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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太阳偏西时分,一个挎着柳条筐的杂役蹒跚走过甬道,在每一排号舍前停下来,大声吆喝:“发炭火!发蜡烛!”</P>
没带炭火和蜡烛的考生们纷纷拿出准备好的铜板递过去,接回来一小捆细细的、质量普通的木炭和三根红蜡烛。</P>
炭火是夜里取暖和煮水做饭的唯一热源,蜡烛则是挑灯夜战的关键。</P>
程晚自然是不需要现场购买的。</P>
家里人把各种所需物品都给她准备充足了。</P>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暮色吞没了狭小号舍中最后一点自然光。</P>
整个贡院逐渐被一片此起彼伏的烛火点亮。</P>
一盏盏微弱摇曳的灯火,点缀在如同巨大棋盘般的号舍海洋里,竟显出几分诡异苍凉的壮观。</P>
程晚点燃一支蜡烛,小心地固定在桌板边缘一个特意凿出的小凹槽里。</P>
蚊虫趋光而来,嗡嗡地绕着蜡烛飞舞,偶尔撞在程晚的脸上和手上。</P>
“嘶……”</P>
脚踝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痒,紧接着又是几下。</P>
程晚低头撩起裤脚一看,竟是几个蚊子留下的红肿包块,在昏暗中格外刺眼。</P>
程晚挠了挠脚踝,加快速度干饭。</P>
其实程晚不怎么饿,但她需要进食以保持体力和良好的身体状态。</P>
深夜,更深露重。</P>
程晚躺在拼成的号板上,身上盖着王氏亲手缝制的锦被,手里还抱着“平安”手炉。</P>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巡绰官极远处细微模糊的脚步声规律地来回,如同更漏般记录着时间的流逝。</P>
远处号舍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或呓语,很快又归于沉寂。</P>
程晚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为明日的首战积蓄力量。</P>
忽然,一阵疾风呼啸吹过。</P>
程晚睁开双眼,眉头蹙起,她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凉意。</P>
“轰!”</P>
一声惊雷炸响。</P>
紧接着冰冷的雨滴随着冷风从天上刮了下来。</P>
“下雨了!下雨了!”</P>
“护好笔墨!”</P>
“小心木炭和蜡烛别被雨潲湿了!”</P>
......</P>
原本沉寂的贡院瞬间嘈杂起来。</P>
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发生了。</P>
程晚在雷声响起的瞬间就动作迅疾地起了身。</P>
她仔细检查自己的油布“门帘”,用带进来的石块压好“门帘”的下端。</P>
没错,在顾晏的指导下,王氏等人甚至在程晚的考篮里装了两块石头。</P>
当时想着万一能用得上呢?</P>
反正程晚力气大。</P>
这不,还真派上用场了......</P>
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打开了水闸的开关,几乎是顷刻之间,密集的、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砸在树叶上、屋顶上、青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响。</P>
整个世界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密集的雨幕笼罩,视线所及一片朦胧。</P>
狂风裹挟着冷雨肆意抽打着大地。</P>
程府,几个院落重新亮起了烛光。</P>
“阿晚还在里面!这么大的雨……”</P>
林老太等人看着外面的雨幕,不约而同地为贡院中的程晚揪起了心。</P>
顾晏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狂暴的雨幕,死死盯住贡院所在的方向、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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