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那个,他跟人家不太对付,没少使绊子。”
“八百年前的事,谁没事记这么清楚?”岑稚许没放在心上,“况且,跟庄缚青不对付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勉强算一个。”
岑稚许捧着提前买好的奶茶,随手塞了杯庄晗景,不顾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谢辞序同庄缚青并行踏入场馆大厅后,悄摸跟了上去。
庄晗景瞟了眼奶茶杯上机打的信息,看到是七分糖少冰加奶盖,唇角忍不住翘起。
不过看到岑稚许这副见色忘友的样子,她又有些来气,为什么岑稚许每次恋爱都会忽略她啊?要是她哥谈恋爱,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亲疏远近,靠近的都是他们两兄妹,谁也不吃亏。
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心,庄晗景扯开嗓子,“阿稚——”
这句呼喊声气息绵长,谢辞序自然也听见了,他脚步微滞。宽肩窄腰撑起的衬衣长裤,在光下洒下一道散漫的暗影。
两个并行而立的男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庄缚青迈的步伐稍落后于谢辞序半步,视线如同慢帧率的线条眺过来。
岑稚许没想到庄晗景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招,还未做好准备,便要迎接骨相皮相都优越的两个男人的同时注视。
谢辞序面无表情时,眉心总会下意识轻蹙,锋棱挺拔的五官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更大,足以让身侧的人稍显逊色黯淡。
他小幅度地抬眉,见她一副要将捧在怀中的奶茶递给他的模样,这几天不耐的情绪缓和些许。
“给我的?”
岑稚许从善如流地点头,“这里的饮料太甜了,我怕你喝不惯。”
她知道谢辞序肯定没喝过奶茶,体会不到高糖分的饮品给多巴胺带来的刺激,加上前段时间装傻充愣将人晾得太久了,此刻有点哄人的意思,主动帮他插上吸管,还十分贴心地递到他唇边。
谢辞序的嘴唇也生得很好看,上唇偏薄,下唇稍厚上一分,颜色也有不同的浅淡层次。
谢辞序没说什么,他从不喝饮料,也不吃甜点,此刻倒是配合地抿了一口。
旋即眉心皱成一团。
两人说话时的熟稔状态,被身旁的庄缚青悉数捕捉,“岑小姐这杯奶茶恐怕不够分。”
如果将人的属性和动物类比,庄缚青更像是没有弱点的变色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不同的场合,能够游刃有余地切换各种伪装面具。当他面上浮出笑意,用揶揄的神态打趣时,便是笑面虎撕咬的前兆。
谢辞序撩起眼皮看向她。
似是想明白,庄缚青这句藏着若有似无硝烟味的话,究竟意欲为何。
视线相撞,岑稚许心跳不知为何蓦地收紧,像一根将要断掉的弦。
“够分的,我喝辞哥这杯就行。”
第17章 陷落 “这样钓着我,好玩吗?”……
这招带有几分激将法的作用, 算是在警告庄缚青,不要搅乱她布好的局。
谢辞序不是好糊弄的人,相反, 他在观察和分析方面有着超乎于常人的敏锐,岑稚许最初觉得这是源自商人毒辣的眼光。直到最近才发觉他和Rkesh的相似之处——嗅觉灵敏,这是烈性犬的共性。
没有硝烟的对峙和僵持, 让这方寸之间本就稀薄的氧气濒临告急。
岑稚许忽然生出一种腹背受敌之感。
微妙的平衡被庄缚青的轻笑声打破, “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抢你们两个小姑娘的东西。”
神情语态端的都是兄长的姿态, “晗景, 再点两杯吧。”
奶茶是谁点的, 在场三人心中有数, 庄晗景背了这口黑锅, 嘴上当然得讨回来:“庄缚青,没你这么坑妹的哈!我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穷二白, 逮着我薅羊毛太不厚道了。”
“我请客。”庄缚青打断她的碎碎念,轻笑:“你问问岑小姐想喝什么。我的话点杯原叶茶就好, 少冰。”
“奶茶才几块钱,这就想打发我?没门。”
有岑稚许在, 庄晗景敢跟她哥叫板。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多讨点甜。
庄缚青很是上道, “前段时间你看上的包,明天我让人给你亲自送过去?”
“还有雪板,最近新出的高跟鞋也蛮好看的。”
“都买。”
庄晗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罢以四把巴一柳9留3“感谢心软的神爆金币!”
“你的最爱不是阿稚?”
“阿稚第一,谁也不能撼动, 你紧随其后,仅限买单的这三分钟。”
庄缚青轻斥,“没良心。”
两兄妹说说笑笑,三两下就将气氛推向轻松活跃的状态,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错觉。岑稚许意味深长地看了庄缚青一眼,后者的余光并未予以回应。
殊不知,这一幕正巧落入谢辞序眼中。他从刚才起,就觉得庄缚青的眼神带有某种隐匿的敌意。
或许是他并不懂异性之间的友谊,以他的习惯,在成年后结交的朋友,是断不会交心的。
无论有多相见恨晚。
“想不到庄先生还对奶茶有研究。”
嗓音徐徐入耳,没有丝毫的情绪外露。
这才是最危险之处。
谢辞序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故意说话来气他,他的反应都会写在脸上。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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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还会失控到闯入她的房间来质问,而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则表现得像一座巍峨难测的高山,外头重峦叠嶂,只可远眺,难以窥见全貌。
岑稚许出神地想,或许,下次不能再找助攻了。
很明显他不吃这套。
容易翻车。
面对谢辞序意味不明的调侃,庄缚青转过头,稀松平常地说:“晗景喜欢喝这些,我这个做兄长的,总不好次次都扫兴。时间久了,习惯也会跟着改变。”
平日里入口的茶与酒都是上乘,突然捧着个包装花哨的纸杯,的确不怎么搭调。
也难怪谢辞序会质疑。
闻言,谢辞序反应也平平,没作言语。
庄缚青见状,轻笑:“不好意思,忘了辞哥是独子,家里没有不懂事的妹妹,体会不到这种烦恼。”
岑稚许总觉得今天庄缚青字字都暗藏玄机,偏偏他又没透露什么明显的信息和破绽,她也不好向他发难,毕竟能够让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极限了。
“嗯。”谢辞序的目光清清淡淡的,“我的确没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接触过,不知道她们喜欢喝这些甜到发腻的东西。”
们?哪来的们?
岑稚许在心底‘啧’了声。
谢辞序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岑稚许要是不给回应,他这独角戏唱得也没意思。
她眼眸轻眨,脚步顺势加快,跟谢辞序并肩而行,装作不经意般好奇地提起:“咦,辞哥比缚青还大吗?”
谢辞序不知道她今年多少岁,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答案理所当然地从庄缚青那递出来。
“按年纪算的话,辞哥应该只比你和晗景大五岁。”
岑稚许若有所思般‘噢’了一声,又将话语权抛回了谢辞序手里,“那也没比我大多少,才五岁而已。”
她抿了下唇,留足悬念似的,挽唇道:“怎么就老气横秋的。”
寻常人说话哪会像她一样,尾句黏着个钩子,末了还在钩子上涂满了引诱剂,摆明了要让人接话。谢辞序这样矜贵寡言的人,往常是绝不会搭腔的,鬼知道那引诱剂是不是还暗含了什么毒。
可岑稚许那张明艳莞尔的笑靥明晃晃地撞进来,扎眼。
谢辞序凌然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嗓音含着轻讽的意味,“老气横秋?”
嗤声从喉间传来,牵扯着锋利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老气横秋法。”
他这张刀凿斧刻般的脸,最生动的时刻便是现在这样。
说兴师问罪太过,说游刃有余又太笼统。总之情绪要带着些许不虞,眉梢仅小幅度地挑起半边,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审判的意味却很强,仿佛能将人面上披的那点伪装给撕破洞穿。
岑稚许很乐于欣赏他这副状态。
“一杯奶茶,被你说得跟时尚前沿似的,这不是老气横秋是什么?”
谢辞序抬眼看她。
回到京市以后,她大概过得很滋润,长发恢复了往日的柔软,如绸缎一般,在灯光下泛出熹微的光泽感。连耳廓也清透白皙,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很明媚,全然没有被那个意外的吻困扰。
“是。”
单音节的词,从善如流地顺了她的话。
岑稚许面上闪过讶异,忍不住掀眸看他。
视线交汇,谢辞序孤高冷淡的脸上浮出几丝玩味,“所以,麻烦岑小姐教教我,怎样才能——”
他斟酌着用词,浅褐色的瞳仁倒映出她的面庞,“跟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
年轻人三个字被特意咬了重音,赋予了特殊的寓意。
网上有句段子怎么说来着,还是你们年轻人玩得花。
岑稚许听出他的话中深意。
这是在敲打她,关于上次那个吻,还没清算。
她装作没听懂般,就事论事地倾囊相授,“很简单,多刷短视频,多看评论区玩梗,要是热衷于社交的话,还可以多参加联谊、酒会、线下活动之类的。射击应该也有很多官方赛事和业务爱好者创办的协会。比如IPSC。”
岑稚许清亮的黑瞳弯了弯,“辞哥有参加过吗?”
“没有。”谢辞序说。
那她就放心了。
她是协会成员,参加过港岛举办的三级赛事,有一年的风头甚至压过了几个职业选手,名号和视频传得挺远,不少人都认识她。
岑稚许面上仍旧不显,唇角很轻地上扬,“难怪辞哥看起来不太合群。”
谢辞序没理会她的挑衅,倦懒的视线落向她:“岑小姐知识面还挺广。”
“辞哥应该不知道,我这人比较争强好胜,最怕在不熟的场合出丑。”岑稚许抬眼,“所以上次闹了被弹壳烫伤的笑话后,回去就恶补了很多功课。”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挂满了一整排步枪、手枪的收藏馆,这里算是自由射击场,旁边用亚克力板做了隔档,脚底踩的自流坪柔韧有弹性,旁边摆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射击标靶。每一支抢旁边都挂了标牌简介,被细长的灯带围了一圈。
“辞哥今天想玩什么?”
前后两句话巧妙衔接,倒真像是满腹经纶带来的松弛感,岑稚许微微侧身,视线在那把GSG-STG44上停留。
上次谢辞序拿的就是这个型号的步枪。
谢辞序声色淡淡:“我无所谓。”
庄缚青以为岑稚许想玩,提议道:“步枪吧,辞哥上回来的时候,只玩了长弓,这次正好换换别的。”
谢辞序没说话,目光落向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岑稚许,“想学吗?”
射击馆里的每把枪都有编号,一些常客的枪做了标记,只对外做展示,不会供给其他人用。拥有这样特权的人不多,信息也处于保密状态。
这把枪正好是她那把,不过她今天特意发了红包嘱咐过教练,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同型号的步枪都被拿去做定期保养了,今天场馆里GSG-STG44型号的,只剩下她和谢辞序的各自私有。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岑稚许:“辞哥教我?”
“不乐意?”谢辞序反问。
眼看着他落入圈套,岑稚许求之不得。
她也不扭捏,径直对教练道:“麻烦帮忙拿下GSG-STG44步枪,谢谢。”
教练也很上道,微微躬身,“很抱歉。谢先生,岑小姐,这把步枪是另一位客人的私有物品。”
谢辞序启唇:“把我的那把给她。再去别的场馆调一把过来。”
“GSG-STG44这个型号正好送去检查磨损情况了,我们的工程师可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赶过来。”
一家专业的射击馆也会犯这种错误,连备用的枪支都没准备,谢辞序眉间降下三分温度。但这不是他旗下的产业,他也不是好心提点的性子,只稍作皱眉后,询问身侧的岑稚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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