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此行份上帮衬一把。
却听海棠道:“说是极远,京城出去东西南北走远了都是蛮地,七月暑侯各不相同,至少说个方位,也好知道带什么衣物。”
听她为自己操心,闻人珏心底一暖,踌躇片刻,还是小心让她附耳过来,极低声道:“不周山。”
“我省得了,”海棠一愣便从容起身,“西边儿白日酷热、夜里又寒,恐怕福顺他们打理的衣物并不合用,我去看看。”
闻人珏更觉熨帖,正要说什么,忽然听闻外头传来高声报语。
那声音又尖又细,应是太监,似乎还用了扬声机术,他们夫妻身在高门内院,却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监在大路上高声报道:
“天疏阁反贼通倭通魔!”
“天疏阁勾结倭寇、魔尊,欺骗华夏神龙,演戏污蔑圣上,迷惑无知百姓,意图颠覆华夏河山!”
“天疏阁经年宣扬无父无君之谬论,不敬祖宗君父,不顾人伦纲常,大逆不道,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天疏阁谎言巧计诱骗无知妇女,迷惑女子不守女德、生起淫性,不安心嫁人生子,此举用心极其险恶,是要从根基颠覆华夏江山!是天疏阁勾结外寇蓄意乱华的铁证!”
“天疏阁阁中众男女,同吃同住,男盗女娼!如此下去,国将不国,老祖宗传下的数千年江山将被这些反贼毁于一旦!”
“圣上有旨,举国之力通缉从天疏阁上下反贼,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以维护祖宗家法、江山大义!”
“凡曾赞扬天疏阁、与天疏阁反贼结交的男子,由他人揭发至官府,一律下狱!”
“凡曾赞扬天疏阁、与天疏阁反贼结交的女子,乃是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之荡|妇,夫家父家可杖毙沉塘,由他人揭发至官府,一律冲妓!”
……
还未听完,闻人珏已被扬声机术放大的太监尖音刺得耳朵生疼。
而且外面大路上还不止一个太监,远近太监报语进度不同,远低近高,层层叠叠,像是遍布了京城各大主道。
如此推测,这些报语,京城每家每户的百姓都不会听漏一个字。
京城天疏阁也能听到吧?闻人珏这样想着,没注意到妻子面上一闪而逝的怒容。
他只听见妻子温顺的告退:“我去给夫君收拾衣物。”
*
反贼们满京城撒完昭榜,互相比较着如何耍弄京城守军,打打闹闹地一进天疏阁,就发现京城天疏阁总领法士在等着他们。
一个反贼赶忙大声澄清:“石榴哥,我们是自掏腰包,没浪费公物!”
其他反贼赶忙附和。
被称为石榴哥的总领法士[兑十]闻言,扬起了眉毛。
总领法士兑十是个出身西域的石榴妖,本名安石榴。
石榴妖雌雄同株异体,可变男可变女,安石榴有块藏妖气的绿宝石,少年时期就常化人身在江湖中行走,还曾以男身入朝做官,可惜做了朝野倾轧中弃车保帅那个车,虽是过去许多年的陈年旧事,但刚被派到京城天疏阁时,安石榴就只爱以女身示人。
京城毕竟是京城,有些高层人士有意接触天疏阁,一见总领法士是个女流之辈就不了了之,时日久了,安石榴到底于心不安,特意问过阁主自己是不是该改换男装,阁主却说无需特意、随他舒服。
最后安石榴思来想去,往事已矣,既然阁主说随他舒服,那干脆就单日为女、双日为男,管别人怎么说。
于是京城天疏阁这些反贼们为表尊敬,单日叫石榴姐,双日叫石榴哥。
安石榴提眉看着这些公子哥儿姐儿,锐目笑问:“行,浪费公物这条没犯,那擅离职守、私自行动、以身犯险,这三条你们怎么解释?”
反贼们一个个蔫蔫地低下头,还有反贼试图辩解:“也没什么险呐,就京城这些胡同巷子,那些守军哪有我熟?”
正要教育这些热血年轻,外头却传来尖声高报。
反贼们一听就怒不可遏,立马炸开了锅,一窝超嚷嚷地骂“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安石榴却立刻意识到背后隐患,明樑帝此举足以搅乱京城,举告风气一起,无论是不是天疏阁盟友都要遭殃,更有不知多少无辜女子要遭厄运!安石榴声色一厉:“全体集合!准备救人!”
后知后觉的反贼们赶忙收了声,配合安石榴行动起来,不出三刻,京城天疏阁所有法士就都集合起来,听安石榴分配任务。
最后,安石榴语重心长地提醒众法士:“京城天疏阁意义重大,救人时,切记随时感应法网,凡是自己人、可信同盟与无辜百姓,无需迟疑,加急救回天疏阁,凡是可疑人士,又或是自身不愿进天疏阁的百姓,那就立即送到安全中转,待风波过去,再组织人手派他们送往西域或南海保障他们安全。”
众皆应是。
陆续出发时,忽有一只暗赤近墨的红雁,穿透天疏阁直直飞到安石榴面前,化为一张笼罩着灵力的桃花笺。
被分到最后的反贼们都露出好奇神色,这只红雁是密探“红鹄”的标记,只有安石榴知道她是谁。
安石榴以灵力化解展信快读,神色一凝:“此事需即刻禀报阁主。”
反贼们你看我我看你,把他们中最沉稳也相对最受安石榴信任的闻人琅大力推了出去。
闻人琅险些栽倒在安石榴脚下,赶紧稳住脚,回头愤看一眼,却也只能回过头试着问:“石榴哥,出了什么事?”
安石榴神色不动地把信一收,挥手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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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管。快去。”
反贼们只得怏怏往外走,闻人琅偷偷给安石榴拱了拱手,当作赔罪。
安石榴补充强调:“注意安全!”
“我们办事儿,石榴哥放心!”“嗐!多大事!”“就是!石榴哥瞧好吧您呐!”反贼们复又精神抖擞,活像一窝脱兔似的冲了出去。
安石榴叹气,摇头笑笑,不耽误快步走到桌前,快笔抄录:
【红鹄】明樑帝派闻人珏秘密前往极远之地,闻人珏自称目的地为不周山,但拒绝透露任务详细。明樑帝是将闻人珏叫到御书房单独交待任务。参考:据闻人珏说,闻人吉似乎认为闻人珏不能活着回来。
【兑十】凡人去往不周山需要时日,应沿途监视,密切观察。
*
解春风从外回观,转了个圈没找见人,想着暑气攀升,师弟和猴叔大约是待在流瀑亭里。
他走到后院,按下机关,亭顶齿轮机轴连动,六面水墙其一停了水,露出亭门。
却是一进亭门就愣在当地。
猴叔戴着老花镜,一手拿着根描花细笔,一手按纸,正仔细把裴牧云舌面上的金印照样子原原本本画下来。
师弟面对着猴叔,乖乖伸着舌头。
舌头。
是什么,柔软的,淡淡清甜,而且浅咬一口就会唔一声不见。
是,是师弟的……!!!!
猴叔抬眸见了他:“哟,回来了。”
裴牧云闻言回身一看。
二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耳根生烫。
解春风下意识喊了声:“牧云……”
裴牧云这才惊醒忙把舌头一收。
“哎,刚说了不许乱动,”猴叔慢条斯理地说,“没画完呢。猴叔老了,眼神不、”
还没说完,解春风就已自告奋勇:“猴叔放着。我,我来。”
第106章 恍若共白首
“那敢情好。”
听解春风自告奋勇,猴叔立马儿从善如流,裴牧云一愣,正想说又不知说什么,却注意到师兄袖侧有道小指宽的割痕。
师兄早上出门时一身好好的白衣,说是去访友,回家来袖有微瑕,那显然与人动手切磋过。
大概是去见了相识的剑客或剑修。
裴牧云想了想,也不知究竟是师兄那遍布九州的无数朋友中的哪一位,能让师兄在神龙觉醒后还特意一大早出门赶去找人对招,定然剑法不凡。
他回过神来,师兄已接过猴叔手中那根描花细笔,撩衣落了坐。
四目相对,裴牧云眼眸微垂,视线一落,落到师兄执笔曲起的指节。
师兄的手骨节分明,执笔轻轻沾了些泥金墨,就抬眼仔细看着他,描摹起来。
裴牧云忽觉面热,不能静心。
他视线再落,只看着铁桌上的某道划痕,又在脑内回想天疏阁事务,想两日前京城天疏阁传来的密探消息,思考明樑帝派人去不周山究竟目的为何……却不知怎的,总是看回师兄。
深金眼眸细瞧着舌面,落笔郑而重之,仿佛不是在帮猴叔做闲事,认真得像是在学剑法。
他不知为何像是被耀了眼目,又觉视线再无旁处可落,掩饰般闭了眼,静心敛息,将灵力如水波般慢慢散出,感受外界。
暗藏在亭顶的机关发出齿轮转动的规律轻响,将溪水抽上亭顶蓄水箱,再通过更精密的机关让水流平缓地从亭檐瀑流而下,形成无色透明琉璃般的水墙,水墙落回白石溪道,继续外流。
蜿蜒曲折的白石溪道,勾勒过后院亭台,再流向外,没入环绕后院的竹林。
竹间浮立的是巨型女娲卧山像,画中是道一线排开的山岭,岭头积雪,是青城山主峰渎山冬景。女娲大神靠卧在这道山岭上,笑颜温婉,蛇尾旖旎,飘摇细雪已落满她的长发,染雪白发铺落山川,化为一道道清泉,随山势蜿蜒而下。这些清泉在山底汇合成溪,流出画外,落入后院溪道中。这流出画外的奇景,其实是师父用术法巧妙从渎山引来的活泉。
白石溪道在竹林中拐了两个弯,在竹林尽头与后山清溪合流,落回龙隐峡中。
青城后山草木繁盛,七月午后的夏阳晒得满山草木香,飞禽走兽都被暑气蒸得懒洋洋,各有各的乘凉妙方,不少就在龙隐峡中戏水……龙隐……若白龙入峡玩水,青山深涧白龙幽溪,想来也是一幅该画下的写意美景。
神思到此,沉迷游思的裴牧云不知不觉睁眼看向解春风。
短短数日诸多变故,此刻,他才有心将师兄的白发金眸细细端详,说来他们师兄弟共度二百余年,却因双双早早修出金丹,从此修骨不老,身体神魂一直维持在鼎盛之年,从未见过彼此苍老模样。
有心细瞧之下,师兄变色的瞳发令他神思一怔,恍了心神。
年年岁岁刀霜剑,青丝染雪尽白头。
“在想什么?”
闻言,裴牧云未加思索,轻声直道:“像一起老了似的。”
被师弟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解春风却还佯装镇定,笑道:“放心,白头的是师兄,就是老了,也只老了师兄一个。”
裴牧云听他调侃反而蹙眉,理所当然地冷声反驳:“这是什么话,师兄若老了,我如何不会老,你我一道,难道谁还能独个儿老不成。”
要命。
刚才那句激的若是千层浪,这一句可就直接掀了龙卷风。
偏偏始作俑者仿佛说了句再自然不过的话,碧眸平静望来,解春风如被猫挠,全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想用漫天灵云将他藏起,再不与世人分享毫厘。
想将万般思量抛诸脑后,不管不顾,就在此刻道尽情衷。
“牧云,我、”
此时一声法鼓轻响,西侧那面水墙浮现出荆楚天疏阁的标记。
第二次了。
第二次了!
解春风面上浅笑从容,飞出一道灵力接通了水镜,还对裴牧云摇头示意没说完的并不是什么要紧话,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水流凝滞如镜,离贰法士的身影清晰出现在水镜中。
“阁主,不少事宜都有新进展,还有两个急讯。”
离贰法士并不寒暄,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一,鎏金黑城公开造反,发檄文声讨明樑帝,长公主称要奉神旨夺回江山,但同时秘密派重兵封锁城中天疏阁;
“二,儒门昨夜异动,秦无霜果然反了,但一夜过去,儒门至今法阵紧锁,无人出入。”
裴牧云与解春风皆是目色幽沉,匆匆对视,裴牧云毫不迟疑道:“我们这就来。”
*
不出片刻,二人就在荆楚天疏阁外踏云而落。
幸而施了隐身术法,阁外仍有一些百姓围在昭榜附近,穿过众人,师兄弟先后脚进了前厅,一个人影忽然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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