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姚彩洁还没步入老年人的阶段,她还没六十岁,然而头上已经生出了白丝。她顶着一头细软的短发,看上去像个老太太。
“我也剪了头发,”成明昭挑了挑发尾,语气灿烂地对她说,“真巧,是母女发型。”
姚彩洁瞪她,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眼球快凸出来了,更多的口水从嘴角流出。
突然地,她哽咽了一声,闭紧了眼,落下长长的一行泪。
生下女儿姚娜后,姚彩洁就出去谋生了。女儿姚娜一直由老家的母亲抚养,她每个月都会把生活费寄回家。头几年,她每逢过年都会回来,后来生意失败,她欠了一屁股债,东躲西藏,再也没回老家。
奔波了十余年,直到彻底还清债务,手头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了后,姚彩洁回到了老家。然而老家只剩下一个破屋,母亲和女儿都离开了,不知所踪。算一算年龄,姚娜应该已经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工作了。
她守在老宅里,拨打自己母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是她女儿姚娜接的。电话那头的姚娜说,她把外婆接到了城里,现在和自己一块儿生活。
多年不见,姚彩洁已经辨不出女儿的声线,上一回见女儿,她还是个连妈妈都喊不清的小娃娃。姚彩洁也有自己无法脱口的苦,也曾幻想过当初如果带着女儿跟了那个姓成的男人,日子会不会变得更好,但听到女儿的声音后,这些想法统统烟消云散了。
她早就说过,孩子就是一颗种子,你丢在哪儿,她就会在哪儿生根发芽,生出的根茎会比任何植物都要更强壮。
欠债的那些日子里,她没回过家,但偷偷托认识的人回去打听过,她女儿很自强,也很孝顺,在学校都是第一名。
她咬牙花两百块让人在校门口悄悄拍了一张女儿的照片,虽然只是远远的一张全身照,面孔也模糊不清,但就是这张照片,她在枕头下垫了整整十年,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电话里,女儿的声音不带多余的感情,却已经令她泪流满面。姚彩洁愿意接受女儿的怨,女儿的恨,是她擅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是她没能力让她过上应有的好日子,她愿意在余下的时光里慢慢赎罪。
姚彩洁要了俩人现在的地址,很快动身前往。那是另一个城市的小县城,又是小县城里一处老旧的居民楼。那栋楼总共有七层,她的姚娜和母亲住在第三层。
外门没锁,姚彩洁轻轻推开,心中忐忑不已。紧张、愧疚、喜悦,种种情绪包裹住了她,令她快要窒息。
屋子狭小,但是该有的都有,干干净净,也空空荡荡。她手里拎着给女儿的礼物,小心翼翼地踏进这间房屋。
终于,她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正在桌边吃饭的女儿。
姚彩洁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声音惊动了正在吃饭的姚娜,姚娜回过头,她如愿看清了女儿的脸庞。
这张脸,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诞下的,日日夜夜梦里想念的,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姚娜。
眼泪流下的一瞬间,姚彩洁上去抱住了女儿,用手指抚摸她的眉、眼、鼻、唇。认不出了,她完全认不出了。陌生的感觉让她心如刀绞,悔恨不已。
姚娜既没抱她,也没推开她,她说:“小点声,外婆在屋里睡觉。”
姚彩洁立马捂住了嘴巴,迅速擦干眼睛,松开女儿,用目光仔仔细细地熨烫她的脸庞,努力想要记住她现在的样子。
看着看着,心中渐渐涌进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但久别重逢的快乐和痛苦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捡回自己给女儿买的礼物,是两套衣服。
她掏出衣服,比划在女儿身上,哪哪都不匹配。
姚娜比她预想的高,比她预想的更结实。她去牵女儿的手腕,明明看着细细一只,却像铁一样掰都掰不动。
“吃饭了吗,”姚娜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没吃的话先填填肚子吧。”
姚彩洁擦干净脸上的残泪,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坐下来,面对着满桌的家常小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眼眶再次泛红。
她的筷子夹起一块炒鸡蛋,动作忽然变慢了。
“娜娜,这是鸡蛋吗?”
“嗯。”
“你不是对鸡蛋过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叫妈妈by黑便士》 90-100(第7/19页)
敏吗?”
姚娜从小就对鸡蛋过敏,吃含鸡蛋的东西也会过敏,最严重的一回是吃了家里炖的土鸡蛋,吃完没多久浑身发红,脸肿得像被蜜蜂蛰过,顷刻晕厥过去,连夜被送去了医院。经此一回,姚彩洁特地嘱咐过母亲,不要给姚娜碰鸡蛋,蛋糕什么的也绝对不能碰。
姚彩洁望见她碗里还有吃过的半块鸡蛋,而面前的姚娜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长大后自己好了吧。”
姚娜表现得很平常,一点反应都没有。
姚彩洁笑了笑,起身来到女儿身边,“看你一脸疲惫,现在上班了吗?平常是不是很累?”
她的手放在姚娜的肩颈上,轻轻地揉,“这些年……妈妈不是故意不回来见你的。”
姚彩洁说着,慢慢拉下她的衣领,看到后颈那片光洁的皮肤后,颤抖地抽回了手,不再言语。
面前这个姚娜,整了整衣领,回头看她。
姚彩洁往后缓缓退步,“你”
姚娜的后颈有块青色的胎记,一出生就有。
"你是谁?"
姚彩洁第一反应不是逃,她浑身都在发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女儿,可她为什么会有她母亲的电话号码?
她目光一转看向另一间房门,心感不妙,冲上去打开了门,自己的母亲正躺在床上安睡。姚彩洁上去想带母亲走,忽然被人箍住了后脖颈,猛地被拽了出去,门重新合上。
“你放开我!你想做什么?我女儿呢?姚娜呢?”
姚彩洁被她控制着,脑海里划过了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不知道她的动机,她怀疑是早前欠债的人来寻仇,可她已经还清了欠款,他们没理由再来威胁。
姚彩洁咽了口唾沫,颤抖地放软了语气:“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我不会报警,你告诉我,我女儿呢?”
眼前的姚娜把她放置在了凳子上,抚着她的肩膀告诉她,“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儿。”
姚彩洁要站起来,又被她重重摁了回去。
“现在开始,我就是姚娜。”
姚彩洁崩溃了,情绪失控地大声质问:“你把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呢?”
她还想喊些什么,嘴却被用力捂住,那个不是她女儿的假姚娜在身后,轻轻地告诉她:“安静点,外婆在睡觉,外婆的眼睛本来就不好,不要把她的听力也弄坏了。”
姚彩洁的眼泪流到她的手背上。
她用那副很轻的语气,与她讲道理:
“你不是想要女儿吗,现在我就是你的女儿。”
姚彩洁用尽全力咬了她的手一口,得以脱身。她冲到门口,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锁了,越急越旋不开。她一回头,假扮姚娜的女人已经走到了跟前,被她咬的那只手还在往下滴血。
“别大喊大叫了。你需要只要安静一点,我会让你和外婆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想吗?”
女人翻过手,看到了自己的伤口。
姚彩洁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那人冷不丁逼近,夺过她的手机,摔在地上。
姚彩洁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去拾自己的手机,头皮忽然一紧。她的头发被人全力薅住,拎了起来。
黑屏的手机近在咫尺,她死命伸长手臂,怎么够都够不到,眼睁睁看着指尖离地上的手机越来越远。
姚彩洁发了狂地挣扎起来,嘴里吼叫着女儿的名字。
耳边扑来不耐烦的鼻息。
“我说了,安静一点。”
北京时间下午3点45分,路过的行人听到响而沉闷的一声。
紧接着是刺穿耳膜的尖叫。
“呀——有人跳楼了!”
第94章 蛰伏 “是你给她的善良害了她。”……
她来到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平房前, 房子是砖瓦结构,这样的建筑在农村很常见。
一个老人坐在屋前晒太阳,看上去有些年岁。她的两只眼闭着——因为眼球萎缩变形, 所以不得不选择闭眼。
金花。
她知道她叫金花。
金花正在晒太阳,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她走上前,蹲下,尽量让自己与瘦小的老人的保持在一个高度, 这样是为了避免声音被风吹走。对于这个年龄的金花来说,一阵小小的风就足以成为她听力路上最棘手的阻碍。
“外婆。”
果然,她没听见, 依旧眯着脸无动于衷地晒太阳, 看上去像睡着了。
“外婆——”
她很耐心地又叫了一声,这次提高了声量, 拖长了尾音。
金花“啊”了一声, 人也跟着一抖,似乎被吓到了。她伸手牵住她平放在膝头的那双干瘪枯瘦的手, 给予她一定程度上的安慰。
“娜娜吗?娜娜吗?——”
金花反握住她的手, 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索她的存在。啊呀——她真的老了, 连外甥女的声音都快要辨别不出来了。
“是我, 姚娜。”
她在隔壁市的一个县城里租了一套房, 把金花接了过去。老人温顺得像猫, 听话地跟着她从农村来到了县城。她全然信任她是姚娜, 这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姚娜, 谁会来看望她这个老婆子呢?这些年, 也只有外甥女记得她了。
当然,她老了,难以分辨声调上的细微差别。毕竟姚娜长大, 人总是会变的,样貌、声音,都会在年岁地递增中发生改变。
姚彩洁来之前,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前,她提前在金花的午饭里拌了两片地.西.泮,服侍她睡下。
外界的吵闹并没有扰醒她。
姚彩洁从三楼一坠而下,这个高度是她精心挑选的。她没死,但却因为伤到了脊椎,后半生只能与轮椅为伴。
她的眼泪滑落到鼻翼,又顺着鼻翼流到嘴唇,最后混着口水一起掉下来。
成明昭心细地替她擦拭。
“姚娜是个好孩子。”
她轻声说,抬手梳理姚彩洁的短发。
“她善良、热心、单纯,这是遗传了你,还是遗传了成礼?”
成明昭柔声问她,现在的姚彩洁自然无法回答她。她的眼神充满了痛苦、仇恨、悲伤,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这个女人早已被她千刀万剐。
“别这么看着我。”
对于她的愤怒,成明昭选择了包容。她用手抚摸她松垮而干瘪的脸,她的脸像是一块布满裂痕的旱地。
“是你给她的善良害了她,”成明昭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如果她足够聪明,足够谨慎,机会就不会落在我手上。彩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看看别人是怎么替你女儿过上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成明昭勾起唇角,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姚彩洁,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飞机落地纽约。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叫妈妈by黑便士》 90-100(第8/19页)
雨夜下的曼哈顿散发着隐秘的诱惑力,林立的高楼内透出璀璨却又冷酷的灯光,整个城市像黑暗里紫外线照射下的硅锌矿石。
柏林准备出门,他顺着蜿蜒的步梯往下走,在尽头看见了成明昭。
“我早说了,嫁给他没有任何好处。”
成明昭坐在沙发上,衣角还是必不可免沾到了雨水。她脱下外套,递给柏林,又接过他交来的毛毯。
柏林看着她,竟瘦了些。
他坐到对面的沙发,四面是全景落地窗,绝佳的视野,几乎无死角,纽约的光景全都自觉地簇拥在眼底。就这么坐着,天气好的午后,可以眺望到远处半弧形的地平线。
“他背叛你,他出轨了?”
柏林用拇指一下一下拨动着食指上的戒指,眉头半蹙。
成明昭迟迟没搭话。半年不见,她消瘦下去的脸颊让他顿生出一股无名火。可眼前她什么话都不说,蓬松的短发因为雨天的水汽变得蔫直,显得神采很不好。
柏林咽下怒火,原本他可以好好奚落她一番,顺便借此彰显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不让她嫁给薛烨是正确的。天下的男人就像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但他说不出口。
“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