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的弟子头也不抬地回：“报名散修场的？”
“是的。”
“怎么来这么晚啊，喏，那张桌子上有空的报名材料，你填完放着就行。”
“好的，多谢。”
等人填好资料离开后，天机宗的弟子把信息抄录在统一的报名簿里。
“许瑶？这名字有点耳熟。”
“你忘了？上届荟萃争霸赛不是她输给池涞拿了第二名？”
“遥丰宗的许瑶我又不是没见过，比刚才那个长得漂亮多了，许是同名同姓吧。”
提起许瑶，几人又顺着聊起遥丰宗真假宗主之女的八卦。
“听说真的那个天赋资质也不差，前段日子还契约了神女剑，不知到了正式的大型比赛表现如何。”
“自打被赶出宗门许瑶好像就销声匿迹了？往后再提到这个名字大家都只会记得遥丰宗里那个取宗名之字的炼气期小姑娘了吧！”
抄录的弟子誊到了修为那栏，再三确认后大惊失色：“我靠！刚才那人也是金丹期！”
“你说什么？？”
“散修赛场，许瑶，金丹期，绝对是她！”
……
本着只要死不承认无人奈她何的许瑶只粗糙改变了外形，平平无奇的脸放在人群中是看多少遍都会被忽略的长相。
走在凹凸不平的破旧台阶上，她环顾四周心中暗叹。
书上说天机宗的护宗大阵还是当初建立时请的初级阵法师随手弄的，等到三十七代宗主接手掌管，其防御能力已经接近于无。
天机宗敢这样宗门大开无非是修行的东西太过神秘危险，且里面的弟子大多性格扭曲，大家都怕会暗搓搓搞小动作的疯子，不敢瞎招惹。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残破的地级法阵如今为数不多能起到的效果大概也就是维持这死气沉沉的昏暗景色，真是糟蹋灵石令人痛心。
异人也确实多。
路上寥寥无几遇见的弟子都举止怪异，嘴里念念叨叨不知所谓。
许瑶估摸着负责处理报名的多半是宗门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让天机宗做主办方也算是为难他们了。
乔装过的巫烨烁等在正门外，见她出来赶紧问道：“报上名了吗？”
“报上了。”许瑶没忍住找他确认，“你肯定这次可挑选的奖品中有仙魔大战时期留下的仙物？”
巫烨烁想到那株前世引起一系列轰动事件的鬼仙草：“没错。”
许瑶喜不自胜：“那敢情好，既是仙物卖个十万灵石也不算过分了。”
她陷入天降巨款的惊喜中，望着巫烨烁莫名觉得相当顺眼。
“作为提醒的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个小要求，等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兑现。”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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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对方起码得想个几天，谁料巫烨烁立马就答：“许瑶真人您能允许我在您这儿住十年吗？”
“十年？你管这叫小要求？”
许瑶噎住，再次怀疑巫烨烁死缠烂打的动机。
“你告诉我，许然平执着捉我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巫烨烁把许然平怀疑她修炼邪术的事告诉了她。
许瑶闻言嗤笑。
“修邪术还能没有入魔迹象，普天之下也就天机宗的人有这本事。我又不是天机宗的弟子，怎么可能偷偷修行他们的秘术？”
“你虽不是天机宗的弟子，但可以是天机宗的人。”
两人脚下冷不丁有声音传出，许瑶果断抬脚把会说人话的蘑菇给踹飞十米远。
踹完她立马转身对一身黑的少年出拳，被稳稳接住时对方两边散落的发丝被拳风吹起，露出完整的遮眼布条。
“等这届荟萃争霸赛结束我就来娶你。”
“有病？”
直到听见如同细雨落进泉水般细微宁静的声音，巫烨烁才堪堪察觉到背后之人的存在。
少年的唇色似山水画里轻轻的一撇，淡得有些不近人情。
苍白无暇的脸棱角分明，被黑布半掩的鼻翼高挺精致，让人不由得好奇布下是不是有着和鼻子一样好看的眼睛。
见布如见人，是天机宗的池涞。
前世也是个不得善终的可怜人。
许瑶和人交手了上百招，拳法都被少年一一化解。
最后对方用太极拳把她困在树边，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
许瑶一言难尽地望着他的黑色布条。
“……你练了多久的体术？”
灵活多变的格斗和拳法与那次被她单方面挨打时截然不同，方才交手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勤于训练的痕迹。
“五年。”
许瑶：？
荟萃争霸赛每五年举办一次，所以她是把人揍自闭改练体修了？
“五年都苦练体术？”
少女身上散发的清香味变得更重了。
池涞愣了两息，微微往后退开点距离。
“嗯。”
第23章 蘑菇 你被夺舍了吗
许瑶顺势将他推远, 对方并无再战之意，松手放开了她。
揉捏着手腕，她看向跟木头桩子般的池涞：“要不是还在天机宗的地盘, 我早就拔剑砍你了。”
巫烨烁拿出金丝绣的凤凰帕子，双手递过来。
“许瑶真人您没事吧？”
许瑶低头瞥向那与其说是帕子更不如说是展示品的精致帕子：“不用, 没事。”
池涞转向巫烨烁所在的方向：“你是她什么人？”
“这，我是——”巫烨烁下意识看许瑶。
“一个月的邻舍。”
许瑶淡淡回道, 视线却在巫烨烁脸上。
“从今日开始算，这是我的极限。”
巫烨烁心情复杂：“按照往届, 荟萃争霸赛至少要比十五日。”
也就是说他能向许瑶讨教的日子连半个月都没有, 别说学保命法阵，这时间连剑法的一招半式都来不及练。
“我知道你想完成许然平交给你的任务, 但我是不会跟你回遥丰宗的。再加上你打不过我没法强行押我回去, 我的建议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尽快死心早点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师兄。”
许瑶说完, 察觉到巫烨烁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巫……”
“我听明白了。”池涞面向许瑶波澜不惊道，“你们并不亲密, 只是能叫出名字的陌生人罢了。不过就算你们是道侣关系也无碍, 等荟萃争霸赛结束后你也只会是我池涞的道侣。”
许瑶被他的话雷得语塞, 好半晌憋出句话。
“你被夺舍了吗？”
许瑶和池涞有几面之缘，初次相遇是在某个比赛。
那时他刚被天机宗收为门中弟子，瘦瘦小小看着弱不禁风。在只有小修士能进的秘境里，他戴着黑布像阴暗的蘑菇似的，少不得被他人排斥没有队伍。
她见小男孩形单影只也不主动靠近人群, 以为他和自己是同类人。
独自在秘境猎杀解谜了三日, 她找了处隐秘的山洞打算修整一下。
生火烤肉时听到头顶有细微动静，她用火球术把上面照亮，和两个她一般大的彩色蜘蛛对视片刻。
她丢出巨大火球。
蜘蛛喷出粘稠白丝。
后来蜘蛛尸体落在火堆上, 火势大得照亮了整个山洞。
许瑶重新烤了肉，慢悠悠地吃起来。
咕——
她顺着奇怪声音找到蜘蛛的巢，衣服被腐蚀得七七八八、遮眼的黑布条却完好无损的小男孩安安静静地挂在网上，要不是肚子在她举着肉走近时叫得越发频繁响亮，许瑶都以为这人死了。
“你是不是叫池涞？”
“……”
“需要我把你放下来吗？”
“……”
许瑶当时震惊他可能还是个哑巴，本着救人给爹爹机会和天机宗套近乎和仅有的一丁点善良仁道，她把人救下并分享了吃的。
小男孩没接肉，嘴角泛光地走到角落蹲着。
许瑶结合方才她用剑斩断蛛丝不小心碰到男孩手臂引得对方瑟缩发抖的反应，顿时有了新的猜测。
她几步走到男孩面前，抬脚踩在他脸旁边的石墙上，弯腰问道：“你是不是怕生？”
被蒙住眼睛的小不点抖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我从出生就携带诅咒，请不要离我太近，否则会厄运缠身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是哑巴啊。”
许瑶收回脚，听他不断道歉并试图劝她远离。
低头咬了口肉，嚼了嚼还是温的。
她指尖聚力把咬过的地方划去，剩下的塞进男孩手里。
“修真界有功德因缘的说法，我功德多，你的诅咒对我不起效。”
许瑶放弃了这处的山洞，去了别的地方休息。
等比赛结束，她从秘境出来撞见小男孩踉踉跄跄地扑进天机宗的大人怀里，带着哭腔诉说秘境里的危机和孤独。
大人疼惜地把他抱起来，温柔地哄了好一会儿。
许瑶意外。
原来那小蘑菇在大人面前并不是秘境里那样阴沉自闭。
随着年龄增长，池涞学了本事有了自保能力，他很少参加修真界的活动，偶尔出现在比赛台或者是秘境也是标准的一身黑，尽爱往角落钻。
老实说上届她在决赛放水输给池涞就没想过拒绝社交的蘑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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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于怀地找过来要求再战一场，更别提“你也只会是我池涞的道侣”这种社牛才会说的大话。
“我不知道池涞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不过再舞到我面前，我就把你好不容易拥有的新身体给毁了，懂了吗？”
蒙眼少年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许瑶边走边叫人：“巫烨烁，回去了。”
巫烨烁惊愕地回过神，深深地看了眼池涞，转身跟上她。
因罕见的阴阳灵根被心怀不轨的信赖之人欺骗利用，前世大家都觉得池涞死得糊里糊涂很是凄惨，但今日他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
或许前世的池涞在死前就知道真相，用命设计了天罗地网的陷阱让骗他的人万劫不复。
第24章 比赛第一日 感觉真人能一拳一个我……
回洞府的路上, 巫烨烁忍不住向许瑶打听池涞的事。
“我和他比我和你更不熟，荟萃争霸赛办完后他敢再纠缠，我就敢杀了他。”许瑶恶狠狠地回答他。
巫烨烁若有所思地注视少女的身影, 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散。
“难怪他会找你……”
许瑶御剑飞在前边，倏地回头：“你不信我会为了这种理由就杀人？”
我信, 毕竟前世你就是这么做的，真相大白前还为此被世人骂作魔女。
巫烨烁装傻：“您会吗？”
“看情况。”许瑶正视前方, 漠然道，“对你, 我也是同样的态度。”
巫烨烁眸色一暗, 头发吹到脸上也没心思撩开。
沉默了片刻，他僵硬地扯开话题：“许瑶真人是怎么看出池涞被夺舍的？”
“也说不准一定是被夺舍了, 只是他的变化太大, 不是被夺舍就是长年累月召唤死灵性情被影响了。”
“那假如他并不是心甘情愿, 是夺舍他身体的外来魂魄不断来骚扰您呢？”
许瑶神色如常地告诉他：“既然他的魂魄已经消散，更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某些事随着她的话变得明朗。
巫烨烁有些明白真正的池涞为什么会选择许瑶真人来销毁他的身体, 找大能寻求帮助自然更稳妥, 但唯有她能给这副躯壳一个安宁的结果。
等到无路可走的那天, 他要不要也向人讨个解脱的归宿？
与其日后被看作过街老鼠，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了。
“许瑶真人，要是在荟萃争霸赛碰上池涞您可一定要打败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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