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的笑容也出现过很多次。
谭和畅心想,那样纯净美好的笑容,像极了西北的苦水玫瑰。
西北特有的铿锵玫瑰。
太像了,像到谭和畅看清楚的第一眼,眼眶里有种奇异的酸涩感,他在秦如梦的眼睛里再次想起来属于他回不去的故乡。
后来的谭和畅和秦梦成为了朋友。
好朋友,甚至可以说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而那段时光,也是谭和畅现在偶然会梦见的时光。
太美好,太纯粹,太像是一场烟花半场梦了。
太短暂了。
时间又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又要记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动了恶念了,盛津的亲近,又或许是她的天资,这些年心里从未发泄过的压抑,又或者是对于秦如梦独特的占有欲,都有吧,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如梦已经从二楼跳下去了。
大片的血铺了满地,像极了许久许久以前。
他在这片血中彻底清醒,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后来秦如梦昏迷的时候他站在急救室外,有个声音问他说,为什么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待秦如梦?
谭和畅还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回答,他说因为觉得秦如梦会和大多数人一样不敢反抗,这是他当初在那些饭桌上听来的,控制别人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他想,凭借这个社会,最看重的贞洁。
那个声音笑他,说,可是秦如梦并不在乎贞洁,那你要怎么继续掩盖自己的恶行呢?
谭和畅却摇摇头,他说,这样的话,我只能拿她在乎的东西下手了,况且,她是善良的。
善良的人,往往容易受人钳制。
后来他便和秦与岑成了好朋友,再后来流言漫天,而秦与岑也听信谗言,变成了他手中攻击周阔的利刃。
你问谭和畅后悔吗?
说实话,一开始是不后悔的,因为他清醒的做下了那些事情,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当他这些年三番两次听闻秦如梦自杀,他却有点迷茫。
有些烦躁,又有些难过。
苦水玫瑰一心求死,好像宣告着说,他现在身处遥远的北城,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到西北了。
其实从秦如梦醒来的那一天谭和畅就已经开始发觉了,但是路已经走到这里,他没有任何后悔的程度。
他知道周阔家里权势滔天,他知道盛婉那一群人不好惹,他知道秦如梦没有任何错,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潭和畅心底曾有声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内心发问,他也随之思考,然后很快得到一个答案。
没有为什么。
他做了,就是做了。
想做就做了,没有为什么,他不需要为恶找理由,即使是有,他也不想说。
周阔回到北城后他就起来疑心,所以他找人查了他在西琅所有的事,又顺藤摸瓜的找到荆棘,发现她在云山大剧院有巡演。
还没等潭和畅安排部署如何对付他们,上天就送来一阵东风。
遇见暴徒确实出乎意料,可是买凶杀人他最擅长,本以为他们能全部死在那里,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秦影和安和,还把当年的事情彻底曝光出来。
近些年自己父亲调回北城,所以方便第一时间操作,但这群人咬死不放,谭和畅其实也是有些恼怒,是以冲动下他去见了明月,又在警局吃瘪后,安排人爆出流言。
他真的有很强的报复心,这一点无可否认,可是怪谁呢?
他长成这个样子,藐视法律,无视正义的样子,是学了谁,又该怪谁呢?
谭和畅垂下眼睛心想,走到今天,他全都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不觉得自己错。
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对的。
那就不要有人来告诉他什么是错的。
他只看结局,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就像现在,他非常坦然的装出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对着明月说谎,把自己描绘成一副被环境早就出来的受害者的样子,为的,也是和她做交易,顺利的拿到她手里的东西。
所以哪怕是被推下楼梯的姐姐,也可以被描绘成是因为欺凌他不成失手跌下楼梯而死,而他本人,也会是家族染缸里的受害者,因着环境长成了一朵黑心莲。
他不想,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就像他被迫来到北城,就像他此生再也回不去西北。
都是命运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啊,只是一粒小小的浮萍,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昏暗。
明月就这样淡淡的听他讲了十几分钟,她想,颠倒黑白这件事情,谭和畅可真是张口就来。
明月知道,他其实从来都不后悔,但凡他内心有一丁点后悔的话,他现在都不会出现在明月的身边。
她掩盖下去眼睛里的嘲讽,谭和畅好像也说累了,很久没说一句话,服务员来收刚刚旁边的餐具,明月叫住她,轻声道:“给我一杯冷水。”
谭和畅杯子里的冰已经化掉部分,他伸出手来轻轻搅动,却发现玻璃吸管碰撞冰块的声音早已不再清脆,反而是阵阵沉闷。
他的眉头跳了两下,心里却突然出现一阵
不好的直觉,果然,明月突然笑了一下,那神情,就像是她刚刚说了一个冷笑话。
明月抬起眼睛来,直直的看着他:“谭和畅,”
她说:“这个掺杂着无数虚构因素的卖惨故事,你也给秦如梦讲过,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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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望明月》 130-140(第9/23页)
谭和畅的眼神逐渐结冰,他看着明月,嘴角一点笑也扯不出来。
这一瞬间他的思绪神游天外,谭和畅突然想起来十六岁初次遇到秦如梦那年,一起攻克WMO的时候,那个时候秦如梦会起很早,年轻人总是格外有活力,谭和畅总能听到她用清脆的嗓音在说英文,好像是台词,也好像是诗句,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某一天他来得早,秦如梦又在说,这次他听清楚了内容结尾部分,具体内容是,“I 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inty, with dnger, with defet.”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当时她见谭和畅来了,笑着和他打招呼聊天,他也笑,说大早上念博尔赫斯吗?
秦如梦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中文版翻译的太好了,她就去找了英文版来看,回头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找原版。
话说到这,她清脆一笑,对着谭和畅说,我真喜欢这首诗啊,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那个时候四目相对,她眼里有的,全是谭和畅渴望的。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谭和畅也开始和她讲西北,他说,离家前西北下了好大的雨,寒风暴雨,一片荒凉。
也是那个时候谭和畅恍然惊觉,他好像成了诗文的主人公,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秦如梦,而现在,他故技重施,将这把戏用到了明月身上。
回忆在谭和畅眼前闪过,这个空隙,服务员已经把那杯冷水端到了明月面前,明月淡笑着道谢。
谭和畅在着交谈声中回神,看着她那温和的笑,问道:“所以,这个故事有没有说服你?”
暴雨不停,明月看着他的眼睛,给出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吧。”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就看谭和畅怎么想。
谭和畅听了,也知道自己白费力气,面对明月,他一无所获。他还真是没想到看着这样美丽娇弱的人,内心却是坚定不移。
长久的回忆耗费心力,他此刻满心烦躁,是以对着明月也不复温和。
天空中炸起来一个惊雷,谭和畅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电闪雷鸣,轻轻说了六个字:“交易,或死,你选。”
明月笑了。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刚刚秦如梦的心情,而之前的竭力反对,也是因为秦如梦早就摸透了谭和畅这个人。
许泽屿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明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与虎谋皮,随时都有葬身虎口的危险。
明月微微低头,喝了一口冷水,她放下杯子,毫不畏惧的抬头看向谭和畅道:“努力掩盖真相,收买不成就威胁我——”
天边又起闪电,明月在这狂风暴雨里微微一笑:“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内心非常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从她开口的那一秒起,谭和畅的眼睛始终死死放在明月身上,闻言,他讽刺一笑,笃定道:
“这一天不会来的。”
明月笑了,“是吗?”
她眼神坚定,手里握着新上来的玻璃杯,以冷水做酒,明月对着谭和畅微微举杯,给出来自己的回答:
“拭目以待。”
第136章 明月雪时(三十四) (三合一)我愿意……
北城暴雨如注, 室外的积水已经很深了,从咖啡馆到停车位短短几步,雨水已经沾湿了她的裤脚。
咖啡厅的店员撑伞送明月走去车前, 狂风作用,那伞险些被翻个个头, 店员微微抬伞看向远方,恶劣天气让人心惊胆战, 犹豫一下,她还是咬咬牙说:“这雨下的太大了, 要不您在咖啡厅再待一会, 晚些走没关系的。”
明月对着她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谢谢,但不用了。”
她对着这位热心的店员果断拒绝道。
说话期间她没有侧过头去看留在原地的谭和畅,哪怕她知道对方随时都在等她回去, 但她不会那样做。
她不会回头踏出那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只要她被收买, 紧接着她就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变成一个像谭和畅这样的人,整日浑浑噩噩活着, 再也分不清楚世间的一切,或许还会为了一己私欲去威胁别人,彻底沦为谭和畅的同伙。
她不想, 也不屑。
明月垂下眼睛心想, 况且她也不怕这威胁, 比起来谭和畅刚刚发出的死亡威胁,明月更相信谭和畅下地狱。
两个人步伐缓慢却又坚定的走在路上,明月随着她的视线也抬起头来, 大片阴翳汇聚上空,明月对着漫天乌云,轻声开口道:“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事情?”
你有没有遇见过无论如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你都要去做的事情?
那店员明显一愣,她觉得这一秒钟明月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气质,那感觉说不清楚,好像是淡淡的悲伤,又好像是即将结束一切的喜悦,她明明身形挺直的站在这里,面上也含着礼貌的笑意,可是当店员随着这句话看向她的时候,却觉得她身上有太多的情绪。
她语言表达能力在同龄人里面算是很不错的,但是看向明月的这一秒,她却找不出来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只能笼统的概括为四个字——复杂情绪。
复杂情绪她说不清楚,但和明月同龄的那个小店员知道,这情绪一定不是开心。
“有的。”
她下意识的回答明月,又在明月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微笑重复道:“有的。”
行走的脚步踩上积水,洁白的鞋子搅乱这一汪小小的湖,四溅的水珠里,明月伸出手解锁,她说:“那真的很好。”
话落,明月在她的伞下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店员躲到一旁,车子随即启动,雨刷左右摇摆,店员撑着伞,在车前窗的瀑布里,再次看见明月那双明亮的眼睛。
车子很快顺利的驶出停车位,车前的灯光亮起,店员等了很久,却没见明月启动车子,反倒是车窗降了下来。
明月隔着雨幕和她对望。
脚步踩上积水,小店员匆匆的撑伞跑过去,风吹的雨丝刮到了她的棉衣上,小店员看着明月脸上沾上的细雨,附身大声问道:“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明月摇摇头,她认真的看着小店员,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后悔吗?”
小店员没听清,她撑着伞的身影又靠过来一点,伞面护住两个人,狂风暴雨里,她搭建出来一方小天地来听明月讲话,明月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睛,重复道:“你有没有为那件不肯放弃的事情后悔过?”
她说:“哪怕一秒钟。”
小店员没想到她大费周折是想问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或许漂亮的人脑回路都这么与众不同,但她还是耐心的回答了明月:“没有。”
小店员弯下腰来看向明月的那双眼睛含笑,寒冬冷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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