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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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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黑猫挺拔地端坐着,高昂着猫脑袋,或是趴着露出毛发柔顺的后背时,绝不能伸手抚摸。

    他不是在讨要抚摸,只是引诱人类堕落的特殊手段。

    猫的心机,是人永远摸不透的。

    就算罗闵不是普通的猫,也同样适用。

    谁知道等待裴景声的是一道爪痕还是冷漠排斥的眼神。

    哦对了,罗闵现在是人形,可以给裴景声来一拳。

    但是。

    比起能摸上更厚实暖绒的猫耳朵又算是什么呢?

    会动的,长在罗闵脑袋上的耳朵。

    在他的梦境中,一切伤害都是虚假的,留在掌心的触感与满足则无限逼近于现实。

    为什么不顺从心意呢?

    裴景声伸出手,向着那翘起的黑发、机敏竖起的猫耳靠近。

    触手可及之时,罗闵抬起头,指尖与发丝擦过。

    “梦该醒了。”

    白光大亮,青年的身影消逝不见。

    裴景声睁开眼,梦境纤缕必现,印在脑中难以忘却。

    清晨六点十分。

    黑猫尚在睡梦中,盖起的薄被随呼吸一起一伏,睡颜恬静,对裴景声梦中遭遇似乎毫不知情。

    裴景声报复性地揉上尖耳,薄薄的,凉凉的一小片。

    让人不禁探究,在梦中,也是如此触感吗?

    对不知情的报复骚扰不满,黑猫前掌伸长包起耳朵,赶走作乱的手掌。顺便将黑乎乎的脸埋进枕头。

    罗闵睡得沉,隐约察觉到床侧一轻,持续散发的热意远去,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循环系统中消散,没精力再思考,他又陷入无知无觉。

    血水滴落在水池,溶入清水,没了影迹。

    冷水扑在面上,减缓了燥意,鼻血被止住,裴景声看向镜中。

    水珠顺着眉骨、下颌滴落,脸上很干净,没有留下血迹。

    英俊的一张脸。

    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一夜未平的心绪。

    裴景声扯过面巾,擦干水渍。

    双手撑在水池,面对洁净的水池,良久无言。

    冬日才冒出头来。

    第55章

    飞机平稳降落, 进入跑道。

    性急的乘客已解开安全带准备起身,空姐劝阻道:“飞机还在滑行,请各位旅客留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等待飞机停靠。”

    显然, 收效甚微。

    机舱内仍是一片躁动。

    他们刚从疲惫中醒来,或是迟迟没有入睡, 所有人都显得疲惫至极, 油腻的头发、褶皱的衣领——这是为凌晨的廉价红眼航班付出的代价。

    唯独坐在机翼处的一人精神奕奕,通过小而窄的舷窗向外张望着。

    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不少人第一次乘坐飞机都会为此感到震撼而激动, 不过在下飞机时就会开始抱怨——紧紧贴合、无法调整的座椅靠背,无孔不入的推销广告,在耳鸣中听不真切但扰人的模糊广播。

    在精神与□□的双重折磨下, 极少有人再去关注共处于狭窄空间内的人是谁,每个人都想早点挤出去,到旅店或是家中的床上一觉睡到中午。

    飞机停稳了,含糊不清的广播再次响起,播报空姐代表航空公司的感谢语, 乘客按捺不住站起身, 从行李架上取走随身物品向外走。

    人有些多, 不得不挤在过道上等待。

    “哎, 看什么呢,快走了。”

    “好, 好,不好意思。”

    后者不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向机舱外走去。

    他视线的尽头, 正是机翼段座位上的青年——那个精神饱满的大傻个边上。

    罗闵被轻轻推醒,长眉还皱着,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将目光聚焦到陈啸脸上。

    “快穿衣服,我们到了。”陈啸侧身对他打手语。

    “嗯。”罗闵起身,被安全带勾回座位,靠回椅背,显得有点呆。

    陈啸帮他把安全带解了,背手探了探他额头,“没事吧,怎么傻了?”

    罗闵抹把脸,“没事,刚睡醒有点懵,可能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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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陈啸手上拿过行李,走在他身前下机,“你一直醒着?”罗闵一上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陈啸忙着和空姐招手道别,紧跑两步赶上,他背了个硕大的背包,压得肩有点垮,但不影响他比划,发表头一次坐飞机的见解:“飞机也就那样吧,就起飞和降落能看得见地上,其他时候都挺吵的。你腿坐得麻不麻,要不先到旅馆休息一天,我自己去就行。”

    “不用,把行李寄存之后直接去医院,天就快亮了,早点排队吧。”罗闵一手提着袋子,单手回复信息。

    没有行李托运,俩人直接出了机场航站楼,打了网约车,在路边等。

    首都比柳市要冷得多,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头发都恨不得重新钻入毛孔。

    陈啸裹紧了外套,终于有时间发问,“你刚和谁发消息呢?”

    罗闵停顿一下,才回道:“一个老板。”还是个大老板。

    发丝吹在脸上,迷了眼,罗闵将黑发全部拢至额后,终于有心情打量这陌生的地点。

    即便是凌晨,不远处的商圈仍是灯火通明,璀璨夺目,却充斥着与柳市不同的气息。

    厚重,古朴。

    一道隐形的巍峨庞大的城墙在眼前耸立,琉璃瓦折射冷峻的日光。

    电话中网约车司机一口浓重的口音,“你人在哪儿,我到定位点了,没见人呢!”

    “我在定位点没看到你的车牌。”

    “74号位置!候车显示屏上都有的,你找找,还有四分钟等待时间啊,找不到我就取消订单了。”

    罗闵手机质量一般,声音从听筒漏出来,气得陈啸咬牙切齿。

    他松开拽着包带的手,拉着路人举手机向他询问。

    “抱歉,我有急事。”行人脚步匆匆,陈啸一连拉了两三人都遭到拒绝。

    待罗闵询问工作人员找到位置时,时间刚巧到最后一分钟。

    “尾号9930对吧,下次坐车到早点,就算是开车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好吧?”

    司机从盗版小说里拔回眼神,起步,还想说些什么,从后视镜中瞥到后座两人身形,就算坐着也能看出身量不低,不像好惹的。

    更别提其中一个脸黑得像锅底,头发剃得又短,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司机悻悻地闭上嘴。

    陈啸逼退司机后,愤愤打字道:【他就故意的,谁把车停在那么外边,就想咱们超时好扣钱!】

    罗闵拍了拍他膝盖,示意他冷静,手下习惯性揉了揉。

    动作完才想起一只耳不在身边,他手掌下也不是等人抚摸的狗脑袋。

    【想狗呢?我就说你不用来,不过一只耳去托管中心也不用太担心,它那个头只有它欺负别的狗的份。】

    陈啸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宽慰的话,罗闵扫过一眼,点点头,注意力全飘到手机屏幕中去。

    【裴:[视频]它在外面叫。】

    【wxid_cdq4mi3lcko99:给它喝水。】

    【裴:……】

    【裴:你太溺爱它了。】

    【裴:我把你用过的毯子给它,你愿意吗?】

    【wxid_cdq4mi3lcko99:好。】

    得到罗闵答复,裴景声从床边起身,打开橱柜,对着一模一样的毯子抉择起来。

    最上面一张是黑猫这周刚盖过的,下面的是黑猫垫在飘窗上给黑猫当垫子使的。

    这张是猫在沙发上睡觉用的,那张算是猫的浴袍,被猫的爪子勾了丝。

    每张毯子都各有它的用途。

    裴景声一时很难决定,但罗闵都点头同意,方法也是他开口提的,总不好毁约,叫外头那只像驴一样叫的黑犬打搅他一整晚。

    最终,他抽出那张勾出丝的毛毯打开门,“我们商量一下。”

    一只耳充耳不闻,蹲守在大门前。裴景声走近了,它闻到熟悉的气味才将大黑脑袋转向来人。

    “你这几天待在我这安静点儿,我争取让罗闵和你视频通话。你同意,我就把他的毯子给你。”裴景声说着商量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相信一只耳是只会审时度势的狗。

    一只耳直起身,在裴景声审视的眼神下,转动脑袋抖毛,在男人后退的瞬间咬住垂落的毛毯一角,向后扯,喉咙间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裴景声同样扯着毛毯,他用的力气不算重,生怕一不小心将黑犬的牙崩落——罗闵告知他一只耳的牙不太好。

    “一只耳,松口。”裴景声喝道,企图用自己威慑它。

    然而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罗闵的狗承袭了和罗闵一样的特质。

    ——永远和裴景声杠着来。

    毛毯最终还是落入一只耳口中。它将抢来的毯子拖到门口团起,也不睡上去,只将脑袋靠在上边。

    但好歹是不叫了,看着还有点可怜。

    裴景声心如铁石,给它摆了水、粮和尿垫就回屋关上门,客厅全天恒温,冻不坏黑犬。

    躺倒在床,裴景声闭上眼,想起什么起身拿过手机回道:【狗很好,祝一切顺利。】

    对面没有回复。

    罗闵此时正挤在医院边的早餐摊里喝面汤。

    陈啸要做检查,没敢吃,没了包压在身上,走到医院边腿都在抖。

    心里紧张,他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将无处安放的精力用在招呼罗闵上。

    一会儿给面汤里加点香菜,一会儿又跑去买个鸡蛋饼揣身上,现在给罗闵鼓劲让他把面都吃干净。

    罗闵没什么胃口,才坐了车,脑子也是晕的,面在冷天坨得也快,他喝了几口汤就吃不下了。

    “走吧,进去等。”罗闵塞下几口面,扯了纸擦嘴起身。

    他走出几步,没听着脚步声,回头,陈啸还坐着,手上绞紧了塞病例的网格袋,听着罗闵喊他,匆匆站起跟上。

    【你吃饱没,饿了再吃鸡蛋饼啊,我把饼塞里边口袋还热着的,别待会低血糖了。】

    陈啸啪嗒啪嗒打字,从下飞机后他就没打手语,和罗闵用手机沟通。

    罗闵停下脚步,侧身直视陈啸,“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改天再来。戴春仁会坐诊一个礼拜。”

    不过清晨,医院里外已有不少人,两人站在进出口边上,个子高又年轻,其中一个还长得过分亮眼,旁人从他们身侧穿过,不免向他们侧目。

    话是如此,可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烧着钱,定下的小旅馆离这儿近的要好几百一晚,住远了又是一笔交通费。

    陈啸不在城中村,小卖部也得关门,这几天只能是只出不进。

    凌晨的红眼航班更是蹲了很久咬牙抢下,原本他都该放弃坐飞机这选项,自个儿坐绿皮来。

    再等得起,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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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啸,”罗闵的语气像是叹息,“你已经有最坏的结果了,别怕。”

    这话落到陈啸耳里,让他心里像滚烫洗衣机似的哐当哐当似的响。

    怕?有什么好怕的,陈啸年龄比罗闵都大,他比罗闵多吃了几年的盐,胆识更大,见识更多,没什么畏惧的。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守着家不肯挪步的蜗牛罢了。

    罗闵体谅他的懦弱、同纸老虎一般的虚张声势,没有直接戳破陈啸微妙的自尊心,已是很不容易。

    陈啸低着头吸吸鼻子,抬手拍罗闵的胳膊,比划,“傻子才怕。”

    “傻子是最不知道怕的。”罗闵说。他没额外指谁的意思。

    耐不住某些人脑中立刻浮现出刘冲昂首横冲直撞,抱着人大腿不肯松的倒霉模样,陈啸咧嘴嘲笑,勾着罗闵的肩向入口走。

    第56章

    “所有治疗都是越早越好, 像你这种情况,如果能在当初手术后立刻干涉,治愈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戴春仁是个面容慈和说话犀利果决的小老头,他切着屏幕查看检查结果, 偶尔将视线投过紧绷的陈啸。

    “现在呢?有做手术的条件吗?”罗闵代替陈啸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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