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冲正巧在骚扰这后生。
“江珧。”红冲提醒他眼前人的名字,又随口道:“每回有这种杂事,似乎总是他自告奋勇。”
没了无理师叔在旁胡闹,江珧年轻虽轻,确实恭而有礼,进退有度。这位“熟人”暂且按下不表,另一人也向乘岚抱拳行礼:“我姓素,名芸生,霜心派伺羽真人座下行七。”
乘岚的目光落在素芸生身上时,红冲的声音低了几分,含着万千怅然道:“小七……唉,他还挺缠着我的,怪我那时不曾多想。”
此言似乎意有所指,乘岚一惊:“这是小草?”
不怪他如此讶异,实在此人无论从气息、修为、还是外貌上,都丝毫不见朱小草的痕迹,敏锐如乘岚已至大乘期,也只当他是个普通后生,并不觉丝毫异常。
红冲的语气深信不疑:“是他。”
乘岚顿时面色凛然。
那边江珧与素芸生先后行过礼,却见乘岚脸色深沉,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二人皆不知,究竟是何事何人引起了照武真尊的注意,彼此对视一眼,俱是有些惶恐,直到江珧低唤了一声:“照武真尊?”
乘岚仍冷着脸,微微颔首算是回过礼。
江珧这才敢恭谨开口:“师祖命我接引真尊去寒玉窟,真尊这边请。”
于是,三人不紧不慢地迈开步伐,绕过无意湖,向远方一座冰封雪盖的小山行去。
乘岚跟在他二人身后,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素芸生,心中暗自留意。
人心总是难以公正,乘岚更不否认自己的偏心。
他惦记着红冲在他怀中奄奄一息时,都还在恳求自己,替他继续寻找这个便宜师弟的踪迹,便不能接受,朱小草这些年竟敢苟且偷生,连只言片语都不肯递来。
自“魔尊复生”的消息传入他耳中,自他以为朱小草假扮魔尊作乱起,他更是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
但眼下亲眼见过素芸生,这份疑虑被乘岚压在心底,一时无法吐露。
素芸生改头换面,从里到外与朱小草无一处相似,既非转世,也不似夺舍,又非妖物能以重修之道重返人间,竟然连堪称半仙的乘岚,都完全看不透他的底细。
与其说是介怀,倒不如说乘岚已暗自警惕,如临大敌。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石镯,红冲察觉到他心中波动难平,不免安慰他:“兄长莫担心,小草总不会害我的。”
乘岚心中暗道:未必。
但他到底不舍得将这话说与红冲听,省得伤了红冲一片热忱真心。
思索之间,三人已在雪山脚下,一处冰洞口停下步伐。
江珧与素芸生一同行礼:“师祖在寒玉窟中久候,还请照武真尊……”
话音未落,只听冰洞里传出带着回声的一句:“芸生,你也进来。”
素芸生一怔,抬起头,尽可能隐蔽地对江珧指了指自己,满面疑惑与无辜,低声问:“师兄,我是不是听错了?”
乘岚凝视着他:“没错,是你。”
这回,素芸生不敢挣扎了,连忙乖乖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
而江珧则在二人身后,极细微地对素芸生摆了摆手。
动作之间,他少不得要飞快地掀起眼皮瞟上一眼二人,似有一道红光隐隐闪烁。
他的小动作逃不过乘岚的感知,乘岚步伐一顿,却不是为了他,而是握紧了手中石镯。
“你做什么?”乘岚眼疾手快,掐住从石镯中偷摸钻出的一缕神识。
红冲一边在他掌心盘绕、在他指根处打结,一边打趣道:“他也是我的小辈呢,许久不见,我跟他去叙叙旧,兄长总不能连这也不能容忍吧?”
“许久?”乘岚拆穿他:“也就几日而已。”
“好吧,好吧。”红冲只得明言:“他身上似乎沾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从前,似乎是没有的……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准。”
然而,他既如此说,乘岚更不肯令他涉身险地了,立刻道:“我去。”
红冲耍赖:“那就一起。”
一缕乘岚的剑气,被红冲的神识黏着尾巴,就这样掠出冰洞,无声无息地贴在江珧后背。
二人在蜿蜒冰洞中复行片刻,直到抵达冰洞深处的开阔空间。
巨大的寒玉台上,一身雪白的师仰祯正在打坐修炼。
见二人来,师仰祯面不改色,一面继续运功,一面淡然开口:“照武真尊,几日不见,你容光焕发,看来是已经将那恶妖斩于剑下了。”
闻言,乘岚剑眉一拧:“我此次并非为此事而来,而是……”他的目光落在一旁低着头,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不存在的素芸生身上,其意自明。
也不知师仰祯是同样对此一无所知,还是铁了心的装作不知,只冷声问:“那又是所为何事?”
乘岚静静地凝视她片刻,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于是直言道:“这位‘素道友’,似乎是你我的一位故人?”
霜心派收外姓弟子,也不过是迄今几十年来的新鲜事,是以派中还是以师、素两姓子弟为主。
在无意湖这地界,雾凇枝上的雪落下来,都能砸到十个姓素的。而这其中,能被照武真尊平辈唤上一声道友的,本该只有师仰祯,就连霜心派此代掌门素旋绮,都只能沾了门派的光,被他唤一声“掌门”而已。
素芸生正因明白这个道理,自觉被这一声“素道友”拔高了不知多少辈,才吓得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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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顾不上礼数,慌张地甚至不知该如何推脱。
然而,他的头还未来得及诚惶诚恐地抬起来,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冰面、鞋尖,就忽闻冰洞深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下一刻,冰洞崩塌,素芸生被扑倒在地。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更是嘈杂,雪山崩塌的巨响令素芸生耳鸣不止,好在方才有人将他护入怀中,尚且无虞。
他分不清到底是谁救了他,就被那人捞起扣在腋下,似乎正在他看不到的道路上不断奔行。
可是,偏偏在这平日里他最依赖的视觉、听觉皆是失灵的状态下,仿佛有一段莫名的记忆窜进他脑海。
好熟悉。
但是……似乎又有什么其他的不同。
素芸生想,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他听到头顶上传来几近破碎,却又显出几分欣喜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啊……素芸生突然想起来了。
这情景着实似曾相识,他怎会不熟悉?而那星点不同,他也终于明白了原因。
是他们的“关系”。
三百年前,素芸生才是那个在山上负宝奔逃的人。
那时,他的名字还不是素芸生,他的身份也并非被寄在师尊伺羽真人名下养大的,霜心派掌门素旋绮之子。
在无处可逃的岛上,他把一个被层层术法字诀束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包裹,紧紧扣在自己怀里,跑过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山。
雷法劈断他的前路,土法绊住他的步伐,还有从天而降的火法、冰法……五行术法追在他的身后,每一道,都想要他的命。
素芸生几乎走不动了,每一步都是困难,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
哪怕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下步伐,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接踵而至的各种术法绞成齑粉,连搓灰都未必能留下。
他很困惑:到底为什么我要这么惨啊——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
谁在说话?
他根本顾不上寻找声音的来源,因为躲避攻击、持续前行,已经耗空了他的精力。
直到他突然反应过来,那声音竟然是从自己的心里响起来的。
“因为,你偷走了一样宝物。”
素芸生吓得一个踉跄,被术法击中脚腕,栽倒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怀里的包裹亦脱手而出,好不狼狈。
又是数道术法毫无保留地砸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无力躲开,绝望地望着前方,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
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吗?他仿佛察觉到一丝熟悉而亲切的气息。
便在那心念一动,所有的术法竟然都在瞬间调转方向。
素芸生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死亡。
字诀散去,锦缎破碎,连其中的玉匣也渐渐化为飞灰,终于露出了匣中至宝的真容。
一块似柱的雪白玉料从其中滚出来,端其色泽莹润,形状却不规则,侧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空隙不说,还有许多道伤痕和缺口,似乎被人生生挖去了些许部分。而挖玉之人大抵也无丝毫赏玉之心,事后也不曾为其打磨遮掩,就这样大刺刺地显出残缺模样。
可是,为什么会有师兄的气息?
他怔怔地望着那块玉,恍然大悟——
那不是什么玉,而是一段藕节才对。
那就是他的师兄啊。
第96章 丹青两幻身(五) 你到底是谁?……
冰洞轰然崩塌的瞬间, 乘岚的心底,也响起一道朦胧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
那是红冲的声音, 他最熟悉不过,绝不会认错。
可是,红冲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在找谁?还是……谁在找他?
他来不及多问,扑向素芸生的动作终究比冰山塌下慢了一步,待得剑气除开冰雪,废墟里早已不见任何人影。
狂风掀起冰雪,把这片山脚冰原扫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师仰祯、素芸生, 还是本该候在洞外的江珧, 甚至环顾四周,百里之内,乘岚竟不曾察觉到任何活人气息。
但是,偏偏有令他迷惑之处。
风暴散去, 一道身影静静立在他百米之外。
乘岚只是一眼,就呆呆地怔在原地。
那人用白绫束在双眼上, 又低垂着头,抬手作掩唇状。分明大半张白皙的脸都藏在袖侧,乘岚却莫名地想:他是在笑。
果然, 寒风如刀,唯独带来这一声含着喜意的轻笑:
“兄长, 怎么, 太久不见我这副模样, 认不出来了?”
乘岚早在心里无数次地询问, 不知为何,没有丝毫回应。
石镯仍然套在乘岚的手腕上,槐木灰画出的锁魂阵也并无被破开的痕迹, 但红冲竟然能够自主切开了与自己之间相连的神魂,又寻了一处旁的身体?
白发,麻衣,又以白绫束眼,这是从前他们相识时红冲的模样。在火山之难后的很多年,红冲都不曾在作如此打扮,兴许也是因为没有必要。
乘岚惊疑不定,问他:“怎么化出这幅模样?”
话出口时,乘岚亦毫不掩饰自己的动作——他抬手作虚握状,露杀剑本相不现,千万道剑气却在他身后的云气里酝酿。
若真是红冲,他向来明辨是非,自然不会为自己此时的谨慎动怒。
若不是红冲,乘岚更无需解释自己的行为,直接杀了便是。
那人见之,又是一声轻笑,竟然毫无半分担忧地走上前来,口中道:“兄长真是谨慎——谨慎得让我放心。”
到了近前,他又在乘岚审视的目光中绕了绕自己的头发,含笑道:“我还以为兄长见我这般模样,只会欣喜。”
这倒像是红冲会有的反应。
乘岚手指轻颤,收了剑气,迟疑着道:“你这是……?”
“有些缘法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事,便不与兄长赘述了。”那人轻叹一声:“毕竟,现在又更重要的事要与兄长说。”
“什么事?”乘岚果然问。
‘红冲’唇角一弯,轻声道:“兄长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年的真相?如今,我总算是可以说了。”
乘岚惊得双眼睁大,立刻道:“当真?”却又视线一偏,补上一句:“……小心为上,我倒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呵呵,兄长总是如此小心。”‘红冲’笑着安慰:“莫担心,我倒觉得,是我从前想得太多,思虑过甚才对——其实有些事,原本也没有什么要瞒着兄长的必要。”
见乘岚作出洗耳恭听状,他便缓缓开口:“三百年前,项盗茵,曾经杀过我。”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此人,乘岚仍然感觉五味杂陈,忍不住应了一声:“我知道,火山之难那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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