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不迫,语速不急不缓,话中之意却是咄咄逼人,一刀子一刀子地捅在了皇帝的心口,等于是在说,皇帝不配为这大景天子。
说皇帝在位期间,天下不平,纷乱四起。
她怎么敢?!皇帝气得血直往上涌,心角隐隐作痛。
顾知灼温温柔柔地说着:“皇上若没什么事,就在乾清宫里好好养着龙体。”
“太子日理万机,等闲下来,再陪您胡闹,可好?”
哪怕口中说着堪称忤逆不孝的话语,顾知灼依然是一副轻言细语的样子,就像在哄一个病得神智不清的老人。
那温柔的神情与语气,如和风细雨地拂进礼亲王的心头。
哎,皇帝都恨不得杖毙她了,这孩子还能这般好脾气,实在是难得。
“是个好孩子。”礼亲王由衷地拈须叹道。
坐在罗汉床上皇帝环视着底下的几人,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众人的对立面,怒火更是被方才这一句一句给激了起来,灼烧着他的心肺。
他被噎得脸色发紫,四肢颤抖不已,好一会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这些人现在还有哪个真把他当皇帝,这一个个全都向着谢应忱那孽障了!
突然,皇帝从胸膛深处吐出一声“呵”的叹息,嘲讽地勾唇笑了:“好啊,真是好啊。”
这笑容狰狞而扭曲。
“皇上这是想明白了?”顾知灼睁眼说瞎话,笑容恬静。
“明白。”皇帝虚弱地抚掌,青紫的嘴唇一阵抖动,阴侧侧地说,“你们想让朕禅位,是不是?”
“那朕就‘禅位’。”
最后的“禅位”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黎才人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又慢慢地继续给皇帝捏肩。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连旁边几个低眉顺眼的宫人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顾知灼嫣然一笑,犹如黑玉般的眸子光彩洋溢,如星辰璀璨:“皇上说的是。”
啊?
礼亲王几乎都听傻了。
他在脑子里把方才的事反复过了好几遍,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最初的震惊过后,礼亲王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禅位好啊。
自古以来,禅让便是佳话。
若是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禅位太子,那么太子这皇位自然更加的顺理成章,还可以避免后世之人拿阿池姓顾,又在卫国公府里长大的事来大做文章,斧声烛影地质疑阿池的身世。
礼亲王的脑子转得飞快,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左右皇帝都病成这样了,太医都说了,皇帝的龙体再拖也拖不过年底。
为了大景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 160-170(第5/30页)
江山稳固,皇帝在他临死前做出些牺牲,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礼亲王当机立断地附议:“皇上英明。”
说话的同时,礼亲王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扶手上,目露异彩。
皇帝脸上的笑更显阴冷。
他千疮百孔的心头恨意更浓,那是一种众叛亲离的愤怒,自万寿节后,就一直在他心头酝酿……
“好、很好。”他嘶哑的声音从咬紧的牙关中艰难挤出。
皇帝总共也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但大半的精力似乎被消耗完了,喘息急促,在黎才人的搀扶下,虚弱地倒在了后方的迎枕上。
礼亲王与徐首辅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按古礼,皇帝提出禅让,太子必须要三跪九叩地辞上三次,直到皇帝第四次下诏禅位,太子才能却之不恭地应下。
现在别说太子不在京城,就算太子在,让他对着皇帝三跪九叩的请辞,估计也不太可能。
无须言语,两人便有志一同地达成了一致,当作不知道这古礼,让礼部烦心去。
礼亲王含笑道:“禅位是国之大事,但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等自当遵从。”
皇帝默不作声,唇挑冷笑。
礼亲王就当皇帝默认了,转头向着顾知灼使了个眼色,语气和善地说道:“太子妃还要料理宫务,先回去吧。”
他的笑容分外慈祥,那眼神似在说,好孩子别怕,这里有叔祖父,去歇下吧。
“叔祖父,那侄孙媳就先告退了。”顾知灼意会,屈膝又福了福,对着礼亲王盈盈一笑。
像一朵月光下静放的昙花,闲淡安然,就仿佛禅位这件事的挑起,与她没有一丝关系一样。
谢应忱跟她说过,礼亲王他们并不知道留吁鹰让季南珂给皇帝递了口信的事。
在礼亲王的心里,皇帝只是一个从前犯了些错,如今只盼着能够安稳终老的老人,一头拔了牙的病虎。
顾知灼不动声色地扫过罗汉床上眼神阴戾的皇帝,若无其事地先行退了出去,梁铮的义子山海走在前面,为她打帘,领了她出去。
待走出东暖阁后,山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太子妃,皇上先前晕厥了过去,黎才人慌了神,说皇上怕是不好了,奴婢才会去请您。”
山海生怕顾知灼有所误会,有些紧张地解释了两句。
顾知灼也朝后方那簌簌摇曳的门帘看了看,笑了笑:“梁公公做事,我当然是放心的。”
“告诉梁公公,让他好好办差。”
她目光明亮,嘴角轻翘,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见太子妃的眼眸里满是信赖,山海看得感动不已,连忙道:“太子妃真是明理,奴婢定会转告梁公公。”
跨出正殿的门槛,顾烁正在檐下背手而立。
衬着秋日下午的阳光,少年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一袭蓝色直裰被习习秋风吹得鼓起。
腰上别了一块锦衣卫的腰牌。
这腰牌是谢应忱给的,让他能够自由出入宫廷。
见他出来,顾烁挑眉问道:“姐,要回去了吗?”
顾知灼摇了摇头:“不了,今天我住东宫吧。”
顾烁“哦”了一声,当着顾知灼的面,从袖袋中掏啊掏,掏出了一块东宫侍卫的腰牌,往腰头一挂,再把锦衣卫的腰牌取下放回袖袋。
顾知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顾烁眼尾挑起个小小的弧度,淡淡道:“姐夫给了我好多令牌。”去哪儿都能挂上!
他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话语中的炫耀之意根本藏也藏不住,平日里总是故作老成的少年,此刻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飞扬。
的确是阿池会做的事!顾知灼愉悦地笑了出来,笑声似银铃般清脆。
她缓缓地沿着汉玉白石阶往下走,还回头看了乾清宫一眼。
耳边再次回响起谢应忱对她说的那番话:
留吁鹰是一个牵制,皇帝也是。
顾知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唇边笑意清浅。
今天怕是不会太平静。
如顾知灼所料,今天的皇宫注定不太平静。
在她回了东宫不久,内阁的阁老们、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英国公、燕国公等等重臣也都被陆续传进了宫里,齐聚在乾清宫。
皇帝禅位是关乎整个大景的大事,足以让整个朝堂震上一震。
不知前因后果的众臣全都震惊了,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居然会突然想要禅位。
难道是因为人之将死,所以皇帝想通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礼部尚书裴谨却是愁白了头。
这才刚忙完了立太子、太子大婚这两桩大事,现在就又到了皇帝禅位,而这些大事竟然发生在短短一个月内。
无论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没有禅位的先例,虽然尧舜禅让的佳话人人皆知,可这具体的仪制到底该怎么来呢?
众臣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对于皇帝而言,就像是有无数苍蝇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皇帝冷眼旁观着。
哪怕如今他的眼神不太好,眼前似是蒙着好几层纱,只勉强看得清一尺外的事物,也能够感受到这些官员们形容间的喜色。
他的心底弥漫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凉。
混浊的瞳仁中,翻动着的是异常强烈的情绪,有憎,有恨,有怨。
在他说出禅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他,让他三思而后行,也没有一个人说太子不配为新君。
皇帝一会儿看看徐首辅,一会儿看看裴谨,一会儿看看英国公……一会儿又看向了礼亲王,他甚至能够看到礼亲王脸上淡淡的笑意,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是连一点掩饰都懒得装了。
他们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给谢应忱腾位子呢。
君不君,臣不臣。
皇帝心寒如冰,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沉声又道:“朕要去清晖园。”
“不妥。”礼亲王第一反应便是反对,觉得不妥,“太医说了,皇上的龙体还太虚弱,这万一路上……”
“皇叔,”皇帝轻咳了两声,疲惫地打断了礼亲王的话,“朕都要禅位了,把这皇城、这天下让给了谢应忱,朕想安稳一点过个晚年,不行吗?”
“你……还有你们是真想朕……临死都不能瞑目吗?!”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似的。
黎才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按摩手部的穴位。
周围的臣子们都低眉顺眼地躬身而立,只余下皇帝粗重的喘息以及嘶哑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
礼亲王一言不发地缓缓拈须。
徐首辅等其他人面面相看,也都不说话。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 160-170(第6/30页)
东暖阁内,一片寂静,久久无声,只闻得窗外竹林的枝叶摇曳声。
“皇叔,”皇帝放柔了姿态,好言道,“朕只是想去行宫小住,都不行吗?”
说着话,他用帕子捂着嘴又猛烈地咳了起来,那花白的头发也在簌簌颤抖着。
梁铮连忙为皇帝抚背,黎才人花容失色地低呼了一声“皇上”。
看着眼前苍老又憔悴的皇帝,再回想二十年前皇帝刚登基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礼亲王心中一阵唏嘘,又有那么一丝丝心软。
哎,这样也好。
皇帝与谢应忱这父子俩就如同仇人一般,皇帝既然禅了位,也不适合继续住在乾清宫了,得从宫里重新挑一处宫殿给“太上皇”居住。
这么一想,皇帝去清晖园里住着也好。
也免得皇帝在宫里一天,阿池就不愿意住进宫。
这要是阿池登基后,还赖在卫国公府住,自己那得愁死。
“哎——”
礼亲王长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
“清晖园景致好,冬暖夏凉,是个适宜休养的好地方。”
皇帝的咳嗽终于缓了下来,移开帕子,帕子零星几点黑血。
梁铮连忙又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皇帝擦了擦嘴角。
在场众人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皇帝命不久矣了。
礼亲王迟疑了一下,发自内心地劝道:“皇上,当年是你对不起明镜,如今阿池也长这么大了,皇上也别和他对着来,你们终究是亲父子,总能慢慢修和。”
皇帝禅位不管是自愿,还是方才被太子妃话赶话地走到那一步,他终究是应下了,又主动提出避到了行宫,也算是退了一步。
说不定阿池能念上皇帝的一分好,自己日后再劝劝,毕竟皇帝也时日无多了,要是能在皇帝临死前父子修好,也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皇帝拿过梁铮手里的那方帕子,默不作声地擦了擦嘴。
好一会儿,他哑声道:“朕乏了。”
“禅位的事,你们下去商量吧。”
他想挥退他们,但手才抬起三寸就觉得疲惫,又放下了手。
礼亲王等人看着皇帝这日薄西山的样子,也都没再留,纷纷作揖:“臣告退。”
一个个心头有种既亢奋又唏嘘的感觉。
那是一种一个时代即将落幕的感慨。
罗汉床上的皇帝微眯着眼眸,表情阴冷。
这一晚,武英殿的灯一夜未灭,徐首辅、阁老们以及几个宗室实权的亲王,一整夜都没有离开宫。
内廷同样一夜未眠,他们需要准备皇帝摆驾去清晖园的事宜,不仅是要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