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好好说说。”
“这我那兄弟也不清楚,说是人送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几回都以为不成了,却又吊着一条命等到了现在。就是那人脸上像是被狗咬过,又脏得要命,偏偏他还整天昏着醒不来,我那兄弟对着相片看好长时间,也只有五成的把握,不敢保证一定是他。”
毛二娃当上半个狱长秘书之后,人也细致精明了不少,又说:“就是有个事我先说清楚。即便是白累你跑这
一趟,该给的打点也要给到,我不能让人白帮一回忙。”
“那是应该的。大半个月了,只来了这一个消息。是不是他,等我去了就知道了。”说着,看见路边一个药店,唤毛二娃停下来,又冲进去买了点生姜红花三七等药材,连药铺老板娘悄悄留下来给儿子擦的红药水都没放过,扔出手上所有现钱,半抢半买地全卷到了车上。
现在的成药到处都难买,春妮喊出高价,也只搜罗到这些。
毛二娃骑着边三轮,又因身上挂那身黄皮,所过之处畅行无阻。纵然如此,两个人穿街过卡,遇水乘舟,也足足开了一天的车,他才将春妮带到海边,隔海而望,一座小岛已然在现。
毛二娃看了看天色,将边三轮拖到一处草丛中隐藏起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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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下翻出套跟他一样的衣裳,让春妮换上:“岛上两个多月没许人出入,我兄弟也是好辛苦才传消息出来。一会儿天黑了你随我进去,悄悄儿的莫出声,这里看管得可严。要是被发现了,我倒好说,你弄不好就出不来了。”
春妮连声应下,边换衣裳边去看那岛,只见小岛边缘一圈,全部用高达七八米的铁丝网围拢,最上端遍布边缘锋利的薄铁片。俨然是一处防守严密的军事据点,心知他说得不错。
天色黑尽,两人又等了个把钟头。看见一点光束从小岛对面晃过来,上下点了三点,毛二娃扭头招呼春妮:“人来了,走吧。”
对面岛上驶出一条小木舟,撑船的人头戴钢盔,罗圈腿,看见他们只沉默地点了点头,便槁头一点,驶离了岸边。
毛二娃有些不安,递上一支烟,笑着同那人倭华语混杂地搭话:“这位兄弟,你贵姓啊?”
那人接了烟,在鼻尖嗅嗅,却侧开身子不答话。
这时一片月光打来,毛二娃看清这人钢盔下的面目,吓得轻轻一个哆嗦,拽紧了春妮的袖子。
春妮早就看清,这人应是被炮弹炸伤过,下半片嘴唇不翼而飞,另半片嘴唇连同那剩下的半口牙齿一起,在嘴巴的位置组成了一个黑黑的洞口。
她拍拍毛二娃以示安抚,两人跟在那人身后默默上岛。一座至少三层的堡楼兀立在海岛最边沿,绕过堡楼,一些低矮的土房呈两列分列在堡楼后面,应该是原先岛民们的住处。
夜色刚至,除了海风穿过街道的呜鸣声,其他的声音和光亮仿佛都被吞噬了。
毛二娃所说的“兄弟”是这里一个驻岛的倭军下士,他在其中一间民居里等着两人。房子的主人不知被赶去了哪,除了这个下士,房中另一个人偏头躺在稻草铺的床上。
春妮接过煤气灯,往那人脸上照去。纵然以她的见识,也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
床上那人下半张脸连着脖子的肉全烂了,流着脓水,发出让人欲呕的恶臭味。再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两只手腕露出白骨,上面的皮肉已经不见了。
旁边,这位下士说:“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只剩下一口气,你有什么话赶紧说,说不定今天或明天人就死了。”
“劳烦您,有没有热水?我想先帮他清洗一下。”春妮拂开这人额上的乱发,他确实是王阿进。
“请等一下。”
房屋的主人很快端来热水,另有一小碟盐。春妮从腰间翻出一柄匕首,请毛二娃帮她掌灯,将露在外面的伤口先作了个简单的清创,开始帮他脱衣裳。
王阿进身上还穿着被抓走那天的黑色夹衣,衣服上洇着大片干涸的污渍,已经板结成块,跟皮肤粘黏在一起。春妮一点一点剥下他的衣服,实在脱不下来,就拿匕首割开。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时而搐动一下,几乎已经是个死人。
“呜……”毛二娃突然抽泣一声,见春妮看过来,胡乱抹了把眼泪:“我没事,妹子。我就是,就是在想,有些人活着,怎么就这样艰难?”
春妮俯下身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附在王阿进耳边,道:“阿进,我答应你。这次你要是能活着,往后不管再难,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少了你家的。你可要争点气,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来前我还看见你媳妇领着你儿子在码头边捡煤核,你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哪。”
又不知是安慰毛二娃,还是说给自己听:“有些人没富贵命,就像山头的杂草,一把雨水飘两滴,就能活下去。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倭国人进租界之后,王阿进想在春妮这找个能长久干下去的活,但春妮实在顾不上他这头,加上他还有个给倭国人干事的哥哥,也不能十分信他,便敷衍着没答应。春妮每回敷衍他,他也不恼,隔两三天的都要来看她一回,问上一句。
这回要不是他仍像以前一样来了,季老师这事,还不知会是怎样一个了局。
春妮话音落下没多久,床上的人眼皮居然动了动,睁开了。
他视线空茫,直定定转到春妮的身上,忽然咧出个笑来:“小顾姐,你给我的差事,我,我可办妥了?”
春妮胸中一哽,忙跟着咧出个笑:“妥了。你办事,我再没有不放心的。”
“那,那可是,”王阿进疼得脸上变形,奋力笑出一脸青筋:“小顾姐,你还记得不?那年,我跟夏生小弟赌的誓,我没忘呢。我说的,我哪怕穿倭国人的衣裳,也是华国人,我不能给祖宗丢脸。”
就连春妮都差点忘记,那一年,王阿进穿上倭国人的衣裳装成倭人,在倭人聚居区卖果子,不意跟夏生在街头相遇,夏生骂他给倭国人戴孝,他像孩子似的,气得跟夏生吵嘴分辩。两人赌气说的话,竟用这样的方式兑现了。
他真的没忘。
春妮别过脸去:“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没给祖宗丢脸。”
第203章 203 强大
春妮是在第二天凌晨, 随着早上进城的第一波人流回到的海城。
天色未明的仲秋之际,路边乔木吹过一晚寒风,黄绿的叶片上仍覆着层浅白的霜色。
春妮跳下边三轮, 她头发上还带着海边的湿气, 双手紧紧抱住臂膀,首先打了个喷嚏。
昨晚她帮王阿进清理完之后,见他穿的实在单薄,将自己外套里头套的一件线衫脱下来留给了他。又坐在边三轮里吃了一晚的冷风赶回来,喉头已隐隐有些发痒,怕是要着凉了。
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生姜,等会儿记得熬碗姜汤再去上班。熬汤的时候可以在沙发上靠靠, 也不用回房去睡了……
春妮打开别墅的木栅栏,听见咔哒一声, 走廊外的灯亮了。
常文远披着睡衣,在门里冲她招手:“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你回来,愣着干什么?你不冷吗?赶紧进来。”
春妮吹了一夜风的脑袋还有些发木,愣愣地随他进屋。
一楼的客厅中, 只在角落处燃了盏落地台灯,暖黄的灯光洒在棕绿的绒布沙发上, 晕出一圈温柔的光圈。
春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看见台灯旁边圆桌几上反盖的书本,忽然想到了什么, 回头:“你一晚上没睡,在这等我?”
常文远不答她:“你先在这靠一会儿。天亮了还得去上班, 毯子在旁边,自己盖上。”
这时,厨房里, 水壶开始吹出高亢的哨声,水开了。
常文远起身去厨房给倒完水,给自己泡了杯浓咖啡,递给他一杯朱古力粉:“先喝点甜的暖暖胃。”
春妮接过杯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向都是她照顾别人,除了她妈和她奶奶,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照顾过,她浑身不自在。
“你这么忙,不必等我的……”
又想到她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同当时在课堂的老师交代一声,就跟着毛二娃出了城,也不知他收没收到消息,这一晚是怎样过的。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担心她一晚上没睡?
“快喝吧,一会儿该凉了。”常文远温声催促。
腾腾的热气蒸得春妮眼酸,她借裹毯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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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把眼睛,觉得该说些什么:“对不住,累你等我。”
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什么话?以你我的情份,不必多说。”
常文远所见到的女孩子以往总是精神饱满,神采熠熠地出门迎接每一天,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从未丧失过斗志。她似乎有种魔力,总能让人不自觉地认为她是个什么麻烦都能摆平,值得信任的朋友和同伴。常文远粗粗回想一遍,这竟是他头一回看见神情委顿,情绪低落的顾春妮。
尽管知道做这一行的规矩多,他不该乱打听,可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我看我有没有办法。”
春妮没有他那样婉转的顾虑,从她到海城来,经历过的苦难远多过欢愉,尤其是昨晚过得糟糕至极。如果她像刚来时那样独善其身,也能落得个清净无忧,但这些年她投入了这么多感情和心血,许多事早已无法超脱物外,隔岸观火。心里的事越积越多,却不知向谁诉。
常文远的话就像一柄钥匙,让春妮找到了出口:“我找到了王阿进,他的情况很不好。”
或许是过于疲惫,春妮的心防不再那样深,这句话说出来,她整个人轻松了一大截,又将王阿进的情况慢慢说了。
关于王阿进被抓走那天的情况,因为有个倭国人在身边,王阿进的伤情也不允许长时间说话,两人聊得并不多。但只三言两语,也足够她弄清楚王阿进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天王阿进被撵出校门后,原本跟其他摊贩混在一起蹲在街头琢磨春妮最后交代的话,离街头大榕树边隐蔽的两个倭国兵不远。他知道春妮并不喜欢随口扯瞎话,很快如春妮所料,猜到倭国兵这次的行动,她口中的“码头上的老师”季老师肯定是关键人物。恰在此时,弄堂外面,他听见季老师的声音,她运气极好,正边往学校走,边唱着她家乡的梆子,十分来劲。王阿进来不及多想,随手拿出两只桔子,装着巴结的样子,跑到两个隐藏在树后的倭国兵身边,请他们吃桔子。
他跟那两个人拉拉扯扯,让正要步入弄堂口的季老师看了个正着,她十分警觉,立刻退出去,在倭国人认出她之前跑了个无影无踪。
再之后发生的事,包括常文远在内,学校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阿进前几天一直被关在华界的一处宅子里。倭国人以为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并没有怎么审问他,只想折磨他,先是使唤狼狗——”春妮略过这些,道:“阿进命硬没死,那些倭国人不耐烦了,有人说,现在建工事到处缺人,那些人便在前天把他塞进一辆物资车里,送到了海城边的小岛上。其实就是嫌处置尸首麻烦,留他一口气,让人处理了他。”
常文远静静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春妮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听她倾诉,陪她度过这段身心俱疲的时期。
“……可惜我们是偷偷去的,岛上只有个会熬膏药的草头郎中,岛民们有好几个月不能出入。也没有个正经的大夫,只给他留了些药。可我看他的情况不能再拖延了。我本想多给点钱,先想办法把他捞出来,这事只能偷偷来,可阿进的身子不能再经受一次颠簸,真的难办。”
“那你想好怎么通知王家人了没有?”
春妮揉了揉脑袋,烦恼道:“阿进求我别告诉他家里人,我明白,他这个情况很玄,说出来也是怕家里空欢喜一场。可阿进老婆隔一两天就要来找我问他的情况,算算日子,今天她肯定又要来,老实说,我怕我面对她的时候会露馅。”
她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又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就算过得了当事人亲人的那一关,却是良心难安。她说这些,也是内心中不太赞成阿进的决定,却不好违逆他。
“那你就告诉她!” 沉默一瞬,常文远忽然道。
“我想,如果我的家人遭受这样的事,我一定不想家里人瞒着我。即使我没有能力解决,可我希望大家共同面对,而不是到了最后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这事到后来是虚惊一场,那倒好说,但如果阿进不幸遇难,他家人知道曾经有这个机会,却与之失之交臂,那该是多大的憾事。”
“可……”春妮迟疑。
她两世生活的家庭环境特殊,对家庭关系的处理一向不擅长,反而是常文远这个外人,看得比她更明白。
他制止了春妮,坚决道:“别看王阿进嘴里说着不让你告诉家里人,可内心深处,他需要一个理由和支点度过这次的难关,家人的力量非常重要,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听你说过他那位太太的事,她很坚强,你要相信她能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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