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坏处的。
但如果她身体里不是雪秩,又会是谁呢?
今日的彤华,显而易见与之前的每一眼都并不相同。她在每一次无意识流出的那些情绪里,都在释放着一种濒死的求救信号,就好像她已经要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才不惜将话说白,非要他允诺她不可。
她说她是与他同道的。
也许从一开始,也许是因为陵游,所以她才与他同道,所以她才不惜牺牲,也要助他达成夙愿。
所以今日她所拥有的这份力量,是她去向谁换来?是她用什么换来?
彤华说这是助他一程,这话是什么意思?给予她力量的那一方势力,为什么会想要和他达成同一项目的?又或者说,对方是想借他所为,达成自己的所需?
这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是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考虑过的变数,而他甚至不知道对面是谁,底牌几何。
长晔一路往无定山去,他必须要拦下符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冲动之下去找彤华。
十一上神已经没了,没了便是永远也讨不回来,符舜放不下自己的同伴挚友,非要去找彤华相拼,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他必死无疑。
可以无声无息抹杀十一位上古神的力量,想要铲除符舜,不需要费吹灰之力。
而他们必须立刻停下。在知道对面是谁,对面想要做什么之前,他们必须立刻停下。只要尽可能地保留力量,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总是可以再起的。
他们从创世之初走到了现在。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长晔足下生风,用最快的力量来到了无定山,可惜仍旧迟了一步。
在山崩水啸的激烈动荡里,他清晰地看见符舜的身形浮于半空之中,被浓重的黑雾团团围绕,而黑雾逸散之间,他目中暗红色的光芒隐约闪烁,眉心一个断裂的猩红纹记,死死镌刻在骨血皮肤之上。
神明堕魔的标志。
长晔看着那个标记,眼中立刻生出了浓郁的厌恨和愤怒。
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一个人,比他更加厌恶那个标记,因为在他看来,这世上永远美好不休的恒常,全部都结束于这个纹路的诞生。
在恶欲诞生不息、叫嚣着要吞没世界的时候,在无爱纪终于彻底覆灭的时候,在创世诸神决意集体飞升破开极乐之境、重新稳定世界秩序的时候,在那些可恶的半仙族为一己之私暗害诸神使他们全部陨落在漠西的时候——
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神女与青狮》 190-200(第5/15页)
,在所有同伴灰飞烟灭的残灵缭绕之间,骤然生出了这个标记。
就在那一刻,这世上所有黑暗的气息,纷纷朝着父神所在的方向而去。他们迅猛地闯进那个暗红的标记之中,又或者是被它吸引入内,从此恶与恶相携相生,从此堕入无间,再也不得解脱。
长晔亲眼看着它带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友人,现在,轮到了符舜。
他们都去了,投入恶的世界,然后将创世纯气吞噬殆尽,被欲望驱使着吞没世界。
他忍无可忍,神剑在手中泛出金色璀璨又炽烈的光芒,对着符舜当头劈下——
杀了他!
宁失亲友,不生恶魔!
杀了他!
这一剑已晚了,他来不及斩他,符舜已彻底堕入魔道。立于一旁的薄恒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冷笑着上前去,和符舜合力一击,径自逼退长晔这一剑。
他笑着同长晔道:“天地同生,又有何异?仲君,你既见彤华,不去除她,又来此处拦符君作甚?”
他二人毫不恋战,抵挡之后便转身而退,唯余薄恒之余声悠悠:“今日我且还仲君一礼,彤华那边,你我杀不得,自有人杀得。我已请他去了,不必谢了!”
第194章 杀爱 人生不过一念之间。
彤华站在这一片由她守护了许久的人间之中,望着黝黑混沌的天幕。
日月星辰是由上古神执掌,他们今日了结在了她的手中,将来,在长晔重新任命之前,恐怕这天象会紊乱好些时候。
白昼无日,黑夜无月,没了光源,这世间要在黑暗中独行许久。
但就是因为黑暗,让她忽而想起了之前的闲话,他们说大荒的夜色静谧美丽,可惜她是从没见过。
他们说的大荒的月啊,清冷又温柔,即便是走丢的小兽,也能循着找到归去的方向。
她没见过大荒的月,但她的确见到了一个人,宿命般出现在她的面前,来时如月光一般寥落。
在无光的黑暗里,他向她走来了,千年前,千年后,一次又一次,都这么向她走了过来,最后停步在了她的面前。
英气的眉,沉寂的眼,清隽的面目,挺拔的身形。他披着一身月色走到近前,仿佛是看到了少年时的光景。
彤华这么安静地望了许久,心里恍恍惚惚地想到——
他不像他。
谢以之的命数太薄,早就死在两朝的对战之中,偏是他借这一副身躯,走完了万里山河,征南定北,全了数百年未成心愿。
但这身躯不是他的,即便是谢以之这般眉目,也不像他。
她看清他的元灵已经合为一体,那些被遗忘的过去也应当已经通通回来,他走过这一遭,什么也没换回来,她走过这一遭,失去了自己所有。
他们对面而立,想要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去说了。那些披着一件外袍就可以说到夜深的日子,那些只要见到就忍不住先要相拥的日子,都过去了。
情谊的消磨也许需要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但消失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瞬间,已经过去了。
他们无声又安静地跨过了这个瞬间,接下来,只是相对一眼,都要觉得漫长而难熬了。
彤华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失望,但在这一刻,她的确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他。她有些怅然地问道:“符舜与地界联合害死了陵游,我要找他寻仇,但你却要来拦我?”
那是被你幼时便赶出了家乡的弟弟,那是到死都记挂着你、却始终不得一见的弟弟。
他无力地死去了,天际的星辰都落了下来,他一定见到了,但他没有来。
他没救他,也没见他,最后这一回报复,他还要来拦她。
她不想都知道是谁想出了这种招数:“是薄恒找你来的?你只记得要对付天界,只记得长晔是你的仇人,所以此刻,可以站在那边忘记陵游吗?”
她从来就不懂他在想什么,此刻也不想探究他在想什么了。她的疑问并不尖锐,反而透出一种千帆过尽的浓重无力。
步孚尹尽数都听在耳中,她的声音,像坠地砸碎的冰雹,融化了,和土壤落叶和在一起,变成不肯沾染的泥泞。
“如果不是为了陵游,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始终未尽的旧恨与新仇,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以杀止杀从来就是一个伪命题,这般无休地杀戮下去,也许能止得住新杀,可是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回不来的。
他的人生始终被沉甸甸的仇恨重压,他没有办法忘记,但比起将仇敌一个又一个地杀尽,他更想换回族人与大荒的生路。
他心里藏着沉重的秘密,这秘密压得他连再次向她迈出的步伐都滞缓,又或者他们之间的这一程本就是沼泽泥潭。他在她身前,看到了她眼中的暗色,和远山那一圈模糊的轮廓混在一起,看也看不清了。
那双从前明亮又潋滟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步孚尹心中微叹,微微俯下身来,伸出手臂,将她缓缓地拥抱在自己怀里:“你很累了,暄暄,我们快些结束罢。”
这是最后一次了,拥抱之后,我们之间,就该结束了。
他已经对这样的自己十分厌倦了,是从什么开始的呢,控制不住永远都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可是从心底里散发的痛恨和杀意却海浪般一层又一层将他淹没。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感受到她的防备,她没有推开他,但她的脊背在那一瞬间僵硬绷直,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垂下的手掌之间已经在暗自蓄力,如果他敢借这一个拥抱偷袭,她便可以最快做出还击。
如果一个尽可能摒除杂念的纯粹的拥抱,最后却被人解读到这般地步,那么这点道别的温情,就会显得无聊而可笑了。
彼此都无法全情投入的姿态里,他感受到离别的前兆。
他不再自讨没趣,慢慢退开,只是右手顺着她手臂滑落下来,指尖扣住了她腕上的那一枚玉镯。
她下意识抬了抬手背,别住了它的位置。但他没有回避,稍稍用了些力气,就将这枚她自己都脱不下来的手镯,轻易地褪了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呐,他亲手送出的这一回情愫,也该由他收回才好。
步孚尹笑意温柔地望她,温和地批判着她:“当初是你宁肯犯滔天罪孽,也不肯与我成婚,如今这东西再留就没趣了。暄暄,我收回此物,就当与你清算了。”
彤华听到“成婚”二字,眼中微动,想,他果真还是知道了。
当初她为保地位权势,暗中设计,借长晔之手铲除大荒,此事做得隐秘,连平襄都不得不替她隐瞒,她自然觉得无人知晓。
她怀疑过他知道了,所以才对他下了杀手,才决定让他去三途海送死。
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一句话,清晰地表示过,他真的知道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神女与青狮》 190-200(第6/15页)
这是第一回。
说破了此言,代表着说穿了过去的一切隐秘。那一张无人见过的婚书,那一场无人证实的婚事,那一桩无人知晓的婚约,本该是宿命给他们惊喜一般的相见相识,最后却变成一次血腥无比的仇恨伊始。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场生辰礼上,本该惊喜地听说那个他在往生潭里见过的姑娘,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亲手抹杀的这位未婚夫君,会是她未来无数年中苦求不得的执念。
一切的开始都太荒谬了。她那时候,只是看到了平襄与牧弘的来往密信,除了知道自己日后要嫁给大荒西境的少君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决定要杀他。
十四岁的彤华,满心都是得到定世洲,她看着信上说,待少君满了十八岁,平襄会带着她出席少君的成人之礼,届时宣布婚约,待到她及笄之礼,便是二族成婚之日。她看到这些,捏着婚书的手都在抖。
她十四岁的生辰很快就到,虽不知那少君的生辰在什么时候,但她明白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她没有给任何人说,在头脑一片混乱里去暗暗查大荒神洲的卷宗。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太过周密的计划,但是她记得要借刀杀人,要撇清自己,即便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一份密约,也不能让任何人联想到她。
那一年的生辰,她过得兵荒马乱。
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不过是未曾相见的陌生人,这不过是她日后染血路上的一笔,这无甚大碍。
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她不能停手。
她轻贱人命,冷血无情,她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执掌定世洲的不二人选。
她那时觉得自己没有错。她要得到定世洲,便不能嫁给任何人。她的时间不多,只要杀了他,就能阻止这场婚约,她为什么不做?只要杀了他阖族,就能掩盖她只想杀他一个人的明显意图,她为什么不做?只要嫁祸给长晔,就可将她撇清,她为什么不做?
她决定去大荒神洲的时候,长晔的屠杀已经进行了许久。大荒神洲天岁一族覆灭,唯独他还活着。她心里一边怨恨长晔无用,一边焦虑急迫。她不是为了去救他,只是为了去杀他。
既然到了这一步上,哪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她也不得不永绝后患。
她后悔过,但后悔也是无用的事情了。既是清算,既是他都要与她清算了,她终于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艰难万分地遮掩了。
于是她也第一次提起了这事,与他坦诚道:“婚书,我已毁了。”
平襄死前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不是什么良缘天定的纪念品,而是仅存的罪证,只要她毁去了,就可以抹杀掉这桩旧事。
这婚事早就不成了,婚书留着,又能有什么用呢?
步孚尹听她如此说,想起了自己当初看到那张婚书的复杂心情。
他有些迟疑地问她道:“婚书上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