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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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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碍得着的!芸姑娘和明少爷早就两心相许,分别几年,她时时挂念着他,好不容易嫁回来,结果他连孩子都有了,往后一看到孩子……

    巧善将手按在胸口,想压制那种抽痛。

    “怎么了,又在发芽?”

    巧善将错就错,点头。

    梅珍贴着她耳朵,小声说:“一会我给你带汤婆子,夜里兑些不太烫的热水敷一敷。”

    “好!”

    月钱没发下来,铜钱都借出去了。巧善身上只有碎银,摸了两粒塞进她兜里。梅珍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絮絮叨叨细数前阵子家里收了这样那样,眉飞色舞,干活特别有劲。她把该筛的都筛好了,收盘箕时,顺手捡了一颗瘪豆子扔出去,一抬头就对上了刘嫂子的眼睛。

    等人走了,她气呼呼地抱怨:“恨不能杀了我,就为一颗……半颗坏豆子,至于吗?不拣出来,打在豆腐里就是个怪味,万一吃出来了呢,挨罚的就是我了。哼!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

    “啊?下回我留个心。”

    “不是你,是我扔的……嗐,瞧我,啰嗦什么呢。你家亲戚人真好,事事照顾。我爹说家里那只大公鸡,要为恩人留着,八九斤呢,一条腿就能砸倒你。”

    巧善傻乐。

    “我知道,这都是沾你的光。我妈每天念叨柔儿呢,叫她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干娘。”

    “不用,只要她过得好,我们……”

    “我们?啧啧,有点意思。话说你知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好些日子没听人提起,上哪发财去了?”

    “不清楚。”

    刘嫂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不满地念叨:“少磨牙了,有这功夫,去园子里转转,看有没有野韭菜挖。就在那石头附近,离池子不远,有别的也不要落下,春菜难得,过得几日就老了,又要等一年。”

    只差没割树皮回来煮了。

    梅珍背对着她挤眉弄眼,满是怨气。

    巧善乐得出去逛逛,挽着她一块走,到了夹道上就催她快回家去。

    人不在,住处还在,离得近,她心里安定。

    杂房的钥匙就在墙上挂着的破篓子里,她在这挑了把好用的花锄,认真找野菜。

    他在的时候也懒得除草,这么久无人打理,还真有菜挖。

    就像他说的,她爱干活,干活心里踏实。有菜挖,看着篮子里的好货越来越多,特别有滋味。

    “……巧善……”

    她停手,仔细听了听,确定是有人在叫她,但不是她想听的声。

    喜没了,只剩愁。

    她装没听见,捡起篮子,飞快地藏到大石头后边,弓着腰,在草上蹭干净鞋底,而后专挑石板走,偷偷地溜了。

    赵昽一听那个善字就发楚,嫌道:“旸儿,你小点声,闹什么呢,仔细你娘听见。人就在这里边,总能找着。”

    赵旸怏怏地嘟囔:“好些日子没见了。母亲总不让我出门。五哥,你又在找什么?”

    “寻春之芳华,踏青之生意……”

    “文绉绉的,怪没意思。这里的花开得不好,园不成园,苑不成苑,京里的,省里的,哪处的园子都比这里好。”

    赵昽嗤笑,撇嘴道:“委屈你这个体面人了,怎么还不走?”

    “我……我舍不得这里的人。”

    蠢货。

    “舍不得就去问,去要,你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心肝宝贝要的人,哪舍得不给?”

    “我娘那不好说话,她总不理我,只拿一些哄人的话来吱唔,我先等我爹回来。”

    赵昽假装说漏嘴:“你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爹?那可就不一定咯。”

    “啊?五哥,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哥哥我好意带你出来散散,体谅你的相思之苦,一听说人来了,赶紧掩护你过来找,你可别对人说,连累我挨骂受罚。”赵昽避开他的目光,将扇子一收,指着工房说,“这鞋不好穿,浸湿了袜子,怪难受的,我过去坐坐。你不是要……啊,我耳朵不好,什么都听不见。一会你逛完了,记得过来找我。”

    赵旸大喜,连声应好。

    麻布吸水,他不想弄一身泥水被母亲看见,拎着衣服狂跑过去。

    人早就不在那了,地上留有一些翻动的痕迹。

    她在种花吗?

    左右都没人,他顺着小路往出口那头跑,一直追到园子外,也没看到她的身影,只好掉头回来,正好撞见赵昽在弄工房的门。

    “五哥,你这是做什么……”

    赵昽暗骂两声,抽出刀尖,翻转手腕,将它藏回袖中,回头干笑道:“方才看那沟里堆了碎石烂泥,瞧这天色,难保夜里不会下雨,想找把锄头。原以为这锁只是挂住,没想到……”

    赵旸怒上心头,一巴掌拍在柱子上,跺着脚骂:“那赵家禾惯会躲懒,又不知跑哪去了,明儿我定要和伯父说一声。好好的园子,全是这些人不作为,给糟践了。”

    “这话偏颇,你少吃醋。他这人,虽说没什么真本事,但嘴生得巧,惯会哄人,就连太太都对他另眼相看,可见了得。既然人家有意,又去说了情,我看你还是算了。君子有成人之美,你还小,又会读书,前途无量,将来未必找不出第二个来,何必自寻烦恼,惹得你母亲生气?”

    赵旸心酸,恨道:“若是个好男儿便罢了,只要她过得如意,我也安心。既然知道了那人真面目,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五哥,你不常出来走动,不认得巧善,她是个极好的姑娘,和她待在一块,那是打心底里舒服。事办得熨帖,该安静的时候安静,想说话的时候,她又是最知心的那个。贞静柔顺,贤良淑德,聪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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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我竟描不出她一半的好。五哥,我舍不得她,也心疼她,无论如何,我都要将那混蛋赶走,不能叫他耽误巧善。”

    赵昽等的就是这句,回头瞧一眼撬不开的破玩意,隐了笑,虚虚地劝两句,看似为的平息,实则拱火,哄着他往回走。

    两人一走远,巧善从墙后钻出来,看过左右,蹲下,从裤脚里边缝的暗袋里挤出钥匙,开锁进屋,将门闩上再环顾。

    破板床上一铺一盖,全是旧的,仔仔细细摸过,枕头下面有草纸,再没别的。旧木箱子没盖,一眼看得到里边的存货:只有几件薄衫和破袜子。旁边一盆一桶都是空的,除此之外,就只有锄头、柴刀、木杈等用具。

    他走前把东西藏好了,不用操心。

    她赶紧离开。

    五太太满腔热情扑在了管家上,赵旸说五哥接他一块去大老爷院里读书,她没细问,放行了。

    赵旸心怦怦直跳,出了东小院就快跑。

    小宁子一面追一面喊,见他停了,赶忙上前抱住腰身,小声哀求:“七爷,您行行好,别闹了,叫太太知道,小的没命活啦。我听人说霜菘姑娘在家哭得厉害……”

    “她怎么了?你放开我,我只过去说几句话,立刻就走。我在书上看到有道辣炒野茴香,想尝尝,要去告诉一声。”

    “这事容易,叫个人去传一声不就好了。我的爷,您省点心,别再自作主张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宁子回头瞧一眼,踮起脚,小心翼翼道:“上回跟霜菘姑娘在夹道上说了几个字,还记不记得?”

    “嗯,她问我上学的事,怎么了?”

    小宁子惋叹:“回去就挨了板子,赶出去了。”

    “啊,为的什么?”

    那还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宁子愁道:“您别问了,左不过是当差不上心,犯了错呗。总之,太太做什么,那都是为了您好,七爷听话就是了。”

    又是这话。

    赵旸赌气,用力挣开他,跑得更快了。

    第47章 崩溃

    他来的时机不对,巧善和梅珍抬着泔水去了后门。

    从前请了人干这活,精明的主子在这里边发现了门道,把人卖了,叫现成的人去挑,不光能节流,还能开源:这东西和粪水都能卖钱。

    至于累不累的,从前太清闲,惯着她们了,如今补上,也是应该的。

    他进院子的时候,黄香正和刘招娣理论,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都没心思往外看。赵昽扶着门框,踮起脚到处看过,知道她不在,又不敢耽误,只得暂且离开。

    第二日清早再来,人又不在,庞嫂子告诉了他去处。

    他赶紧往园子里跑,迳直去的大石头那。

    巧善正在捡地皮菜,这东西摸着滑溜,又脏,她捡得专注,人到跟前了才发现,想跑也来不及了。

    赵旸弯腰,扶着膝盖深喘,刚缓缓便迫不及待说:“巧善,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她也有话要对他说,琢磨了两个晚上,早点说了也好,免得久了会忘词。

    “那个赵家禾,做了背信弃义的事,老爷痛心疾首,这才狠下心处罚。这样的人一肚子坏水,迟早要害了你,如今他落魄了,怕娶不到妻,看你老实,就想赖上你。他找上太太,要定下……”

    巧善早就听不下去了,高声打断:“你这些话,是不是在龟寿院

    赵昽住的院子,她不愿意称呼那位

    听来的?”

    赵旸动了动嘴,含糊答:“大老爷很伤心,说他……”

    “赵家禾为人仗义,上回的事,是有人陷害。七爷,龟寿院那位不怀好意,才会到你面前挑拨。你要明辨是非,不要光听一个人怎么说,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到别处打听打听,不挑你们院里的人,在府里随便问问。在船上那些日子,你住舱房,不知道坐商船的苦,只有赵家禾惦记着我们不容易,尽力为我们操心,我心存感激,因此绝不容许别人说他坏话。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跟龟寿院那位走得近了,我只知道往前那几年,他可从来不搭理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如此,如今他突然凑上来,必定是要做点什么。我听人说,他这个人,藏着许多不好的心思,是个亲近不得的人,你要小心谨慎。”

    赵旸听得难受,赶忙辩解:“五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无父无母,怕别人笑话,这才躲起来。”

    他是个好人,但终究只是个孩子,容易受人摆布。巧善耐着性子再劝:“大太太为人清正,对晚辈慈爱,这话你常挂在嘴边。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问这个长辈,她是个极好的人,绝不会哄骗你。还有一事:那回大老爷给的书还有工本农本,碧玺不叫给你,收起来了。你应该问她要回来,用心读一读。不事稼穑,不懂兴建制造,读再多的书也做不好官。我该走了!”

    “巧善,巧善,你别伤心。我知道你不容易,你等着我,我去找母亲说情,叫她接你回来。”

    巧善怕的就是这个,连忙停住脚,压声警告他:“你若这样做了,你我都要遭殃。你母亲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非但不能成事,她还会恨我,会罚你,会怪罪到大太太头上。如今这里边纷争不断,能少一把火,就少一把吧。你若有闲情,有几分体贴人的心,睁开眼到处看看,仔细听听,留下的人过的什么日子,出去的人又活成了什么样。你听不进去也罢,你是读过书的人,你曾祖刚下葬,是提这些闲事的时候吗?想想霜菘吧。”

    赵旸臊得脸通红,舍不得走,跟在后边,支支吾吾问:“你……你过得好不好?原先……不是端端盘子就好,怎么听说还要抬泔水了?那东西又臭又脏,对你不好。”

    巧善暗自叹气,回头,心平气和道:“七爷,我是个丫头,职责是听主子的令,没什么好不好的,别说是倒泔水了,就是叫我去刷马桶,我也得去。你不懂这些,就不要说真心为了我们好。回去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多为百姓做些事,那就是天大的好。至于别的,既投生了在这里,那就是命中注定,你管得越少越好。”

    “你不一样了,巧善,说话做事……我知道我不懂事,我会努力学,迟早有一天,我会像伯父那样……”

    那还是别了。

    巧善转身,一面走,一面说:“你看见的那些,只是别人愿意让你看见的那一面。七爷,遇事多想一想,周老太爷教你的那些话,得空多琢磨琢磨。”

    她蹲下来接着捡菜,抬头见他还立在那不动,小声念了句他母亲嫁妆上刻着的字:“人心仅一寸,日夜风波起。七爷,你该走了,求你了,省点事吧,别害我。”

    “我我我……我只想帮你。”

    赵旸想不出别的话来,想帮忙做活,实在不敢碰这黏糊糊的玩意,呆站一阵,见她始终不理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巧善拣出篮子里夹杂的草针,扔在一旁,盯着它们长叹。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三月就要见底,他没回来,但捎回来一封信,一个包袱,还有一个人。

    “这就是马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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