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反刍痛苦。
把那些藏在记忆深处最难受的事情全都挖掘出来,反复咀嚼, 不断悔恨,一遍遍重温当时的负面情绪,一遍遍用已经经历过的痛重复攻击自己, 一遍遍加深当时的痛,然后一次比一次难以释怀。
连星夜以前也是这种人,但当他的痛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某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或者说,就像陷入了一种特殊的梦境,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了一场别人的电影,即使主角就是他自己。
后来连星夜查了一下,知道这种状态叫解离。这是大脑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沉浸在痛苦中导致精神崩溃,而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抽出来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
而现在,连星夜做了MECT之后,更是将那些早就被他丢在记忆匣子深处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他对此没有丝毫不舍。
他甚至觉得,自己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再想起来了,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那种痛了。
连星夜唯一心痛的,只有连同那些痛苦一起被他抛弃的,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也不离不弃陪伴他的关于楼照林的记忆。
楼照林抚摸着连星夜的头发,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头顶,轻叹一般说道:“我在你难受的时候陪伴你,不是为了让你留在痛苦的回忆里出不来,而是为了能带你早日走出来,然后和我一起创造更多幸福快乐的回忆。如果你必须要痛苦才能记住我,那我宁愿你忘记一切。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只想停留在你幸福快乐的记忆里,让你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都能想起我,而每当你想起我时,都能笑起来。”
“那你送我的便利贴怎么办?”连星夜还是有点遗憾,他不想忘记任何和楼照林相关的事,即使那会让他痛苦,“我已经不太记得上面写了什么话了,那个我是真喜欢。”
楼照林忍不住笑起来,当初还扬言要把他的便利贴扔掉,结果没想到偷偷当宝贝藏起来了,当时那么口是心非的一个人,没想到如今变得这么直率坦诚。
然而他一想到当初的连星夜是什么遭遇,又有点心疼,亲了亲连星夜的耳朵说:“没关系呀,我还记得,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写一张,好不好?”
连星夜有点心动,但又怕楼照林会勉强:“你不是最讨厌语文了吗?这不就相当于每天都要写一个小作文,你不会觉得烦吗?而且那样你不会词穷吗?”
楼照林翘着尾巴说:“我不喜欢语文,是因为现在的语文跟八股文似的,根本发挥不出我的水平,我给你写便利贴,那可是真情实感,怎么会烦呢?我想对你说的话,那可是说一辈子都说不完,更不会词穷的。”
“那等我出了院之后再开始写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星夜也逐渐开始学着畅想未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住,你每天晚上写一张,放在我床头,等我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了就起来看,看完之后,一整天的心情肯定都会很好。”
楼照林把连星夜抱在怀里揉来揉去,对着连星夜的耳朵说话,嗓音特别腻歪:“好啊,那我要每天在纸上写100遍我爱你。”
连星夜也不禁翘起嘴角,脑袋枕在楼照林的肩窝里,双手环着他的后背说:“写起来太累了,直接亲口对我说吧。”
“说什么?”
“我爱你啊。”
楼照林忽然笑了一下,然后在连星夜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我也爱你。”
连星夜愣了一下,下一秒又笑起来:“诶,你怎么这样啊。”
“就算你不逗我,我也会说的啊,”连星夜翘起脑袋,在楼照林的下巴上啃了一口,笑得如同一场晴朗的天气,说,“楼照林,我爱你。”
……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讲了太多动听的话,连星夜一整晚都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楼照林知道连星夜没怎么睡,因为怀里的人一直不住翻来覆去,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凑过来亲一亲他。
他好几次把连星夜按在怀里,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手掌拍打着连星夜的后背哄道:“乖宝宝,睡觉吧,好不好?”
连星夜一下子不敢动了,羞愧地在楼照林脖子里拱了拱,用气音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啊?”
“没事,乖乖睡觉吧,明天还要做MECT不是吗?”楼照林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语调含糊不清,在黑暗里本能地摸到连星夜的脸,闭着眼睛不知所谓地亲了亲,下一秒又贴着连星夜的脸,倒头就睡了过去。
然而楼照林睡得并不安分,梦里都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打滚,只是他早已习惯了连星夜的体温,即使睡着了,也潜意识地用手臂环着连星夜身体的一部分不放手。
随即,楼照林隐约觉得那个东西开始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忽然找不到连星夜的体温了,双手下意识在被子里摸来摸去,然后就感觉身体十分古怪,梦里的他越来越热,好像被丢进了一口大锅里烹煮,体温一直在自己往上冲,他最后是被怪异的感觉硬生生憋醒的。当他满脸通红地睁开眼睛时,意识还不太清醒,两只眼皮都睡肿了,眯缝着朝前望去,下一秒,他就瞬间被吓醒了。
楼照林连忙把连星夜拉起来,抓过一张卫生纸给他擦了一下,又赶紧下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心中又惊又懵,脑瓜子嗡嗡响:“连星夜,你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
连星夜漱了口,擦了嘴,仍一副振奋不已的样子,墨色的眸子亮如白昼,抓着楼照林不松手:“楼照林,别睡了,我们起来再做一次吧!”
楼照林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连星夜这种状态精神得不太正常,但无论他怎么哄,连星夜都死活不愿意睡觉,还把自己也弄得越来越精神了,他只好凌晨四点起来陪着连星夜折腾,想着要是能把连星夜弄累了,就能乖乖睡觉了。
然后楼照林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累得汗都出了几遍,连星夜却还像刚开始那样精神焕发,还要拉着他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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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抑郁症患者的渡过之路》 50-60(第9/33页)
楼照林来不了了,都想喊他祖宗了,连星夜只好缩进楼照林的怀里,继续自己兴奋地打着滚,又忍不住对着楼照林絮絮叨叨地说话,像是处在一种异常的高昂期,内心充斥着莫名的喜悦之情,语气飞快,脑筋也转得飞快,话题天马行空,一会儿讲他们以前经历过的事儿,一会儿又讲昨天跟杜易水重新相识的搞笑场面,说着还会自己笑起来。
楼照林面上笑着,心里却越加担忧,他也干脆不睡了,硬生生陪着连星夜耗到了早上起床的时间,然后赶紧给燕仙子发了消息说了这事儿。
燕仙子起床后看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星夜有双相了征兆了,我赶紧给他改一些药,幸好现在还是初期,发现得早,及时纠正过来,不会有事的。”
“杜易水也是双相吧?”楼照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杜易水时,她那副发狂而不可控的模样,有点担心连星夜也会变成那样。
“对,双相分Ⅰ型、Ⅱ型、还有混合型。Ⅰ型表现为重躁狂和重抑郁,Ⅱ型为非典型双相,表现为轻躁狂和重抑郁,听你的形容,星夜的表现比较轻,社会功能没有明显的损伤,应该倾向于Ⅱ型,我会先给他开一些温和一点的药观察一下,MECT还是继续做,对治疗也有帮助。”
随后,燕仙子又亲自去病房看望了连星夜,确定了他真的有双向的倾向,随后就赶紧给他去改药了。
早上,连星夜做了检查,在本子上记下了最近发生的事,然后被楼照林亲自送到了MECT室门前。这一回,楼照林目送了连星夜走进了治疗室。
依然还是熟悉的流程,但对连星夜这位失忆人士来说,却像第一次一样新鲜。
连星夜还处于高昂状态,没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即使人被绑在了床车上,眼珠也仍然不住地跟着医生的举动左右转。
他觉得机器的嘟嘟声很好听,很想用手机录下来。
做MECT的仍然是上次那波医生。治疗椅上有一个患者正在做,医生就走过来跟连星夜说话:“聪明宝宝又来啦。”
连星夜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这人表现得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但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喊我?”
“你上次的MECT就是我给你做的,你不记得了吧,”医生唉声叹气,“唉,做MECT的医生就是苦啊,每次都要被人忘记,每次都当成第一次见面,看来你上回全麻醒后,在苏醒室内嚷嚷着说自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宝宝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连星夜震惊得瞪圆眼珠,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说过这么羞耻的话。
主机上的患者被推出去了,连星夜随即被推了上去。
“你可以现在赶紧暗示一下自己,一会儿全麻醒了要说什么。”一个医生笑道,气氛很轻松的样子。
连星夜好奇道:“暗示有用吗?”
医生微微一笑:“没用,但是能让你现在有个心理安慰。”
“……”
连星夜正无语,麻醉医师就走了过来,说道:“放心吧,等你做完就又忘了。”
说完,也不等连星夜吱个声,就把麻醉剂给他打了进去。
连星夜一边在心里骂他不守武德搞突袭,一边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楼照林正在苏醒室陪他,看到连星夜眼睛睁开了,连忙小跑上去问:“连星夜,你醒了吗?”
“你好帅。”连星夜瞪着又圆又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照林的脸。
周围的医生都笑起来。
饶是楼照林厚脸皮,都不禁有点脸红,但他的心里又止不住一阵甜蜜。
连星夜还翘着脑袋,不住朝楼照林喊:
“当我男朋友!”
“我要你当我男朋友!”
楼照林只能当着一群医生的面,小脸通红地哄着他,嗓音又温柔又腻歪:“好啦好啦,我早就是你男朋友了啊。”
连星夜根本听不清楼照林在说什么,但他看着楼照林的脸就欢喜,听到楼照林在跟他说话,心里就更加开心,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样笑起来,一边还望着他喊“男朋友”。
楼照林快被甜晕了。
这回连星夜醒的时间比较长,医生就让楼照林把他推回病房。
之后连星夜又睡了过去,等全麻的药效完全过后,连星夜果然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去MECT室的。
楼照林本来已经不害羞了,但医生进来给连星夜做检查时,一直拿戏谑眼神看他,搞得楼照林又不好意思了。
连星夜看看挤眉弄眼的医生,又看看楼照林泛着薄红的脸,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等医生走后,连星夜立刻问:“刚才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你刚才睁开眼睛一看到我,就夸我帅,还一直要我当你男朋友。”楼照林捧着脸凑到连星夜的面前,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连星夜,原来我的脸在你心里评价这么高啊。”
“……幸好我夸的是你,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人。”
楼照林愣了愣,心头顿时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以后你每次做完MECT,我都要去陪着你,让你第一眼看到的人永远是我,永远夸不了别人!”
……
第二次做MECT,连星夜忘掉的东西更多了。他忘了自己亲自到门口去接楼照林回来的事,忘了楼照林已经高考完了,也忘了自己已经失忆过一次的事。
楼照林却一点也不在意,一边将连星夜搂在怀里,举着牛奶盒给他喂牛奶喝,一边从他们住院开始,慢慢给他讲。
他也不知道连星夜忘了多少,只能自己想到什么就讲什么。然而记忆通常不是连贯性的,而是碎片式的,所以楼照林讲出来的事往往很跳跃,经常讲着一个事,又突然想起另一个关联的事。
连星夜遗忘的记忆也是碎片式的,他觉得有的听着很耳熟,但又却在某个关键点上突然断了片,即使楼照林跟他讲了,他也没有丝毫印象。中断的记忆就像被用橡皮擦擦掉了似的,断得没有一丝预兆。
这本应该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的事,但连星夜听着楼照林讲述着他曾经经历过却没有印象的事,突然觉得,就算他忘掉了过去的一切,只要他还记得楼照林就好。楼照林会替他记住他们经历的一切的。
连星夜一边听着楼照林的讲述,一边再次翻开了他的记事本,开头的第一句话依然写着——
连星夜永远爱楼照林,连星夜永远不要忘记楼照林。
几乎是一瞬间,连星夜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楼照林一愣,也凑上去看,然后忍不住也一起笑起来。
他立刻拱着连星夜的脖子,像撒娇似的蹭了蹭,然后黏糊糊地说:“连星夜,你好爱我啊,告诉失忆的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忘记我。”
“但我现在突然觉得,好像没有必要特意把这件事写下来,”连星夜也回蹭了一下楼照林的脸,他们就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动物一样,彼此蹭来蹭去,像是要把自己的味道粘在对方的身上,又好像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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