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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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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胡三妹心酸,听见这话,险些哭出来,吸着鼻子说:“死鬼跟他们是同窗,去了学堂,花钱如流水,没读进去几句书,只学会了吃喝玩乐,死在花船上。家婆怜惜我,也心疼孩子,叫我不要死守,趁早找个人扶持。过了孝期,她替我预备了嫁妆,人也是她帮我挑的,我许诺会替她养老才拜别,我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做错了!妓子从良,他们写诗作赋,传为佳话。人家是烈女,我却成了不守妇道,不知道是哪本书上的道理?”

    “这不是你的错,全是那些人混账!”

    吃过午饭,家禾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把新结的宅契交给她收好,他忙着拆信。

    “怎么这上头是我的名字?”

    “我这个赵业,不定靠得住,还是你的巧善稳妥。”

    “那那……传出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这屋主要把我轰出去,可怜我赤胆忠心……”

    抽空练了半个时辰,只学会两三句唱词,可惜一开腔就露了怯。

    好在她被别的心事缠住,没听出来他是在唱,耐心等到他看完了信,赶忙把先前听来的事说了。

    “别气着身子,今晚有空,我去会会这些多嘴驴。”

    她一听就乐了,扒着他胳膊问:“我能去吗?”

    “能!”

    整治人的手段有许多,他用了最快最好玩的:等到半夜人都睡下了,放一把小火,尖着嗓子嚷一句“走水了”,等这些窝囊废跑出去,再将院门闩上,把衣衫全搜罗出来,丢在火里。

    火堆四周没有物件,只烧这些料子。书院的杂役来得也快,撞开门,打水来浇灭,但衣衫这东西,不用烧尽也算毁了。

    走水是大事,烧完这家,还会连累东西两头。官衙要管,前后左右的邻里都惶惶不安,也要过来查看。

    一院子的读书人,凑不齐一套外衫,只能穿着中衣被问话,被围观,体面全烧光了。

    他手里有唐家回过来的信,说是老太太身子不好,赵西辞回去侍疾,顺带主持祭祖,七月十八启程回岵州。他可以留在康平县等着,以免两头错过。

    这就更好了,能多歇几日。里边有胡家姑嫂陪着,门外还有在镖局请来的人看着,他能安心出门。哑巴熟路,领着他一条街一条街地逛,专打听那些已经关店的铺子,花钱买回来一堆旧年旧账,拿给她核算,再一起商量什么买卖不能做,什么买卖好做。

    忙起来,日子过得飞快,这就到了十五。两人没指着靠佛祖菩萨逆天改命,这水陆法会,去寺里拜拜,供奉些吃食,也算是善信。

    一篮子米糕和蔬果,另一篮装着香烛和河灯,这就够了。

    寺里人多,堵得走不动道,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大殿,匆匆一拜就得为后来的人腾地方。

    有个善心的婆婆提醒她早些去占座,以免一会吃不到斋食。

    怪不得个个匆忙。

    她失笑,不愿意去那呆坐着等饭吃,跟他一块去找辖神殿。

    没找着辖神殿,普门殿挤不进去,人太多,吵得脑仁疼,便绕去后小院里歇脚。

    这里旧得不成样子,因此冷冷清清。碑上刻着“心怀慈悲,善待万物, 福报自来”,掉了不少的漆,斑驳不堪。小时候常去的崦嵫庙里也有这句,她走过去,对着碑,诚心诚意念了两遍。

    假山池子快要枯了,两人围着它转,赌里边还能不能找到小鱼。他突然停下来,拉住她往假山后带。

    他神色凝重,不像是要胡闹。

    她乖乖地蹲下,仔细聆听四周。

    即便她没学过武功,也听得到那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喧哗。

    又要出事了?

    不用他答,痛哭声,慌乱尖叫声不断,不断地涌来。

    他贴着她耳朵说:“你放心,再奸再恶的人,也不敢轻易在佛祖面前造次,只是将人锁起来,没有动手。”

    是谁,要做什么?特意挑了今日下手,图谋不小。

    他也不清楚底细,不好胡诌,随手捡了一根干枝在泥上画地图,先将沿河那几个县连成线,圈出经过事的地方,征兵之处再另行标记。

    从南到了中,从东在往西扩,不管这里边究竟是几伙人,战就是战,乱就是乱,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没分别。

    哪里都不太平,那溯州还能去吗?

    躁动声渐渐止了,只剩了粗重骇人的威吓声。

    不断有大殿被关闭,这样的实榻门,体大质重,关起来又响又沉,仿佛一记重锤,直敲在人心头。

    再待下去,迟早会被人翻到关起来。

    他示意她趴上来,趁早从后墙走。

    寺里有重兵看押,寺外也有人看守,他贴墙听了好一会,才挑中空隙翻出去,立刻往后山奔,绕远道回城。

    “他们怎么办?”

    “我们去报官,就算是帮了他们。”

    “对!”

    然而城里也不好,他们往城里跑,城里也有侥幸逃出来的人往山上冲。

    他问了是怎么回事,没人答,好不容易逮着个实在跑不动瘫软在地的,这人只说上一句杀人啦,就把自己说怕了,不敢再耽误,翻爬起来,接着逃命。

    还好她习惯了出门带上要紧的东西,书信、宅契、银票、算盘和新菜刀都在包袱里,只是她还有担忧的事。

    “胡家有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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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他那屋子外头看着不好,不像是有钱人住的。里边还有地窖,能藏身。被抢了东西不要紧,破财消灾,人没事就行了。”

    “嗯。”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守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没过来围堵,显然是没把这些平民放在眼里,于是两人也跟着人潮往山顶去。

    林子茂密,站在高处只能看清四周,望不了远方。

    众人伤心害怕,但不敢哭不敢叫,一个个面如死灰地抱着树煎熬。

    天渐渐暗淡下去,能听到的动静越来越少。

    他按捺不住,爬上树观望。

    明明是圆月夜,寺周还是几丈一个大火把,这不是为照亮,是一种威慑。这山离县城不算远,他立在这顶峰,能看到那面也通亮,像是整座城都着了火。

    不妙!

    他爬下来,悄悄地告诉她:他们这就往南走,去寻赵西辞,防着她不知情,一头撞上这祸事。

    她点头。

    往南的路上也有逃命的人,形容狼狈,仿佛惊弓之鸟,见到有人来,立刻往野草丛里钻,看着他们跑远了,才敢出来接着逃。

    离康平很远了,还是有人,有时是一家几口,有时是一大群。按脚程,不像是从那边过来的,可惜个个闭紧了嘴,问不出什么来。

    到了万鱼潭,所见更是让人心惊。

    干枯的潭底黑压压一大片,全是人。边缘有几个手持火把的护卫,来回巡视。

    赵家禾眼尖,认出了路边马车上挂着的灯笼,高声问:“是唐家的人吗?”

    领头人很警惕,招呼身边两个兄弟跟上,举着火把往这走,隔两三丈就停下来,冷声问:“你是谁?”

    “你是不是梁武?我也姓赵,做生丝买卖。”

    梁武听懂了,急道:“过来路上,有没有撞见我家主子?”

    “她去了哪?”

    “为了救人,走散了,正要去找。”

    “北边路上没有,你们往东,我去西,不管有没有,天亮前赶到这里会合。”

    “好!”

    第96章 泰平

    没找到人,先遇上了敌。

    他走得小心,一直留着神,远远地听见了动静,退回去一段,将她塞进破土地庙

    尺寸有大有小,乡村的一般就柜子大

    里。几尺宽的乡间小龛,藏她刚刚好。

    “在这等我回来,有事一定要叫,我不会走远!”

    “出了事,你也要喊,生死一块!”

    还没洞房花烛呢,死不了,爬也要爬回来。

    他不想让她担心,敷衍道:“知道了。”

    她弓着脖子让后背完全贴壁,只将胳膊伸出来,递上菜刀。他没要,藉机蹭了一下腕子,柔软细腻,永远摸不够。他改了主意想亲一口,可她担心会耽误他,早早地缩了回去,他只好作罢。

    他怕流矢误伤,立即往前奔,爬上树,蓄势攻向领头人。

    对方人多势众,动静很大,吆喝,怒骂,还有惨叫。

    不要怕,不要慌,相信他,不要拖后腿!

    她用力贴墙,以免露出什么叫人看见,全神贯注听着。

    声音渐行渐远,她数过的那些声音,挨个消失,越来越少。

    没事的,人多了他都能应付,人少了肯定能敌。

    “巧善,巧善……”

    “我是赵西辞,赵家禾帮忙去了,托我来接你。”

    不能信,她没见过赵西辞,赵西辞也没见过她,不能随便信。

    外边的人很有耐心,见没有回应,不急不缓道:“巧善,是他告诉我你就藏在这土地祠里。你别怕,我伸个脑袋进来让你辨一辨。”

    只有他知道她躲在这,这人要是存有坏心,又知道她在里边,不必哄人,一刀捅进来就完事了。

    等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我手里有刀,你别乱动。”

    外边那人笑答:“常听他提起你,一直想来认识认识。可惜总有事耽误,无缘得见。”

    “他……说什么了?”

    “他替赵家大老爷安置了我们,特意提起他认识个听话的小姑娘,为人极好!”

    对,那年他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赵西辞走,她舍不得他,也不想做一辈子奴才,没答应。

    她不由自主地往下问:“走的时候送了什么?”

    “恪州棉。”

    “那纸封?”

    “软玉如丝。大雪天出门不便,带的不多,管着起居饮食的人分了二两,别的人只有银子,没有棉。”

    全对上了!

    巧善欢欢喜喜喊:“赵姑娘!”

    赵西辞笑答:“是我。”

    巧善一冒头,就有婆子上前相帮。赵西辞离她很近,只是人在轿子里没动,软绵绵地靠在丫鬟身上,柔声道歉:“我身上不好,不能下来相迎,还请你见谅。”

    “不必多礼。”巧善担心,凑上前去细看,急道,“你受伤了吗,他怎样了?”

    赵西辞摇头浅笑,含糊答:“累着了。他没事,断后去了。你别担心,他身手过硬,不会有事的,我的人也跟着去了。我们先去那枯水潭等着,免得他们操心。”

    队末那个颀长身影不耐道:“管她做什么,啰嗦,你该歇着了。”

    赵西辞正色喝止:“东泰,这是贵客,不得无礼。”

    巧善迟疑,她想留在这等,可是赵西辞脸色不好,她又不忍心拖累人家,便再次找她确认:“他叫我跟你走吗?”

    “是。藏在这,终究不好。我们走吧,去开阔的地方等他。”

    “哦,也好。”

    赵西辞一脸倦容,也没血色。巧善不肯上去挤她,和婆子一左一右,伴着轿子走。

    万鱼潭没了水,自然也没有鱼,但坐在潭底歇息的人比先前还要多,人多却没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路边的几辆马车还在,丫鬟婆子扶着赵西辞上了中间那辆,那个叫东泰的年轻男子拔出刀,不远不近地护卫着。

    赵西辞邀巧善上去,巧善借口腿麻留在了车外,隔着帘子和她说了几句话,告诉她梁武往哪去了。

    婆子找赵西辞请示过,预备煮燕窝粥。赵西辞喊闷,她便将炉子拎下车,留到外边煮。留下的铫子里有热水,叫婉如的丫头兑了一盆温水,忙着帮赵西辞擦汗换衣裳,另一个丫头开了匣子取燕窝,正好在巧善这边。

    巧善一见那燕窝,不觉咦了一声。

    赵西辞惦记着她,吩咐下人:“多煮几碗。叫后边再起一个炉子,烧旺点,给王姑娘沏壶好茶。”

    “叫我名字吧!不用沏茶,我身上有水囊。赵姑娘,这燕窝……”

    “巧善,你也别客气,有话就说。”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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