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下所有修道之人心中皆有所感,有所知,齐齐向着神都的方向看来!
却见那漫天璀璨霞光之中,有一道身影持剑而起,神魂如惊鹤振翅而起,金光大盛,冲天向北而去!
剑气横天,风云皆变,如白虹贯日,如开鸿蒙,可纵三万里,斩天,斩地,斩人。
也可一剑落,令北满大军自澜庭江边向北退兵千里。
……
深宫之中,蓦地响起了一声钟鸣。
一声之后,旋即是许多声,满朱雀宫的宫钟都响了起来,惊起无数飞鸟,环绕在整个神都上空。
钟鸣满宫,素缟满城。
徽元帝耗尽修为,燃血一剑,逼退澜庭江边的北满大军,划下的那道灼灼剑痕如天人下凡,剑气纵横,杀气血气沸腾,常人不敢接近。
可他自己也神魂俱碎,慢慢闭上了眼。
白塔之外的神卫军们蓦地顿住了所有动作,有人不顾一切地挖开了那巨大的碎石,向着驾崩的陛下张皇而来。
元勘和满庭带着三清观的弟子们也慌忙一并冲了进来。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陛下——!!陛下驾崩了——!!”
一片混乱的嘈杂中,无数人摩擦过明舜华的衣袖衣袂,摩肩擦踵,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这样的撞击让她猛地回过神来,慢慢回过头去。
然后,她的目光倏而在越过层层人群的刹那顿住。
那道身影甚至没有面对她,而是沉默地、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地站在人群之中,可是只要她看到过,就一定能认出来。
因为那是她不惜颠覆王朝也要为之复仇的孩儿。
可她看到的时候,却甚至不敢喊出他的名字。
她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想要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和步摇,因为大笑而晕开的妆容,兴许不够端庄平整的衣服,她下意识低声道:“莲心,快为我梳妆,看看我的妆发有没有乱,我的……”
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
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莲心已经死了,颂春也死了,大邺没有了,她不是明贵妃,甚至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她只是寄居在腐朽残躯里的一缕残魂。
她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方才诉说那些深埋心底的痛极时,她没有哭。最爱美的她看到自己肉身枯萎腐朽,饶是如此却还要被用来做权势的工具时,她也没有哭。
可是此刻,她却蓦地哽咽一声。
因为她明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却不敢与他相认,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不敢向那边走一步,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她恨自己太狼狈,憎自己已经太残破,更怕……更怕他恨她。
他应该恨她的,理应恨她的。
全天下都知道,明贵妃因为星象而亲手掐死了自己生而不详的孩子。她没有尽到过半分阿娘的责任,他不会记得半分她的体温,更不会知道那些她甚至不敢为他流泪的日子是如何度日如年地熬过来的。
她不怪他。
她只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爱他,飞蛾扑火的为他复仇,倾尽一切,直至生命终焉。
他不必知道这一切,因为这样的爱太沉重,太像是一场沉疴般的束缚,她宁可自己的孩子空空荡荡了无牵挂的自由,也不愿意他被这样的爱困住。
她甚至害怕这样多看他一眼,就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她希望自己是最盛容,最美丽的模样,却也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脸,因为她太明白,拥有再骤而失去是什么滋味。这样的生离死别她已经感受过一次,她不愿意他再知道。
还不如留给他一个背影,让他永远都没有看清过她的模样,没有念想,才会没有痛苦。
是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她是已死之人,本就不该回到这个世间。
此番归来,她仇尽报,又知晓阿渊已经长大,也有了漂亮心爱的姑娘,已经知足。
所以她魂散。
她在人声最鼎沸、听到自己身后自己最牵挂之人被人群环绕之时,魂散。
魂体应该是虚幻的,不会感受到任何温度的。
可是身后的那个人将她轻柔地环住时,明舜华却感觉到了真正的温暖。
“阿娘。”姬渊轻声道:“我虽然至今都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但我从未恨过你。”
刹那间,明舜华泪如雨下。
泪坠落在地的刹那,她听到了自己这一生最想要听到的话语,于是心甘情愿,神魂俱碎。
几乎是同一世间,姬渊只听到身后有了一片惊呼。
“菩提树枯了——”
是枯了。
隆冬时分,冬雪漫天,本就不应有这般苍翠欲滴的树。便如人死本也不能复生,明舜华魂散归于轮回,而如是菩提,如见菩提,也要在见到如此冰雪之时,叶落枝枯。
金红袈裟曳地,明觉上师率僧众站在废墟之外,双手合十,齐齐宣了一声佛偈。
往生净土神咒的诵念声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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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
而九方辛夷静静地站在骤雨般的落叶之中,她亲眼看过这棵树最繁茂的时候,也将见证它的凋零和枯萎。
那只虚芥影魅音调古怪的话语在她脑中如惊雷般响了起来。
——“白骨生花……嘻嘻嘻,你看到黑树里的白骨了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方相寰云已是这菩提黑树下的白骨一具,而她,这是这白骨所生的,辛夷高花。
原来这才是她苦苦追寻了这一路的,这句话的真正的释义。
从她破开长湖的封印,重新来到这个人间,她的使命和责任,便是看到所有这些祭树佑苍生的白骨们,因为她便是最初的这一具白骨留给人间最后的希望。
她看到了。
第184章 他为她挡的最后一剑,……
如是菩提树干枯落叶,玄天塔塌,倾圮成了一地碎石,宫钟鸣丧满神都,可笼罩在大徽上空、护佑了大徽十载的两仪菩提大阵颤颤巍巍,最终却竟依然高悬。
叮铃——
叮铃铃——
急促的的金铃之音从九方辛夷和姬渊的腕间响起,那是一连串的、仿佛风吹风铃般的响动,似乎要将此刻凝滞的气氛彻底撕裂,让尚且有些怔然的所有人看向天穹。
——羽化登仙一剑斩退北满的陛下驾崩,又有国师舍身为万民而祭国,就连凝司空也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了无生息。位于大徽朝权势最中心的三个人竟是一夕全部归去,那破开风雪的紫霞与剑气余色尚在,可不知何时,却又悄然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平妖监檐下的铃铛轻颤,在发出了一阵急促尖锐的铃音后,竟是难以承受般,蓦地爆裂开来!
是妖气。
一缕幽微的妖气不知何时浮凸在了神都的街头,上空,蔓入了每个人的呼吸之中。
平妖监中,从玄天白塔倾圮开始,所有人便都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儿,难掩惶然惊惧地站在一起,听得窗外铃音与爆裂之声,无数主薄像是被惊醒般,愕然看向檐下,监司们握紧手中的刀剑符箓,有些紧张地挑开一窗户,看向窗外:“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闻见了妖气?神都会有妖气?是铃坏了,还是我眼瞎了。”
直到平妖监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宿绮云脸色很差地站在门口,看着愣在原地的同僚们:“都愣着干什么?妖气都到家门口了,还不抄家伙去平妖,是等着妖祟在神都横行吗?!”
“塔塌了,国师没了,阵、阵怕是也没了。”有人有些瑟缩颤抖地开口:“靠我们有什么用……”
宿绮云一脚踹翻了那主薄面前的矮桌,扯着那人的领子,一字一句道:“塔塌了,我们捉妖师顶在百姓头上最后的塔,国师没了,阵没了,所以能够从妖祟里面护佑大家的人,就只剩下我们了!当初成为捉妖师的时候,难道各位所想的,就是在这平妖监的小桌子面前度过一生吗?!”
她将那人扔在地上,大步走到墙边,拍了拍银钩铁画般烙印在墙上的字迹:“平妖戡乱,护佑苍生,这不是我们平妖监的职责所在吗?!”
常年行走在外的监司们早就回过神来,神色一肃,已经运足三清之气,向着平妖监外而去,而那些终年埋首于案卷面前的主薄们虽然战战兢兢,却到底被宿绮云的这一番话说得脸红不已,从桌下身上到处摸平时藏的符箓,然后也开始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三千婆娑铃的铃音大震,刚刚回鞘的却邪剑也在不安地低鸣,姬渊的手按在曳影剑上,只见那黑剑上的金龙也如被唤醒般,一圈圈一层层地震荡,好似就要脱剑而出。
“神都怎么会有这么浓的妖气?”姬渊拧眉:“就算两仪菩提大阵真的塌了,也绝不至于这么快就妖气四起,这分明……”
“像是早有预谋,甚至可能就在等这一刻。”九方辛夷低声道:“可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又岂是能被算到的?”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却听一阵车马声从身后传来,一队神卫军从朱雀宫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神卫军统领下马向前,两人面前抱拳:“陛下驾崩时,唯有二位在场。太子殿下如今坐镇太极殿中,事关国统,还请二位移步太极殿。”
言罢,那统领抬起眼的刹那,眼底竟然有妖气一闪而过!
姬渊的手指一动,曳影几乎就要出鞘,却被九方辛夷一把按了回去,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神卫军统领,道:“好。但还要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言罢,她向着那棵枯而未死的如是菩提树走去。
她一边走,单手一伸,掌中已经出现了一柄巨大的白骨杖。
这一刻,整个神都的妖风好似都被震慑般,瑟缩停滞了一瞬。
神卫军统领悄然后退了半步 ,眼睁睁看着身形娇小的少女手持巨大的白骨杖,在高高举起时,掌心有血顺着骨杖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那如是菩提树上,旋即,她猛地将那柄白骨杖插在了树前的土地上!
大地嗡然,枯败的如是菩提树悄然抬头,在方相血的刺激下,竟是再次生长出了绿叶!
可与此同时,那树身之上却竟然像是悲泣般,沁出了如血泪般的琥珀色汁水。
摇摇欲坠的两仪菩提大阵硬是被这方相之血和白骨杖重新撑住,在满城呼啸、似是要忍不住沸腾肆虐的妖祟们感受到了某种来自上古的震慑,不得不重新瑟缩颤抖,再被已经散入整个神都城中的三清观弟子抑或平妖监监司们收入袋中,抑或一剑穿心。
做完这一切后,九方辛夷才折身,甩了甩手上的血珠,额头带着一层薄汗,干脆利索地上了神卫军统领身后的马车:“既然太子殿下有请,那便入宫吧。”
马车一路沿着朱雀大街向着尽头的太极殿而去。
如此情势,神都百姓门窗紧闭,隐约还有遥遥的尖叫与哭声传来,虽然有捉妖师很快赶到,却依然让人惊惧不已。
前两日还热闹非凡年味十足的神都大街上,那些对联红花都已经急急忙忙被撕了下来,白缟还未来得及高悬,只空余了一星半点没有被撕完全的红痕,看起来仿佛像是繁华和盛大最后的残念。
马车颠簸,姬渊和九方辛夷相对而坐,有血腥的气息淡淡弥散开来。
“抱歉,方才又用了一次心头血。”九方辛夷看着车外,轻声道:“很疼吧?”
姬渊却只是注视着她:“你疼吗?”
九方辛夷没有注意到他眼瞳中的深意,只摇了摇头:“可能是疼多了就习惯了,只是辛苦你了。”
“你有想过,太子为什么要让我们入宫吗?”姬渊倏而开口。
“陛下驾崩,他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接过帝位的由头。”九方辛夷道:“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妖气又是从何而来。”
姬渊定定看了她片刻,问:“你心里……可有怀疑过谁吗?”
九方辛夷认真想了想,到底还是摇头:“我在神都这些年,神都从未有过妖祟出没,实在乃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她似有所觉地看向姬渊:“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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