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檀衣挽袖, 放下手中的笔:“我在,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秦霄眨眨眼,“那去西郊慈山寺可以吗?”
“嗯, 可以。”谢檀衣说:“但盛京上空有禁空阵法,我们骑马去,可以吗?”
秦霄故作不在意道:“你不怕我是个麻烦就行。”
谢檀衣低笑,将桌子上的符纸和笔砚收起来,起身绕过桌子,松松的抓住秦霄的手。
“走吧,小麻烦。”
秦霄哼一声,还是抓着那只手站了起来。
……
秦霄许久没出过宫门了。
刚眼盲时,他惧怕走路,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就不能确定前面有什么,总觉得前方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便要摔的粉身碎骨,有时明明走在平地上,仍会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袭来。
他花了些时间,让自己适应黑暗,敢抬腿迈步,即便这个过程中他摔了很多次,他不能容忍自己眼盲后又成了个不能走路的废人。
但他只是熟悉了寒露宫的种种布置,出了宫门后,街市间的喧闹扑面而来,他耳中盈满了喧嚣,这让他本能的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谢檀衣给他的盲杖。
另一只手被稳稳的牵住,他听见谢檀衣的声音,沉缓又温和的在他耳边响起:“想自己走一走,还是坐马车出城?”
盛京城内禁止纵马,只有传递加急信函时除外,要走到城郊才能骑马去慈山寺。
秦霄抿了下唇。
他想自己走走,但又担心以他现在的速度,只怕天黑也到不了慈山寺。
像是一眼便看出他的想法,谢檀衣道:“那便走着出城。”
秦霄道:“可是……”
他话都没说完,只觉得风声自耳边掠过,方才还只是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已经近在耳畔了。
“你可听说过缩地成寸这种法咒?”谢檀衣偏过头垂眸看着茫然睁大双眼的少年,很是耐心的解释:“我在你的小腿上挂了几张符篆,不必担心走的太慢。”
秦霄眉眼舒展开,眼下的小红痣在阳光下更添几分艳色,他“看”向谢檀衣,语气难掩兴奋:“你什么时候挂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檀衣轻笑道:“我虽学艺不精,好歹也挂着‘剑尊’的虚名,若是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千种方法。”
秦霄也笑起来,总是布满阴翳的一张脸总算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活力。
这是谢檀衣第一次同他承认身份,他其实能猜到谢檀衣迟迟不捅破这层窗纸的原因:秦霄的母家河西崔氏,是因为两年前的“育婴堂案”才被连根拔起的,而主持此案的,正是谢檀衣和他的道侣季云涯。
记忆里,秦霄的母妃身体弱有心疾,常年要用一种药,由外祖父托人带进宫,不知那药是什么做的,但总有一股子血腥气,秦霄明白自己的母妃也是残害那些幼童的凶手之一,他虽然从未参与过,但作为崔氏的孩子,他其实是怨恨剑宗的,他怨恨剑宗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可此时此刻,面对谢檀衣,那所谓的怨恨却遥远又模糊,像是另一个人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他听不进去,也不能感同身受。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他真的不是秦霄,他只是有了秦霄的记忆,像看了一本与己无关的人物志,内容都记得,却有种旁观者的冷漠,他不是秦霄,他是……
谢檀衣的道侣。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他小心的回握住谢檀衣的手,耳根红了一片,有些不自在的找话道:“你每天画的就是这种符篆吗?”
被少年拉住的手臂僵硬一瞬,谢檀衣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实话实说,“不是,我画的是用来防御的符篆,给你护身用。”
“给我护身用?”秦霄不解的歪头“看”向谢檀衣:“谁要杀我?父皇?太子?老三?”
“不是,他们不敢动你。”谢檀衣深吸口气,想想瞒着伏崖结果惹出了许多麻烦,心一横坦白道:“你身死后神魂分裂,一部分神魂占据了你这具人族的身体,我找到的另两个,一个是魔族,一个是妖族,他们可能……”
谢檀衣顿了顿,委婉道:“不太友好。”
秦霄:……
孩子目光空洞洞,看起来又陷入了迷茫,他才刚刚接受自己不是自己,然后又得知还有好几个自己,且自己很有可能要杀自己。
他看起来要碎了,谢檀衣心虚的咳了一声,牵着他的手安静引路,直到快出城,少年才神游般问了一句:“所以你待他们,也这样好吗?”
谢檀衣道:“没有,他们没眼盲。”
秦霄:“……”
……
到了城郊,剑宗弟子早已牵马等在路边。
去慈山寺礼佛的人不在少数,官道上人来人往,谢檀衣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牵着秦霄的手,穿过神色各异的游人,从剑宗弟子手里接过了马缰。
众弟子低着头,全当没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执守长老吩咐过,让他们不许多话,马缰送出去,立刻告退。
谢檀衣扶秦霄上马。
在秦霄的记忆里,他胆子小,很害怕马这种高大的动物,他也不擅骑射,更喜欢琴棋书画这一类活动。
可当他摸索着马镫,扶着谢檀衣的手翻身上马后,他发觉自己并不恐惧,而是很自然的放松了身体,保持着一个松弛姿态端坐在马上,骑马这件事他只觉得驾轻就熟,没有任何不适感。
马儿向前两步,另一人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白檀冷香幽幽的绕在鼻端,腰间伸过来一双修长的手臂,谢檀衣牵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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缰,也将少年圈在怀里。
“怕的话就叫我慢一点。”谢檀衣低声安抚他:“我想你应当不会怕。”
马蹄踏出哒哒声响,风迎面而来,身后的温度若有若无的擦过背脊,秦霄眯起眼睛,意识到谢檀衣其实有意与他保持着距离,那是一种亲近却不僭越的距离,像友人、像兄长,偏偏不像道侣。
谢檀衣和其他“季云涯”待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吗?
其他神魂是怎样与谢檀衣相处的?大概不会像他一样,别别扭扭总是有小脾气,如果其他神魂比他更听话恭顺,谢檀衣会不会更偏爱他们?
秦霄脑中警铃大作,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弱弱出声:“我……有点怕……”
谢檀衣本就在时刻关注他,闻言立刻轻收了下缰绳让马慢下来,“好点吗?还怕吗?”
“看不见,感觉要掉下去了。”秦霄偏过头,苍白的侧脸在阳光下有种透明的脆弱感,他抿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声问:“能不能……抱着我的腰……”
谢檀衣单手持缰绳,另一只手稳稳的揽住少年窄瘦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这样可以吗?还怕吗?”
秦霄弯起无神的黑眸,笑的很乖:“可以的,谢谢哥哥!”
这突然改变的称谓让谢檀衣一愣,但秦霄笑起来时,眼下的小红痣也随着眼睛的弧度轻颤一下,十分像季云涯撒娇时的样子,谢檀衣像被无形的小爪子捏住了心尖,心底顿时酸软一片,也就随他怎么叫了。
看看,出来玩给孩子开心成这样,一下子就开朗了,嘴也甜了。
谢檀衣想了想,问他:“喜欢出来?”
秦霄点头:“喜欢你陪我出来。”
“那今夜便不回宫了。”谢檀衣道:“萍城六月有鬼社,挺热闹的,游览完慈山寺,可以御剑去萍城,正好能赶上。”
“好啊!”秦霄果然高兴。
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坐在马上,身体一晃就要栽下去,谢檀衣只好把人抱得更紧,他坐在少年身后,自然看不到少年眉梢轻挑,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
秦霄说要来慈山寺,是因为他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慈山寺,真来了却又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他看不见,只能闻到浓烈的香火味,这味道掩盖住白檀的冷香,让他觉得有几分浮躁。
谢檀衣看出来了,摸摸他的脑袋,带着他找了一处僻静的亭子休息。
秦霄坐在石凳上,抬手抱住谢檀衣的腰,头靠过去小狗一样蹭来蹭去,可怜巴巴的问:“哥哥我看不见,听见周围的声音很乱,总觉得他们都在看我,我的样子很可笑吗?”
唔,哥哥的腰好细,摸起来是带着力量感的柔韧,抱着好舒服。
“你很好看,不可笑。”谢檀衣认真回答问题。
秦霄抬头仰望他:“我听说谢剑尊容貌俊美,世间无人能及半分颜色……”
他神色失落:“但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哥哥的样子了,也看不到。”
谢檀衣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皮,浓密的睫毛刺的他指腹痒痒的,“耐心些,再有些时日便能恢复了。”
秦霄捉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又仰头问:“哥哥,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少年还说的十分小心翼翼,谢檀衣没理由拒绝,低声说好。
少年站起身,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挺括的眉骨,又抚过挺直的鼻梁,他细细的将谢檀衣的五官描摹一遍,即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这是一副极好的相貌,轮廓精致却没有过分柔和,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
最后指尖小心翼翼的落在柔软的唇上。
秦霄看不见,潜意识里却觉得谢檀衣的唇是偏薄的,但唇形很好看,唇峰是个漂亮的菱形,吻起来……
吻起来是什么感觉,他不记得了。
喉结滚动,他凑近一些,低声问:“哥哥,我想……”
“你不想。”谢檀衣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像小狗惦记肉骨头似的,他用手指推开秦霄的额头,淡淡道:“你这具身体,尚未成年。”
秦霄哀叫一声,抬手抱住谢檀衣,“我的神魂成年了,季云涯好像有九十几岁呢,哥哥……”
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季云涯倒是很痛快。
谢檀衣好笑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小狗炸毛前,又吻在敲过的额头上,“还去不去萍城了?”
秦霄摸着额头,感觉晕乎乎的,点头:“去……”
谢檀衣道:“要听话。”
“我听话啊。”秦霄放下手,不甘心道:“一年后你别想再用这个打发我。”
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凭什么只有我能看不能吃……”
谢檀衣挑眉:“你也不能看。”
“谢檀衣!”少年气呼呼的起身,抬脚就要走。
咚——
撞柱子上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夫君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 爬取失败, 暂未购买 ->
第33章 第 33 章 总感觉有男鬼在阴暗爬行……
九业海其实也没那么苦, 只是他刚苏醒时魂体比较虚弱,被其他恶鬼分食过,魂魄不会像人体一样会因为缺了哪一块而死去, 只会越来越虚弱,分裂神魂的痛苦折磨的鬼都要发疯。
他的虚弱期很短, 很快便将这种痛苦百倍千倍的还给了那些恶鬼,以至于到最后,整个九业海的恶鬼看见他都会瑟瑟发抖,他也对那些弱小的垃圾食品再也提不起胃口。
九业海变得无聊, 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 又该归于何处, 直到那只小纸人跋涉万里来到九业海, 他才发现这世上还有这么有趣的事。
他是剑尊谢檀衣的道侣,谢檀衣的道侣是九业海的一只恶鬼。
用血海吞噬皎皎明月,多么有趣,他要把谢檀衣带回九业海, 做他解闷的小宠物……
然而现实很残酷, 刚才一番试探, 他发现他打不过谢檀衣, 那就退而求其次, 不带人回九业海也行,但他要独占明月。
所以信笺上提到的另外四个必须死。
这才是他原本的想法, 然而此刻对上那双湛蓝色的清透眼眸, 他却有些挪不动步子, 谢檀衣眼底的痛惜是那么明显,不是为了转圜局面才说出来哄他的,是真真切切的在心疼。
心疼他这只鬼, 他凝望那双眼睛,反复搜寻着,试图找出一丝修士对于鬼怪的厌恶,但并没有……
因为他心疼,所以恶鬼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委屈一下,为九业海最初那几天的厮杀和这些日子以来让鬼喘不过气的寂寞而委屈。
他抬手抓住颈间的那只修长的手,微眯起暗红色的眼睛,声音暗哑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要杀他。”
谢檀衣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抬眸看向这只恶鬼,语气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有我在,你杀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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