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点了下。
闻染关上窗,叫司机开车。
许汐言大概有心在外面吹吹风,一时没急着转身,站在路边,仰起纤长的颈项,随意拨了拨自己那头浓黑的长卷发。
整片夜色都是她的背景,她是墨空里的阳光。
闻染坐在网约车里一路往前开,大概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包里的手机震了下。
她盯着窗外多看了两秒,惯性似的,才把手机掏出来看。
屏幕上是有人刚刚给她闪了个电话。
她看一眼那“159”开头的十一位数,并没有选择保存。
事实上,她的新手机里还有一个“雨滴”的图标,存的还是许汐言高中时在国内用过的那个旧号码。
这会儿她握着连上充电线的手机,想着当时不怎么愿意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许汐言,就为了这一刻患得患失的心情。
不怎么想给许汐言发信息。
怕自己把人家随口一句的关切,看得太重,也许她跟朋友玩得正嗨,看到自己发的“已到家”还要错愕一瞬,然后才想起来,她的确嘱咐了这样一句。
但是不发呢。
既怕许汐言打过来问她,又怕许汐言不打过来问她。
说到底还是那句,许汐言坦坦荡荡,所有的纠结反复都是她自己。
想得太阳穴都胀了,身上一身烟酒味,索性丢下手机先去洗澡。
揉着濡湿的发丝从浴室出来,先是拿起沙发上充电的手机,一看,还真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许汐言打过来的。
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
三五声之后,许汐言接了:“喂。”
闻染的心里像过电。
许汐言的那把嗓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太动人,厚重和暗哑感被无限加深。
许汐言说:“等等。”
起先那端是爵士乐和人声的吵闹,很快,万籁俱寂下来。
许汐言就是这样,看着狂傲,实际会特意走出酒吧来,认真接你的一个电话。
闻染说:“抱歉,刚才回家后就先去洗澡了,忘了发信息。”
“没有报备的习惯。”
“嗯。”
“所以,还没有男朋友。”
闻染的心又一跳。
暗恋这种事,总是暗恋的这一方吃亏,对方随口一句,都是足以让你解析出五六层意思来的大杀招。
闻染不愿让自己多想,简单“嗯”一声:“你赶紧进去吧,我就是说,我安全到家了,不用担心。”
“好的。”
电话断了。
闻染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阳台。
她这出租屋太小了,就一方小小的生活阳台,晾衣架几乎已占满了全部空间,邻着马路,也没什么夜景可言,深夜里有大货车开过的话,躺在床上都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响。
但这也是屋里唯一能往外眺望的所在了。
她望着闪烁不定的路灯,回想着今晚的许汐言。
觉得自己像仓鼠。
从时间线里偷出一颗跟许汐言相关的坚果,藏回自己的山洞,足以接下来的十年慢慢品尝。
******
第二天,工作室的话题自然绕不开许汐言。
“天哪,你们有没有看到昨晚许汐言谢幕的时候?也太美了吧。”
因为正式演出期间是不允许拍照摄像的,所以微博上零星疯传的片段,都是许汐言谢幕的时候。
“好想亲眼看一看啊!”
那时闻染正在料理工作室的花,其实她不怎么擅养植物,硕大叶片周边出现几块铜钱斑,上网查了查,说是这种需要剪掉。
正拿剪刀修剪时,手机响。
她看一眼,是陈曦。
“闻小姐,你的工具箱我让司机送过来了,有点远,可能四十分钟到。”
“好的,麻烦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麻烦你了。方便的话,我把你手机号告诉司机,让他一会儿联系你。”
“好。”
四十分钟后,司机来电,闻染让他不用开进来了,自己走到文创园门口,背回了自己的工具箱。
因为工作室的人都在热聊许汐言,竟无人发现她出去了一趟。
她默默把工具箱放回柜内,莫名其妙的想:好像灰姑娘拿回了自己的水晶鞋。
魔法结束,所以那近似魔幻的一夜,也该过去了。
******
闻染先前很久没关注许汐言的消息了,为了了解许汐言接下来的行程,她才搜了一下。
下一场演出是在邶城,半个月后。
许汐言就是这样,虽然恣意,但不会仗着自己的天赋胡来,她肯定会让自己休息并做好准备后,才登上下一场的舞台。
闻染放下手机想,也不知许汐言什么时候从海城飞邶城。
她这次国内巡演总共分为四站,这样算下来,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许汐言现在的钢琴教授长居加州,所以她也定居在那里,两个月后,许汐言就会离开国内。
闻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还会和许汐言有任何重合。
到现在,她又痛恨自己飞蛾扑火般去了许汐言的庆功宴。
许汐言离开后,她能忘却许汐言的时间,又要往后无限拖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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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鲸鱼与未尽雨》 30-40(第9/32页)
两天后,工作室团建。
何于珈为人爽朗,但其实有着家境不错的年轻人创业的通病——随性而为,丝毫不考虑成本。
比如八分音符工作室的团建,其实没什么定数,她什么时候想拉一拨人出去玩一通了,那么就会团建——备注,反正生意也不怎么好。
每次团建,工作室轮流有人值守,这次本来是郑恋,但何于珈这次预约的迪士尼乐园,是她特别特别想去的。
于是闻染慷慨跟她调换,这次自己值守,下次再换她。
郑恋挺不好意思:“染染姐,你不想去迪士尼么?对游乐园不感兴趣?”
“也不是说对游乐园不感兴趣。”
在她心里,总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游乐园,在十八岁那年已经体验过了。
跨年夜的旋木亮着暖黄的球状灯带,她暗恋的少女骑在木马上高高低低,允许她在身后肆意看着自己的背影。
明明她和许汐言,也有那么多明信片一般的场景可供回忆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闻染对郑恋笑笑:“我怕热,所以,你们去吧。”
南方春日短得不甚分明?*? ,冒了个头,气温就轰轰的往夏日直奔而去。
总觉得三两天前还在穿毛线开衫,这会儿又热得要穿短袖。
何于珈开车过来,把一工作室的人都接走了,剩下闻染一个人站在loft风的黄铜色铁门前对她们挥手。
郑恋降下车窗对她喊:“染染姐,谢谢!”
车一开走,忽然被抽走了热闹的真空一般,安静得有些不真切。
其实闻染倒有些喜欢这样的时候。
从小她们家就太热闹了,总是一大家子人,柏女士和舅妈又都爱说话,很少有这样的清静。
闻染给自己泡了杯柠檬茶,在冰箱里冻了半小时,取出来,凉得恰到好处。
找了只杯垫放在手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整理客户资料。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瞥了眼屏幕上的陌生电话,怕是客户,还是接起来:“喂。”
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上的Excel表。
直到手机那端传来一声音色微暗的:“喂。”
闻染的动作一瞬凝住。
她甚至没有记下许汐言的新手机号。
因为她笃信,许汐言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关联。
忽而近夏的温度让手边柠檬茶里的冰块化得很快,碰撞在一起发出哔啵声,她的声音里也染了柠檬茶一样的涩味:“请问你是?”
装得可真像。
那端坦诚报出:“许汐言。”
“噢,是钢琴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在做什么?”
“上班。”
“忙么?”
“不算,老板带其他人去迪士尼团建了,我值守。”
“这样啊,那我叫人给你送点东西。”
闻染心想,大概是感谢她在演出当晚临危受命。
刚想说“不用”,电话就断了。
想追一个电话过去,又没这样的勇气。
大约十分钟后,手机又响。
这一次她认得了,那个159的号码,是许汐言的手机号。
“喂?”
“东西到了,方便出去取一下么?”
“好的。”
闻染开门出去,寄望看到同城快递的蓝色制服,却愣了。
文创园和马路对面的“故园”一样,都有一种人气不够、疏于打理的萧条感,草木繁茂得过分,大片大片半人高的白茅之间,站着一个人。
她穿黑色V领T恤和一条牛仔热裤,一双黯蓝色的高帮匡威,倚着一辆素黑山地车,简直像高中时的情境重演。
摘下棒球帽,对着闻染扬了下手:“嗨。”
闻染:“……你也不能说自己是个东西吧。”
“我也不能说自己不是个东西吧?”
许汐言的中文造诣,进步了啊。
她指指自己的山地车把手:“也确实是来送东西的,冰淇淋,好么?”
闻染:“大明星亲自送?”
“也是来讨清静,欢迎吗?”
其实闻染很想说不,许汐言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倏然出现,对她是多大的杀伤力。
但嘴里忍不住说:“进来吧。”
许汐言拎了纸袋,跟她一起往里走。
闻染:“车不锁么?”
“这文创园有贼来么?”
“……没有。”贼都嫌弃。
许汐言跟着闻染走进工作室,一眼就看中了何于珈最爱的懒人沙发。
问闻染:“能坐么?”
“请便。”
闻染自己走回工作吧台边,许汐言走过来,分她一只冰淇淋,自己捧着另一只,坐到懒人沙发上去。
闻染掀开盒盖。
竟然是淡淡蓝紫色的冰淇淋。
许汐言靠在前方的懒人沙发上说:“是蝶豆花口味的,我在姨婆家冰箱里看到,不知怎么就想到你。记得为数不多几次看你不穿校服,都是穿蓝色。”
闻染心里一酸。
她竟真的还记得她。
舀起一勺喂进嘴,不甜,很淡的清香味。
因为许汐言是从马路对面骑车过来的,气温陡然升高,照得冰淇淋微微融化,裹着人的舌头。
许汐言自己也吃了一口,冰淇淋放上茶几,掏出手机来,点开游戏界面,大概看闻染对着笔记本电脑,音量开得很低,怕打扰闻染工作。
闻染的视线从后方透射过去,只看她一个纤丽的背影,和仰靠在懒人沙发上的莹白额头。
也因为如此,闻染才有勇气跟她说话。
“你在海城这段时间,都住你姨婆家?”
“嗯。”
闻染心想这就怪了,那栋别墅分明静得如置山谷,哪来什么躲清静一说。
许汐言也不知是不是猜中她所想,解释一句:“我外公外婆过来了。”
闻染想起,高中时,许汐言就没和她外公外婆同住,那时易女士还没回国,所以许汐言自己租了间公寓。
她跟外公外婆关系很糟么?
说起来,也没听许汐言提及过她妈妈。
闻染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在冰淇淋盒里戳着,望着许汐言的背影。
不知为何,一个花团锦簇的人,偶尔看起来会有点寂寞。
许汐言忽然开口:“我在这里玩游戏,会不会打扰你?”
闻染惊了下,抽回视线:“不会。”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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