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抬起沈岁的胳膊,挂在肩上,她还在她身上吱哇乱舞:“害,这几个小姑娘怎么喝这么多?”
“没把握好度。”秦晏珩面无表情,“喝多了。”
“倒是还蛮辛苦你,这几个小姑娘还怪折腾的。”民宿老板娘笑了声,“路上折腾了蛮久的吧?”
“是。”
“还蛮折腾。”
老板娘轻笑。
你还挺直白。
尚盈在属这三人里最安静的,也是坐在计程车最里边的,所以被留到最后再抡进去。
秦晏珩遭受完两人的非人折磨,终于轮到最后一位,以为可以松口气逃脱一劫,但他没料到,这位最安静的醉鬼,居然也一反常态。
他准备将她安静的牵进去,这位安静的醉鬼居然趁他不经意挣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后。
凌晨十一二点的月色像是薄纱披在地面,于他背影落下半明半暗的背影。
她的声音很轻,与夜色混为一体。
“我踩到了。”她说。
尚盈在他身边发消息,他偏头看她,又收回视线。
怕口风调转,超市里的目击证人继续以讹传讹,秦晏珩决定把胡扯进行到底。
哦:【路上遇见了我姑妈,她来了大姨妈,然后我去给她买了包卫生巾。】
zi:【……您唱rp呢?】
他懒得跟他胡扯。
灯笼是道路唯一光源,被风吹的四散摇曳,晦暗不清。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不适合继续在外游荡,女生例假也不适合一直在外边走动。
秦晏珩:【别废话,你们在哪?】
乔治明随即丢了个定位。
他们在曲巷的一家量贩式KTV里,据说这里有明宜中学不少人,沈岁周瑾都在。
“尚盈。”晚风下,秦晏珩张口叫她。
声音混在风里,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剖露地喊她的名字,尚盈脚步僵住,任凭风吹过浪,她的心跳很慢,呼吸都没了力度,她微抬眉眼,对上他:“?”
“带你回家。”
昨天的项目可以说秦晏珩能一骑绝尘,但今天他却不能尽数参加,只能适当内敛锋芒。
毕竟要跑三千米的不能在前面项目就挥泄完力气。
理科B班画地为牢,在一排香樟树下划为休息区。
她坐在一排香樟树下乘荫,香樟像是把巨伞,笼罩了烈日。
她注目着赛场,试图在赛场寻找他的踪迹,惶然看了半晌,她又意识到,前面这些项目里并没有他。
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踪迹。
操场边吵吵嚷嚷,金乌高挂在于顶:“哎,这该怎么办?周瑾你怎么来回事姨妈都不跟人说的?”
周瑾捂着肚子,被一名女生搀扶着回来,她坐在休息区冷汗直冒:“平尚也不疼的啊,我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掉链子……”
今天是周瑾姨妈第一天,她性子要强前边不仅报了一百米还有后面的三千米。
但再说回来,外科也没有麻醉想的那么不堪,作为外科医生,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是关起门来“批斗”,很少有直接和家属说:“这个是麻醉的问题。”
真有责任也好,假有责任也罢,说到底大家是“一家人”,没有这种在家属面前把责任全部推卸的道理。何况一场手术结果本就充满了变化性,手术的预后和病人身体素质等多方面都有关系。
2023年末,江都下了近年来第一场雪。
江都美术厅内。
正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第十一届全国油画艺术比赛的颁奖典礼。
尚盈身为本次比赛的参赛者,刚下车就风尘仆仆地赶到美术厅里。
她抱着几副画作,递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并寒暄几句,互相道了句谢谢,手机就开始不停震动。
小助理:【小尚姐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粗心。】
也不知道这句“废物”指的是她还是小助理。
声音落地的那一瞬间,尚盈大脑像是装了颗炸弹,“嗡”地一声炸开,她头脑恍惚,指节微蜷,明明是冬天都快捏出一层薄汗,脚步更像是灌了铅,挪不动一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乌木气息,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何纵口里的意想不到的爆款嘉宾居然真的是秦晏珩,是那个在娱乐圈炙手可热红遍的顶流巨晏。
也是记忆中的,那个盛夏里不告而别的少年……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下颚线清晰流畅,勾勒出硬朗的五官,肩宽体长,他裹着身浅灰色高领毛衣,倚靠在车旁,一手慵懒贵胄的埋在兜里,另一手把玩着煤油打火机,不断明灭。
小助理见状,先发制人:“哥,真不是我废物,你不信你来推推看。”
男人瞥他,冷哼。
男人从风衣兜里摸出副黑色皮革手套,依次套在手上,似乎对自己双手呵护至极。
一言一行都写满了“看我的”“你真他妈是废物”。
盛夏里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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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将她视若无睹,尚盈内心百感交集。
小助理:【要不是你亲自回去拿,我可能就耽误了你的大事,哭唧唧.jpg】
小助理:【您罚我吧……】
脑梗、二次出血、拔不了管……谁都不想。但是病人遇多了,总有那么两个“怪”的情况,也是命了。
像这次杨主任组这个闹事的家属,都不是“命”的问题,是本身肺就不好,肺癌开过刀,肺都不剩下多少好的部分了,术后拔不了管的概率高,也告知过家属。
手术做完了,真拔不了管,人家又不认了,问起来都说庸医谋财害命。
秦晏珩也是这时才知道黄朝师兄说“解决好了”是推锅给了麻醉科,麻醉医生管气道,实在是最合适的背锅人选。
肺不好?脱不了机?哎呀,麻醉科的事。你看人不是醒了?脑子没问题对吧?
秦晏珩被谭月一顿输出,给骂懵了。
这中间具体过程他还不知道,但是结果摆在这,自家甩锅给麻醉科,连累麻醉科的人在术前访视时被家属围堵,自家做了极其不厚道的事情,秦晏珩都不好意思抬头,小声问:“尚医生……还好吗?要紧吗?”
谭月没骂他几句,知道他不是做主的人,但对他没好脸色,懒得搭理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找人算账去了。
谭月找到了手术间,那会儿黄朝在台上,据可靠情报,黄朝被她说得下了保证书。
可她心里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尚盈移开视线,看向坐在眼前正注视着自己的人。
“秦晏珩。”
“嗯。”
“我们是不是见过?”不知为何,原本不算明确的记忆,她现在却能复述的精准又详细,“在前年,也是在这个地方,你是不是还送给一个女生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眉梢轻挑,嗓音含笑,把话说得云淡风轻:“碰见一个小哭包,我问她为什么掉眼泪,她说因为没看见好看的落日,还淋了雨。”
“我把伞给她了。”
“至于欠她的落日。”秦晏珩看向她,顿了下,“还得有点迟。”
“今天才补给她。”
第 27 章 27
几句话而已。
份量却重到让她心脏一震。
尚盈愣了下。
真的是他!
她没太去琢磨他的话,沉浸在巧合的震惊中。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那天遇到的人会是秦晏珩,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都不记得那天的事情。
只是刚才看到照片的时候觉得里面的女生太过熟悉。
她一眼就认出是自己。
尚盈下楼的尚候,秦晏珩正百无聊赖的搭在摩托上玩手机,姿态散漫。
有尚会有几位女生议论着围上来要签名,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拒绝,很自然的接受追捧,抬手签上他那大名。
尚盈偏头看过去,秦晏珩伸了个懒腰,已经签名签到麻木了,似乎没注意到她:“本子呢?你是要签到衣服上?”
抬眸撞进了尚盈的眼睛里。
她站在摩托边,看着他在本子上画了几笔龙飞凤舞的笔迹,忍不住笑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抿唇忍着笑说,“就是觉得,你名字签的很好看。”
他长长的“哦”了声,意有所指的露出你知道就好的表情,抡起头盔丢在她的怀里,摩托轰鸣:“上车。”
头盔有些大。
她抱在怀里,她歪歪斜斜的套在头上,绑带系在下巴上,锁扣紧紧扣住。
周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她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坐上他的车。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人来人往,唯独只有她能坐上他的车。
她坐上他的摩托,脸部贴上脊背,淡淡又熟悉的乌木香在鼻腔冲撞,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声音从胸腔里冒出来:“抓紧了。”
咻地一下,飞驰而过——
她紧紧的扣住他的腰,一点也不敢松,他很瘦,但她是能感受到他腹部是有肌肉的。
线条紧实,触感分明。
狂风砸在脸上,心跳在这一刻剥离躯壳,她紧闭眼睛,感受这前所未有的刺激与紧张。
但秦晏珩却咻地一下带着她开进了巷子里,巷子跟普通巷子无异,即便雾霾天,卖烧饼的、卖馒头还是络绎接踵。
感觉这一带跟她家那带好像喔。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来这?
她带着诸多疑问,想要开口,他的腹腔动了下:“我回家拿个东西,有空等吗?”
他补充一句:“很快。”
她当然不介意等,这次本来就是他带着她去买数位板,受益者是她,跟他多一会儿独处机会,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幸运了。
“没事,你忙吧,我可以等,反正今天我很闲。”
少年嗯了声,摩托轰地停在了四合院前,四合院外樟树作为行道树一排连亘一排,连片的叶子挡住微弱的光线。
隔壁住了位老奶奶,姓吴。
她今天溜弯回来看见尚盈跟秦晏珩停在门口,打声招呼:“小秦,你怎么回来了呀?”
鹤发鸡皮,干枯的手搭在背后,目光朝尚盈逡巡:“这是你女朋友吗?”
当头棒喝,尚盈心跳都快停摆。
这种旖旎缱绻的误会在她耳朵里无限放大,几至耳鸣。
他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她茫然又尴尬的为自己洗刷冤屈:“奶奶,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他带我去买个东西。”
说完,又补充了句:“仅此而已。”
一连说了这么多,她红着耳朵,感觉像在欲盖弥彰。
见状,秦晏珩压着嗓子闷笑一声:“对,只是同学。”
“哈哈,哈哈,行,只是同学,那奶奶我先走了,我儿子晚上回来,我要给他烧一大桌子菜。”老奶奶背影远去,欢欢喜喜的在街上遛弯。
这种邻里见面的场景,让她倍感温馨:“她好像很精神。”
“她老年痴呆五年了。”秦晏珩倚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打火机,语气平平。
尚盈偏过头,怔道:“啊?这也不像啊……”
光线刺眼,秦晏珩伸手挡住光线:“她儿子五年前就去世了,死在回家当天,那天起她就老年痴呆了,记忆里她每天都在重复着那天,等他儿子回来。”
“……哎。”
“不过镇里人都在陪她演,还有人装作她儿子,每天抱她一下,喊她一声妈,她应该还挺开心。”
眼眶微微泛酸,可怜又温暖。
人间尚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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