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的底都透露出去了,周稚宁眉头一粥,正要去拦,却看见茗烟忽然一下子跳出来插在岳中旗和异族人之间,一边不动声色的隔开岳中旗,一边对着异族人呵斥道:
“哪儿来这么多话,能吃就吃,不吃就饿着。我可跟你说明白咯,这两天天气渐冷,不吃饭可挨不过去,指不定哪天就在夜里头冻死了。”
茗烟就从桶里面又舀了一碗粥异族旁边的人,“你们部落就是要来赎人也得找时间凑银子,到时候你饿死了,你的同族就替你回家。我们也不可能把你的尸体送回草原,你就一辈子待在汉族的地界吧!”
话音落下,这个闹事的异族脸色一变。偏偏他身边的异族是个老实的,只想着活命为上,茗烟一给他菜粥,他即刻就喝了。这叫闹事的异族脸上更难看,谁想自己客死异乡,同族却活命回家享福啊?
茗烟看着这个异族没了嚣张气焰,又转向岳中旗。
面对自己人,茗烟的态度完全不同,他扬起一张笑脸,语气谦和中带着一点安慰和恭维:“岳兄弟,你和这个异族置什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值得。而且你瞧瞧咱们这回打了胜仗,抓了这么多俘虏,多大的喜事啊。得高兴点。”
“要不是大人说不许杀了俘虏,我早就——!”岳中旗紧了紧自己的手。
“大人做的决定哪一回错过?”茗烟拍拍岳中旗的肩膀,“咱们得相信大人,你看大人不也信任咱们?单单叫咱们两个来管俘虏这么大的事。好生做着吧,大人肯定还等着咱们去汇报呢。”
岳中旗这才注意到已经日近中午,可他手上的差事还没忙完。大人如此辛苦,他怎么能给大人拖后腿?
“你说得对,我先去了,咱们兄弟两个之后再聊。”岳中旗说着,赶紧继续放饭。
茗烟看着岳中旗的背影,松了口气似的擦擦脸上的汗,自言自语地说:“好险是拦住了,岳中旗这张嘴啊,该叫大人给他缝起来才好。”
一场风波化解,周稚宁便没必要再出面。
省了一番事,她自己也很高兴。
她早知道茗烟很机灵,不过以前茗烟一直收敛着,只在她身边做端茶倒水的活儿,但凡遇到点什么事儿,也有魏熊、张班头等人争着抢着去做,茗烟也无心去挣,所以才显得他不怎么出众。
可如今一看,茗烟到底是跟在周明承身边磨炼过的,不说智谋如何,但起码能在不同的人身边周旋,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脑子也灵醒拎得清,又能忍,不轻易发脾气,倒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周稚宁想了想,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然后随便拉住了百姓去帮她叫茗烟。
百姓得了命令高高兴兴的去了,不一会儿茗烟就脚下冒火似地赶了过来。
“大人!”茗烟一见着周稚宁,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儿来,“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办好了。这些俘虏一共五百二十六人,咱们的牢房不太够住,奴才就叫他们临时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打了木头桩子栓人。”
周稚宁点点头,示意茗烟继续讲。
茗烟道:“吃食这方面奴才只许人给他们喝粥,一来是防止他们吃饱了造咱们的反,二来也给辽东县的百姓们省点米粮。”
“还有什么要报我的没有?”周稚宁问。
茗烟就想了想,认真说:“不是奴才告岳兄弟的状,而是他的嘴忒快了,以后怕是会犯事儿。还请大人调岳兄弟专司看守牢房,给俘虏们派饭的事儿就别叫他去了。不然哪天透露个一句半句的,给外边儿走漏了咱们的底,怕是要招祸。”
周稚宁点点头。
岳中旗方才说话确实有好几处不妥。
他若是真的说了辽东县粮食不到十日就可能耗尽的事实,保不齐会激起这些俘虏的反心,想着反正粮食一断他们也要被杀,不如团结一致反了辽东县。
这种想法极易在人心浮动的俘虏当中传播,并最终演变为暴动。
茗烟算是考虑的比较周全了。
“茗烟,你说的很好,我想你跟在岳中旗身边似乎是有些大材小用。”
周稚宁虽脸色苍白,但眼神极亮,认真看茗烟的时候,茗烟都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魏熊久久不回,我又有事要告知乌雅连识。所以我想让你潜入乌雅族替我送一封信。”周稚宁将信件拿出来放在茗烟手上,“这封信很重要,甚至关乎辽东县将来何去何从。但我如今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茗烟,你能做到吧?”
茗烟盯着周稚宁手上的信逐渐呼吸沉重:“主子,您真的愿意让奴才去干这么重要的事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茗烟舔了舔唇瓣,眼里生出了些渴望。
他哪里不知道周稚宁让他去送这封信是为了重用他,但是他当初为什么被送来周稚宁的身边?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周明承派来的一个眼线。
将周稚宁的日常起居、生活习惯事无巨细的报告给周明承,就是他每天最大的任务。
他只是一个奴才,自然是命在谁手里就听谁的。因为刚来辽东县的一段时间,他白天围着周稚宁转,晚上就回去写信发去京城。
有些事情,看时不觉得,写下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周稚宁是什么样的人——
一位真真正正的父母官。
他的笔看似是在记周稚宁的日常生活,其实是在记录辽东县起死回生的整个过程。
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只有周稚宁能做到。
他对周稚宁是真的心生敬佩,对周明承的回复也开始逐渐敷衍。
这两天辽东县对外开战,他借着驿站关闭的理由,已经有两日不曾给周明承传过信了。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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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烟咬牙,“奴才受之有愧。”
周稚宁笑了笑:“别管愧不愧,茗烟,有些时候机会抓住才是你的。”
然后她将信件塞到茗烟手上,“去送吧,我会派人带你进草原。一切小心行事,安全为上。”
茗烟紧紧捏紧了信件,噗通一声跪下来给周稚宁磕头:“是!奴才定不辱使命!”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既然已经被送到周稚宁身边,那周稚宁才是他最大的主子。
周明承,理应是旧主!
与此同时,草原内,乌雅连识和摸鱼儿各自有了行动。
乌雅连识所料不错,那些战败归来的将士们被罚了一顿鞭子又罚没财产之后,就对大祭司和苏沁部落族长诸多怨气。再加上大祭司本来就是篡权夺位,乌雅连识父兄以前又有诸多威名。
于是金银财宝还没有砸下去,就有人起了跟随乌雅连识之心。摸鱼儿再将银子实打实地拿出来左右慰问,先别说苏沁这边,光说朵颜三卫们就恨不得直接就地拥立乌雅连识上位。
可见在关键时刻拿捏人心的重要性。
摸鱼儿这边一切顺利,乌雅连识也是同样。
苏沁部落向来与乌雅部落互为犄角,彼此支援,两个部落上一辈还有亲密来往。只是自从苏沁部落当前的族长上位之后,两族就开始关系紧张。苏沁部落这边屡屡抢夺乌雅族的牛羊财物,乌雅部落老族长本是念着一点旧情,没有彻底与苏沁翻脸。
没想到大祭司篡位之后,苏沁反而不念旧情与大祭司交好,全力辅助大祭司坐稳族长之位。这很难不让乌雅连识怀疑二人是做了什么交易,才使得苏沁这样心甘情愿。
心里带着恨,乌雅连识对苏沁将士们的劝说便更为用心。手里的银子也是不计数量,大把大把地往外塞,嘴里全是各种保证。
苏沁部落大部分将士曾经听说过乌雅连识的名字,知道他是草原上的雄鹰,不是无能之辈,当下不少人都动摇了,愿意与乌雅连识一试。
这样劝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明,除却完颜是忠于苏沁的老将领,乌雅连识没有把握完全劝降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愿意投诚。
于是摸鱼儿和乌雅连识迅速获得了一大批兵力。
为了抓住先机,也为了不让这群人有反悔的机会,乌雅连识彻夜不眠,连夜悄悄带了一批苏沁的士兵折返回到乌雅部落。
起兵,复仇!
第66章 联系上人了 密谋
天色渐晚。
辽东县之内,仰头看着天边逐渐隐入乌云中的明月,周稚宁的手放在石桌之上,有规律地敲动五指。
茗烟此去,若是再快些,应当能在半夜时分赶到乌雅族。但要如何与乌雅连识取得联系,还得看茗烟的脑子怎么样,会不会随机应变。
要是茗烟能够成功把信送到乌雅连识的手里,以乌雅连识的脑子和行动力,成事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周稚宁略一思索,便站起身来往县衙的牢狱走去。
县衙的牢狱能关押两三百人,因此大部分的异族俘虏都被押在这里,连同此前尚未完全砍完的纨绔子弟们分开关押。
因为是半夜时分,整个牢狱显得十分安静,除却巡逻衙役沙沙的脚步声以及火把燃烧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以外,再无其他多余的杂音。
岳中旗恪尽职守,瞪大了眼睛站在盯着每一处牢房,以防这些不甘心的异族还想生变。以至于周稚宁靠近他的时候,他还浑然不觉。
“大人!”岳中旗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对周稚宁行礼,“大人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稚宁摇了摇头,将岳中旗搀扶起来,小声咳嗽了几声,然后问:“今日你与这些异族也打了一天的交道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对上周稚宁,岳中旗就没有对茗烟那样说话放肆,他沉吟片刻后,用最简洁的语音说:“回大人的话,依小人看,这些人里面只要是苏沁部落的还算老实,被大人连番打败几次之后,都没有太大的反心,一心只等着自己的部落来赎人。就是这些出身乌雅部落的朵颜三卫们极为桀骜不驯,除却一些实在受伤严重的,剩下的几个都是刺头,不好管。”
周稚宁听见“刺头”这两个字挑了一下眉毛,问:“最棘手的哪个是谁?”
“一个叫巴图的男人。”岳中旗给周稚宁指了一下方向,“喏,就是那个。”
在牢狱最深处的地方,有个身材高大肥硕的男人倚靠着墙角小憩,眉眼粗犷,一脸横肉,带着十足的凶狠,一看就知道手上的人命不会少。
“这个巴图不仅是个刺头,而且还喜欢虐杀俘虏,格外心狠手辣。但是因为他体格壮,所以朵颜三卫经常放他进战场杀人,咱们有不少同族都是死在这个人的手里。”岳中旗说起来就不由咬牙切齿。
既然本身就是滥杀之辈,那利用起来就不用心软了。
周稚宁唇边勾起一个微笑,随后拍了拍岳中旗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好好看管这些人,不许叫他们逃了,否则本官可要问你的罪。”
岳中旗见周稚宁这样看重他,不由内心一阵激动,道:“是!小人定然不负大人所托。”
言罢,他便抖擞精神,更加认真地盯着牢房。
周稚宁笑了下。
既然人选已经定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看乌雅连识那边了。
与此同时,乌雅连识已然带人杀进了乌雅族大祭司所在的中心营帐。
因为这一场复仇的火焰完全是从内部烧起来的,所以大祭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乌雅连识带着人团团围住。
大祭司看着乌雅连识熟悉的眉眼,以及碧绿色的瞳孔中跳动着的仇恨光芒,不由一阵胆战心惊,惊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然而话音落下,营帐外一片寂静,唯一响起来的只有此起彼伏的惨叫。
这是乌雅连识的士兵在清剿大祭司手下的势力。
大祭司不由跌坐在地,意识到自己算是大势已去了。但是他看见跟随在乌雅连识身边的摸鱼儿时,心里还是涌现了不甘。
他咬牙切齿地说:“摸鱼儿,我自问待你不薄。我成事之后,本可以一刀杀了你。可我爱惜你有将才,所以才放你一条生路,还给你大将的权力,可以指挥军队。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不等摸鱼儿回答,乌雅连识就冷笑道:“大祭司,我父兄待你亦是不薄,可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父兄的?那天本是整个草原上的射猎日,你却诓骗我父王说发现了草原上罕见的白狼,故意引我父王去追,实际上是在半道上埋下伏兵,只等我父王一到就将他砍成了肉酱。然后你又用同样的诡计来骗我的兄长,说父王遇险,请他急速赶往救援。我兄长救父心切,所以才不管不顾跟着你走了。谁知道到了地方,却被万箭穿心而死。”
乌雅连识狠狠踩上大祭司的脚踝,在骨头咔咔作响的同时,大祭司厉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我父兄将你当作大祭司,处处礼让有加,你却恩将仇报杀了他们不算,还要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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