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十二折花鸟屏风上,姑娘家的窈窕侧影恍惚映现,体态纤纤,袅娜柔曼,正随着灯烛的晃动而轻轻浮颤,仿佛一个轻盈的梦。
许问涯见此情景,声线愈发放轻,“手上还好么?我带了驿馆的大夫过来。”
按说随侍李千音的是王府特意为郡主配备的女府医,带来为云湄疗伤要方便些,可适才许问涯思来想去,还是没把李千音身边的人再支过来,毕竟云湄赌气跑开在先,万一见之迁怒,又是不好收场。
哪想“宋浸情”听了,仍旧不松口,哀怨的声音自屏风后幽幽传递:“这么晚了,公子回去安歇罢,我手上无事,不必挂碍。”
云湄理理面纱,藏身在屏风之后,端坐在绣墩上,偏脸看向窗外,只给来人留下一个浅浅的侧影,一副暗自怄气的嘴硬模样。
无事?许问涯眉心微蹙,方才他看过了,皙白的腕子上红光一片,两相对比触目惊心,又怎会是她说的无事?倘若不及时敷药诊治,留疤都是轻的,就怕溃疡化脓,衍生出旁的棘手病症。
漏夜爬起来的大夫看看屏风上的剪影,复又转过头来同许问涯面面相觑,大致明白了左右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压声朝许问涯出谋划
策道:“这是青黛和水霜散,无溃烂用前者,烧烫严重用后者,注意用罢莫要接触凉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李代桃僵》 20-30(第3/15页)
水,以免热毒内伏,积而不发。不才先退出门外,倘或有什么支使,大人再行传唤,何如?”
许问涯仔细听罢,点点头。大夫便将物件递给他,自己退下了。
屏风后的人仍旧不为所动,许问涯无措凝视着藏在层层垂幔后的纤细身影,想了又想,试探道:“莫如……由我亲手为姑娘上药?”
里头的云湄听了,知晓火候差不多了,以宋浸情的脾性,不得再闹将下去了。于是装出和缓的口气说:“那好吧,麻烦公子了。”
她起身走过来,明湘帮着将绣墩移至最后一层垂幔之前,又挪了把长条小桌过来,横放在了二人之间。
许问涯将几个瓷瓶堆放在木桌之上,垂幔挽起,对面露出一张由面纱遮蔽泰半的脸,那双秋眸蜻蜓点水般看他一眼,见他望来,赶紧不无羞怯地敛走了目光,里头倒是没什么怪罪的火气,尽是小计谋得逞的雀跃喜色,带着女儿家腼腼腆腆的羞臊之意。
明湘全程旁观,愈发对云湄感到折服。许问涯再表现得谦谦温和,归根结底毕竟也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金玉公子,自是独有一段儿骄矜,脾气闹得太过火,兴许会令他生厌,但倘若是这类小女儿出于想同未婚夫亲近,而耍些无伤大雅的小招数,两下里又本便婚约在身,名正言顺而又火候拿捏得宜,想来他应当不会多么排斥。
明湘朝许问涯看去,只见许问涯果真并无厌恶之色,看起来仿佛还有点儿吃这一套,见云湄不再置气,立时在长桌后头坐下来,示意她递上手腕。
云湄往他身后偷觑了一眼,见那大夫退至门外,没了身影,这下放心了。
横竖许问涯不是内行人,应当看不出什么。她刚要伸出手,却忽而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许问涯会武,云湄同元狸相处几年,发现他们习武之人到底有些神叨,恍似什么都通晓一点的样子,她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摸出不对劲来,赶忙自己把手平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摆出一副礼不亲授的矜持模样,主动拿起挖药的银匙,尽量避免许问涯以指腹接触自己的伤处:“公子用这个吧。”
许问涯因这个疏离的称呼而眉尖微扬,今晚她似乎一直这么叫他。分明还是从前那般和软的语气,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听在耳朵里,令人不大舒服。
他不想因今晚之荒唐而跟未婚妻生了不必要的隔阂,重复了一句:“‘公子’?”
“公子与那位姑娘——”
“她是贵人之女,与我只是照面的交情而已。”许问涯如实道,“并不相熟。”
到底上药重要,他说罢不再言语,长指挟住细银匙,灵巧伸入瓷瓶,从其中挖出一勺碧玉色泽的药膏来,示意云湄将放在枕帕上。见她照做,他垂下眼帘,轻轻将挑着冰凉的药膏的银匙递过去,试探地在她腕侧碰触了一下,见她只是微颤而不叫苦生泪,这才徐徐地正式开始于患处平涂药膏。
许是从未做过这般需得屏息凝神伺候的细活儿,他渐次鬓角生汗,但眸中愈发专注,手上愈发小心,偶有咳嗽,及时抽手,偏过脸去,尽量不影响上药。
这一隅细语声声,气氛温和,便连夜风也极有眼力见儿地轻软下来,微微拂动挂落下的莲座明角灯,吹动他极黑的发,也吹得投于侧脸的密实睫影轻轻颤动,越发衬得人面如玉,清隽无俦。
云湄抬眸看他一眼,哪怕在镜中见惯了自己的玲珑面儿,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拥有一副极好的皮囊,人又纯正良善,有莺莺燕燕倾心也算得极为寻常。
先人一步享用这般色相与品性的郎子,难怪严氏非得逼她磕头深谢呢。
“贵人之女……其实公子不必顾虑我,我只求公子开心便好。”云湄软声软气地说着,期间长睫垂下,微微颤动,水眸中闪烁着什么,像是轻摇的烛影,又像是波动的泪花儿。
“我并不开心。”许问涯道。
这下,云湄微愣。她还想同他推来推去几个来回,哪成想他这么直截,一个蹴鞠迎面踢将过来,彻底打乱了她欲拒还迎的计划,竟然反过来令她一时无措了。
她正思忖对策,便又听许问涯直白道:“姑娘与我也算同行多日,到头来,竟无端生分了许多。”
云湄知晓他在指代称呼一事,兵来将挡地反将一军,嘟囔道:“从遇见以来,大人一直唤我‘宋姑娘’,我便以为是你不愿……”
许问涯解释道:“毕竟多年未见,不及儿时亲昵,幼冲之年无忧无虑,长大了却需得知礼守节,我是怕唐突了宋姑娘。”
云湄听了,半扭过身子,声气儿愈发低了,自责道:“原是我冒犯了。”
“某只是在自行约束,并没有暗讽他人之意,姑娘万莫误会了。”许问涯手上动作微顿,道,“不若……姑娘许我一个称呼?得到应允,喊起来才不束手束脚。”
云湄做出羞怯的样子,缓慢垂了头,声若蚊蚋地说:“小时候,问涯哥哥不是便以三妹妹称呼我的吗?现下婚期在即……可以改口唤我龄玉妹妹了。”
话音将歇,云湄只觉腕子上冰凉的触感显见地顿了顿。女子的闺名与乳名,惯来捂得跟小衣似的严,因两家交换通婚书与答婚书,许问涯才得知宋府三姑娘名叫宋浸情,但乳名是万万不知晓的。
眼下冷不丁听见此言,不免动作一滞,抬起眼,就见一桌相隔的姑娘眸中潋滟着温软的水波,他半晌才生涩地道:“……龄玉妹妹。”
“早前听见他们以兆玉唤你,分明乳名未曾互相交换过,看来……你我并非纯粹受百年之约所强行绑缚,兴许,也有几丝缘分天成的意思在呢?”就像初尝甜味儿的小姑娘,跟前的“宋三”趁热打铁,纵使羞赧忸怩,脸红似血,也想借机同心上人拉近距离,更进一步。
许问涯自小生就一副惹眼皮囊,一路来不知招过多少狂蜂浪蝶,大有视名节为无物者,不光正大光明拦路表心意,甚至还敢给他寄淫诗叨扰,他什么污糟词汇都听过,却远不及现下这一句话语撩动心弦。
云湄见他久不反应,不由抬起眼帘探看。明湘适才剪了灯花,烛火愈加烧得明亮葳蕤,不知是晃动的投影太过热烈,还是屋内地龙烧得太过,云湄见许问涯的耳廓被照出浅浅的水红,恍似初熟的桃色。
她暗自腹诽,此情此景,倘若真正的宋浸情在此,那才是一段儿风月佳话:宋三温婉,许七真挚,他们在温暖烛光下互换心意,融融情真,一同期冀着不久之后的婚期,天生一对的金玉良缘。
云湄收回视线,长睫遮住眸中埋藏的底色——冷漠。
她想,可惜呀,这缘分并不在此时此刻的你我身上,我只是个说着诳语的赝品。
温软和蔼,心如明镜,小意体谅……不,这统统不是她自己,真正的云湄冰冷落穆、唯利是图,眼下,她只是在充分地扮演着宋府的三姑娘,为财,为钱,为脱籍翻身,为光鲜的、衣锦还乡的以后。
相处下来,许问涯实在过于优秀真挚,比之那类花言巧语的浪荡郎子,这一款儿反而更让人稍不留神便会栽了心。云湄只求未来不遭天谴,满载而退,亦不必留下不该有的情愫,那都是无用的掣肘。
第23章 巧饰伪(二十三) 若能得妻如此…………
夜雨沙沙, 除此之外,四方阒寂。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李代桃僵》 20-30(第4/15页)
里间内,云湄收起手腕, 见许问涯额畔青筋隐现, 猜测他仍受酒力所扰, 于是吩咐明湘燃起炉子,“喝些解酒汤再走吧?”
许问涯看向她不便的手, 问:“你要亲手煮吗?”
云湄站起身,接过襻膊, 将袖子绑缚起来,那架势显然。
许问涯见状摇头, 推拒道:“不必麻烦, 我的酒已经醒了。”
“才不信呢。”云湄兀自挑帘走向外间, 取下多宝架上盛放的药材,“喝些再走吧,不然晚上会睡不安分的。”
许问涯见她坚持,不再扫
兴阻止,只是缀在身后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由来想解释两句, 道:“那杨先师是位酒痴, 而又海量,我连日来饮酒俱是为公事, 平日里并不贪杯。”
云湄的双眼被渐散的水汽蒸腾着,眉目被洗得愈发灵动,左眼收褶处挑起一颗小痣,眨动间翩然雀跃,平添几分俏皮。许问涯正看向那粒小痣, 同记忆中的小宋三重合,就听她轻声说我省得的,“小时候我大哥拿绵竹酒骗你说是香饮子,哄你吃下,结果……问涯哥哥那日脸色很不好看,还没发作,就栽在榻上歪倒了,期间睡得很不安稳。”
许问涯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之色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云湄温软地笑笑,拿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搅动汤汁,说:“糗事,不记得也罢。那日我留下侍奉,知道你睡梦中亦很不舒服,酒量大多都是天定,我想你近来日夜酬酢,身侧又没个知心的丫鬟侍奉,难免疏忽,所以现下才硬留你把这汤喝了再走的。”
许问涯这才想起零星片段,儿时确实有骗酒这回事。
一台小灶,一锅热汤,小姑娘洒下药料,复又以长勺搅合,这一隅热气蓬蓬,烛光乱晃,令人无端品出几分温馨来。
分明娇养大的千金,“宋三”做事却很是利索,愣是没让许问涯找出帮忙的空当。云湄适时解释道:“家父和祖母开怀之时都爱温些热酒吃,我侍奉膝下,为讨他们开心,这些事情从不假他人手,都是自己做的。”
许问涯打消了好奇。说起亲自下厨房为亲戚好友献食,这些闺秀历来都是出锅撒个盐、装个盘便算是自己亲手做的了,实际上购置原料、处理鲜食、配比佐料、下锅翻炒,尽皆是丫鬟婆子帮工,许问涯的继母便是如此,家下几个姐姐妹妹也都是这般,便理所当然地如此认为,没承想这宋浸情竟真诚至此,当下好感又升了少许。
一碗热汤下肚,连心都跟着熨帖了不少。都说贤贤易色,面纱下的容貌许问涯并不多好奇,龄玉妹妹推衣解食、体贴备至已算得上佳之配,若能得妻如此……难怪都调侃说新婚乃是男子的小登科,许问涯现下才有些实感,不由更为期待,赧然垂睫。
思及此,恰好想起今夜的另一个来意,许问涯顺势道:“今日我看过邸报,钦天监的严大人说汉嘉府的淫雨后日便停,汾水一流所幸堤坝高筑未闹起洪灾,羽州也有缓和之象,龄玉妹妹预备起来,不日便能随弈王的送宝队伍上路了。”
云湄听了,眼睫颤动,思索少顷,解其深意,有些嗔怪地背过身去,佯作整理灶台,声若蚊蚋道:“那我到了京城,便……安心在伯府等着问涯哥哥。”
***
许问涯走出门外,紊乱的思绪和涌上来的热意裹挟着他,半晌不得挣脱。
他分明只是想借着送药而知会一声可以上路的消息,万万没有轻佻的狎昵暗示之意,不知怎么龄玉妹妹更为羞臊,把他赶出来了。
回过头去思量当时情景,他忽而指尖微颤,也不知彼时的自己是不是将期冀的心境泄露在了语气里,才会让龄玉妹妹错会了意……也许不是错会,分明是他自己造就的。
许问涯心中极是愧疚,可宋浸情不听他言,垂着眼睛将他驱赶。
原是想往画楼归去,为着这个,他的脚步渐次慢了下来,在院子里踱了几圈,被外头的夜风一吹,扰人的热意终究是徐徐散去。
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不停地过着,一时之间经纬万端,今日种种相处画面左右闪回,许问涯倏而想到一些细节,眸中掠过一抹后知后觉的思索。
——先前在院子里,他出于担忧,混乱中短暂地托起了“宋浸情”的手,查看伤势。至于轻轻旋转,倒不是想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个清楚,而是因为,触手的那一刻,他便摸出些许不对劲来。
&nbs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