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快。程然完成此行任务,先带着这一批人去海州报道。金二娘跟在程然身后,看着程然拿出身份令牌,经过好几道关卡后才终于进了城。城门盘查如此严格,而城内却屋舍俨然,各在其位,小贩沿街叫卖,老人拉着小孩散步,巡逻的士兵和百姓相安无事,竟然称得上其乐融融。
在这个乱世中,这样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程然给门房递了对牌,领着他们往衙署里面走。金二娘暗暗打量周围,衙署里的人不算多,但各个行色匆匆,并且越走人员往来越密集,时不时有抱着一叠文书的人小步跑过。走到一扇门前时,金二娘突然意识到里面是谁了。
金二娘心剧烈跳动了两下,这时候才终于有实感,殿下还活着,殿下回来了。
程然先是整理了衣裙,随后才敲门:“娘子,他们来了。”
屋里声音微停,一个小女孩飞奔着跑过来,挂在程然身上:“娘,你回来了!”
“忍冬?”程然接住自己的大胖丫头,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家里背书吗?”
“陈郎中要去医馆坐诊,无暇照看忍冬,我就将她接来府衙,在我这里温书描红。”
一个女子从殿宇深处缓步而来,她素衣长发,不施粉黛,没有华丽的衣冠,反而更彰显她沉静雍容的气质。金二娘瞳孔放大,下意识就要跪下:“殿下……”
赵沉茜微微抬手:“如今我和你们一样,没有身份之别,下跪就免了,快起来。”
忍冬束着手,像模像样说道:“茜姐姐说了,在府衙要互称官职,她现在知海州军州事,你们应该叫她知州大人。”
赵沉茜赞许地看了忍冬一眼,说:“忍冬说得没错,但有一点你疏忽了,我没有品秩,应当是权知海州军州事。”
程然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些?”
忍冬眨巴眼睛,十分理所应当:“那些公文上有写啊。”
“你竟还偷看文书?”程然气得脑仁疼,连忙对赵沉茜行礼,“小女无状,请娘子恕罪。”
“无妨。”赵沉茜说,“忍冬天性聪慧,是块好料子,不要用那些规矩束缚她,若把璞玉磨成循规蹈矩的朽木,那就可惜了。忍冬,你先去东花厅找奚檀姐,等晚上我再教你《蒙求》下半篇。”
“你要说话算话哦,我们拉钩。”忍冬伸出手指,似乎一点都不怕她,赵沉茜竟也当真弯腰,陪她勾手指。忍冬心满意足,蹦蹦跳跳走了,赵沉茜目送忍冬跑到后院,转身面对金二娘等人,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你们这一路可有颠簸?”
金二娘看着殿下如今的样子,既熟悉又陌生。赵沉茜容貌分毫未变,六年过去,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有一股力量从内而外改变了她。以前的她像一块棱角分明的钻石,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伤敌亦伤己;现在的她却如一块白玉,温润柔和,通透踏实,但可以窥见她的棱角依在,温柔不改其强大。
金二娘本来想问六年前赵沉茜为什么突然失踪,这些年去哪儿了,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北梁人攻城略地而不出现?但等真的看到赵沉茜,金二娘又觉得都没必要问,哪怕迟到了六年,殿下依然回来了。
金二娘低头拭去眼角的泪,说:“托娘子的福,一切都好。”
赵沉茜扫过他们手上的茧子,没有问这六年的风霜,只是道:“那就好。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先让程然带你们去休息,晚上我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皇城司的本事你们应当还没忘吧?现在什么地方都缺人,训练新人、搜集情报、盘查内应、巡察缉捕,你们相中哪个和程然说一声,直接去做,一切都是老规矩。所以要休息趁今日,明日可有得你们忙。”
赵沉茜语气平淡,仿佛那地狱般的六年只是她出去了一趟,如今她回来了,皇城司的日常也回来了,该带新人带新人,该做任务做任务,天塌下来也有章可循。金二娘原本激荡的心绪奇异地沉下去,就像吃了秤砣,下盘踏实的不得了。金二娘抬手,自然而然想起遗忘了多年的礼节:“属下遵命。”
程然陆陆续续将曾经的班子捡回来,赵沉茜有了人手,执行效率提升一大截,做事越发得心应手。海州衙署人来人往,进退井然,一切皆有章程,终于有了一州官府的风采。
程然端着汤进来,看到赵沉茜还在灯下拨算盘,轻声劝道:“娘子,夜深了,你看了一天,该休息了。”
赵沉茜叹气:“钱总是不够用,我再不花心思,难道等钱从地里长出来?清田图册统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程然说,“海州周边无主荒地,上田两顷八十八亩,中田三顷十九亩,下田五顷九十六亩。若能肃清土匪,良田还会更多。”
“好。”赵沉茜说,“招募商户、流民,将这些田租出去,承诺他们容家军会保护田地不受流匪侵扰,无论他们种出多少粮食,四十税一,其余皆归自己所有。年满十五岁的男丁租满三年,可分田亩。”
“四十税一?”程然惊讶,“是不是太低了?”
“就是要低才好。”赵沉茜说,“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民心,若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因容家军受惠,此后无论容冲征战何方,当地百姓支持容家军,何愁打仗不胜?还有我让你置办的商铺,怎么样了?”
“我找了几家经营不善的酒库、食肆、客栈、赌坊,娘子请过目。”
赵沉茜接过账本翻了翻,说:“除了赌坊,其他都可以盘下。海州城内的房舍也要加紧建了,等商路开通,许多商人来海州中转,城内住房定会水涨船高,赁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赵沉茜算盘拨得飞快,计算今年能收多少钱,明年又能有多少回易收入。程然看着,感叹道:“容将军命可真好,能遇到娘子这般重情重义、深谋远虑还善于经营的人,替他打理后方。”
赵沉茜头也不抬,淡淡道:“我又何尝不幸运,明明已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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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还有人愿意将全副身家交给我,让我重新开始。这些话,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说。”
程然低头:“属下明白。我只是心疼娘子,连着几天了,娘子都没有安稳睡过一觉。”
赵沉茜手指微微停顿,抬眸望向夜空,深深叹气:“他单刀赴会,以身犯险,我哪里睡得着?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第106章 调虎
是夜, 临安。
临安没有宵禁,哪怕天色已暗,叫卖声甚隆, 夜市随街展开,贩茶吃酒、勾栏瓦舍、杂耍戏班,应有尽有。街上行人如织, 钿车罗帕,千门如昼, 嬉笑游冶,乃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而等转过岔路,仅有一街之隔的瑶华宫却显得格外凄清, 偶有百姓走错了地方,还没走几步就被士兵拦住, 示意他们去其他地方逛。
瑶华宫像一座孤岛,格格不入矗立在繁华长夜中, 府外星星零零散落着几个士兵, 看起来守备松散, 不堪一击。
忽然,一阵孔明灯随风飘到府邸上方, 这些孔明灯比寻常灯大些,摇摇晃晃, 里面似有黑影。看似松垮的守门士兵瞬间警觉,他朝黑暗处打了个手势,围墙内、回廊处、房顶上立刻齐刷刷竖起弓箭,骤雨一般朝孔明灯袭去。
孔明灯被射落,坠在地上,砰得一声炸响。此起彼伏的炸裂声中, 一盏灯里滚出一个白衣人,他手中剑气凌厉,金光闪烁,瞬间掀翻一群士兵。
马军都指挥使戴淮收起千里镜,朝后挥手,黑暗中立刻有森森铁甲浮现:“逆贼容冲夜袭瑶华宫,意图刺杀太后。侍卫亲军司听令,捉拿刺客,取容冲首级者,封千户侯!”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数不清的士兵从黑暗中现身,汇成一条铁河,将后院团团围住。此时才能看到,竟有好几个营的侍卫亲军藏在瑶华宫内,墙外清冷寥落的守卫只是假象。
戴淮早就听闻过那位剑术天才的厉害,不敢大意,他调出侍卫亲军精锐中的精锐,不惜代价围堵容冲。他领着亲军鏖战好几轮,终于将那个逆贼困住。戴淮看着被长枪架住的白衣侠客,居高临下道:“所谓天才也不过如此,天下第一之名,恐怕一大半是仰仗家世得来的吧。你若投降,我可饶你不死。”
白衣人不答,一个士兵沉不住气,重重刺向容冲:“都指挥使问你话呢。”
长枪冷锐,吹毛断发,白衣人的衣袖应声而落,但里面并没有流血,反而露出冷冰冰的机关。
戴淮一愣,瞬间变脸:“不好,这是个傀儡,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士兵大哗,来不及躲避,傀儡轰隆炸开,士兵们被重重弹飞。戴淮狼狈地稳住身体,顾不上擦脸上的灰,艰难指挥队伍:“逆贼声东击西,我们中计了!快去辟病堂保护太后!”
戴淮带人赶到辟病堂,发现守卫倒了一地,辟病堂门窗大开,本该在里面修行的孟太后已不见踪影。一个士兵眼尖,指向窗外:“都指挥使,你看那边!”
一个白衣侠客扶着一位素衣妇人站在屋顶,他单手持剑,姿态悠然,声音含笑,对着下方浩浩铁河传音道:“我做天下第一那年,你还是个无名兵卒,怎么来的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都指挥使有空记得去看看眼疾,免得连真人假人都分不清楚,叫人笑话。”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后一跃,如飞鸿般从夜空掠过,坠入临安喧闹的夜市中。多一个人仿佛没有给他增加任何重量,步伐之轻巧,轻功之翩然,远非刚才的傀儡能比。
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容冲,戴淮重重跺脚,气急败坏道:“快追!”
士兵列队涌入夜色,铠甲带起的风惊熄了一大半香烛。戴淮站在明灭不定的辟病堂中,看着激愤,唇边却不着痕迹闪过一丝笑。
国师说得没错,容贼果然来救人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用得漂亮,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官家早有准备。
一个人成名太早、太顺,果然会骄狂过甚,意气用事。
皇宫内,福宁殿灯火通明,赵苻焦灼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宋知秋倒了盏茶,温柔递到赵苻面前:“官家,坐下歇歇吧。戴将军老谋深算,用兵如神,定能活捉逆党。”
赵苻对宋知秋递过来的茶水视若无睹,烦躁道:“你说得倒轻松,他不是普通小贼,而是江北最大反叛军的首领,活捉他谈何容易?如果国师失手,真让容冲全身而退,朕堂堂大燕皇帝,却让一个逆贼在京城来去自如,传出去还有何颜面?”
宋知秋僵硬,尴尬地收回手,笑道:“官家说的是,是妾身想浅了。但妾身也是担心官家,自从密报传来,官家茶不思饭不想,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妾身怕您熬坏了自己身子……”
“放肆!”赵苻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一把掀翻宋知秋手中茶盏,“谁准你探听朕的行踪,妄窥圣意?你只是一个后宫妇人,守好为妇的本分,朕能立你,就能废你!”
宋知秋猝不及防被茶水泼了一身,有些都溅到了她脸上,脸颊立刻被烫红一片。宋知秋顶着滴滴答答的水流,难堪不已,他在后宫不给她皇后的体面就罢了,今日竟然当着宫女太监的面说要废她。她可是助他亲政的最大功臣啊,他如此对她,良心何在!
福宁殿宫人们赶紧低头,噤若寒蝉,紧绷中,一个红衣太监碎步跑进来,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官家,容贼将假太后劫走了。”
赵苻听到,面色立即由阴转晴,抚掌大笑:“容贼果然上钩了。传令下去,命戴淮不惜一切,全力配合归真观的仙师们,务必将容贼当众击杀,以儆效尤!”
红衣太监俯首应诺,快步离殿。赵苻从紧张中缓过气来,这才觉得浑身虚软,竟出了一身汗。旁边的太监察言观色,立刻扶着赵苻坐回龙椅,奉上热茶。赵苻呷了一口,道:“国师说得果然没错,容冲当真来临安救孟太后了。他一叛国之将,朕容他活着本就是法外开恩,他竟还敢强闯临安。呵,如今他孤身一人,无兵无马,拿什么和朕的十万精锐比?只要能杀了容冲,那群兵勇不成气候,海州之患不日可根除矣。”
皇帝心情好转,福宁殿宫人这才敢活动。太监为赵苻添茶,奉承道:“官家英明。”
赵苻摆了摆手,道:“是国师算无遗策,及时递了消息过来。”
“君明则臣贤,若无官家赏识,国师亦不过一山野道士。”
赵苻嘴里说着谦虚,但满面笑容,看得出颇为受用。他眼眸深处转过一丝晦暗,若真能借这次机会杀了容冲,国师居功至伟,可惜,□□虽然好用,却容易划伤自己,等白玉京余孽没了,还要国师做什么呢?今夜之后,归真观也该清除了。
赵苻身在福宁殿,但心思已飞到宫外,恨不得亲眼看到容冲和归真观斗得两败俱伤,他兵不血刃,一次除掉两个心腹大患。但光杀了容冲还不够,赵苻想到另一位故人,头疼道:“朕当年就担心赵沉茜没死透,果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竟没死,还又和容冲搅到一起去了。容冲这人也真是没出息,最初如果不是容家,赵沉茜一介女流,如何能掌摄政大权,临朝听政?她都弃了他三嫁了,他竟还对她俯首帖耳,甘做马前卒,实在愚蠢!幸而有国师明察秋毫,只要没了容冲,她一介女流哪懂领兵打仗。刘麟和海州有杀父之仇,必不会放过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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