,他抱着她回床上休息, 江泠则坐在一旁,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天亮。
总觉得是梦,那么的不真实, 叶秋水念着他还要去上早朝, 让他快去休息, 但是江泠一点困意也没有,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卸下,只剩欢喜,眼睛都不敢眨, 只想一直看着她。
天亮后, 江泠回屋里换衣服,临走前在叶秋水桌上的妆奁前照了照,唇瓣发红,被咬破了一块,他抬起手, 摸了摸嘴唇, 残留的温度与旖旎都在提醒着他今夜发生过什么,并不是假的。
江泠轻轻关上门, 回屋换上公袍,整理好衣襟后拿着笏板上朝。
官家还没过来,文武百官候在殿外, 一名同僚看见江泠,诧异地打量他两眼,“嘉玉,你嘴怎么了?”
江泠下唇有一块小小的血痂,闻言,他神定自若,说:“天热,上火了。”
同僚点点头,忍不住拱手感叹,“江侍郎真是忧国奉公啊,为了东山水库的事操心得都上火了,哎,真是叫我等自惭形秽,应当多向江侍郎学习才是。”
江泠眼睫颤了颤,难得有些心虚,面上仍是淡然沉静的。
不远处,听到几人交谈的薛琅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呵呵。”
早朝结束后,百官相继离开,江泠与同僚结伴而行,走在宫道上,低声交谈着事宜。
“江大人。”
身后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几人停下来,江泠回头。
穿着绯色官服的薛琅缓缓走进,他脸上笑容淡淡,戏谑又刻薄,啧啧两声,“哎呀呀江大人瞧着还真是春风得意,果然啊,这人一碰到喜事,连精神气都不一样了,也不知是嫁了娘还是怎么,腿不痛腰杆也直了,我瞧着江大人比往日走路可快多了,本侯方才都有些追不上呢。”
“什么喜事?”
不明所以的同僚探头张望,看向江泠,“嘉玉,你家中有什么喜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江泠面色寡淡,声音也平,“没什么,不过是家中有一些烂床板,缺角椅,留着也没用,赖着还占地方,索性全都扔掉了,换新后眼前都干净不少,可不就是喜事么。”
薛琅嘴角抽了抽。
这是拐着弯地骂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叶秋水呢。
“哈……”
薛琅气极而笑,偏偏还不能发作,谁叫他自己先犯贱去招惹江泠,大老粗的武将,哪里说得过曲州解元,二甲第三的文官。
同僚纳罕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他们两个说话夹枪带棒的,不像是真的在问好,话里有话,可是究竟哪里不
对劲,他们也说不出来。
江泠才懒得在这里和薛琅争论,他抬起手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同僚们跟上他,一行人出城往东山去,水库的修建要好几个月,每日都要过去督工,图纸时不时得重新更改,到了夏秋,气候炎热,长时间不降雨,容易干旱,水库积攒的雨水便会逐流释放至山脚下的农田中,既能避免水位上高,引起洪灾,又能预防干旱。
皇帝有心想要提拔江泠,但他太年轻,必须积攒功绩,才能名正言顺继续升任。
*
叶秋水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今日是个大晴天,日光耀眼,屋中的纱幔垂着,屏风阻挡住刺眼的光芒,叶秋水躺了一会儿,坐起身。
想到前一夜她和江泠终于互通心意,叶秋水心里便很欢喜,脸颊不自觉地生热,她拍了拍脸,将杂念摒弃在外,拉开床帘出去洗漱。
下人端来热腾腾的早膳,“大人上朝前做的,嘱托我们放在灶台上温着,等姑娘醒了再端过来。”
江泠做了她喜欢吃的藕粉圆子,撒上早桂,闻着便香甜,桌上还有下人们重新温过的吃食,是七夕当日江泠同她说的巴蜀菜,他很早就准备着,但是叶秋水因为去给李夫人看病一直没回来,菜都放凉了。
下人热过一遍,摆在她面前。
叶秋水边吃边同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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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叮嘱两名奴仆,去檀韵香榭将她的行李都搬回来,以后她还住在这儿,王婆正在晾晒棉被,一听笑呵呵的,喜道:“姑娘要搬回来了?”
叶秋水点点头。
大家欢笑起来,都说:“姑娘可算回来了,以前您不在的时候,这院里一直冷冷清清的,过节的时候也不见得喜庆,这下总算是要热闹起来了。”
叶秋水笑了笑,吃完早膳,她开始列清单置办新的家具,去年曹氏将江泠抓进大牢后,又吩咐官兵搜查过他的家,上下都被打砸过,许多家具都有损毁,江泠勤俭,不将东西用烂了想不到换,但叶秋水讲究,叫人将缺了角的桌子拿出去劈了当柴烧,她则叫木匠上门重新做了一批。
张伯将家中的账本拿给她看,叶秋水不在的时候,一切内务都是几个下人帮忙打理的,他们哪懂这些,账目写的乱七八糟,别的高官都有夫人统管内院,但是江泠没有,以前做这些的是叶秋水,他们盼啊盼,没盼到一位夫人进门,但是却将叶秋水盼回来了。
冷清的院子又出现欢声笑语,下人们围着叶秋水,她一高兴就会给家中仆人包红包,出手大方,姑娘在的时候,上下都有油水,工钱也多。
叶秋水的行李一半在铺子里,一半在齐家,她亲自去齐府拜访,吴靖舒知道她要搬回去,很是诧异,因为她先前和叶秋水说过,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不能再和江泠住在一起,而叶秋水也听进心里,猜到吴靖舒心中所想,叶秋水没有刻意隐瞒,直言道:“干娘,我喜欢江嘉玉,我想和他在一起。”
吴靖舒呆了又呆,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叶秋水神情平静坦然。
吴靖舒知道她不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她目色坚定,说的是真心话。
惊愕过后,吴靖舒回过神,没有阻挠,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你决定好的事情,干娘不会反对,想做什么便去吧。”
叶秋水郑重点头,抱了抱她。
吴靖舒还是很不舍,拉着她挽留了许久,见她坚持,只好道:“齐家就是你的娘家,你要是受了委屈,还回干娘这儿来,干娘给你做主。”
叶秋水笑说:“好。”
回到家中,她住的那间屋子还是和从前一样,陈设没有变过,王婆帮她将行李都收拾好了,柜子打扫干净,堆满衣裙鞋袜。
叶秋水整理完账目,她平日管着那么多的大铺子,小小的宅院内务对她而言便如儿戏似的,叶秋水将新的账目拿给张伯,让他之后按照上面所说进账,采购平日要用的东西。
张伯接过,家中一切都被安排得井然有序,数名奴仆各司其职,上下一心。
忙了一日,总算安顿下来,叶秋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她坐在庭院里,翻看着香谱,一墙之隔外传来巷口的热闹吆喝声,院中,张伯裁剪花枝,王婆在做饭,炊烟袅袅,她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傍晚,江泠从东山回来了,他脚步匆忙,急切地跨过门槛,看到叶秋水在,步伐终于慢住。
回来的时候,越靠近家门,他越紧张,害怕进门后看不见她的身影,怕她会对昨夜说下的话反悔,天知道,今日督工的一整日,他都在神游天外,满脑子只念着叶秋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关系更进一步,江泠对她的思念却反而愈来愈浓,越发忍受不了片刻的分离。
《杂阿含经》中说,凡夫被无明所覆,贪爱所系,就会陷入无尽的欲求之中,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贪欲被喂大,得不到的时候,只期盼能被施舍一分,触碰之后,又会肖想妄图更多。
叶秋水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两道目光交汇,江泠看着她,缓缓地走进。
叶秋水莫名有些不自在起来,大概是因为,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了,江泠不再仅仅是她的兄长,多了另一层身份,这样的变化,让叶秋水一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连怎么叫他都有些犹豫。
还叫哥哥么?还是叫他的名字?
叶秋水放下书,还未想明白时,江泠已经走到面前,“堂口风大,会着凉。”
虽然是夏天,但是傍晚穿堂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冷的。
叶秋水抬头看他一眼,瞥到他嘴角的伤口时愣了愣,接着意识到什么,眼睫扑闪,视线无处安放。
昨夜为了教训总是胡思乱想的江泠,她吻得又凶又狠,夜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江泠已经走了,因而未曾亲眼见过他的模样,如今院里点着灯,他的身影近在咫尺,叶秋水才发现她竟然将江泠咬伤了。
那他今日去上朝,岂不是被许多人都看到了?
虽然明明知道,那些人猜不出缘由,不会想到罪魁祸首是她,可叶秋水还是不禁红了脸。
这时正是傍晚,风轻云净,一双飞鸟掠过,云层滚了滚,天边余霞成绮。
叶秋水平日总是随心所欲,大大咧咧的,鲜少见到她微红着脸的模样,圆润的杏眸里含着一丝腼腆无措,偏偏霞光照人,叫人觉得美不胜收。
她抿着唇,答道:“我想着坐在这儿,你一回来我就能看到。”
江泠一时心跳如雷,盯着她的脸,不由去揣测叶秋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分别的时候,她也会想他。
胸口有些热,江泠垂下眼睑,声音很低,“嗯。”
两个人站在门口杵了好一会儿,张伯疑惑地看向他们,总觉得两个主子之间气氛有些微妙,难言的忸怩。
王婆喊道:“姑娘,饭菜都要凉了!”
叶秋水这才回神,侧过身,小声道:“快进来吧。”
江泠随她一起走进庭院,晚膳已经做好,吃饭的时候前半段相顾无言,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公务上的事,叶秋水询问水库还有多久才能建完,江泠说:“一个月。”
她点点头,吃完饭,江泠要去书房看公文,叶秋水就
坐在旁边看书,自从升任工部侍郎后,江泠要处理的事情翻了个倍,而他做事严谨,再琐碎的事情都会认真决策,常常忙到很晚。
不过今日,他很早就看完公文,转过头,看着叶秋水。
她眼睫低垂,研究香谱时神情专注,时不时提笔批注。
江泠做完自己的事情后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注视着她。
直到叶秋水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书,一抬头,对上江泠的目光。
他一眨不眨,痴痴地看着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明明目光最是捉摸不透,虚无缥缈,可莫名的,叶秋水却觉得江泠的眼神像是有实物一般,天地浩大,好像只能装下一个人一样。
她怔住,与他对视,察觉到自己的注目被发现后,江泠不自然地撇开了头,他假模假样地咳两声,翻动手指下的公文,看上去一本正经。
见状,叶秋水抿唇一笑,放下书,缓缓走到他身后,她伸手,柔软细腻的手臂搭在江泠颈侧搂住,下颌枕在他的肩膀上。
江泠的身体僵住了,手指弯了弯,面上依然不为所动,耳畔是她清浅绵软的呼吸,像把小扇子,扫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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