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荣木木地点头:“对,一定可以找到。”
张天一知他是吓坏了:“方兄,若不是你,只怕我小命休矣!”
次日,张文彬幽幽醒转,就见张天一神色疲倦,方荣站在船头掌舵,他四处看了看:“方亭呢?”
张天一用一种极为悲伤的目光看向他:“昨夜下了大雨,海水翻滚,险些将船打翻,船尾先前破的那块地方海水倒灌,方亭兄冒着大雨去补,被卷进了海里。”
张文彬骇然,猛地站起来,腿部发软,又再次跌了回去,失神道:“怎会如此!”
片刻后,张文彬才哑声道:“那……金条呢?”
“那金条方亭常放己身,想来也随之去了。”
“不对。”张文彬道,他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张天一:“你在撒谎!”
“那金条分量不轻,方亭衣衫单薄,身上并无存放金条的地方,所以金条在你那儿?”
被识破了,张天一没有解释的打算,反倒嗤笑两声,这穷酸书生脑子转的倒快!
他站起身来,走到船头。
张文彬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了出来,质问道:“你想独吞?”
“独吞?”
“那又如何?”
张天一好笑地看着张文彬“你只是带路,报酬便是八十两,怎么?不知足?”
张文彬气得脸都红了:“大丈夫一诺千金,既已说好,如何能变卦?”
“你真信方亭心甘情愿跟咱们分?”
“什么意思?”张文彬瞪大眼睛,指着张天一:“难不成你……”
“方荣,接下去的路,你独自一人,没问题吧?”张天一懒懒地对方荣道。
方荣头都没抬:“没问题,再过一日,便能出海了。”
“两人分,总比三人分更好些,你觉得呢?”
方荣没说话,只管掌舵。
耳边传来扭打的声音,方荣神色淡淡。
不到半柱香,只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方荣扭头看去,挑挑眉。
张文彬满头是血地站在船头,他已经力竭,瘫坐在船板上,而张天一已不见了踪迹。
方荣摸进袖口,走到张文彬身侧:“擦擦!”
张文彬抬眼,只见方荣递给他一块手帕,他接过,哑声道:“多谢!”
他沉默了半晌,才哑声问:“方亭……为什么?”
话音落下,脖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张文彬伸手想要将簕住他脖子的细线挣开,可网线纤细无比,他抓不到。
他的双腿在船板上胡乱踢蹬,始终找不到着力点,耳边静悄悄的,他听不见海水呼呼的声音,眼前变得白茫茫的,脑子似乎也停止了转动,眼前一黑,手重重地垂落。
方荣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文彬,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分。”
他十分轻松地将张文彬的尸体丢进海里。
哼着小调,绕到船尾,翻开那堆咸鱼,从其中一条鱼干嘴里找到了那根金条。
金条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方荣痴痴道:“不枉我两面周旋,坐收渔翁之利。”
他笑了笑,露出一个极为淳朴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金条塞到怀中,紧紧贴着胸口。
方荣将船板上残留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冲洗干净,这才继续启程。
小船稳稳当当地在水面漂浮,方荣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扯开嗓子:“芦苇荡悠悠,鱼儿藏水中,渔网散散开,嗨哟哟,鱼儿都进我网中,今日收成好啊,嘿,别让鱼儿跑,号子喊起来,嗨哟嗨哟嗨哟—— ”
第46章 子时夜行舟,竟遇九头龙 出发……
司遥与山尘从扬威武馆出来,子时将近,城内黑漆漆的一片,就连挂在路边的灯笼已经熄灭,只不知名处传来阵阵犬吠。
方荣的残魂令方亭说出真相后便自行消散了。
千机铃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光芒,司遥将铃铛缠绕在食指指尖,说:“方荣拿到金条返回春山镇,也就是说他是上了岸被人杀死抛尸的?”
山尘接话:“也许在芦苇荡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司遥将今夜所知的事写了封信塞进了县衙大门,明日张均平当值便能瞧见此信。
“子时将至,即刻出发?”司遥问。
山尘微微颔首。
两人来到城外,夜色朦胧,芦苇荡的芦苇比人还要高些,在夜风的吹拂下,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只见水面晃晃悠悠地飘着一艘船,山尘白日里已让人将行头都打点好装进船舱。
司遥正要跨上船头,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遥!”
这可把司遥吓得不轻,她的手放在山尘的腰后,直推他:“她怎么来了?快走,快走!”
山尘无奈。
顾汀汀脚下生风,须臾间便到了跟前,她一把抓住司遥的手臂:“阿遥,躲我不是?”
司遥无奈:“大小姐,巫溪湖可不是玩儿的,你——”
顾汀汀的目光越过司遥,看向湖上的飘荡的小船,咦了一声:“张捕头呢?”
司遥不解:“他在家呐。”
顾汀汀了然。
司遥继续苦口婆心:“你也听你爹说了,那巫溪湖是古墓,上次极乐坊那个大粽子你忘了?”
顾汀汀打断司遥,义正言辞:“阿遥,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你难做。”
说着拉起司遥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山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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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掌心:“山尘少侠,阿遥就交给你了!”
山尘微微颔首:“顾小姐放心便是!”
顾汀汀一阵风似的来,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这是犯的哪门子的病?”
山尘淡淡道:“许是开窍了。”
夜里不用撑船掌舵,只需顺流而下。
船只在芦苇丛中穿梭,惊起栖息的萤火虫,一股脑地全都飞了出来,星星点点,摇曳飞舞。
司遥仰面躺在船头,双手枕在脑后,她闭着眼睛,耳边是清晰的蛙鸣及蜻蜓震翅发出的济济声。
山尘坐在司遥身边,轻声道:“躺这儿。 ”
司遥睁开眼,目光便撞进了山尘宛如繁星的目光中,她也不扭捏,十分自然地侧躺在山尘的腿上,脸朝外。
山尘衣裳面料上佳,触感冰凉丝滑,不一会儿,大腿皮肤的热度透过衣裳传到司遥的脸颊。
直到膝上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山尘这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轻声问:“那你呢?”
何时开窍?
次日,晨曦渐出,旭日从东边爬了上来,司遥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们已出了芦苇荡,她坐起身来,看向山尘略微疲倦的脸色:“你没睡?”
山尘摇头:“夜里行舟,我不放心。”
司遥站起身来,摸出罗盘细细查看方向,头都没抬:“去船舱躺会儿。”
山尘颔首,站起身来,腿上麻木,险些站立不稳。
司遥忙扶住他,岂料山尘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腕间传来灼热的触感,山尘的指腹轻轻按着司遥的脉搏处。
司遥问:“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太阳悄无声息地从东边翠绿朦胧的群山下爬上来,将晨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山尘的目光投落在司遥白皙的脸上,他温声道:“无事!”
山尘并没有进船舱,而是于船头闭眼打坐。
司遥摸出地图,以罗盘明方向,确定了目前小船所在的位置,没有偏航,她这才放心下来。
司遥靠在船头的木栏上,双手环臂看着山尘闭目打坐,也不知瞧了多久。
水面广阔碧绿,就在此时,从远处飘来浓烈团团大雾,像是乌云层层滚滚将水面笼罩。
须臾间,四周已是雾蒙蒙的一片。
司遥轻蹙眉,轻声说:“起雾了。”
山尘缓缓睁开眼,只见浓烈的雾气像是从水面蒸腾而上,将视野开明的水面淹没,到处阴沉沉的。
天空乌云密布,司遥站在船头,狂风将她的裙摆吹得簌簌作响,头顶那硕大成团的乌云像是触手可及。
“罗盘还有用吗?”山尘问。
司遥启动罗盘,尝试辨明方向,却发现的指针一动不动——罗盘失灵了。
“这雾有磁场!”司遥收起罗盘,看着大雾道。
“据方亭所言,这大雾至少会起三日,三日后便会进入烈日海域。”
司遥走到山尘身边坐下:“眼下咱们只能等了。”
“嗯。”山尘轻声应道,又合上眼皮继续打坐,
司遥用手肘捅了捅山尘的臂膀:“怎么不去舱里?”
“这儿风景好!”
司遥扫了眼被大雾得阴沉沉的四周,笑道:“你且继续赏景罢。”
说完站起身来,掀开船帘进了船舱,山尘这才起身跟着进去。
大雾弥漫,船舱内漆黑一片,司遥点燃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油灯微弱的火苗随着小船微微晃荡。
山尘合衣仰面躺在船塌上,司遥坐在烛火旁,微弱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船外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水面荡漾声都不曾有。
她双手支撑着下巴,看着山尘的侧脸,问:“你会说书么?”
山尘没说话,就在司遥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耳边传来山尘清冷,不急不缓的声线:“太和年间,燕州有一武吏,年近四六,不娶妻生子,不思进取,整日靠着父辈蒙阴走鸡逗鸟,直至将家产挥霍一空。旁人疑乎,何以至此?此吏大笑,尔等皆为凡夫俗子,岂知我心若鸿鹄?
此子疯魔,不堪拯救,邻不再劝,遂去了。
太和五年,北人大举进犯江南,一夜间便破了边防线,以南人做傀儡,冲锋陷阵,诡秘之术层出不穷,边境已然人间炼狱。
此吏得知此闻,连夜收拾行囊欲往边境,丝毫不顾旁人阻拦,只扬言道,此地乃我飞黄腾达之地,何来取命黄泉一说?尔等休得阻拦,坏我前程,必叫汝先陨此地。
旁人听闻此言,哪里还敢阻拦?好言难劝欲死鬼,由得他去了。
那武吏到了边境,竟换了个人似的,有如神助,百邪不侵,自小又习武,年年不曾荒废,如今上了战场竟是如鱼得水,一夫当关,短短一年,便从无名小兵一跃飞天。
三年后,此吏仍在其位,他疑道,梦中所言他加官进爵,绝非此阶,可为何仍止步不前?
其上位将军自他入营,对他照看良多,武吏瞧着将军,心生一计,若将军战陨,他替其位,岂不妙哉?
大丈夫欲成大事,何须婆婆妈妈?他一不作二不休,暗地勾结北人,设计陷害将军,替了将军之位,北人抓其柄,吏日夜不能安,既如此,何须留?他早早想好了对策,假意受胁投诚,于当夜斩杀此北人。
自此高枕无忧,独揽军功,一年便将北人击退,他护国有功,太和帝感念其恩,封候加爵,可世袭,短短四年,一代枭雄,名留青史。”
山尘说完,闭上的眼睛也随之睁开:“如何?”
司遥叹道:“这可真是——”
她话还未说完,小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山尘立刻从船塌起身,提起天命,掀开船帘,稳步走到船舱。
司遥掀开船舱内的小窗,只见原本平静水面波涛汹涌。
她站起身来,出了船舱,站在船头趴在木栏上往下看,黑沉沉的水面咕噜噜冒着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似的,霎时间将海水搅得天翻地覆。
俄而,水面竟狂风大作,小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司遥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她死死抓住木栏,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山尘迅速闪了过来,一把将司遥按在怀中,替她挡住从海面吹来的大风:“去船舱 ,别出来!”
山尘话音刚落,大风瞬间停住,此时大雾茫茫,宛如黑云,天色阴沉,大风消失了,水面也宁静了下来。
司遥从山尘怀中抬起头:“当心,有古怪!”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突然,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水中突然伸出一条巨大的尾巴,那尾巴砰的一声砸在船身,又迅速缩回水中。
山尘将天命拔出,不由分说地将司遥推进舱内,目光则紧紧盯着水面,屏吸凝神间,感官放大到极致。
就在此时,那东西再次从水面猛然探出,激起了无数的水花,它隐匿在黑暗中,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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