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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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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烧掉了,院子。”

    “你收留我好不好?”

    下一秒,他嘴唇微张,呵气如兰,可惜小手段还未用出来,封无为已经反应迅速地急退了好几步,对方遥遥看着他。

    封槐呆呆和封无为对视,忽然有种难以直面对方的羞耻,他仓促又无措地“阿”了一声。封无为已经转身上了楼梯。

    “喂、后生崽,你到底住不住店?不住可别挡着了。”

    掌柜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你在这哭什么,影响我们做生意了,要么去旁边的桌子坐会。”

    封槐擦掉眼泪:“……不住店。”

    他仓皇狼狈地逃离了这家旅店。

    原来,封无为不是每次都上当,当对方防备自己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办法药到对方。

    封槐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封无为那里,不再那样特殊了。

    对方不再纵容着他的时候,他那些手段也不过是可笑的小把戏。

    “封槐,你一脸委屈做什么?”封无为看着成年后的封槐,对方正拿牙齿试验他手指皮肤的坚韧程度,“我不应当生气?”

    封槐不说话,像是小狗和人玩闹一样叼着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咬着磨着。

    “同一种逃避的把戏使三遍,我得多笨才会上当。”封无为手指在封槐嘴里按住了他的舌面,轻轻玩弄那柔软又狡猾的东西,直到把对方主人的眼睛得逼得湿润。

    封无为抽出手指,一边擦拭一边低声道:“我当时,还没有想清楚,也很生气。”

    “封槐,我也迷茫的时候,有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如何对待你的时候。”

    他虽然如剑,却不是真的剑。

    心硬如铁,到底是有心的。

    封无为似乎笑了,胸腔轻轻震动。

    封槐于是放下心来……

    他哥好像比一百年前,他们最亲近的时候,还要无条件地纵着他……他简直喜欢死了!

    有之前那段惨烈的分别,这样熟悉的特殊对待,让他几乎有点不真实,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白云轻飘飘、蓬松松、软乎乎地包裹住了。

    封槐得寸进尺,得意洋洋道:“你当时太坏了,还好我够粘人,够狗皮膏药,不然我们说不定就……”

    那时候,他离开了封无为住的旅店,找了个地方买醉……也许是久不曾放松,又困惑又难过又迷茫,他竟真的喝醉了。

    醉后让他醒来的,是封无为冷冷的声音:“封槐。”

    他迷茫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跨坐在窗沿,封无为站在窗户里面,看着他,眉头皱着:“……你喝太醉了。”

    封槐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喝多了竟然无意识跑回了那家旅店,甚至试图从窗户闯进去。

    “下来。”封无为道,揉着眉心,似乎很是疲惫,“在这里待着。”

    封槐于是乖乖坐在了他的床上。

    封无为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就在封槐又开始焦躁不安时,他端着一碗汤回来了。

    “醒酒的。”封无为说,“喝了就回去。”

    封槐也许真是脑子不太清醒,他下意识说:“哥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别丢下我。”

    他真的从未长大,还是当年那个无家可归,叫封无为给他取名,说自己一定会乖,可以帮很多忙,所以不要丢下他的孩子。

    “我这次真的会乖的。”封槐捂住眼睛,泪水从他的手指间落下,他的神色一如当年可怜又依恋,“我再也不那样做了。”

    封无为沉默了一会:“……封槐,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了,依赖这种药物,是不会让你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少年封槐怔住,脸色流露出慌张。

    “不要再试图在我身上用梦魂香。”封无为似乎有些失望,却仍平静道,“你我都尚未想清,不如等想清再聊。”

    第54章  日也哀哭,夜也哀哭。

    又惹对方生气了。封槐想, 他再一次被丢下了。

    封无为这一次心肠格外硬,没有再回头,即便知道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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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跟在身后。

    封槐简直要疯掉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 怎么会呢,梦魂香怎么会没有作用。

    当年可以, 这一次为什么不可以?

    他也想,到底是什么没有想清呢?他想清了,哥哥就会回到他身边吗?他要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留住对方……打不过,药也不起作用。

    他焦虑地咬着手指, 躲在后面,看着前面在和人问路的封无为。

    他不知道,他想不出来, 哥哥到底要他回答什么。

    他只能跟在对方身后,一刻不停地看着对方,才稍微感到安慰——至少对方还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几乎不眠不休,也不怎么吃东西, 被封无为曾经精心养出的肉迅速消下去了,下巴消瘦脸色苍白,眼窝明显,显得戾气很重。

    封槐已经不太记得清, 那时候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合眼,对他来说, 那段时候唯一的记忆,便是封无为的背影, 或远或近。

    他记得……他和哥哥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

    那时候,他短暂地走了一会神,回过头便没有见到封无为,几乎应激,所幸不过半刻钟,他就幸运地找到了对方。

    封无为在茶摊休息,正坐在靠外的一张木桌上,匕首搁在一旁。

    他松了一口气,远远地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好累。

    他想……就说一句话,就打一个照面。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对方生气的。

    所以他走过去了,隔着两张桌子安静地看着封无为,忽然又不想说话了。但对方还是注意到了他。

    封无为正仰头喝下一碗劣质的茶汤,要放下碗时看见了他,动作悬停在半空。

    他就那么看了一会,缠着绷带的脸上近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怒意。

    封槐有些无措,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哥哥”,想要解释点什么。

    下一秒,对方重重撂下茶碗,发出一声响,周围人都看过来,封槐的话也只能卡在喉咙。

    封无为沉默地盯着他消瘦的脸,在桌上放下铜钱,转身离开了。

    “哎哟,那位客人怎么走了?”摊主的妻子端着一碗面条出来,“他点的面刚上呢。”

    封槐看着那碗点缀了猪油和小葱的面,忽然道:“面……给我吧。”

    那妇女犹豫了一下,收走桌上的钱,放下碗:“反正也付了钱……行。”

    他在封无为原本坐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喝掉了碗里剩下的茶汤,又低着头去夹面条吃。

    “那碗面条盐放多了,好咸的。”

    封槐仿佛不在意一般道。

    封无为用指尖捋顺对方压乱的卷发,一边回答:“封槐,井盐珍贵,那种穷人吃的茶摊,不会放很多盐。”

    “哥哥,有时候有的话可以不讲明的。”封槐靠着他,感觉暖烘烘的,一面说,“是啦,我哭得可惨了,眼泪好咸。”

    封槐低头玩自己的头发,咕哝:“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回头。”

    封无为平静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靠着的热源传来胸腔震动的触感。

    封无为的手指绕到前面,捏住了封槐的脸,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对方红红的眼睛。

    封无为道:“你倒真是眼泪做成的……那时候,我回过头。”

    “若我不回头,你跟不上我。”他客观地说。

    “旅店那一次,你去喝酒醉死过去,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封无为说,“只是回了旅店你突然开始闹,一个劲往窗外走,说要捞月亮。”

    “一个没看住,你就跨到窗柩上了,所幸你当时清醒了。”

    “至于茶馆那一次……”封无为打量他,捏他手感颇好的脸颊,坦然道,“我只是生气你折磨自己,想让你吃点东西。”

    “回过头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掉眼泪,差一点就心软了。”

    封槐看着他问:“所以没有讨厌我、没有恨我?也没有厌恶到一眼都不想再看见我?”

    封无为:“嗯。”

    “但我很后悔自己回了头。”封无为手指一路从他的脸颊滑到脖颈,再落到锁骨和更下面,摸到了无数凹凸不平的伤疤,“若我没有回头,你是不是早就厌倦了,离开了。”

    那伤疤仿佛新生的,还带着刚愈合的红,格外刺眼。

    封槐说:“我没有后悔……你不回头,我就一直追,追不动了就爬,直到我死。”

    “而我不会死,所以,我会一直抓着你不放的。”

    封无为把他按倒在床上,封槐笑起来:“哥哥,我过关了吗?”

    封无为吻了吻他身上缝合线般的疤痕:“没有。”

    “好严格哦。”封槐玩笑般道。

    封无为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不太好。

    他没有骗封槐,他真的后悔了,若没有心软,若没有回头,对方没有跟着他前往长阳……

    修仙之人只道长阳尸魇之乱,却很少提起,奉天九年夏,长阳曾经出现过严重的洪涝。

    那段时间,天气总是不好,被封无为丢在茶摊后的封槐,心情变得更低落和阴沉。

    久不进食让他变得极其虚弱,肩胛骨的伤口被他重新撕开了,因着暴雨连绵,在湿热的环境中化脓发炎。

    所幸他不会死。

    他跟在封无为身后慢慢走。

    直到那日,封无为进了离剑宗仅有百里的小城长阳,他慢吞吞跟进去,在里面走了小两个时辰。

    封无为补给行囊,去了长阳最热闹的东市。

    他挤在人群中,偶尔还有人投来古怪的目光,都叫他心情更加差劲。

    封槐被人群一挡,跟掉了人,正要找,忽然感觉到地面不正常的震动和不远处传来的喧哗声,他心底忽然升腾起不安……有水汽?

    “决堤了——洪灾来了!!!快往高处跑!!!”

    不知是谁气若洪钟地大吼了一声,顿时整个东市都混乱起来,震动起来,人群涌动着开始往一个方向涌。

    封槐怔愣在原地,他手指按住颤抖的腿。

    他怕水,尤其怕……这样奔涌而来的洪水。

    他应该跟着跑的……快跑,快跑,他还要去找他哥,洪水来了,他哥怎么样了?

    封槐在人群中央茫然地四处看:“哥哥……啊!”

    他被后来人撞到,下意识跑起来,却被人群推搡,不过一瞬息,就摔倒在地。

    后面的人还在一个接一个蜂拥而来,无数鞋底踩过来,封槐近乎恐惧地尖叫了一声,他死死抱住头,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

    好嘈杂。

    奔腾的可怖水声、人的尖叫和哭喊、脚步错乱的声音,还有他自己的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封槐几乎快死了,浑身骨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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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了多少,也许有的还刺入了他的脏腑,他完全动不了,只能在跑过的脚的缝隙中,看着外面。

    他眼睛大概也受伤了,彻底看不清了。

    他数不清有多少人从他身上踩过去。

    好熟悉。

    在遇到封无为之前,许多许多年,他都这样,在黑暗里,被无数人踩过去。

    也是洪水多发的年节。

    那时候,他还真正活着的时候,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的时候。

    村子气候诡异、或旱或涝,年年歉收,饿死的、淹死的数不胜数,于是就有那么一个人提出——要不我们用古法试试。

    许多人说:也没办法了,死一个总比所有人都饿死好。

    他就是被选中的,死的那一个。

    没办法,抽中签的是他养父母的亲儿子,他们哭着忏悔着把那根签塞在他手里,把他推出了房间。

    他亲生的父母抛弃了他。

    养父母抛弃了他。

    这个村子抛弃了他。

    他懵懂地被带去河边,看着他们把自己捆住……

    最恐怖的是,他太痛了,他的恨太强烈,他没有死成。

    他还活着。

    他是被活生生地砌入了石桥的柱子里,每日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从他身上踏过去。

    他在全然的黑暗里,只能感知到痛。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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