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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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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儿虽小,但就站于他前方的宁太医听得清清楚楚,转身便是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啊——”

    正抱着脚叫唤,他又被走过来的莫婤淡漠地瞥了一眼,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迷迷糊糊跟着其他太医一道出了院子。

    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立在了疠人坊的花园中。

    “这是要干甚?”他杵了杵身旁的夏太医低声问道,“还要来个下马威?”

    夏太医朝他翻了个白眼,拧头目光灼灼地瞧着莫婤,满脸崇敬。

    见他这幅模样,涂太医哪还有不懂的,暗叹自己倒霉,一问就又问上了个莫婤的小迷弟。

    倒是他另一侧的简太医同他低声道:“说是要做什岗前培训?我们还需被她一稳婆训?!”

    听着两人的交谈,涂太医前头的沃太医回头道:

    “别胡说,人家可不是当年的稳婆了,都是六品官员了,自要耍官威啊,谁让我们不是女儿身,不能勾得皇上秦王皆为我们保官!”

    他们许是说出了一部分太医的心声,而莫婤瞧着他们或信赖、或疑惑、或轻蔑、或轻浮的目光,心头颇觉腻歪,也懒得同他们多寒暄,径直讲起防治之法。

    莫婤的官阶立在那儿,还有太医署令孙大人压着,太医们明面上皆动了起来,只是动作颇为敷衍。

    穿接产服时,双手不提领子反四处摸;戴无菌帽时,额前还垂下几缕鬓发;裤腿也不塞入高靴内……种种搪塞,瞧得她火冒三丈。

    “每人必须通过考核,若练不过者,不必前去害人害己!”

    她压着怒火朗声道,冷冷的目光扫过太医们满不在乎的脸,又言,

    “连这般简单的考核都不过者,我会同署令商议免去你们的太医之位。回长安后,我也会报于陛下,论功行赏之余,定也会论过行罚!”

    太医署令孙大人本就对莫婤颇为推崇,见大难当前太医们还这幅做派,颇觉面上无光,听她这般说,自是连连颔首称赞。

    闻及要丢官还要受罚,敷衍的太医们终于正色起来,开始一板一眼地学。

    “再来一遍。”

    当莫婤吐出第十次再来一遍时,沃太医终于忍不住怒火,冲上前欲同她掰扯,方扬臂,反手就被莫婤掀翻在地,狠狠揍服之后,让人架着他继续练。

    沃太医一面涕泗横流,一面忍痛颤抖着穿接产服,莫婤还捡了根长棍,但凡他有错处便狠狠抽下去。

    “啊——嘶——哦——”

    众太医听着沃太医的哀嚎,心头更怵了,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他们只能拼命练,就怕一不留神棍子就落到自己身上。

    待又练了八遍,沃太医终于过关,此时院中也只剩下他一人了。

    将他安排至一颇为强势的稳娘队中,同她耳语几番后,莫婤便不再管他,只偶尔闻及都不用领头的稳娘出手,他就被队中的其他医者们挤兑得如同只鹌鹑。

    七月暑气渐盛,吾卫们每日提着混上醋的井水洒遍大街小巷,但送入疠人坊的天花者仍与日俱增。

    方加入小队的太医们,经受过稳娘和其他医者们的锤炼,刚融入其中就要接受愈发严重的病患。

    他们或昏迷不醒,或皮肤滚烫、布满疮痘,或浑身溃烂、流脓不止……脓血顺着肢体流淌,浸湿了身下单薄透气的草席。

    医者小队们前一刻还帮他们上完药,后一刻他们便没了脉搏。

    按着莫婤所教,他们拼命按压着断气之人的胸骨①,虽已抢救回十之八九,但更多的老人却是在夜里悄无声息的离世。

    太医们皆是有真材实料之人,瞧见一具具因不敌天花而逝去的尸首,心中尚未泯灭的良知日夜被鞭笞着,渐渐也就放下自傲与守旧,同大伙儿一道竭尽全力救治。

    终于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出现了几例痊愈者。

    但痊愈后,他们也未离去,反而投身于救疫队伍中,因染过天花通常便不会再感染,他们还自发去做那些最易感染的活,如煮洗接产服,如搬运死者尸体。

    太医们和痊愈者们的加入,虽减轻了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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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婤等人的压力,却让坊中的粮食和防护用具消耗得愈发快了。

    “黎坊主,粮食还够多久?”瞧着大锅中热腾腾的米粥,莫婤有些发愁。

    她不是五谷不分之人,在太原时更是没少见观音婢施粥,这粥瞧着清汤寡水,其实所须的米粟也不少。

    “无妨,昨夜长孙大人又拉回来几车,很是够的!”

    黎坊主笑弯了眼道,

    “也不知长孙大人如何同粮肆东家们商讨的,他们最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前些时日我拿着银钱去买,还报出了您的威名也无用!”

    一旁送完病患正欲离去的金吾卫正巧听见,也敬佩地接话道:

    “我们武侯

    铺头头去都无法,强硬些他们还说我们是官欺民,是仗势欺人!长孙大人却不过半刻钟就能化到车粮食!”

    听罢,莫婤颇为矜持地颔首,身后无形的尾巴却是早就翘得老高,心头暗自骄傲:我男人当然是最厉害的!

    自豪之余,便是满满的心疼。

    她在院中忙得脚不沾地,长孙无忌却是更甚。

    上午要领着金吾卫搭建临时棚,下午要同他们一道巡逻安兴坊,晚间还要挨家挨户地敲响粮铺的门,与他们拉扯化粮。

    每日她回屋歇息皆见不着他,今晨半梦半醒间她方觉有人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

    待她仰面找到他的唇,同他湿吻许久后,微微睁眼便瞧见了他愈发削瘦凛厉的脸庞,再望向窗外,天已然泛白。

    晨起,身旁早已没了他的身影,摸着冰凉的竹席,知他应是早便起了身,灶台上还温着牛乳,连桌子都还微微泛着酒精擦拭过的气味。

    愈想心头愈是酸得厉害,抬眼却见心上人阔步进了院子。

    “阿忌,你怎有空回来!”

    莫婤忙迎上去,念着自己身上不知有多少天花患者的脓液,便又急急停在一米外。

    只见长孙无忌竟亦退后了几步,平静无波的眸中泛起点点怒意:“婤婤,定禅山又出现了批天花女子。”

    她面色骤然一冷道:“都抓到了?”

    长孙无忌颔首,停顿片刻道:“不知山上是否还有,将士们的防护用具恐也要换新的了。”

    “无妨!”莫婤一口应下,随即清点了一批防护用具让长孙无忌送去。

    待他走远,同她一道清点的晓梦方发愁道:“莫大人,安兴坊所有接生馆存余的防护用具皆已送来,这些恐只能支撑三日了!”

    天花病毒在沸水中不能存活,她们虽已反复利用接产服等防护用具,但当用具反复煮洗或有破损后,却是不能再用。

    “我让金吾卫递封飞递……”

    “快拉进来!”

    话还未说完,便见黎坊主拉着一辆板车进来了,板车上垒满了大箱子,用麻绳高高捆紧固定在车上。

    “莫大人,您真是好官啊!”黎坊主笑逐颜开道,“这些竟是全长安城众接生馆,自发请命捐赠的防护用物,嗣昌局统计后送了来,这还只是第一批!”

    因长安城中接生馆们的大公无私,李渊龙颜大悦,大手一挥批了莫婤在找申东家前,就托武侯铺递上去的飞递,来年所有的接生馆减税三成。

    此诏一出,长安城中的商户纷纷动了起来,有药的捐药,有粮的捐粮,物资源源不断送入安兴坊,整整持续了半月。

    因而,虽坊中起高热者愈发多,但莫婤等人还算游刃有余,只是回小院歇息得愈发少了。

    “婤宝,要保重身子啊!”

    长孙无忌一如往常般温柔地朝她笑着,只是凤眸中带着淡淡的担忧与哀伤,微风拂过,他的身影竟渐渐消散在她眼前。

    “阿忌!”她骤然惊醒,喃喃安慰自己道,“别怕,我只是在做梦。”

    翻然起身,疾行至灶台,瞧见冷锅冷灶上再无温热的牛乳,心头却是升起股不妙。

    换上干净的接产服,罩上幂篱,她一路往小院奔去,远远就瞧见院中又抬出具尸体。

    忽而,一阵风吹过,轻卷起担架上的白布,露出白布下的一角,赫然是金吾卫的铠甲,而长孙无忌近来也是这般穿着。

    “莫婤,冷静!”

    她深深吸了口气,戴上手套,从头处轻轻揭开白布,露出张满是溃烂脓疮的脸,肿胀的眼周,依稀能分辨出杏眸的轮廓。

    心头一松却又涌上难受,她低声问道:“这将士怎会染上的?你们身子这般康健,多是能扛过的啊!”

    一旁护送的将士早已泪流满面,他哽咽道:

    “都怪定禅山那些妖女,前几批皆是些弱女子,最近这批却好似会武,我们一心想救她们,她们却趁我们不备划伤了我们,刀刃上更是抹了脓液!”

    “什么!”她骤然皱起了眉,急急问道,“怎不早说?”

    “我们起初皆不知,因整日套着这衣服,日晒雨淋的,身上早便起了红疹,待变为脓痘时方惊觉染上了天花,却不知从何染上,还是长孙大人猜到的!”

    将士哭得愈发委屈和悲痛,他想不明白,为何老天无眼,为何好人没好报,他们日日奔波劳碌,却还要被奸人所害。

    战友们起了高热,却只敢自行找个稳娘,悄悄关入疠人坊,连父母妻儿都不敢告知。

    而听这将士提到长孙无忌,霎那间,莫婤顿觉天竟变得灰暗一片,慌乱无措恐惧窒息诸般情绪朝她涌来,她听见自己颤抖着问:

    “那你们长孙大人呢?”

    将士唯一露在外头盛满悲伤的双眼,忽而带上了几分怜悯,他低下头,哑着嗓子轻声道:

    “长孙大人,高热不退,已自行关入坊中。”

    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莫婤顿觉天旋地转, 顾不得晕眩,她奔入院中,寻着每队负责的稳娘, 挨个儿问过去。

    终是在一闪躲的目光中,逼问出了长孙无忌所在屋舍。

    “大人, 您便让我进去服侍您用药罢!”

    一医女端着托盘立于屋舍门前劝道,声儿中满是心疼与惋惜, 扭头瞧见莫婤, 神色僵了一瞬, 正欲同她行礼,便闻及屋内传来阵响动。

    须臾间, 屋门开启,医女面上一喜想入内, 一个空木碗准确无误地掷于其托盘上,嘭得一声,门又关得严严实实。

    里头传来道疏离淡漠地回复:“不用。”

    领着莫婤前来的稳娘宁樱, 慌忙上前将医女铃兰拉走, 只迈了几步,铃兰便紧紧扒着廊柱不肯离去。

    莫婤听见他声儿中的虚弱无力,心头酸涩无比, 她轻拍着门,像往常他哄她般轻哄:“阿忌,婤婤在这儿, 你开门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你瞧见我日后丑陋的模样。”

    长孙无忌坚定地回道,语气却似落于心尖的羽毛温柔细腻,还反过来哄她,

    “婤婤, 日后定要保重身子。早膳不能省,当心胃疼;夜间多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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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乖乖睡觉。婚房里有我全部身家,出去后你记得……”

    “我不听,我要你好好的!”

    听着他似交代遗言般,万般恐惧在心头翻滚,不知不觉间已是泪眼婆娑,她呜咽道,

    “我不要,你丢下我四年,四年后你若再离开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来生也不要同你相见!”

    他扶着桌角几欲站不住,听着她的哭声,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撕扯,喉咙都似涌上铁锈,却还温声道:

    “现今我不能哄你,你乖乖不哭了。我答应你,一定努力撑过此关。”

    宁樱听着也红了眼眶,想着方才长孙无忌出言拒绝时,铃兰竟扬起了笑,不自觉朝她看去。

    果见她脸上满是嫉妒与愤恨,不由狠狠拧上她大臂的软肉。

    “啊——你干甚?”铃兰痛得惊呼,愤恨地瞪着宁樱。

    宁樱也冷下脸道:“你又在干甚?要点脸。”

    此时,已起身的莫婤也瞧见了两人,自然也望见了铃兰面上的嫉恨。

    心头本就万般难过,她没收住眼中的威严,凌厉地刺向铃兰道:“若是不安分,就滚出去,我会同黎坊主说的。”

    铃兰恭顺地低下头,藏起眼中溢满的怨恨。

    “莫大人在这儿吗!”

    方提及黎坊主,她就喜气洋洋地奔了进来,带给来个天大的好消息。

    时隔月余,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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