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的碰撞与思考,亦是不可轻忽的。这一场赣州大捷,不仅改变了浰头山寨的人心向背,坚定了大西军参与北伐的信念,还颠覆了无数叛明归清之人的际遇。无论是成为阶下囚的孔有德,还是拼命往南京逃窜的吴三桂,这场仗的确撼动了他们一直以来笃信无疑的东西。
就在孔四贞一脸严肃地掀开帐帘,准备亲自与势不两立的父亲谈谈时,赵明州的军帐中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燃起油灯,赵明州有些瞠目地看着面前的大喇嘛,绛红羊毛氆氇缝制的袈裟早已褪成酱色,肩头磨损得厉害,鸡冠形的黄缎法帽上有被烈焰烧灼过的痕迹,看上去狼狈非常。因为面上覆着黑纱,赵明州分辨不出大喇嘛的表情,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你!”
大喇嘛双手合十,轻声道:“嗡嘛尼叭咪哞,赵居士,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扬州屠城那日,想要背着齐白岳出城的明州被数名清兵拦下,局势一触即发之时,正是这位大喇嘛伸出援手,将二人带出了那片人间地狱。而如今,时移世易,被清廷捧上神坛,身份贵重的扎萨克达喇嘛,也因这一场战事落入这般田地。
然而,就如同当年一样,赵明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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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嘛各自的身份并不代表他们政治上的倾向,也并不昭示着他们本质上的对立。既然大喇嘛当年肯救她出城,今时今日,只要不违背原则性问题,赵明州也愿意放他一马。
“大喇嘛,您请坐。”赵明州恭敬地倾了倾身子。
没有被黑纱覆盖的狭长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赵居士,贫僧便不坐了,今夜前来,只是有一事要向居士示警。”
“示警?”赵明州眉头一扬,给大喇嘛斟茶的动作缓了缓。
“赵居士一路北伐,得道多助,所向披靡,今日更是拔下赣州,力克多铎,只怕要不了多久,赵居士的威名便可传遍五湖四海,直下南京亦是触手可得。想来,赵居士身边亦多是北伐必胜的呼声吧……”
大喇嘛浓眉微蹙,声音里也多了肃重:“然,居士可知,人力终究有限,天道不可相违。”
赵明州只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曾暂时消退的压迫感有一次占据了上峰。她怎么会忘了,那始终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所谓“天道”。
却听大喇嘛继续道:“在久远劫前,世间有阿修罗与帝释天,阿修罗居于海底须弥山根部,帝释天统治山顶忉利天。阿修罗曾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帝释天所居须弥山,其军立大海水,气势汹汹,一时天崩地裂,帝释天震恐。神对帝释天道,你若诵持,鬼兵必破。于是,帝释天烧众名香,发大誓愿,虔诚诵念。”
“结果,虚空中降下四刀轮,直奔阿修罗而去。削去其耳鼻手足,鲜血染红大海,阿修罗败逃,最终遁入藕孔中躲避。”
大喇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曾经高大的身影略显佝偻,似乎刚才讲述的故事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敢问居士,观此一役,汝与清廷,孰为阿修罗,孰为帝释天?”
赵明州思索了一阵,总算弄懂了大喇嘛话中的深意:“您的意思是,我就是阿修罗,而鞑子就是帝释天?而所谓天道,站在帝释天一边。只要它们动动小手指,即便我再得道多助,也终究会落得和阿修罗一样,躲入藕孔中逃命的结局?”
虽然心潮翻涌,可赵明州依然讥讽地笑出声来:“我若当真怕它,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如果您是来劝我收手的,那——”
赵明州让出一个身位:“慢走不送。”
大喇嘛没有转身离去,亦没有因为赵明州无理的送客而心存怨怼,只是长叹一声道:“贫僧知道劝不住居士,就如同劝不住满心愤懑的阿修罗,劝不住一心复仇的蚩尤一般。更何况,若帝释天当真贤德,又何惧阿修罗呢?”
“那你的意思是……”
“贫僧愿助居士,破此天道,倾覆须弥山。”
凌晨时分,睡得昏天黑地的道长纪春山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连滚带爬地被拽进了赵明州的军帐。无人知道他们在军帐中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营帐中的油灯亮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一支由道士和僧众组成的队伍,远离了明州军的大部队,踏上了一条直向东北方的小路。
纪春山与大喇嘛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接下赵明州的壮行茶。
“大喇嘛,纪道长,山高水远,多多保重。”赵明州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贫僧便以茶代酒,助居士踏破须弥。”大喇嘛将茶碗高高举过头顶,带领众喇嘛饮下。
纪春山则是冲赵明州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替我照顾好瓷娃娃。”碗中的玉液琼浆顺着纤长的脖颈滑落数滴,竟隐隐有着酒香。
多年相处,赵明州早就知道这纪道长行事不拘礼法,可还是替他感到心虚:“喝酒……能行吗?”
纪春山撩起袍袖,擦去唇角的酒渍,放声笑道:“陪你,不行也行。古有张天师吞血酒不算破戒,今有纪春山饮星髓何妨证道!快哉快哉!”
赵明州心头一松,也默契大笑,二人相视良久,千言万语亦了然于心。
晨风掠过,雾霭四散,大喇嘛环顾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青玉罗盘与神转经筒混于一处,僧袍与道冠天衣有风,不由得垂眸浅笑,笑声溢出唇齿却化作喟然长叹。他将茶碗倒扣在托盘上,向着赵明州双手合十:“赵居士,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赵明州拱手还礼,目送着众道士僧侣踏上征程。
直到那身火红的盔甲隐在葱郁的林木间再难得见,大喇嘛方松了气力,身子晃了晃,差点儿从马上翻下来。
纪春山吓了一跳,赶紧策马并行,用肩膀顶住了大喇嘛摇摇欲坠的身躯。
“诶,大师,您这是……腿麻了?”
大喇嘛抓稳缰绳,竭力摆正身姿,苦笑道:“只怕这一路上要给道长添麻烦了。”他轻轻掀开始终覆在面上的黑纱,露出下颌处的一小片皮肤。
纪春山好奇地瞅了一眼,双眸倏地瞪大:“大师,这不行啊!”
那片皮肤溃烂腐坏的程度,比之已然殒命的多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喇嘛垂下手,任由那片黑纱遮住他全部的面容:“有何不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贫僧犯下的恶业,也唯此方能偿还。”
纪春山回头看了看来时路,又转头盯着大喇嘛看淡生死的脸:“大师,咱军里有疫苗,或可一试啊!这断龙脉地髓一事,贫道独往便可,没必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啊!”
“嗡嘛尼叭咪哞,”大喇嘛双手合十,沉声道,“自身即坛城,白骨观破我执,优昙花谢证菩提。待九万九千生魂渡尽,这腐躯便是解脱舟楫。万望道长——成全。”
第174章 平生一剑(一)南京城恐有地龙翻身之……
永历四年6月,永历帝亲征,明州军进逼南京。各地绅民争相而起,一时远近响应,义军飚发。浙闽总督陈锦上书多尔衮,直言“遍山满海,在在皆贼”;礼部侍郎亦有上书,“城外皆禀伪永历北伐号令,营头千种,农夫渔翁俱任都督,至村妇
话僧亦受职衔掌兵。沿途州府积储草秣,以迎贼兵。比之当年闯王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得力的多铎身死,济尔哈朗被擒,远在北京的多尔衮再也坐不住,引大军南下,坐镇南京,固守危城。
镶蓝旗都统额尔克跪在清可鉴人的青石砖上,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距离他刚刚的禀报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摄政王多尔衮却一言不发,伏案疾书。宫里都知道,自豫亲王多铎被那永历朝女将夺了性命后,多尔衮的面色便愈加阴鸷,时而沉默,时而酷烈,让人难以捉摸,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摄政王,葬送了身家性命。
是以,额尔克哪敢追问,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按压着昨夜因酗酒灼伤的胃部,只求这一言不发的折磨能尽快结束。
案前烛火忽地一跳,映得多尔衮手中朱笔如血,一滴浑圆的血珠顺着笔尖滚落,在面前的奏折上氤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那正是江宁县的投报,上书“流民三千俱投贼”。
多尔衮微微抬眸,瞟了一眼那面如卧佛,身子却僵如石塑的将领。
“额尔克”,伏地垂首的将领哆嗦了一下,“你方才说,南京城没人了?”
额尔克老老实实回禀道:“回额真,奴才已按旨征召全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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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以上男丁,现如今,除了妇孺老幼,便是身有残疾者亦不能免,可还是……”他的声音愈来愈小,“还是不足三万民夫……”
多尔衮面上喜怒难辨,声音亦是平静,可说出的话语却意同诛心:“看来,镶蓝旗这把刀钝了。”
“额真明鉴”,额尔克叩头如捣蒜,“实在是再无男丁可……”
“宁可让江宁县流民三千投贼,也不能为本王所用,充作民夫!额尔克,你好大的胆子!”一道奏折狠狠掷了过来,正砸在额尔克光光的额头上。
额尔克被砸得头晕目眩,嘴里却不住念叨着:“额真息怒,奴才万死!额真息怒!”
额尔克面上讨饶,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他实在不知道那些饿得走路都打晃的流民能抓来做什么,每民夫日耗粮1.5升,3万人便是日耗450石!城里的粮食本就紧张,再抓这么一帮吃闲饭的来,岂不是祸水东引吗?还不如把他们都丢给城外的赵明州,那帮明州军不是号称“仁义之师”吗?那便看看他们如何养得起这么多张嘴!
“额尔克”,多尔衮的声音逐渐平和下来,“非是本王苛待于你,当年,豫亲王曾用两日征召五千死士,一举扳回战局。你亦是本王看重之人,本王相信你也有这般能力。”
“额尔克,你能做到吗?”
额尔克打了一个寒噤,这听上去宽柔的话语,竟是比疾言厉色还让他心惊,他岂敢说“不”呢?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见多尔衮的目光再一次回到摊在案几的奏折上,便赶紧倒退着出了殿门。
额尔克才出殿外,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差点儿撞上一袭黑袍的汤若望。这位钦天监监正脸色有些苍白,与胸前挂着的银色十字架相映成趣。
伴君如伴虎啊……额尔克心中暗道,颇有些感同身受地与汤若望点了点头。
汤若望却只是急急行了礼,便大踏步地走入殿中。
额尔克对这长得怪里怪气的西洋人还是有些好感的,想要提醒他此时摄政王喜怒未明,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结果那汤若望走得太快,别说私下说上两句,就是连衣角都没拽着。
额尔克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替汤若望叫苦,耳朵却不由得竖起,屏息听着殿内的动静。
只听汤若望焦急道:“皇父摄政王!臣夜观星象,只见荧惑犯太微,南京城恐有地龙翻身之劫!此时大军驻扎于此,皇父摄政王万金之躯更是不容有失。臣恳请摄政王闭九门、备三牲以……”
额尔克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汤若望也是个没眼眉的,在这两军交战的关头,吉利话不会说也就罢了,怎么什么晦气聊什么……估计啊,这奏折砸脑袋是免不了了……
心中这样想着,耳朵便听得更仔细了,一声细微喑哑的笑声传入额尔克耳中,刚干透的汗水又一次浮上后背。
“地龙翻身,好啊……好啊!”多尔衮的笑声如同潮水,初时尚潮湿式微,但转瞬便成滔天之态,震得额尔克耳廓生疼,他赶紧将紧贴着殿门的脸移开了些。
“投之亡地然后存,本王等得便是这地龙翻身!”多尔衮的笑声在殿中回荡,形成可怖回响。隐隐地,那疯狂的笑声中似有梦呓般地低语。
“十五弟,你且看着吧……”
***
一双指尖烂得见了骨的惨白人手扣进了石缝之间,紧接着便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陈三五脚踩着数具腐臭的尸体,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垫高一点,再高一点……
陈三五的膝盖陷入一团绵软腐肉中,用力往外一拔,已经凝成蜡状的脂肪带着银丝,黏着在他的小腿上。他已经没有什么气力觉得恶心了,毕竟在这个巨大的坑洞里,恐怕只有他陈三五一个活人了。剩下的,则是一层摞着一层,怄烂肿胀,压出人油的尸体,人数不可胜计。
陈三五抻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哪怕已经憋得头昏眼花,他依旧不敢贪婪的呼吸。这种埋人无数的万人坑,就如同扣着无数毒物的盅一般,时间愈久,挥发的毒性愈烈。每多吸进一口,便是离死亡更进一步。
他还记得那笑话他谨慎过了头的漕帮弟兄,此刻早已化作被观音土胀破肚腹的孤魂,飘荡在坑洞的最深处。
他早就劝过他不要吃,可惜……
陈三五的舌底,此刻还藏着一小块镶蓝旗派发的“赈灾饼”。这掺混了观音土的赈灾饼,若是吃多了,便会状如怀胎,腹裂而死,可若是含着不吃,那唾液中散发的苦味便能让他保持清醒。
这些天里已经死了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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