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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更衣室,麻利地换上洗手衣,戴上口罩。她推开手术室的门,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弓着身子发出呵呵声。一个麻醉医生和一个护士已经换了手术衣,表情很紧张。
“我姓张,是在这里实习的麻醉医生。”
“我是手术室护士。”
“好。合作愉快。”
屋子里半明半暗,她的眼光转向另一边,那里有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男护士,个子瘦高,戴着口罩,手上没有戴无菌手套。她愣住了,是方维。
“方科长,你怎么……”
“我刚把灯安上,这里的手术室护士不足。你和设备没有磨合过,我有点不放心。我来当你的巡回护士吧。”
她心里一阵柔软:“我……我很荣幸。巡回奶奶请手下留情。”
卢玉贞走到洗手池边。方维将肥皂拿了过来,“果然没有洗手液。”
她用肥皂仔细地刷手,偶尔抬头看看他。隔着口罩,她看不清表情,只看见他的眼神专注地跟着她的手在走。
她拿起折叠好的一套手术服,先找到手术衣的衣领,将内面对着自己。她轻轻抖开手术衣向上抛了一下,熟练地将双手插入袖口内。方维站在她背后,帮她将领口上提,利落地在她脖子后面将系带打了结,帮她将背部系带绑好,又蹲下身去扯平手术衣上的褶皱。
方维个子高,他弯着腰操作,呼吸就落在她后颈的皮肤上,有点暖意。
她在手术床前站定,他走过去按了个开关,屋子里立刻亮了一倍。她抬头看去,两个车灯总成用胶布牢牢地粘在天花板上。方维笑道:“我试验了几个位置,这边照明效果最好。”
风扇被安放在远离窗户的一边。方维道:“噪音很大,这台手术可以先不用。”
他清点过了器械,又将线穿好,才对她点头。她本来还有些忐忑,此刻一下子镇定下来,淡定地说道:“开始麻醉。”
张医生伸手开了麻醉机,调整好流量,将面罩给孩子戴上。
护士给她递了器械。她打开阴囊和鞘膜,仔细地翻转过来,看到血流渐渐恢复,又示意护士送针,准备缝合白膜进行固定。
冷不防护士手上一抖,针便掉在地下。方维一惊,虎着脸道:“你怎么回事?”
护士张了张嘴,忽然整个身体左右晃动起来。方维错愕之中,只觉得自己腿脚发麻,竟也是站不住。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开口叫道:“卢医生,你有没有……”
卢玉贞没有回答,他心里一阵发凉,立即走上前去,只见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用肩膀扛了一下,卸了点力,顺势将她接住了。她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眼睛紧闭,脸色潮红。
方维脑子里轰的一声,余光又瞥见张医生也坐在地上,陡然明白了,“麻醉……麻醉机漏气了。”
他叫道:“快关机。”
张医生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将麻醉机关了。方维只觉得怀里的人此刻像是有千斤重,腿脚酸软得抬不起来。他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托住她,不让她跌到地上。
他调整了呼吸,将她半抱半拖到墙角坐住,自己挪过去伸手将窗户开了。
冷风夹着雪花,呼啸着飘进来,他清醒了一点,又跪下去,用脸贴着她的额头,只觉得发烫,一时心急如焚。这屋里已经充满了七甲醚,她当时离麻醉机最近,个子也不高,怕是吸入最多。
他茫然地四周看去,眼光忽然落在电风扇上。他过去开了风扇,巨大的嗡嗡声响起来,一阵疾风往窗户那边吹去。
他将她揽在怀里,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卢大夫,卢大夫,玉贞,快醒一醒。”
卢玉贞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在了冰湖里,隔着冰层有人呼叫,却听不真切。忽然冰层又融化了,她浮上水面,浪花轻柔地推着她到岸边。
她眼前是蓝天白云之下,一片开满了花的果园。桔子树上缀满了白色的花,密密匝匝将树枝都压弯了。
她心里喜悦异常,笑了起来:“都开花了,今年收成真好。”
方维听见这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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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说道:“桔子太多了是不是不好卖啊。”
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回应,“好卖的,能卖许多钱。”
卢玉贞再没有说话,安静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脸上是满足的微笑。风在耳边尖利地呼啸着,他只觉得温暖如春,巴不得这一刻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桔子花落下去了,树上结了小果子。过了不一会,仿佛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我……”
四目相对,她眼神里有些错愕。方维直起身来,收敛了神情,“卢医生,是麻醉漏气了。咱们都吸入了七甲醚。要不,出去透口气?”
她立即摇头,“孩子……go丸还没有固定。”
方维扶着她起身:“你行吗?”
她用一只手指着太阳穴:“头晕,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咱们重新再来过。”
张医生也站了起来,战战兢兢:“是我的错,检查不够仔细就……”
方维很严肃:“麻醉机待会仔细排查。现在都打起精神来。”又对着护士说道:“刚才那根针,赶紧捡起来,我记一下。”
护士支支吾吾地问:“手术……还做吗?”
“当然做。刷手消毒,一切重新来。”
卢玉贞点头:“还有几针就缝合了,我尽快,别让孩子醒了。”
经过了冷风劲吹,手术室里像冰窖一样,仅有的一扇暖气也是杯水车薪。卢玉贞重新换了衣服,用力搓着手。“有点凉。”
“加油,咱们快一点。”
她下针手法很稳当,不一会儿就固定完毕。方维将器械仔细地清点清楚,才宣布手术结束。
护士将孩子推了出去。方维冷着脸,指了指麻醉机后面的废气出气口,那里是断开的。
张医生垂着头:“我……”
“麻醉机是麻醉医生的武器,用得不好,走了火,就会伤到自己。你还年轻,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张医生抖着手将排气系统接好,看方维没说什么,才小心翼翼地走了。
卢玉贞站在角落里,看着头顶的车灯总成:“很亮。”
“我和司机师傅俩人合作,才把线路接上的,不错吧。”
方维叹了口气,伸手去捡脚下被污染过的手术衣。忽然他心念一动,将它在空中抖开。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他用标准的动作将双手伸进袖筒。
卢玉贞笑了笑,走上前去站在他背后,轻柔地将颈部和背后的系带打了结。
他转过身面向手术床,那里躺着一个不存在的病人。
无影灯下一切无所遁形。他抬起手来从左到右划了一道,像在移动一把手术钳。
他的手指在轻微地抖动,像是长针刺破了阳光下的肥皂泡。他对着窗户转了个角度,抬起手蹭了蹭眼角。
他回身对着卢玉贞笑道:“我就是……突然觉得这身衣服蛮神气的,就借过来cosply一下。”
“你穿得挺好看的。”
“是不是挺可笑,这么幼稚。”
“一点也不。”
他反手将系带解开了:“谢谢。”
“是我应该谢你。”
方维笑了,“咱们吃饭去吧,想吃什么,还是牛肉丸子面吗?”
“好啊。”
第56章 可乐
面馆老板端来清汤面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放下碗,小声说道:“调料台上有油泼辣子,是自己炸的,也不是特别辣。”
方维笑道:“谢谢老板,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只是最近得控制一下。”
卢玉贞也笑着点点头,将两根麻花用筷子浸到红彤彤的辣汤里,很期待地瞧着。
窗外的雪像棉絮一样安静地落下来。店里面没有其他客人,柜台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闷着头写作业。
老板娘用抹布使劲擦着桌子,偶尔抬起头来看着女儿:“琪琪,你得跟这些叔叔阿姨们学习,看人家在北京工作,当医生的。”
女孩子抬起头来,高中生模样,穿着运动服,眼镜后面藏着一双疲惫又迷茫的眼睛。老板娘接着念叨:“人家会念书,学历高。”她又转过身来问方维:“都得念到研究生吧。”
他微笑道:“我是硕士,这个阿姨厉害,博士都毕业了。”
老板娘啧啧两声:“女博士,厉害厉害。”她又擦了两下,忽然问卢玉贞:“妹子,找上对象没有啊?”
她摇头:“我单身。”
老板娘不说话了,闷头在脸盆里洗了洗抹布。忽然方维的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是高俭的视频电话。
高俭在他的豪华沙发里坐着,很有些占山为王的气派。他率先发问:“方先锋,手术室准备得怎么样了?”
方维将手机转了一圈,给他看了自己手里那碗寡淡的清汤面,“你在总统套房吃着海参鲍鱼,我在小饭馆里吃糠咽菜,世道如此不公啊,同人不同命。”
高俭直摇头:“别说废话了,老弟。我这也是坐立不安。老太太是股骨远端粉碎性骨折,人又胖,真不好弄,怪不得县医院不敢做。”
方维叹了口气:“基础条件整得差不多了,器械你让金英看着,从县医院搬一套来,消毒柜也搬着,对了,这里麻醉医生不行,搞个经验丰富的。下了雪,路上千万小心。”
高俭答应了,又问道:“住宿条件怎么样?”
“我还不知道呢,一下午忙活公事了。就在卫生院宿舍楼,估计比村里强。”
高俭嗯了一声,“今天又陪县医院的领导喝了顿大酒,他们把胸脯拍的山响,你要的这些东西都能整。”
“那好,我坚守营地,等援军到来。”
他挂了电话,忽然听见外面电动车死命地吱吱叫起来,老板连忙走出去,“这电动车不行,估计雪压着了,瞎报警。”
方维忽然心里一动:“不对,今天下午麻醉机出了故障,怎么系统没有报警,肯定坏的不止一处。”
卢玉贞疑惑地说道:“那台麻醉机也很老了,没有这个功能吧。”
他闷头吃了两口,“我觉得还是不对。”
他放下碗,急匆匆地付了钱,“你只管吃着,我再去瞧瞧,别隐患查的不彻底,明天要出大事。”
方维撩开帘子出去了,走得不是很快,风卷着雪花打在他身上,很快就模糊成一团。她安静地瞧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问老板:“你的伤口还疼吗?”
老板伸出手来,看着两道横贯手心的疤痕:“平日里不疼,就是刮风下雨的时候,骨头缝里不舒服,比如这两天下雪就挺疼的,也没法治,就这么忍着吧。”
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嘴里的面立时就不香了。她勉强吃了两口,将筷子放下,“老板,我想求您件事。”
生姜洗净,切成细细的丝。老板取了一口小锅,倒了一大瓶可乐下去,开了小火,看可乐的气泡争先恐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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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锅底上升。
可乐沸腾起来,一锅红褐色的汤迅速被倒进保温壶。老板拍了拍壶盖:“拿走吧,回去趁热喝,别感冒了。”
她将手套戴上,拎着壶朝外走。雪已经小了一些。外头是浓黑的天,只有地上的雪反射着微黄的光,踩上去没过脚踝,吱嘎吱嘎直响。路灯并不太亮,卫生院的院子里白茫茫的一大片,连他们下午骑过的三轮车上也堆了厚厚一层。
天上依稀有几颗星星,在云层中一闪一闪。天冷得让人难以招架,卢玉贞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走进手术室。里面亮着灯,方维蹲在地上,正在专注地捏着气囊。“麻醉机报警装置坏了,气路垫圈也老化了,平时不怎么用,所以没查出来。”
卢玉贞问道:“是不是修不好了?”
“我发微信让高主任带一台新的麻醉机过来,明天再调试。这台机器是报废了的型号,应该淘汰了。是我的问题,平时太依赖机器自检报警了,其实人才是最后一道防线。”
她微笑道:“术前调试是麻醉医生的责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将气囊放回原处,认真地说道:“下午出了事故,我很后怕。我……不想你再有危险。”
这句话说得很平实,可是她听了,忽然鼻子到眼睛一路都发起热来。她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一阵,才小声说道:“原因查明,该休息了。”她举起保温壶:“我让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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