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亭甲用专业角度向江宁解释:“重度抑郁发展的狂躁症,精神分裂,解离状态,都会出现对现实发生的事认知有偏差的情况,形成记忆错构或虚构。”
江宁说:“所以这种错构或虚构行为,是精神疾病的一种普遍现象?”
李亭甲:“也不全然,老年痴呆也会这样。”
江宁敲重点,“那名有关人员还很年轻。”
李亭甲说:“年轻人也有得痴呆症的。”
好吧,一切的前提仍建立在假设上。江宁还有个疑问,“这类记忆混乱的人,会知道自己有问题吗?”
“会,”李亭甲说,“有时从外界反应,有时自己发觉偏差,从而觉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江宁再问:“你接触的这类精神疾病患者多吗?除了看精神科,心理咨询辅助,这类人还会有什么比较广泛性的对抗行为?”
相比刚才流利的专业知识,李亭甲在这时表现出迟疑。
“李亭甲?”江宁再按耐不住,他直觉,甚至确认,李亭甲认识茆七,不止在今年。他一定也了解茆七,在她这些变幻莫测的言语行为下,那个中心锚点。
李亭甲重新看向江宁,目光释然中,又异常复杂。他发表前提,“我的言论并不全面,仅代表我职业生涯以来的总结。”
江宁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李亭甲缓缓开口:“这类患者在就医前,往往持惊疑不定的态度,为了搞清混乱的记忆,多数会用记录的形式,来帮助自己思绪正轨。”
江宁:“手机备忘录之类的记录形式吗?”
李亭甲否认,“在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下,他们不信任任何可篡改的记录行为。”
排除掉电子产品的记录,那就只剩,“记日记?”
李亭甲:“是。”
到此,江宁头绪清了一些,他努力回忆,茆七的工作台上,有没有这类日记本。
“警察先生。”
沉浸记忆中,江宁被唤醒,“怎么?”
李亭甲乏力地说:“我有事,要开始忙了。”
意思赶客了,江宁麻溜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江宁。”
没走两步,又被唤住,江宁回身,“嗯?”
隔着丝丝缕缕的阳光,李亭甲背阴里的面容敛去了笑意,他一字一句问:“你是一名好警察吗?”
江宁:“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即可。”
除去在江然这件事上徇私,江宁警察生涯以来,兢兢业业查案,潜伏抓捕,没日没夜,新伤旧伤。他回答:“算是。”
李亭甲一句:“好,我信你。”
江宁莫名其妙。
回到车上,这种莫名其妙缠织着旧绪,让江宁若有似无地有一种即将抓握到实物,但张开手又空空如也的无力感。
他有点乱,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件事上,缓冲。
将查李亭甲生平背景的信息发给大国后,江宁拿出手机观看小冬整理的常华小区门口的路面监控——停职时有先见之明,他将工作邮箱需要的内容都拷到自己手机里了。
反覆观看物料店娃娃头倒前的那两分钟画面,直到大国电话打入。
江宁接起:“喂,怎么样?”
“查到了。”大国那边刚开始掩着声,四周也存在忙碌的环境音,随着笃笃的脚步后,安静下来。
“李亭甲是个天赋天才,六岁开蒙,15岁考大学,20岁医学专业本科毕业,22岁成为精神科医生独立坐诊,就就职于市医院。当时挺出名的,还上过当地报纸,之后好像是因为坐诊时间私自离岗,造成影响给人举报,后来辞职开了咨询室。”
江宁听完,有谱了,“大国,你再帮我查一下茆七在左凭市医院的所有就诊记录,有史以来的。”
大国弱弱道:“江哥,你还不死心啊,副队还在气头上呢,开会时指着你的名字骂。”
“哈啾!”江宁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他用另只空闲的手搓揉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随他讲吧,你就当听了个乐子。大国呀,现在我在局里的人脉就剩你了,你不帮我,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大国忙打断,“好好好,我查,别说的这么可怕。”
江宁满意,“嗯嗯,爱你哟!”
“咦~别来这套!”大国恶寒地挂断电话。
退出通话画面,江宁两指划在手机屏幕上,拉放监控画面大小。他在莉莉许途经娃娃的那一秒,终于看到她身后延伸出一道反光,及其模糊,像是线。
莉莉许说一分娃底座配比重,不存在触碰倒,如果那真是根线,而那根线扯落娃娃头颅,那当时茆七和姜馨罗呈呈的接触,是有意被推动的。
江宁再次拨电话,不过是打给老许。
“老许,我发现个事……”
“欸江宁啊,我跟你说……”
两人同时出声。
江宁:“你先说。”
老许便讲他的新发展,“我一直记着你说的姜馨案和罗呈呈案的疑点重合,既然重合不在茆七,那肯定在别的支点。你猜怎么着,莉莉许的身边也有一起失踪案,不过不是我们区负责,所以才没有印象,遗漏掉了。”
江宁说:“我也查到莉莉许有嫌疑,你说的失踪案是什么?”
老许:“就是莉莉许的前男友,其家人于去年8月报案失踪,追加酬谢到了80万,但现在都没找着人。你说过的杀人分尸案重合疑点,都是先报失踪,我猜这莉莉许也沾了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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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万缕的干系。”
江宁凝眉,神色凝重,他猜测莉莉许有问题,但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一宗失踪案。他交代老许,“你把莉莉许前男友的讯息发过来给我,我先看看。”
老许的信息很快,江宁匆匆看一眼:陶桦,左凭市明州区人,1987年生,身高178,体重75公斤,小名多多。于2019年8月29日傍晚出门后失联,至今了无音讯。失踪前与莉莉许仍保持情侣关系,据莉莉许口供得知,她未知陶桦失踪,以为其断崖式分手。
江宁想起想起莉莉许的那只食血腥内脏的猫,小名叫夕夕,多多砍了一半的名。
54 如果她身陨,那仲翰如在另一种意……
江宁当即给茆七发短信, 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他的号码,开头便自报家门:我是江宁,你让我换个方向, 查莉莉许, 我要从哪查?”
等了几分钟, 茆七没回,江宁拿起中控台的小本, 开始记录。
地点三:一间心理咨询室
茆七所诉路线时间合理,怀疑其与李亭甲相识(医生与病患?内情未知)。
写完,心情逐渐平复。
茆七的短信也来了, 简短二字:我猜测,色粉,腮红。
直觉吧,茆七指的不是化妆品, 江宁对这两个名词, 其实有些记忆。就在莉莉许透露去西北那次,有顾客进店,夸赞过店里的色粉腮红,如天然血气一般。
天然血气一般……是真的有血吗?
江宁再次拨通老许电话。
“喂?又怎么了?”老许几乎秒接。
江宁:“老许,我跟你说些事, 你仔细听。”
“哦, 好!”老许严肃地应。
江宁娓娓道来:“我今天到了常华小区门口的物料店,莉莉许又将娃娃摆设在橱窗,吸引很多小女生进店, 好奇地听她讲解制作人形娃娃的过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姜馨和罗呈呈的分尸处理手法,是耳濡目染实践来的?所以当初我们审问她们时, 他们一致咬定没有共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共犯,有的只是一个引导角色,她们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推着走向引导的绝路上去。”
老许循着江宁的推理,道出结论:“那个引导角色,是莉莉许?”
江宁:“嗯,极有可能。还有抛尸现场,在茆七排除嫌疑后,我才发现一个漏洞。蔗农需要时常剥蔗叶,蔗节才能修长,罗呈呈抛尸向郊区甘蔗地,被发现也是短时间内的事,她是外地人不懂甘蔗的生长原理,情有可原,但如果真有这个引导角色,她引导罗呈呈抛尸甘蔗地,会否是想让警察早点发现?”
老许:“目的是为嫁祸?”
江宁:“嗯,我们一开始就被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差点让那个背后的引导角色完美隐身。”
老许又问:“这人跟茆七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设计陷害?”
江宁:“茆七手里有那个人的把柄,我猜测是这个原因。至于是什么把柄,我无从得知,茆七也不会告诉我。”
老许啧啧两声:“你那天这样对人家,凭什么告诉你啊,该的你!不过如果她真知情,还是要适当走访,晓之以情地让她配合,这样对早日破案有帮助。”
“先别打扰茆七,”江宁在电话这头讪讪抚额,赶紧转移话题,“目前我的建议是地毯式查莉莉许身份信息下的社交账号,看有没有私下与姜馨和罗呈呈接触,还有那两个装尸体的冰柜来源,感觉会是个突破点。”
老许:“那两冰柜据姜馨和罗呈呈笔录,是在二手平台淘的,我还看过她们的购买订单,确实是的。你也知道那附近有个大批发市场,淘到同类型冰柜也不巧。不过我会重新提审姜馨罗呈呈,换个方向盘问。”
江宁补充:“还有,让小光乔装去莉莉许店里买色粉腮红,给检验科检查成分。”
老许没多问:“嗯,我知道。”
江宁:“好,那就先这样……”
老许:“欸等等!茆七的事有头绪了吗?”
江宁:“还在跟进当中。”
老许嗯声,真诚地说:“希望你能早日破出你的围城。”
江宁:“谢谢。”
挂断电话后,心情几乎恢复平静。
江宁在车里,再次抬眼看向二楼。
他有预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相对时间也越紧迫,必须保持理智和判断力。
江宁发动车子,驱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车内依旧播放着茆七的声音:“还有一件事,其实没什么内容,要说吗?……说吗?嗯……那天大概是20号的下午,我在修剪自己刚剪的短发,修剪好后出门吃猪血肠,吃完回公寓的路上,经过靠近大门的那家理发店,那个理发店老板说我短发没型,要修剪修剪。我觉得他在讽刺我,讽刺我剪头发的技术,我也给娃娃设计过发型,好的很!那老板及其没边界感,我不爽地翻他白眼,就走了……”
江宁听着,哧一声笑。
这个茆七,连吃食也如此匮乏,猪血肠有什么好吃的?左凭市还有龙州卷简粉、鸡肉粉、百香果排骨、水牛奶柠檬茶,等等这些特色美食饮品,她是一点不尝啊。
想着,肚子发出几声呼噜,随之胃部抽搐,江宁早午饭都没吃,饿狠了。
靠边停车,江宁找了一家小店,点上两份卷筒粉,饱餐一顿。
味道不错,粉皮细滑,馅料爽口,江宁出店门特地抬头看一眼,记下了招牌,下次路过还来吃。
下午两点,江宁到了茗都公寓。
那理发店门面显眼,门边上杵个旋转的灯柱,里头顾客小孩居多,再是中老年人,有一男一女裹着围兜忙上忙下洗头剪发的。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做小区生意的夫妻店。
江宁本不想打扰人家生意,但事有缓急,还是利用了一把警察身份。
在小孩杀猪似的嚎叫中,抓着推子的老板抬起头,耳背地喊:“啥?你说你是啥?”
江宁提高音量,“我是警察,例行走访。”
这下老板听清了,忙放下推子,不忘交代摁住小孩剪头的家长,“你带他哄哄去,这样不配合剪不了。”
家长连连称是,“那我先带他买个糖去,再过十分钟来。”
“好!”然后老板再喊在隔壁座位给一阿姨染头的老板娘,“阿燕,有人找,你看店,我去去就来。”
“好,你去吧。”
得了信,老板解下围兜,让江宁随他进里间去。
里间就是一间休息室,有监控设备,有简易床铺。
江宁迈步进去,老板进屋就反手关门,眼神十分紧绷警惕。
江宁觉得,他应该被误解了。
老板说:“你说你是警察,可是警察出警不都是成双的吗?怎么就你一人?而且你也没穿制服。”
不错!这一看就是常关注法制频道和反诈宣传的,江宁暗暗夸奖,左凭市的安全法治宣传得当。他不慌不忙地解释,“你也说出警要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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