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是二哥哥被猪油糊了心了,是二哥哥的错。你,你与大人求求情,宽恕宽恕二哥哥吧,二哥哥再也不敢了。”
王麻子的眼泪说掉就掉,声音也戚戚然。一时间,真像是一副悔过的好模样。
“二哥哥,你别再翠兰面前再演戏了。”
王翠兰长舒了一口气,忍住眼里的泪水,“上次你进去的时候,也说的是再也敢了。翠兰以为过去了十二年,你都改了,没想到,没想到王阿德,你好歹毒的心!”
“今日在公堂之上,我还能叫你一声二哥哥。待下了公堂,我便不再是你妹妹!”
这是王翠兰第一次叫王麻子的全名。
这给王麻子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那个听话懂事,耳根子软的妹妹吗?
“王翠兰,你疯了。你就为了这个男人,要跟你二哥哥断绝关系?”
说心底里一点儿不难过,也是假的。毕竟妹妹小时候,他也喜欢日日带着她玩。
是个上蹿下跳的小糯米团子。
王麻子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王翠兰,又看了看一旁的刘海,“王翠兰,他只是个砍柴的,你瞧瞧你嫁给他都过的什么日子?啊?有在我们家过得滋润吗?你就这么喜欢过穷日子?”
“他是我丈夫!”
王翠芳轻轻抚过刘海的面颊,“他从来就没有让我过过苦日子!他一辈子是我王翠兰的丈夫,而王阿德,你再也不是翠兰的哥哥了”
强忍的泪水还是从王翠兰的脸色淌落。
什么哥哥妹妹的情谊,都是假的,都是骗她的。
“王阿德,你将我们都害惨了”
“不要哭,再哭就长皱纹了。”
刘海握住了王翠兰的手,“我不还好好在这里吗。”
刘海确实是将王翠兰捧在心尖上养的。他并不能赚到很多钱,但别人家媳妇儿有的,王翠兰都有。王翠兰已经三十多了,瞧着却比同龄人年轻很多。
就连家里的摆设,都是按照王翠兰出嫁前的房间摆的。
因为这是他在小苍山上,一步一步,背回来的姑娘。
眼下,他们一起养了很多兔子,也能挣不少钱。
“不用说了。”
谢婴拍了拍惊堂木。
他并不想让王翠兰再与王麻子多说一句话。
哥哥本应多照拂照拂妹妹,可王麻子就像一只吸血的水蛭般,不仅吃住用妹妹的,还让妹妹成了他私欲的帮凶。
“王麻子,你蓄意制假药害人,导致十多人中毒,若不及时发现,这些人还有性命可言?你这种人,就不应该放出来。王麻子,你就带着你的一己私欲,再去牢狱里,蹲监十二年吧。”
尤茅柄在一旁瑟瑟发抖。
“尤茅柄,你也十二年。”
尤茅柄大惊失色,立马不断磕头,“大人,小的这是第一次啊!如何就十二年了!如何十二年!”
“‘龙阳丹’确实是第一次。”
谢婴冷哼一声,又扔了一只令签,“但本官调查过了,你还制过‘壮骨丹’、‘生子丹’、‘美颜丹’偷偷卖给客商,如今他们都在你药铺门口等着呢,你要回去吗?哦,本官记得,里头有镖师、江湖剑客、还有不知哪位大人的美妾,嘶”
谢婴挠了挠下巴。
“大人,小的要蹲监,小的热爱蹲监。”
“那小的妹妹的,她也卖了‘龙阳丹’。”
又获得十二年牢狱的王麻子心生不满,愤愤道。
只判他一人吗?
“这个嘛。”
谢婴看了一眼沈雁回。
沈雁回摆了摆手,表示无奈。
“王翠兰,你家中的兔子,还等着你回去喂呢。”
第33章 鸭腿饭,人人都有称谓
沈雁回醒的时候, 沈锦书在院子里追兔子玩。
一只只膘肥体壮的雪白团散布在院子各处,她数了数,少说也有七八只。
“不准吃祖母种的白菘。”
沈锦书抓住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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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只躲在白菘地里的兔子, 拎着它的后脖颈教育得头头是道,“这些白菘是要留给雁雁做菜用的,叫你们吃光了怎么行。”
平日里吃惯了草须子的兔子们一下子全被放进了菜园子里, 那真如老鼠掉进了米缸。这儿种着白菘, 那儿种着青菘, 还有长势正好的萝卜苗来得正好。沈锦书抓到了这只,那只又蹿了进去。
“哪来的这么多兔子?”
沈雁回嘴里叼着刷牙子, 瞧着这一地的白兔, 担忧道,“凤姐儿小心些抓, 一会儿兔子咬你,可疼。”
“是王姐一早送来的,说是感谢你救他们家刘海。”
沈丽娘的裙边也围了两三只, 全因她正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只林檎。
她削皮的手法细致,林檎皮长而不断。其中一只兔子瞅准时机,一口含住那垂落下来的林檎皮,吃炒面似的嚼着。
这可将另外两只兔子可气坏了, 它们可从来没吃过林檎这等佳品,怎好让一兔就占为己有。
自此, 沈丽娘的裙边就展开了一场林檎皮争夺战。
“对了舅母,刘叔眼下如何了?”
沈雁回昨日搭过他的脉, 整个身子内里还是虚得很。
“他那腿, 大夫说至少要养上大半年唉也是可怜。不过王姐来的时候,我将你写好的补身靓汤给她了, 也省得你专门去竹枝巷,还挺远的。”
沈丽娘削好林檎,将皮丢在地上任兔子们追逐,而后将手里削干净的林檎切成小块,“雁雁,凤姐儿,过来吃。”
沈锦书提溜着手中的白兔,一点儿不怕被咬。
“雁雁你去吃吧,凤姐儿一早都吃过半个了。凤姐儿才不会被它咬,一会儿凤姐儿叫它好看。阿娘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兔子,一会祖母给您做。”
“吃葱泼兔吧。”
陈莲正在小心摆弄着竹匾上晒了一半的柿饼,“这两日天气暖,葱又涨了一茬,丽娘这两日吃些清淡的好。”
削了皮的柿子错落有序地被铺在竹匾上,露出里头饱满晶莹的果肉。再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变成柔软而有嚼头的柿饼,成为元旦送礼的常客。
“好咯,吃葱泼兔咯。”
沈锦书说悄悄话似的凑到兔子的耳朵旁,咧着嘴吓它,“罢了罢了,让你多吃两根吧,明日你就吃不到了。”
说完,她挑了一根嫩萝卜苗塞给了兔子。
可怜小兔子还沉浸在鲜嫩多汁的萝卜苗中,殊不知它的“灾难”马上来临。
“今日先吃一只尝鲜,其他的先将养着吧。兔子性寒,舅母要适量吃。”
沈雁回吐掉嘴里的水,顺势抓了一块林檎咀嚼,秋日的林檎口感爽脆,有些微酸,但还算适口。
她转身往厨房一看,这厨房旁怎么有两个草把子?
这两根草把子上,每一只都插着二十多根晶莹易透的糖球儿。
“雁雁,你一定又想问,哪来的两个草把子吧?”
沈锦书模仿着方才沈雁回的说辞,将手上那只兔子扔进笼里,喜滋滋地洗了洗手,从草把子上拿了一串糖球儿,将它咬得咯吱作响,“一个呢是高手明叔叔昨日给凤姐儿买的,另一个呢,是今早陈爷爷送回来的,说是好官谢大人买给雁雁的眼下凤姐儿一个,雁雁一个。”
沈雁回又瞧了一眼那草把子。
昨日她那是说着玩的,谢婴真买了一草把子。
“好了,别哭,一会也给你去买个糖球儿。”
耳畔忽然响起了谢婴昨日那句似是哄她的话。
大早上的!
沈雁回使劲晃了晃脑袋,晃散了脑海中那个莲青色衣裳的影子。
唉,真不知道陈半瞎家里头草把子还够不够。
“好官谢大人对雁雁好。”
沈锦书眼角弯弯,认真地分析,“雁雁对不对?”
自从谢婴又帮沈丽娘解决了陈桂芝那件事后,他在沈锦书心里的形象已经是伟岸得不得了。
叫谢婴时,还给弄了个尊称。
好官谢大人。
爹爹第一,好官谢大人第二,明叔叔第三。
至于为什么叫高手明叔叔呢。
原是昨日沈雁回与谢婴调查“龙阳丹”那件案子上,她一拍大腿,包好的重阳糕忘记给谢婴了,还在推车底下放着呢。
“无碍。”
谢婴朝空中吹了个口哨。
很快就有一只不知是来福还是来旺的鸽子落在他的肩上。
待明成从沈家喝完茶,已经到了县衙的门口,准备抬脚跨进去,就有鸽子扑闪着朝他飞来。
莫不是谢大人遇到了什么危险!
明成急急忙忙地将鸽子脚上的纸条打开——推车下,重阳糕,拿。
青云县当真是个好地方。
明成想。
他不仅学会了摆摊做煎饺,谢大人还叫他半夜三更扒每家医馆的窗户当飞贼,眼下又成了汴梁成日蹲在酒楼外头的闲汉。
他说风雨中他说秋风中,这点痛算什么。
也不知那重阳糕是个什么滋味,他得吃三块。
高手——是他在沈锦书面前的自封。
明成,初见是点茶的优雅公子,再见已是专业跑腿小哥。
沈雁回听了这两个个称呼乐得直笑。
这怎么比叫来福的鸽子还好笑。
“凤姐儿,再吃你准蛀牙。”
沈雁回见那些糖球儿上裹了厚厚一层糖衣,比平日里陈半瞎卖的还要厚,就知这是陈半瞎专门做的。
这么个吃法,还得了。
“不怕不怕,有一半是给阿娘的。陈爷爷还专门给阿娘做的葡萄的,做的金橘的,还有好多好多。陈爷爷说阿娘怀着孕,山楂吃多了也不好。”
沈锦书吃了一半,又想起了什么,眼角更弯了,“对了雁雁,好官谢大人托陈爷爷说,叫雁雁收摊了去县衙一趟,他有事找雁雁。”
“凤姐儿,你的小黄鱼拿几条给雁雁好不好?”
沈锦书前两日抓的小黄鱼被她养在木桶里,她每日都仔细地给它们换水,期盼着长成大鱼,然后将它们吃掉。
所以到眼下,依旧是条条鲜活,游来游去。
“雁雁要,凤姐儿都给雁雁,回头凤姐儿再与顺姐儿他们去抓。本来是想养大了给阿娘炖汤喝的,怎么凤姐儿喂了好几日,就是不见它们长个头。”
沈锦书大方地将木桶往沈雁回手里一塞。
“回头叫顺姐儿抓两条鲗鱼给凤姐儿,小黄鱼可长不了那么大。”
“好!”
秋日风暖,码头上人来人往。
“沈小娘子。”
今日倚在桂花树下的,是李大河。
他的姿势与谢婴一模一样,这是李大河多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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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所得。
保持这个姿势,许就能与谢大人一样有风姿。
就是站得也太板正了,腿有些打颤。
“还是肉沫豆腐?”
沈雁回将小推车推到李大河身旁,“不过,今日卤了些鸭腿,作鸭腿饭,李大哥要不要试试?”
“可以可以。”
李大河反覆观察码头,心不在焉。
“李大哥,您在瞧什么呢?”
沈雁回放好她的泥炉,炒了一大盘子腊肉青菘装在个大碗里,又从砂锅里夹了一只卤鸭腿、一枚卤鸡卵、三块卤豆干。
甑中盛上几勺米饭,将大碗添满,夹一筷子腊肉青菘,放将方才夹好的卤味放在上头,便是一碗香喷喷鸭腿饭。
“这么快。”
李大河一边拿筷子塞了一口青菘,一边继续四处观察。
“李大哥,是不是码头最近有事啊?”
沈雁回走到李大河一旁,悄声说道,“从方才我来,你就一直在左右瞧啊瞧,到底在瞧什么啊?”
“没什么。”
李大河的思绪很快就被嘴里那一口腊肉青菘抓了回来,“这腊肉腌得好,油香油香的,不就着这鸭腿,我就能下两碗饭。”
秋日的阳光又将陈莲挂着的腊肉晒得淌油,而打了霜的青菘又格外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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