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个直播账号,一个东北大姨裹着鲜艳的围巾,背后是辆山地车,“老铁们,我现在马上就骑到新疆的赛里木湖了,一路风有点大,但你们的热情我收到了……”
他点了一下打赏,一个火箭冲天而起,随即又是一个。
他连刷了五个火箭,直播室瞬间沸腾了,大姨愣了一下,很激动地说道:“感谢这位名叫“装修圣手”的老铁……”
他嘟囔着说道:“姥姥,看我妈多开心。她粉丝不多,这几个火箭够她高兴一个月的。”
西边一轮巨大的红日,圆得有点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青草味道,蟋蟀在草丛里吱吱叫了几声。他挥手去赶蚊子:“你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好好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你就放心了。我是真没出息,这么些年了,也不是没努力,最后一样都没做到。不光没做到,连蛋都保不住了,你说可笑不。”
他又咬开一瓶汽水,跟地上的那个空瓶碰了一下。“没事,我得学着你,一辈子看得开,啥都接得住,连我这么个大累赘你都接住了。不就是个蛋吗,我天天给人截胳膊截腿的,都是为了活命,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哭唧唧的。我先保住命再说,手术完了,化疗过了,又是一条好汉,不耽误给你烧纸。”
他坐了好一阵子,直到太阳坠下去半边,风里带着点凉气。他站起身来:“姥姥,你这里的蚊子可真多啊,把我大腿都咬得粗了一圈。我先走了,养好了再来。”
县城北边有条略显破败的街道,尽头是一家澡堂子,上下两层,装修很新,招牌上“兰亭沐浴”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高俭在门口站了一会,跟脑海中的“迎宾浴池”对比了一下,只觉得物非人也非,他走到前台。“男宾一位。”
电脑前坐着个穿着正装的小姑娘,热情地递给他一个电子手环,“男宾在一楼,凭手环消费,统一结账。”
他端详着手环,“系统升级了啊。”
“是啊。”小姑娘笑着说道:“原来的澡堂子太老了,不升级改造没人来。现在都得信息化。”
“搓澡也是电子的吗?”
小姑娘被逗得笑了,“大哥你这想法可以啊,过几年说不定就有机器人给搓了,暂时还没有。”
他先洗了个淋浴,又跳进池子里泡了好久。人不算多,雾气蒙蒙,谁也不认识谁,只听见穿拖鞋走动的声音,他很惬意地闭上眼睛。
边上有人吆喝,“有搓澡的吗?”
他叫道:“有一个。”
池子边一溜搓澡的平板床。他很懂规矩地躺下去。搓澡师傅四十来岁,手劲很大:“大哥,第一次来啊。”
“原来在这浴池里搓澡的王师傅呢?”
“退了好几年了,听说在上海给他家姑娘带孩子呢。”师傅挺卖力的,“看你湿气有点重啊。”
“是有点。”
“咱来点牛奶或者红酒啥的,效果更好。”
高俭想了想,“红酒吧。”
“好嘞。促进血液循环。”师傅搓了一面,拍拍背,他转过来趴着,“大哥这胳膊挺发达,干力气活的吧。”
高俭嗯了一声,“特别对。”
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慌乱地叫了一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叫道:“走错了吧大姐。”
“女的在二楼。”
高俭还没等抬起头来,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跟我走。”
他一听是谢碧陶,浑身血液都停滞了,搓澡师傅手忙脚乱地拿了条毛巾给自己裹上:“你谁啊。”
谢碧陶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浴衣,是店里统一发的那种,手上也戴着手环。她指着高俭说道:“我是来找他的。”
师傅眨了眨眼睛,“大姐,你千万别搞错了,我们这里是正规洗浴,绿色洗浴。”
“没有说你们不正规的意思。”谢碧陶从旁边架子上拿了条白毛巾丢到高俭脖子上,“找个地方,我跟你谈谈。”
师傅急了,“我还没搓完呢。”
高俭坐起来,“就算这次完事了,给你全额付款。”
谢碧陶往外走,他将白毛巾在腰里缠了一圈,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个汗蒸房,谢碧陶把门插上,大喇喇地坐下来,伸手拍拍右边,示意他坐。
高俭想了想,还是在她对面坐下了。“谢律师,你这事干得有点虎。算是骚扰吧?”
“骚扰属于自诉案件,得受害人自己提起诉讼。”谢碧陶抱着胳膊,“看你有没有时间。”
“我百分百没时间。”高俭笑了,“你办完事从美国回来了?冻卵的事还顺利吧,身体反应强烈吗?”
“不太顺利。医生告诉我,复苏和移植都是有几率的,一次最多能取到20个卵子,就算复苏率50%,取其中10个左右做成胚胎,最终也可能只有两到三个可以成功受孕。还要看子宫内膜的情况。”
高俭皱起眉头:“这很正常。听生殖中心的医生说,试管婴儿有做好几年不成功的,怀孕本来就是玄学,很靠运气。”他看了看谢碧陶的脸,她脸上有种疲惫的潮红色,“谢律师,没必要太担心,有顾虑的话就放弃吧。你还年轻,顺其自然。”
“是,我放弃了。”谢碧陶点头,“我想要一种成功率更高的方式。”
“什么?”高俭愕然地抬头。
“我想冷冻胚胎。”
他瞪大了眼睛,“精/子从哪里来?”
“我想选你做孩子的父亲。”她微笑道:“咱们两个可以深度合作。”
高俭的表情僵住了。过了一会,他才发出无力的苦笑,“你魔怔了吧。我不会跟你去美国搞这个。”
“不用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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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国内就可以做。”谢碧陶笃定地说道:“只要一个前提条件。”
他头皮发麻,“你是说……”
“我们结婚,登记成为合法夫妻。”
他霍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太荒谬了,我不答应。”
谢碧陶比他快,她闪身堵住了门口,“高主任,我们签婚前协议,婚前财产划分清楚。我们可以共同抚养孩子,也可以由我单方面抚养,你说了算。”
他抖着嘴唇:“我不借种。”
“不是借种,是合法生育。”
高俭只觉得整个脑子都疼起来,他重新坐下了。闷着头沉默了一会,他脸上露出一抹笑,“谢律师,我的精/子很优质的,不能免费提供,一次一百万。”
她耸了耸肩膀,“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翘起二郎腿,脸上是混不吝的表情,“奇货可居。我要现钱,不要空头支票,不能分期。”
她也笑了,“这笔钱我有,待会就转给你。我诚心交易,你也别赖账。”
高俭的表情渐渐凝固了。他把腿放下来,手放在膝盖上,脸色很严肃:“碧陶,你这又是何苦来的,就非要强求。”
“我想明白了,你作为孩子的父亲非常合格。身体素质突出,学历优秀,性格较为稳定。”谢碧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走到他身前,伸手扣住他的手,手心的热混在一处。
她深深地看到他眼睛里去:“最重要的是,我想要我的孩子也长着一双你这样的眼睛,因为我爱你。”
澡堂子门外,一辆沃尔沃停在路虎车的旁边。方维焦急地望着门口的方向:“谢律师进去好久了,还没谈妥?”
卢玉贞拍拍他的手:“你是个最稳重的人,怎么突然反常起来。”
“我是急火攻心。”方维摇头,“要不来个B方案,待会师兄从里头出来,三个人一起上,把他打晕了带走。冯老师也同意这个方案。就是有一点变数,未必能打得过他,他还是挺壮的。”
“别着急,我说谢律师行,她就一定能行。你信不信我?”
方维深吸了一口气,“那咱们就再等等。”——
“生活就是这么样的怪呀,大地常把玩笑开,有心栽花花不放啊,无意插柳哎柳成排……”是《马大帅》的主题曲。
第146章 和好
高俭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谢碧陶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我爱你。咱们两个结婚。”
他僵住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看,“高主任,像之前你自己说的那样,再不中听也要说实话,你做得到吗?”
“我……我有癌症。”他站起身,深呼吸了两口,忽然将腰部的白毛巾拽开了,整个人袒露在她面前,他指着其中一侧,“里面有个肿瘤,刚确诊。”
她转过脸来,很认真地低头看着病灶。他苦笑道:“小蝌蚪刚才还能卖一百万呢,这下一钱不值了,这笔生意有点亏。碧陶,你愿意辛苦得来的后代有癌症基因吗?我是为你好。”
她陷入了沉默。高俭坐下来:“出门重新找个男人吧,别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的。实在不行,你花钱买精/子库的高档货。总要为孩子负责。”
她缓慢地伸出手来去碰那个肿块。他完全没躲避,任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她小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他震惊到失语,“你……”
她放开了手,“疼吗?”
高俭的脸色忽然变白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巨大的空洞想要把他吞噬掉,他调动了整个身体的意志力也没阻挡住。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两行眼泪突如其来地向下坠落。
她愣了一下,伸手去给他擦。擦完了还有,连绵不绝,不一会儿他满脸都是眼泪。
她抱着他的头,他一动不动,只听见鼻子的抽气声。
她有一点慌乱,强忍着去摸他后脑的头发。他的头发又密又硬,就算湿了也没那么服帖,她心软得快要化掉。她轻轻亲他的侧脸,“别怕,我在这儿。”
他哭了一会,自己擦一擦眼泪,重新坐直了。“碧陶,这可是癌症。”
“卢大夫跟我聊过了,她是专业的。据她说,睾/丸癌是生存指数最高的几种癌症之一,早期的五年生存率超过95%,晚期的五年生存率超过70%。赢面很大。”
高俭愕然地看着她,“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方科长和卢大夫知道。”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统计数据对医生是有用的,对病人来说,只有零和一百。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
“卢大夫说,睾/丸癌的遗传因素比较低。还有一个办法,你先留存精/子,我们以后做胚胎的时候,只选择女孩子,一劳永逸,风险清零。”谢碧陶微笑道:“总有解决办法。”
高俭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心中一颤。他随即很严肃地说道,“我是医生,你好好听我说。”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用了专家的语气:“傻子,你根本不明白这病意味着什么。以前你伸手碰这个部位,我会有反应的。睾/丸癌会造成欲/望减退,功能弱化甚至消失。如果另外一侧也有转移,雄性激素下降,会彻底失去男/性功能,根本没有办法履行丈夫的义务。”他停顿了一下,“治病的过程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温情脉脉。除了生理上的变化,我可能会心理崩溃,暴躁易怒,也可能会抑郁。癌症病人家属是高压力群体,心理疾病、心血管疾病概率都比普通人高很多。碧陶,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要没苦硬吃,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他将白毛巾重新裹上,“既然我师弟他们知道了,那我就找他签字。当年我伺候过他,现在他伺候我,挺好的。”
谢碧陶眼睛里的光消失了:“你的意思……不需要我了?”
“碧陶,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很感动。”他好像已经完全冷静,“我做完手术,可能需要三个月到半年多的化疗期,如果医生判断手术效果好,不影响功能,不需要后续再手术,我会尽快找你的。”
她冷冷地问道:“高主任,这段时间你想哭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躲在方科长怀里哭吗?”
他一时语塞,“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原地等你呢。”她语调不快,但很坚定,“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坚强,扛不过你说的那些考验。”
“碧陶,我知道你很坚强,但必须理智。”高俭垂下头,“千万不要冲动,一时情绪上头会毁了你一辈子。”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亲在他嘴角上,温热的一个吻。他没有反抗,只是将头别到一边。她蹭着他的脸,“情绪上头的是你,不是我。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坚强,一直可没有哭。”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从纽约赶到这里,中间有三十多个小时可以思考,可是我没有一时一刻后悔过这个决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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