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都能看到她。
那就只能以速度取胜了。
黛茜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再根据气味判断,终于来到了普雷斯科特庄园,她敏捷地从后花园的院墙上翻过去,轻巧地跳到了松软的土地上。
在人类眼中无法看见的紫色雾气,正飞速向她的方向聚集着。
黛茜并没有因为迅速变浓的雾气感到害怕,而是由往前走了几步,明亮的大眼睛来回看着,她把小胖子的身体放在了某个她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位置,迪安没有任何反应——他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吃不了任何苦,早在她咬碎他的两根骨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疼晕了过去。
之前抓小老鼠的时候,她非常精准地一口咬断了老鼠的脊柱。
但是这次,她故意没有这样做。
紫色的雾气覆盖了迪安全身,像是一个薄膜一样将他的身体包裹住了,黛茜能听见混乱的、猫咪的嘶吼和哀嚎声,这让她浑身不寒而栗,后背和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她后退几步,安静地坐在旁边,时不时甩甩尾巴,看着那些雾气又从迪安的七巧进入他的身体,迪安突然开始在地面上剧烈的抽搐起来,好像身体正在承受什么剧烈的撕扯。
而黛茜居然因为这样的景象而轻笑了一下。
她就知道,那些猫不会放过他的。
迪安的身体扭动着旋转,四肢也被折成了古怪的弧度,发出惊悚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用看,黛茜也知道迪安的内脏肯定已经全都破碎了,骨折的地方,一些锋利的骨头刺穿了皮肤,裸露在外面,整个身体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些鲜血迅速深入深色的土地当中,然后从泥土里,破土而出一些白色的、纯洁的小花。
随着迪安的身体彻底失去动静,那些紫色的雾气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重新散会空中,它们的形状围绕着黛茜轻快地飘了几圈,然后就向天空中升去,慢慢地消散到彻底看不见了。
黛茜舔了舔爪子,她也应该离开了。
她再次越过栅栏,顺着街道往地势更低的地方跑去。
马尔科在天空中,只看到黛茜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那个金发小子就突然暴毙了。
直到黛茜再次开始动起来,他才回过神来,重新煽动翅膀继续追上去,然而意识到黛茜是要往城外跑,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到了森林里,他就无法再追上她了。
第29章
见马尔科还在空中穷追不舍,黛茜只是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坚定地往森林的方向跑去。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具体的目的地,只是想要单纯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或许一开始,她不应该那么莽撞地离开自己出生的岛屿。
也不该轻易接近人类。
眼看着眨眼间放大版的白色猫咪就跑到了城市的边缘,马尔科焦急地俯冲下去:“等等!黛茜!”
然而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挽留她,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那个金发小子在他自己家后院暴毙时的古怪样子塞满了他的大脑,甚至依旧紧紧盘踞着他的理智,就算跟着老爹在大海上航行这么多年,那种景象对他来说也过于诡谲。猫能看见人类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吗?
他完全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正是因为这个,黛茜突然攻击男孩或许就有了理由——即便之前黛茜也仅仅只是因为捕猎而攻击了他,现在马尔科也相信,黛茜并非无缘无故突然生气。
但最终,那抹白色的影子还是消失在了无穷无尽的森林当中。在雪线之下的森林并非是常识中的针叶林,而是某种伟大航路上特殊的、能够适应气候的阔叶林,一旦它进入之后,就一点儿身影都找不到了。
没办法用见闻色感知到她,就更别说马尔科现在对各色霸气的使用还完全不太熟练了,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跟丢了,马尔科停顿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怎么回去和两个海贼团交代?
虽然知道大家肯定不会责备他,因为黛茜的速度真的很快,他们应该会预料到这种结果,可是最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好受。
布尔克王国的本地人都不会轻易进入这个森林,需要飞象这种古老而智慧的生物引路,一定有它其中的道理。再加上之前在上一个驿站工作人员所叙述的,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类就是依靠着引路的飞象才存活下来,说明森林里真的有很危险的东西。
黛茜会不会也面临着这些危险?
一想到或许是他们的缘故才导致黛茜不得不逃跑进入森林,马尔科的心里更加愧疚了几分,然而当时在王宫那种情况,一切都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意料之外地发展着,没有人能预料到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
过一小会儿,两个海贼团的主要成员们追了上来,比斯塔朝着空中喊:“马尔科?”
他回过头,缓缓降落到众人面前,然后沉重地摇摇头。
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之后,巴基忍不住开口问:“所以……黛茜就这样离开了?”
没有人回答他。
黛茜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她不能真正算得上船上的一员,所以现在就算离开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跑到森林里去了吗?”罗杰艰难地问。
马尔科再次点头。
罗杰长叹一口气,担忧地望着连绵如树海一样覆盖了整整半山腰之下的原始森林,他试图用聆听万物之音的能力去聆听森林中的声音,却除了‘危险’的信号什么都听不到。
罗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平时脑子转的最快的雷利,现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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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么大一片森林,这么大一个岛屿,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黛茜,就更别说现在他们感知不到她,但她应该是能感知到他们的。
“不过,刚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马尔科想起来普雷斯科特庄园的后院,那个时候他没有时间下来检查,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我刚刚还想问,那个金发男孩呢?”雷利问,“黛茜把他放了?”
马尔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他已经死了。”
两个海贼团都睁大了双眼,最终黛茜还是杀死了那个男孩吗?可是为什么?
“在普雷斯科特庄园,你们和我来看看就知道了,说实话,即使亲眼所见,我也很难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马尔科道。
作为骑士团团长,嘉丽稍微慢了一步跟上来,看到海贼们都稍显无措地站在原地,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没有追上猫咪。普雷斯科特本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激动晕倒在王宫里,目前正在被医师们救治,但是她心里已经很清楚,这次之后,侯爵一定会元气大伤,国王图尔斯的目的很可能已经达到了。
“我们的猫在离开之前,在普雷斯科特庄园逗留过一段时间,那个金发小子也在那,你方便陪同我们一起进去吗?”雷利问道。
他们现在不想再把事情闹得更大,但如果没有骑士团团长嘉丽,估计进入庄园首先就是一道门槛,为了弄清后院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还会和侯爵庄园的人发生冲突的。
终于,在嘉丽的沟通下,他们终于来到了马尔科所说的‘诡谲的景象’之前。
那个金发男孩的尸体扭曲破碎地倒在地上,惨不忍睹,很难想象生前最后的时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身体中渗出的鲜血已经干涸快要变成黑色,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白色小花,还依旧矗立在风中微微摇摆着。
马尔科简单地描述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
巴基已经吓得躲在了香克斯身后,虽然平时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的胆子小,但这会儿也真的是吓狠着了。平时大人们都很照顾他,从来没有让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看太多血腥的场景,现在巴基只觉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弄得他止不住干呕,恨不得想要跑到哪个角落里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香克斯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迪安的尸体,突然说:“这不会是黛茜做的,她不会这样的。”
没有任何由来,他笃定地这样说。
大人们沉默了半晌之后,库洛卡斯说:“猫科动物很难给猎物留下这种痕迹的伤痕,尤其是他现在的姿势……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外力拧了几下,四肢也都骨折外翻了。最重要的是……除了后颈,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咬痕,如果黛茜想要那样做,至少需要固定一个点,然后另一边用牙齿进行旋转。”
可是没有,并且根据马尔科的叙述,自从她把他放下之后,就坐在一旁没有接近,一切都像是凭空发展的。而这也并非黛茜变成人形时所做,不然马尔科一定会强调这一点的——说明马尔科也从来没有见过黛茜的人形。
而在船上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从来不知道黛茜还有‘隔空取物’之类的能力,就更别说今天突然有了什么能够隔空控制物体的能力了。
突然,罗杰说:“这具尸体虽然死得离奇古怪,但比起我以前看过的,也算不上是最凄惨的一个,可是自从我进入到这个后院以来,我就感觉到特别不舒服。”
白胡子也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的血液为什么会生长出百花?”比斯塔问。
贾巴摸着下巴:“后院的土地看着都是翻过的样子,但没有种植任何植物,这附近有几块看着像是最近才动过的……难不成这片土地下面暗藏玄机?”
在征求了嘉丽的许可之后,他们翻开了最新被动过的那片土,然后发现了更加惊人的景象——土地里,埋葬着许多小猫的尸体,各种年龄、各类品种……它们的样子,绝大多数都和金发男孩现在尸体的样子差不多,死得非常凄惨,生前一定遭受过了难以忍受的折磨。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黛茜是唯一一个之前进入过庄园的,她应该是……感受到了这里的气息吧,有那么多同类的尸体。”雷利沉重地说。
可是,谁能想象到,一个出现在王宫里、穿着打扮看着就不一般的十来岁的男孩,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呢?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只是以为他被父亲惯坏了,而普雷斯科特又是有权有势的侯爵,所以他才连公主都敢推。
黛茜一定是用了某种他们不知道的方法,让这个金发男孩偿还了自己的罪孽。
然而黛茜不会说话,也没办法告诉他们她都看到了什么,所以她对着普雷斯科特父子发出攻击时,他们才会误解了她的意思。而当他们误解了她的行为,没能第一时间站在黛茜那一边,这就让情感世界非常单纯的黛茜立刻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无法接受他们的迟疑和怀疑。
“如果我能早点教她说话就好了。”雷利难得露出后悔的表情。
如果早一点教黛茜说话,她就能和他们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如果知道这个金发男孩曾经做过什么,他们绝对不会阻拦黛茜要让他‘还债’。
只是……他以为他们还有时间。
以为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足,所以没有那么着急地逼迫黛茜学习人类的语言。既然她能够化成人形,未来就一定会试着生活在人类当中,那个时候,语言对她来说也是必要的——他们应该早点考虑到这一点的。
第30章
打着白胡子的名号四处行凶的布鲁斯特已经被其他的白胡子海贼团捉拿,但现在,大家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放在他身上了。
“抱歉,如果最开始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坚持让黛茜和我们一起来伊顿城的。”白胡子愧疚地对罗杰说。
虽然不知道黛茜到底和罗杰海贼团有着怎样的过去,但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其实他们和猫咪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他们都非常在意那只小猫。
但是现在,他们却彻底找不到她了。
从普雷斯科特庄园的后院离开,他们来到伊顿城的边缘,试图再次寻找黛茜的踪迹,但是无边无际的森林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和剩下的骑士团成员一起赶来的国王图尔斯强烈建议他们不要轻易进入森林,有些危险的区域充斥着有毒的沼气,就算是海贼,进去也不一定能完整地出来。
听到这句话,罗杰海贼团一开始情绪非常激动——既然对他们来说都很危险,但对于黛茜呢?她能绕开那些区域,安全地离开森林吗?
但库洛卡斯医生让他们先冷静下来,如果黛茜知道的话,一定也不愿意他们为了她冒险进入森林的。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巴基可怜兮兮地说,难道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黛茜了吗?
他现在已经不是单纯因为传说中猫妖能给人类带来好运这个理由才在意黛茜了,她的行为被他们误解,最后不得不因为失望离开,这件事让他异常失落,如果大家能找到她好好解释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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