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淡然,“那个白面书生一看就是和衙门里那个小白脸一样,不过是个死读书的死脑筋,断然是不会接受两个从男倌馆里出来之人的盘问。我敢保证,你若亮明正身,他连门都不会让我们进。”
“严大人才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从他处理无意间看光自己身子这件事的做法来看,这读书人的脑筋是有点难转弯。季窈轻咳一声,决定转移话题,“那你觉得这一趟,咱们还算有收获吗?”
话音未落,两人从一个卖春茶的小贩摊位旁边经过,刚好看到梁之章背着竹篓坐在那品茶。一口春茶热热喝进嘴里,他咂巴两下又吐出来,端着茶盅朝小贩嚷嚷,“你这明前茶不好,涩口味淡,一点茶叶也无,简直就是骗人。”
小贩一把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末了心里不服,开口说道,“不可能,我这是在盘龙山上鲜摘鲜制的,上头茶树都种了五六年,味道从来都没问题的!”
梁之章从茶盅里单拎出一枚茶叶杆,在手心细细揉碎,捻须笑道,“你自己闻,有香气没有?”
看人吵架,从来都是少女最爱的消遣之一。季窈来了兴致,先茶叶小贩一步凑上去闻了闻他手心茶叶碎,眼中精光闪烁。
“好像是比不上其他茶叶香气浓郁。”
小贩仍是不服,只把季窈看作梁之章的同伙,叉腰故作硬气道,“都泡了这么久了,饶是香气再浓也泡淡了,小娘子我看你长得水灵,怎的同这个老头合起伙来想欺负我不成?”
梁之章听小贩说他是老头也不恼,只捻须微笑,平静说道,“总之,你这茶树多半已经坏死,产出的茶只会一批不如一批,老夫劝你趁早换座山头,趁谷雨之前新栽种一片茶树为妙。”
说罢,他甚至从袖子里掏出茶钱放在桌上,拂袖而去。
季窈见状赶紧跟上,拉着杜仲走在梁之章身后。
“梁大夫这是刚上山采药回来?”
梁之章看她一眼,不甚耐烦道,“季掌柜不去抓杀害小果儿的贼人,关心我这老匹夫做甚?走开走开。”
季窈闻言笑得殷勤,仍旧跟在他身边,三人一起朝济世堂走去,“我是有事想请教梁大夫。”
“何事?”
脑海里,那三具孩童尸体后脑和鼻孔里的黑斑,少女左右看一眼,确认近遭无人后才小声开口问道,“我想请问梁大夫,什么情况下,尸体身上会出现成片的黑色斑点?”
“黑色斑点?那不就是人在年老色衰之后面部会出现的老年斑吗?”
“当然不是!”季窈有些心急,踮起脚尖凑到梁之章耳边道,“是、是七八岁小孩的尸体。”
问到自己精通的领域,梁之章来了兴趣,停下脚步认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依老夫行医多年,这种情况兴许是体内某个脏器产生病变,导致的皮肤异常。可能是肝脏、肠胃,亦或是心肺。此刻病症极为凶险,如若不能及时发现并医治,等病痛发作之时,多半已是无力回天。”
肝脏心肺发生病变?季窈思考一阵,继续问道,“有可能是在外力作用下导致的脏器病变吗?”
“当然可以,长期生气郁结,亦或是饥饿劳累,都有可能将身体拖垮。这人啊……最是脆弱不堪……”梁之章继续往前,走悠悠走上几步后,转头盯一眼身后还在思考的季窈,“季掌柜这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暂时还算不上线索……”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少女有些丧气,垂头自言自语道,“就连今天冒着大雨专门去了一趟知柳书院,还遇到杜娘子,也都无甚有用的收获……哎……”
“还是有收获的。”杜仲在一旁淡然开口,看傻子似的眼神落在季窈脸上,“杜娘子既然出现在知柳书院,那么她的孩子如果偶尔被亲娘带到书院来就变得再正常不过。加上莫子衿,现在五个孩子的死就全部能联系到一起。”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梁之章听到这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教书先生和杜娘子……你们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啊?
季窈立刻嗅到其中市井传言的气息,拉着梁之章走到街边角落,迫不及待问来。
“梁大夫此话何意?那杜娘子早就嫁了人,教书先生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弱书生,这样的两人怎会有点什么呢?”
两人鬼鬼祟祟,像是躲在角落里说别人坏话的市井乡民。杜仲表情不屑,仍是跟过去。梁之章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浅笑两声缓缓道,“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想我济世堂是方圆百里最好的药铺,谁人伤了病了,挨了打了,都上我这里来看病。一来二去,自然什么都能知道一点。那教书先生自从雇了杜娘子做零活之后,两人暗通款曲,早就搞到一起去了。传言好几个学生无意间撞破两人奸情,私相授受,才会被那教书先生责罚,上我这敷药来。”
“那几个学生可是郑穆行、谢存和李二狗?”
“这老夫就无从得知了,不过确实是三个孩子。他们提起这事时还愤愤不平,表示以后念完书走出学堂,一定要将此等丑事抖落出去,以报先生责罚之仇。”
想不到杜娘子竟然背着自己夫君在外头有了个教书的外室,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啧啧啧。
可转念一想,季窈又摇头。
“不对啊,那三具尸体上面并没有外伤,只有那些数不清道不明的黑色斑点,至少说明最近胡先生都没有打过他们三个才对。”
梁之章闻言又是嘴角又咧开,像是在笑季窈懵懂天真。
“那身上的皮肉伤打多了,难免引起孩童家里人注意,若询问之下不慎被孩子们将秘密抖落出来,倒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完他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更低,悄悄凑到季窈耳边说道,“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伤,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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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是看不出来的。别的不说,那皇宫里头嫔妃公主们相互斗智斗勇,这个欺负那个,那个责罚这个,身上的伤打多到死都看不出来。季掌柜你啊,还时年轻,见识太少。”
说完这句,他终于舒坦,整理好背上背篓继续往济世堂走去。
季窈站在原地怔愣一会儿,蓦然抬头,嘴唇微张感叹道,“我知道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一边兴致勃勃自言自语,一边脚步不停朝衙门方向走去。杜仲没有听到最后梁之章靠在季窈耳边悄悄说来的那几句,在身后一拉将之拉住,眉头蹙在一起。
“知道什么了?回馆的路在那边,你这是往哪里去?”
“是针!”
“什么?”莫名的两个字像石头一样砸过来,杜仲一头雾水,松手将她放开。
“三具尸体后脑勺和鼻孔里的黑色斑点是针眼!”季窈难掩兴奋,双手紧握站在原地不住地跺脚,“凶手一定是怕被三个孩子的爹娘发现他对自家孩子进行□□上的打骂与折磨,于是选择用针扎的方式惩戒几个孩子,这样既能不留痕迹,又会让孩子们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凶手一定是胡先生!我要去告诉严大人!”
这一番分析同上去似乎很合理,杜仲不满她最后一句还是提到严煜,反问道,“那斑点呈现黑色你又作何解释?正常被针扎最多出血,血液凝固后呈暗红色,断不会是你口中的黑色。”
“墨点啊!也许是他在惩罚这些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墨水,才会在尸体皮肤上留下黑色的痕迹,那些不是斑点,是墨点!”
第107章 京都来信 我仍想在你身边。
季窈说完这番话就想走,被杜仲拉住。
“一切还只是你的猜测,如若最终衙门调查一番并非如此,岂不是又让那个小白脸看了笑话?再说,教书先生杀三名撞破自己与杜娘子奸情的学生情有可原,杀杜娘子的儿子却没有任何缘由,就更别说是七年前莫子衿的案子了。”
小果儿五岁,七年前杜娘子应该还是待嫁之身,若与教书先生往来便谈不上偷情。季窈思考一阵也找不到这其中关联,随口猜测道,“那有可能小果儿也曾无意间撞破自己娘亲与教书先生私情,胡先生怕他家去告诉杜娘子的夫君,是以才更加着急想要杀人灭口,也说得过去吧?”
此番猜测合情合理,验证的事情就交给衙门去做。
杜仲见劝阻无用,拉着季窈不准她再去衙门,只松口说让她把这些事情告诉三七,让三七给李捕头送个口信就算略尽绵薄之力。
回到南风馆,已经是日近黄昏。
商陆见二人进门,赶紧迎上来,嘘寒问暖呢之间神情不甚自然。杜仲看出他目光不时瞟向一旁柜台,转头看去,算盘边上放着一封书信。
“一封信而已,何至于让你如此慌张?”
“是……是京城那边送来的信,上面写着窈……掌柜亲启。”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把季窈逗笑,她走到柜台边拿起书信,玩笑道,“窈掌柜是谁?难不成是京城人士新给我起的浑名?”
直到她将书信翻到正面,看清上面“窈儿亲启”四个俊逸潇洒的字时,笑容登时凝固在嘴边。
是南星寄来的书信?除了梦境之中那模糊的女人声音之外,只有他才会唤自己“窈儿”。
信封上的字,杜仲站在季窈身后自然也看见了,他表情淡漠,目光从信封移至少女面颊,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独自回了后舍。
待身后两人都走开,季窈才略平复好心情,将书信拆开来。
“窈儿吾爱: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短短一月,恍若隔世。直到如今,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是一个断腿的废人,长风月明,我仍然跟在你的身后,陪你走在盘龙山蜿蜒的小路上寻找你想知道的真相。捕兽夹带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昏死过去,却远远不及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离你千里之远的心痛来得彻底。
这些时日我曾无数次想要从封家逃走,哪怕是拖着残缺破败的躯壳也想再次回到你身边,陪你赏月,给你做饭,看你无助哭泣的时候替你擦去眼角泪水。奈何我如今残身败躯,加上身边眼线重重,寸步难行。
无数不眠夜,不知你是否也同我一样,日夜思念彼此?若是得你一句肯定,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立刻回到你身边来,绝不叫孤寂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将你的笑容夺走。
月拢枝头,相思彻骨。我只想尽快与你相见。京城、龙都,哪里都好。
盼再见,盼重逢。
南星。”
要说他离开的这一个月,心里一点也不想他自然是假的。季窈双手略显颤抖着看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一颗颗滴在手背上。他那样骄傲又爱美的一个人,如今字里行间语气却是这样的卑微与无助,“废人”、“残躯”,透过这些字眼,季窈仿佛能看见那个俊美的少年郎泣不成声的模样。
能回来,自然好。回到大家中间,虽然无法与他长厢厮守,但阡陌晨昏,大家志同道合的一群友人一起在这三餐烟火气中彼此作伴也是件极为难得之事。
少女擦干眼泪,走进柜台提笔写字。
商陆躲在一旁偷看许久,见她终于没哭了,走出来瞧她。只见季窈一手挽袖,一手执笔,在雪白的信笺上逐字写来。
“南星:
别经一月,思何可支。
我知你素来自傲,且极为看重你的容颜外表。断腿之伤,何其残忍,我难辞其咎,实在无颜再面对你。不过我也知道以你之心,断不会在此事上对我心生怨恨,只会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将你送回封家。
你可知明月有相逢,今年没能一起喝到的美酒,明年或许还有机会;但若你的腿就此残废,便是叫我此生每一次与你相见都带上对你深深的愧疚。听闻徐清来和京城无数名医能将你治好,我便不再犹豫,任由你爹将你带走。
花有重开日,人有再见时。年少之人素来爱四处游历,心系山河,恨岁月太短。没有一副健全的身躯,何谈余生的陪伴?纵使经年年未见,只道南风馆众人情谊不改。
望康复,望安好。
南风馆众人,季窈代笔。”
至此搁笔,少女吸吸鼻子,将信折好递给商陆,让他找来信封装好,尽快送到驿站去。
晚上营业之时,受南星书信影响,季窈情绪低落,全程闷坐在柜台里,唤她也只愣愣答应两声。二楼高瘦的郎君神色冷峻,虽然被几个女客团团围住,目光仍穿过人群落在一楼柜台里那个发呆的少女身上。
直到关门打烊,季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不过神。楚绪轻拍她肩膀,让她早点回屋休息。
时临三月,芳草满阶。
季窈穿过长廊、走过木桥,满目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廊下疏影、月下春燕,还一如她去年此时,第一次踏足龙都时,从赫连尘的宅子里抬头看到的景象。
赫连尘、南星,与她深交的郎君似乎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前者惨死、后者残废,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命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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