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留鹭也像是没想到一般微微睁大了眼睛,把玩玉质令牌的动作一滞,正面折出一个清晰的、笔力苍劲的文字:
“甲”。
在她的脚下,是倒在血泊当中的当朝天子。
他早已死去,脸色已然灰白,维持着一个不可置信而又茫然的神色。
他像是从未想到,右手却执着地伸出,是一个捏碎什么东西的动作。
宫殿外,满身是血的纪聆竹突兀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她听到一道苍老的、熟悉的、濒死的声音。
长孙宫主在她脑海中说:
“逃。”
第185章 布局 “是谁杀死了徒弟?”
“在我躲躲藏藏的那些年中, 其实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原野上低垂起伏的野草泛着幽暗的绿光,黯淡的星光穿过浓云,在对峙的两人之间划出极为明显的一道光暗的分界线。
贺野低头淡淡扫了一眼这道界限, 随手将一直提在手中的灯笼扔在地上,抬头微微笑道:“我一直在想, 当初我为何会败在你们手中。”
精巧玲珑的灯笼落在凹凸不平的原野上,顺着坡度咕噜咕噜地向下滚落, 微黄的光在暗色的野草中明明暗暗地闪烁, 最终停在一个人的脚边。
微风轻扰野草, 一点鲜红刺目的血滴在纤薄灯罩上,慢慢晕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色。
宋长矜面色苍白, 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伤口流出。
贺野注视着他这幅狼狈的样子, 似是困惑地说着:“明明从实力上而言, 魔族与那些修士们无甚差别, 甚至我麾下的几位魔将皆有一人可抵一派的能力。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们当初能胜过我。”
他向前走了一步, 静谧柔和的原野瞬间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 周遭的一切迅速变化, 无数白骨骷髅自岩浆滚滚的炼狱中爬出。
宋长矜身周荡开磅礴的灵力将飞至眼前的鬼魂碾碎, 却紧接着被嘶吼奔来的凶兽扑倒。
“我想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才找到了缘由。”
贺野安静地看着被凶兽群淹没身形的宋长矜。
“因为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我。”他平静地说,“问仙宗、古灵派、璇玑阁、天枢学宫……修仙界大大小小一共有一百九十一个门派, 各自之间都有着仇恨与矛盾。但在面对魔族时,你们都选择了暂时摒弃冲突,一致选择先除掉我。”
贺野根本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可越到后面,他就越来越困惑, 修仙界当真有这么多人吗?
为什么无论他杀了多少人,总会有更多的人义无反顾地向他冲来?
被宋长矜斩落于天虞池后,他卧薪尝胆了数百年,中间也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地混入了不少仙门之中,近距离观察在他死后修仙界的近况。
他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在面对他时同仇敌忾的修士们,在他死后,竟然开始了相互攻伐。
于是,一个崭新的、庞大的计划开始在他的心中成形。
“如果敌人并非是我,而是自己的同门、好友、亲人……”他看向浓云密布的遥远天际,轻声说道,“你们会选择让其生、还是让其死呢?”-
苍喻面无表情地盯着御风而立的男人。
她的身后是因为长孙宫主死去而骚乱的天枢学宫弟子,有人在痛哭,有人在怒吼,有人想不顾一切地冲向方远舟的位置,却被同门含着泪拦下。
亲自动手杀死长孙宫主的蓝衣弟子越过她的肩头向身后看去,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头顶巨大的眼眸依旧在安静地注视着所有人,猩红色代表不祥的光将整片天空渲染。
“苍掌门,我知道您如今想将我千刀万剐。”方远舟耸了耸肩,无所谓说,“不过我可提醒您一句,就算您真的将我千刀万剐、将这里所有的魔族都杀了,你们也不会有活路。”
苍喻已经感受到这天地的诡异。
她指尖的灵力跳跃,可在吐纳天地间灵力时总是断断续续、时快时慢的。
像是这方空间的灵力一直是不平衡的状态。
“您可知道这天阶图卷阴阳山海图,并非是长孙宫主口中的一卷,而是两卷?”方远舟懒懒说,“阳卷被长孙宫主得到,可阴卷却从始至终都掌握在魔族手中。”
刹那间,苍喻瞬间意识到了他们此时的处境。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宫殿开始崩塌,头顶巨大眼眸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白日与黑夜飞速交替,天地倒置。
与春日截然相反的鹅毛大雪自天空中缓缓飘落,却也有黑色的微小尘埃夹杂在洁白雪花当中。
身躯庞大的幽蓝色鲸鱼自头顶天空慢慢游过,由无数骷髅骨骼组成的庞大白骨树凭空生出,暗红干涸的鲜血涂抹于“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扭曲人脸凄厉地嘶吼。
他们根本没有在京城。
而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悄无声息地转移至图卷之中。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苍喻锐利而饱含杀意的视线刺向踩在白骨树上的方远舟。
“你们将我师弟怎样了?!”
“云真仙尊?”
方远舟未答,反而是杀了长孙宫主的蓝衣弟子歪了歪头,脸上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掌,声音轻快道:“当然也是被魔君杀掉了。”
晏回青是计划可否成功进行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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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还活着,凭借他对一切阵法机关术的敏感,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将京城收入画卷。
他的确是个极为难对付的人。
但不巧的是,贺野是个恰恰知道应该如何对付他的人。
他是今夜贺野杀的第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站在画卷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所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苍喻几乎是一瞬间被点燃了怒火。
环绕在她身周的灵力飞速运转,磅礴术法刚要发动的那刻却又被方远舟劈手拦下。
男人轻笑着说:“别着急,苍掌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挥手间两道巨大的水镜浮现于虚空之中,而水镜中的图景让在场所有仙尊掌门的脸色同时一沉。
一面是有金龙环绕的山谷,十数个弟子狼狈地在金龙与妖兽的夹击中躲避,所有人都伤痕累累。
一面是日月同辉的栖月岭,双目猩红的弟子狂怒着,与自己的同门扭打厮杀在一起,鲜血染红溪流。
水镜无声,可镜中弟子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的面容却似刀子般扎向所有人的心脏。
原本尚且维持着冷静神色的三花古门掌门愤怒地挥手运起术法,直指方远舟:“混账!你做了什么?!”
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数百上千道剑气斩向姿态从容的玄服男人,每一道都足以让人当场被碎尸万段。
方远舟手指微抬,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一瞬间静止,庞大白骨树上的人脸拖着漆黑的雾气密密麻麻地冲向那无数道饱含杀意的剑气,两者刹那间相撞,炸起一道剧烈的响声。
三花古门的掌门正欲再次攻击,却忽然被苍喻伸手拦下。
“等等!”
他怒目圆睁,却正巧看到水镜中自己的徒弟抬手运转术法,却只眼神错愕的调出极为微弱的灵力,于是被伺机而动的妖兽咆哮着撕咬在地。
他陡然顿住了脚步,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翩然落在水镜旁的方远舟耸耸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真可怜啊这孩子,就这样被自己的师父害死了。”
三花古门掌门猛地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当你们在阴卷大量使用灵力时,身在阳卷的小弟子们可就倒霉喽。”蓝衣弟子笑道,“魔君大人神通广大,在阴卷打开的那刻,就将其与阳卷相贯通啦。”
“不如想想,方才你们抽调天地灵力施展术法时,有多少弟子因为没有灵力及时流转,于是死在妖兽——哦不,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中呢?”
被凝滞在半空的雪花重新飘落,微弱的日光折射于万千雪片当中,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带着血腥气息的风穿过静止不动的掌门当中。
入神期的修士冷热不侵,然而苍喻站在白茫茫飞扬的大雪中,却觉得一股寒气悄无声息地侵袭而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个又一个对策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却又在出现的那刻便被否决。
杀了方远舟?
不,他虽可操控阴卷,却根本不是阴卷的主人,即便杀了他也不能逃离阴卷,反而在战斗中大量抽调灵力,会让阳卷的弟子陷入危险。
集中灵力破开阴卷?
不,阴阳两卷的灵力是时刻流淌补充的,当阴卷的图景濒临破碎,便会抽取阳卷的灵力填补缺漏。
如果阳卷的灵力被抽调完了,那下一个被抽取灵力的,就是尚且留在阳卷的人。
阳卷的主人是长孙筠,他本可以操控阳卷将里面的弟子全部提前放出。
但是,他已经被他的徒弟率先出手杀死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方法被否决,站在原地的苍喻脸色越发冷凝。
她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白骨巨树,似乎从那一张张扭曲人脸中看到了讥讽的嘲笑。
“总而言之,如果几位掌门们实在想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方远舟轻飘飘说:“只要不管阴卷那端便可,你们觉得怎样?”
方远舟说这句话时带了十成十的诚意。
他为魔君做事,魔君满足他的愿望。
方远舟来这里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一点后手也没留。
魔君只派了零星几个人来阴卷,就是因为派多了也只是来送死。
但如果能活,谁又愿意选择死?
包括方远舟在内的魔族,阴卷中所有人的命都绑在一起,如果活就是一起活,如果死就是一起死。
方远舟可没有什么徒弟亲人留在阴卷,他对阴卷那边的弟子毫无怜悯之心,劝人的话也格外真心实意:“几位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仙尊掌门,你们的命比那些个弟子珍贵多了,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让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弟子们出去?”
他笑着,直戳所有人心底最阴暗的那一面:“徒弟没了还能再收,说不定还能收一个远比之前更加乖巧聪明的徒弟呢?但命可是只有一条,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这是一个最为简单的死局,也是一个最为困难的生局。
这些仙门正道们最是讲究大义,于是贺野便用他们最看重的大义来布下这两重图卷。
若是为了大义,那就要牺牲自己。
若是想要活下去,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弟。
只要他们选择第二条路,贺野便会立刻放出他们弑徒求生的真相。
他一向知道这些自诩正道的仙尊们最畏惧什么,流言蜚语之下,甚至说不定还能有几个走火入魔的人。
贺野没有想用这两重图卷长久地困住他们,可无论他们选择哪一条路,对他而言都是有利的。
苍喻干涩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半空中一道巨大的水镜。
她看到庞大金色长龙之下,面色苍白的少女被人掐着脖颈,鲜血沿着手指滴滴坠落,眼眸中灿烂跳动的光亮慢慢黯淡。
阴阳两卷之外,灰色眼眸的男人站在被风扰动的原野中,含笑的眼眸穿过无形的屏障,与苍喻对视。
“所以,你们要选哪条路呢?”
第186章 龙骨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得到。”……
符盈的大脑钝痛, 像是有人一直在拿着锤子在凿着她的太阳穴,强烈的耳鸣声几乎让她的眼前都在闪着模糊的白光。
她张开嘴想要喘气,可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却依旧在缓慢地用力, 于是窒息的痛苦也一点一滴地侵蚀进神经。
她伸出手,想要将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拉开, 错乱却只感受到冰冷的触感,以及与单灯极为相似的、纯粹剔透的感觉。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符盈被大量记忆碎片强行塞进的混乱大脑忽地清醒了。
谭磬松开了掐住她脖颈的手。
“咳、咳咳……”
少女跌在地上大口喘气着, 脸上不自然的涨红还没有褪去, 就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符盈不知道现在画卷之外发生了什么,想也知道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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