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伤回家，就是打了人被堵到家里要赔医药费。”
“后来有一天，他把人打成重伤没钱还，被关进去半年。那以后可能是怕了，他不再打人，他开始赌博。他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贫穷，认为有钱就能翻身。可是没有人能从赌桌上全身而退，尤其是像他这样一心想着轻松发大财的人。”
“催收要债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那时候起家里出了哭喊就是吵架，陌生人敲门都不敢开。”
“从高中开始，我帮着家里还赌债。”温恬自嘲地笑，“我别无长物，但好歹会读书，本市最好的贵族学校录取我，是签过协议的，要求我高中的每一次联考都必须是全市第一，参加的每一次竞赛也必须都要拿到名次。全国比赛要进前三，省级比赛要拿前二，市级比赛必须拿第一。”
“那段时间我觉得很割裂，我的同学们为了能让履历好看一些，他们的父母和学校一起给我钱，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各种比赛。可我回到家，钱还没捂热，就要去还赌债、替弟弟付医药费。”
“按照常理来说，我即便不该撂挑子不干，也应该会觉得疲惫，会抱怨、会生气，这些都是正常的负面情绪。哪怕是趁着自己当时还没成年，在我这位生物学父亲喝醉酒家暴的时候捅他一刀，那大概办案的刑警和法官也会觉得情有可原吧。”
“可我没有那么做，甚至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我按部就班地保护母亲和弟弟，替父亲还赌债以外，在行动上我也什么都没做。”
“一旦我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或是任何负面情绪产生，往往维持不了几秒钟。甚至眼泪来不及落下，脸上却已经笑了起来。”
“我一直都这么奇怪，甚至怀疑自己有什么受虐倾向或者精神问题。”温恬说：“毕竟没有人会在被下药□□之后，第一反应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而是害怕逃跑自卑。”
温恬一番话下来，双眼通红。
何星洛一怔，意识到温恬并不是在讲述过去，而是在说原本该发生在他身上的剧情。原剧情中，温恬会被孙铠下药，被故意把他送到酒店套房。
那间套房，住的是厉湛北。
这原本是一段十分常见地套路剧情，因此就连何星洛也没有想过从温恬的视角看会是一个怎样残忍的故事。
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一些。
厉湛北有钱、家世好，还很优秀，最重要的是在剧情设定下他会是温恬最忠诚的伴侣。可是即便那样，温恬就一定要喜欢他，爱上他，更他共度余生吗？
温恬所有的血肉都应该化成这一段不对等关系的养料吗？
温恬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一颗一颗地流下来。他抬手摸了一下脸，触碰到泪水的时候，他的表情甚至有一些错愕。
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哭出来，真的很担心自己会突然又阳光开朗起来说：“但是没关系，只要我继续的努力，什么困难都打不倒我的！”
还好，他没有突然变成那样。
何星洛慌忙地扯会议室的纸巾，递给温恬擦眼泪。温恬过去的人生中所积攒的所有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温恬哭了很长时间，从悄然落下的那一滴眼泪开始，他崩溃大哭到抽搐，何星洛手忙脚乱地扯完了会议室的三盒纸巾。
最后实在掏不出来了，他就用手去帮温恬抹眼泪。
温恬终于不哭了，哭笑不得地笑了出来，皱眉嫌弃：“你动作为什么这么无措？”
“纸巾没有了。”何星洛着急地挠头。
“不用了。”温恬忽然很认真地问：“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问的是，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又或者这个笔记本里写的一切都是个针对我的恶作剧？”
“何星洛，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这……”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究竟是楚门的世界，还是漫画家穿进了自己的作品……”
温恬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何星洛：“！！”
真不是他！
他连忙：“不是不是，我也是偶然才来到这里认识你。至于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恋爱攻略游戏。”
温恬示意他继续说。
何星洛一狠心：“你攻略厉少爷。”
温恬无语到极点，闻言笑了出来。
何星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找补说：“不过现在剧情已经完全崩掉了，从生日宴那天开始。厉少爷原本应该对你一见钟情，但是他没有。”
温恬问：“那你是什么？”
何星洛：“这你还看不出来，我是豪门管家。你跟厉少爷负责恋爱，我负责做气氛组跟善后，厉少爷谈恋爱的时候是个哑巴，需要我这个喇叭。”
温恬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生日宴开始帮我的吗？”
算是吧。
何星洛点头，又承认：“其实也不算是帮你，主要是希望你们早点修成正果。”
温恬沉默。
何星洛犹豫着问：“那温恬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你喜欢厉少爷吗？”
温恬直白道：“在我发现真相之前，我认为自己喜欢你。今天午餐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跟你表白了。”
何星洛：“…………”
尊嘟假嘟o.O
他、他怎么能翘厉少爷的墙角！怎么敢的！
何星洛慌张地问：“那、那现在呢？”
温恬正色：“现在不觉得了，我以为自己喜欢你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而产生的错觉。”
“现在我明白了——”
温恬斩钉截铁：“我是直男。而且，我一辈子都会崆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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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星洛：“？？？”
这个剧本是彻底完蛋了，清贫校草主角受连夜爬上崆峒山？？
完球了。
第36章 036 “从今天开始，你住在我这里。……
036
温恬发表完崆峒感言, 十分惊喜：“我现在竟然能生气和愤怒了？”
何星洛：“？”
温恬激动：“我曾经被关在学校的洗手间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我都完全没有生气，只觉得很害怕，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得罪了同学。”
何星洛“啪”地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你哪个同学？你还记得名字吗？”
温恬询问地：“嗯？”
何星洛从温恬开口以来, 听到的一切都令他震惊，他不知道温恬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
温恬说家里那些事的时候，忍着没有擅自发表意见，因为那毕竟涉及到家人，贸然开口或许会冒犯温恬。
可是校园霸凌却善恶分明得多, 何星洛积攒的那些破口大骂的冲动终于在此刻找到出口，“虽然这样不太好, 但是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可以狗仗人势一下。至少, 能让你出一口恶气。”
温恬却摇头，“不需要, 这种事我还是想自己来。等下一次见到那些人的时候，我自己动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些人的表情了, 真是令人期待。”
温恬笑起来，隐约有一些疯。
何星洛：“温恬你、你冷静！也不是, 你要不找点什么事发泄一下？楼下有健身房，你要不去找几个沙袋打一顿？”
温恬思索片刻，同意了。
三十分钟后。
何星洛贴着墙角站在角落里看温恬戴着拳击手套打沙袋。温恬解压效果怎么样不知道, 但是何星洛压力很大。
温恬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结果一拳能打死一个他。
温恬痛痛快快地出了一身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温恬冲完澡出来的，他神清气爽，何星洛神情恍惚。
何星洛反倒是像那个更受打击的。
“你别担心, 我没事了。”温恬说：“其实从你干涉剧情开始，我就感到自己的状态有一些变化，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工作不是吗？”
何星洛无力地点头。
何星洛抬头：“嗯？？”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这个反应——”温恬猜测：“你是有什么任务要完成？跟你给我写的那份攻略计划有关？”
“看你这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
何星洛：“……”
恋爱小白文，主角有必要这么聪明吗？
“好了，我会帮你的。”温恬保证：“你写的那些攻略，我照做不就行了？我记得第一点是要产生肢体接触，比如不小心摔倒——”
何星洛忍了忍。
何星洛没忍住：“你这话听起来像是要故意找茬把厉少爷揍一顿。”
“哈哈。”温恬兴奋地说：“你猜怎么着，我没有否认诶！”
何星洛：“…………”
温恬安慰：“或者你乐观一点，说不定我没想打人，只是想碰瓷呢？”
何星洛：“。”
并没有变好一点，谢谢。
温恬：“我都崆峒了，你理解一下。”
他听不了一点这种话！
何星洛崩溃地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
温恬你崩人设了，你知不知道！
·
折腾这半天，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两个人刚回研发中心，就在门口遇见了厉少爷。何星洛下意识慌张：“厉、厉少爷，你怎么来了？”
厉湛北抬手看了看表，“接你下班。”
何星洛试探地看了一眼温恬，“那、那一起走！我们去拿包，你等一下！”
“哒哒哒”
跑远了。
温恬被何星洛推着走，却仍有余欲地回头看了一眼厉湛北。那目光带着探究、审视，和某种不满。
温恬回头，顺势勾着何星洛的肩膀。
低声说：“别怕，我不会把你的厉少爷当成沙袋的。”
何星洛：“你发4！”
温恬闻言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从厉湛北的角度看，就是这两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离开。他气笑了。
厉湛北作为集团董事，可以出入任何区域。
他跟着两个人进去，看到何星洛进自己办公室。他推门进去，脸色不太好。
何星洛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包。数据线、小零食，还有保温杯，统统都要塞进包里，“少爷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何星洛低着头说。
再抬起头时，厉湛北已经在他跟前。
何星洛：“？”
突然瞬移？
厉湛北抓住他的目光，两个人直直对上视线。
这是又怎么了，大少爷！
厉湛北：“明天开始，总裁办会发布一条新规定。集团不允许同部门的员工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何星洛：“啊？”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星洛看起来非常无辜，但厉湛北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装傻充愣。厉湛北再次开口：“如果违反的话，你觉得该怎么办？”
“……”
何星洛拧眉：“你要不要先咨询集团的法务团队，劳动法对这一块是怎么规定的？”
现在霸道总裁也不能当法外狂徒了！
活爹！
“这么说，你反对？”厉湛北声音冷冷的。
何星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厉湛北发现他这个动作，面无表情，但还是继续盯着人。
何星洛解释：“我只是给一个合理的建议，毕竟现在时代变了，少爷。自有和平等，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巴上。”
厉湛北：“……”
厉湛北：“你也打算在公司自由恋爱？”
何星洛简直无语，脱口而出：“我没有啊，为什么要牵扯到我呢，少爷！”
厉湛北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一时空气凝固。
下一秒。
厉湛北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推开，温恬在门口：“走了吗，学长？”
温恬探头，“马上就好。”
厉湛北按着人手腕把何星洛掰回来，指令：“你跟我一起走。”
何星洛：“……”
这剧情真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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