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意。
萍萍正坐桌前,以为来的是夕照,笑抬起头:“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见是柳湛,笑意骤敛,酒窝消失不见。
柳湛自知这辛苦不是对自己说的,柔声轻问:“好些了吗?”
萍萍不答。
柳湛滑了下喉头,一样样布菜,先摆勺托筷架,再摆瓷勺、竹箸,而后将七宝素粥放到桌上。他正端起灌肺要摆,萍萍倾身自行捧起素粥并舀勺,要喝,柳湛忙劝:“你歇着我来。”
他是打算亲自端粥给萍萍的,要他一勺一勺喂也不是不可以。
萍萍却道:“不敢接殿下递来的碗,怕又是一碗避子汤。”
柳湛噎了下,谁敢这样呛他?也就她。
能让他为了她的事一宿没睡,还巴巴地赶来受气。
柳湛凑近赔笑:“上回走的时候说下回再来看你,是孤不对,拖了这么久才来。”
萍萍心里一酸,忍住,硬起心肠喝粥。
柳湛不多言,默默将剩下的灌肺和咸菜摆好:“这灌肺说是肺,却无荤腥,用粉面调油,混茴香胡桃,就粥最好喝。”
他说着将灌肺碟往萍萍右手边推了推。
萍萍恍若未闻,继续喝粥,柳湛不再言语,只在她对面坐下,微笑注视,目光始终胶在她脸上。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抱琴弹向雪中梅
等萍萍吃完了, 柳湛才温言细语:“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是我瞒你,该生气,该不理我。”
萍萍听得眼酸, 盯吃完空空的粥碗。
很想关心他也用过早膳了吗?却心知肚明不能巴巴上赶, 咬紧两排牙。
“可是那下毒的元凶还未查到, 需要你帮助才能得到线索,”柳湛往她那边伏低身子,央道, “别的话你都不要理我, 能不能答一句,那日你搬菊花去披芳殿, 都遇见哪些人?说过哪些话?”
萍萍倒着回忆,先说披芳殿守门的内侍,然后讲中途遇到皇后娘娘,想到皇后是柳湛娘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柳湛终于迎来对视,面上瞬亮。
萍萍赶紧低头。
她再倒推, 讲述自己询问宫人名字、花名, 最后讲宫人急匆匆闯进院中, 毫不客气让她搬东西。
讲完盯着桌上, 她有个怕浪费,光盘的习惯,一碗两碟都精光, 再干净一点可以照镜子。
半晌,不闻柳湛回应。
萍萍小声强调:“我讲完了。”
“瑞云殿是我最喜欢的菊类,”柳湛轻叹, “这话我之前从来没告诉过谁。”
萍萍抬首,另起话头:“你现在能推出是谁给我下毒了吗?”
柳湛勾了勾嘴角:“是皇后。”
萍萍杏眼立马张大:“那给你下药的呢?”
“也是皇后。”
她内心震撼,一直乱跳,柳湛却在这时缓缓搂过来,笑道:“你和我说了好多话了。”
“我要歇息了。”萍萍推她,他竟真的松开,萍萍站起身,“韩太医说要多躺多睡,什么都不要想,才恢复得快。”
柳湛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甚么?”萍萍踢他,“放我下来!”
他任由她踢,抱到床上宽衣盖被,捂好被子才回:“遵医嘱。”
他目光在面上流连,叹口气:“我也希望你早点好起来。”一挥手,落了帐子,自行退到房外。
柳湛回书房时,蒋望回正等在门口,对视一眼,柳湛进门,蒋望回也跟着跨进去。
门一关紧,蒋望回就埋首禀报:“音和今日已自请出宫。”
柳湛启唇,声音无甚感情:“你办妥帖就好。”
蒋望回再次躬身:“音和调去不久,司酝司内闲聊,就有人提及胡僧丸。那胡僧丸入药膳的食谱更屡次出现在音和面前。 ”他再拜深些,“属下不是为舍妹开脱,的确是她意志不坚犯下大错,但属下怀疑……有人从中教唆。”蒋望回面露愁容,“至于是谁,暂时还无头绪。”
柳湛不置可否,只道:“希颜,你去办一件事,应该须月余布局,务必慎重。”
“属下但听差遣。”
柳湛慢慢踱到蒋望回身边,附耳低语。交待完,蒋望回离开,柳湛拾起桌上有关祭祀的公文——官家金口一开,他这边要忙前忙后,祭祀皇陵滋事体大,林林种种,涉及礼部、工部、察院、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翰林院及钦天监,沿途各地部署。
等柳湛置身永安祭陵,已是冬至。
鸣铳过后,万籁肃静。
“气序流迈,时维冬至,追念深恩,伏增哀感,谨用祭告,伏惟尚享。”柳湛举杯洒于后土上,点点滴滴。
猎猎风萧,旌旗鼓动,他祈愿国祚绵长,又愿自己将来雄才伟业攀比高祖。
一众长案后,高祖邵陵已与苍山融为一体,柳湛突然想到这是高祖同其皇后的合葬墓,脑海中浮现萍萍笑靥,竟与之前那俩愿望一样心潮澎湃。
风吹草倒,柳湛忽觉脸上凉意,抬手一抚,雨点中夹杂雪籽。
皇陵,下雪了。
二百余里外,汴京城早已雪纷纷。
京师人看重冬至,再穷这一天也要穿新衣裳。街市上卖着韭黄、兰芽、胡桃。大相国寺的僧人做浴佛会,等着杨枝洒浴,求赐吉祥的百姓不顾寒天地冻,排起长队,直绕到栅栏后面去。
队伍中有位白胡子白发老翁,驼背拄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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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乔装改扮的裴改之。
他偷瞄环视,远处卖韭黄的老妪,寺门口念佛的僧人,还有方才进寺上香的一对年轻夫妇,脚下都有功夫,眼睛皆如鹰隼——六年前他就吃过这亏。他和皇后约好,他替她办事,她将萍萍送给他,冬至那日大相国寺交人。
他办完事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洗,星夜兼程从扬州赶回汴京,迎接他的却是皇后的天罗地网,灭口绞杀。
今日也是冬至,看起来皇后依然不打算兑现承诺。
裴改之缓慢勾起嘴角,毫不掩饰脸上讥讽笑意。
裴改之转身离队,排他后面的婆子旋即问:“唉,你不排了?”
他混迹队伍许久,前后谈话皆有听到,知道他们所有为何。裴改之扭头眺看那婆子,讥笑道:“浴再多圣水上再多香,你家织工女儿依然不可能嫁给王孙公子做正妻。”
“你、你……”婆子懵成结巴。
排裴改之前面的男子听见,也愣住了,裴改之又转身呛他:“你再拜佛磕头,明年卖包子也挣不满二百两,除非重新投胎。”
裴改之
说完就走,众人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大过节的咒人,招你惹你了?”
“疯子!”
裴改之听着背后叫骂,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雪地,笑意愈浓,自己说得没错呀,若是那小贩投胎成公侯世子,二百两勾勾手指便得便花。
那婆子的女儿得重新投胎,成世家嫡女,才能嫁公子王孙。
裴改之往深处踏雪,心比冰寒,之前以为自己和太子的差距不过皮相,努力拉近,却原来是游鱼和蛟龙——池中的小鱼拼命前游,年复一年,自以为游出好远的路,蛟龙轻飘飘一跃,就越过小鱼头顶,超过它。
他和那群人差的是投胎呀!
……
冬至,宫里也热闹,宣德楼竖起盖天旗,所有宫人都分到热乎乎的糍糕。
宫苑梅花已尽数盛放,红白相间,幽幽暗香。司苑司的宫人剪了最逎劲的几枝插进长颈瓶,摆在寝殿里。
萍萍和夕照早晨进殿铺床,没瞧见太子,只有司苑女史们和一位司设司的掌设在忙活。
掌设算萍萍和夕照顶头上司,她们行了礼才往床边去,虽然太子早已离开,但地龙和炕皆旺,被褥依旧热乎。
现在不仅萍萍,连夕照也非常娴熟这份差事,铺设打扫,转眼干完,和萍萍一前一后经过花几,就要退出寝殿。忽听哐当脆响,萍萍低头去看,花几上的长颈瓶摔在地上,碎成数片,连白梅也跌出枝头。
夕照走在前面没瞧见,后面的萍萍却亲眼瞅着,是同司的掌设推了下花几,花瓶才跌落。萍萍疑惑抬头,正要看向旁边掌设,忽觉脸上热辣辣,清脆一声啪。
那掌设竟然扇了萍萍一巴掌。
萍萍毫不犹豫抬手回扇,同样响亮一巴掌,声音在殿内回荡。
她从前做苦活,手劲比掌设大得多,掌设颊上旋即泛出红印,人被打懵,愣了会才再扬手:“你这贱蹄子敢还手——”
这回动作不及上回快,萍萍还有防备,哪会允她得逞。萍萍捉起掌设手腕,将那只扬起的手牢牢定住:“你作甚打我?”
夕照也走回来帮腔:“就是,凭什么打人啊?”
布置花艺的司苑司众女史也全围过来。
那掌设理直气壮:“你打碎了殿下的花瓶,依法处置,合情合理!”
萍萍杏眼圆瞪:“明明是你打碎的。”
“就是,肯定是你打碎的。”
掌设不瞄萍萍,反而对视夕照:“你说我打碎的,可有亲眼瞧见?”
夕照没瞧见,又不会撒谎,一时狂眨眼睛:“有、有,当然有。”
掌设冷笑,扭头问左右女史:“大家都是长两只眼睛,能辨忠奸的,你们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女史们不知道谁打碎的,但只看夕照反应,明显撒谎,心里便都有些偏向掌设。
“我瞧见了。”萍萍朗声,斩钉截铁。
“你?”掌设捂嘴笑出一声,“你瞧见那是贼喊捉贼!”
女史们虽然更倾向萍萍打碎,但都没有表态,一行人闹到尚寝那里,尚寝竟不问青红皂白判萍萍过错,罢了她和夕照的差事,双双罚关禁闭。
萍萍和夕照一直申辩,尚寝却命人将她俩撵出去。
萍萍和夕照站在门口不肯走,不多时,掌设得意洋洋跨出来,她竟领了尚寝命令,携四宫人要押解萍萍和夕照回房。
萍萍摆了下身,不允宫人碰她:“我自己会走。”
掌设满不在乎点头,路上,她在萍萍身边轻飘飘笑道:“我要是你呀,这么丢脸,早一头撞死了!”
夕照听见,马上挽住萍萍手腕:“别听她的!”她对着萍萍耳朵叮嘱:“你要真想不开就中计了。”
“我不会的。”萍萍也附耳和她说悄悄话,掌设的话在她心里比一片雪花还轻,根本没有重量。
她没有多少记忆,却记得两句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关禁闭就关禁闭,又不会掉一块肉。”她同夕照笑说。
“就是。”夕照点头,自己只怕打板子。
到了房门口,夕照非要和萍萍关一间房,萍萍来不及商量,房门就关闭。
夕照挽着萍萍胳膊:“别担心,殿下那么宠你,肯定很快就来主持公道。”
她觉得最多几个时辰就能出去。
所以关在一起比较好,互相照应。
*
柳湛下朝回来后,尚寝才来求见。
他一般不允女官进入书房,只在偏殿召见。
尚寝上前,盈盈下拜,竟不提萍萍摔瓶被罚,反而无头无尾道:“殿下,事已俱妥。”
柳湛吩咐:“今日又比昨日冷,她房里的地龙要烧热些。”
尚寝一怔,宫婢的居所没有地龙。
但她不会指出太子错误,恭顺应声:“是。”
她会给银娘子房内多供些炭。
柳湛眼皮不抬:“下去办吧。”
他抱起殿里的七弦琴出门,也不打伞,走了没一会就衣发花白。萍萍住的园子后面有间小筑,平常无人,他上回就是穿小筑翻的窗。
柳湛走进小筑,取下琴套,起手奏琴,刚好对窗前一树红梅。
雪花乱舞,寒梅却开得正艳。花骨朵朵,梅香袅袅。
琴声悠悠飘进萍萍房中,夕照旋即就问:“谁在弹琴?”
还怪好听的。
“这什么曲子?”她又问。
萍萍抿唇望向窗外,她也不知道这是何曲,只觉十分应景,就像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独有数朵红梅风刮不折,越严寒愈怒放。
她凝神也出神,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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