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盛则宁拿来看了几眼,虽然不太懂,但是柳娘子既然都说了,必然不会无用,她欣喜地弯了弯眼,几步走到床边,情真意切地拉着她的手,「多谢,那你可真的帮我大忙啦!」
柳娘子羞涩低头,好像没有做多大的事,但是盛则宁的反应倒像是她好像出了大力一样。
「这没什么的,比起宁姑娘救我之情,实在不足挂齿。」
盛则宁摆摆手,没有在为往事而邀功。
「我就说柳娘子明明一身本事,可以靠自己吃饭的,上回我说的事,不知道你考虑的怎样了?和我合作真的很划算的。」
她是不遗余力地想拉拢柳娘子。
柳娘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冲盛则宁眨了眨眼,「少东家拿了我的方子,可看见了我的诚意?」
盛则宁反应了两息,才明白过来,这是柳娘子变相答应了她。
虽说今日出门遇到了许多不好的事,但是能得这一个好消息,一扫她先前所有的不快。
两人商议,等柳娘子伤好了,再研究入伙的事。
在客栈里小坐了一会,盛则宁就辞别离去。
本想着今日是多事之秋,在外不易久留,早归家早安心。
可是盛则宁还没走出客栈,就看见封砚只身站于中厅,仿佛等她许久了。
「瑭王殿下怎么在这。」
竹喜口里问的,也正是盛则宁心里想的。
她走下楼梯的脚步越来越慢,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来堵她的人竟然会是封砚这一现实。
难不成为了那钗子,封砚还想跟她说道?
盛则宁抿紧唇瓣,拖拖拉拉,迟迟没有挪下去。
那边封砚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瞳仁漆黑,幽幽转了过来,像是沁凉的夜色一寸寸蔓延过来,万物皆会被它笼罩,难以逃脱。
盛则宁微不可查地一蹙眉,脚尖轻踩在最后一截台阶而下,迎着男人晦暗难辨的目光走了过去。
「殿下有事?」她大大方方扬起脸,澄澈的眸子里不含半分情绪。
封砚等在楼下,一直在想要如何同她解释与王娘子在一块的事,但是独独没有想过,盛则宁的反应如此平淡。
平淡到仿佛只不过遇见了一个生人,和另一个生人,在路边起了一些小争执罢了。
封砚心里闷闷的,像是夏日里挂在天边沉甸甸的乌云,空有闷雷阵阵,却迟迟不见滂渤大雨落下。
一切悬而未决的事,都是无形的威压。
他耐心地,压着嗓音,低声解释:「王娘子是父皇口中的贵客,特命我务必陪同招待,并无它意。」
刚忤逆了皇帝的赐婚,他无法再拒绝其它。
「哦。」盛则宁点了点脑袋,头上的垂绦从肩头滑落,垂在她胸前晃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因为官家命令,所以陪玩游街。
圣人也曾经要他多陪陪自己,也未见他听过。
可见,这人与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盛则宁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与耐心,对于封砚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既然是官家的「命令」,殿下来找我做什么?」她掀起眼帘,声音也分外疏离。
封砚垂下眼睫,从怀里取出一物,打开递到她面前。
是支玳瑁木钗。
盛则宁一时也有些弄不清楚封砚的来意,目光惊疑不定的在木钗上来回几次。
「王娘子说,你喜欢,让于你。」封砚手掌朝她托来。
其实这并不是王娘子的原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封砚一说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大抵人都没来由的,会有一种想要自保的想法,保住自己那岌岌可危就要暴露人前的心思。
盛则宁抬起眼,清泠泠的瞳仁微缩了下。
有些失语,也有些想笑,过了半响她才轻声道:「臣女不要。」
第45章寿宴
封砚愣了一下。
她不要。
是不要他的弥补,还是根本没有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
从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的封砚有一时的无措。
他慢慢收拢手指,那根玳瑁钗子被五指拢入手心,耐心询问:
「那你要什么?」
「我想回家。」盛则宁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件与他毫无干系的事。
封砚并不想就这样让盛则宁离开,可是他张口结舌,说不出应对的话。
哪怕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他也翻找不出一条合适的理由留下盛则宁。
甚至就连他为何巴巴等着这里,他也说不明白。
这时德保公公匆匆而来,连冠帽歪到一边了也没用手扶一下,显得分外着急。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封砚视线移了过去,声音镇定:「何事?」
「芩娘给宫里的宿卫禁军给拿住,说是偷了贵人的物件。」德保公公尖着嗓子,飞快道。
芩娘是何人,盛则宁从来没听过,只是从封砚倏然变了的神情上看出,此人与他颇有关系。
「可有拿出证据?」封砚的注意全都放在了德保的身上,盛则宁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下去,就听见德保回答。
「潘贵仪丢的是一只燕形耳坠,但是禁军搜出来的是一对蝴蝶金线耳坠,虽说并不是潘贵仪丢的东西,但是一个濯衣司的老嬷嬷手上怎会有这般贵重精巧的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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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所以还是给禁军拿下了,交给圣人了。」
濯衣司,蝴蝶耳坠?
盛则宁不由偏头问封砚:「殿下,芩娘是先前我与殿下一起在夹道里遇见的那位宫人吗?」
「是。」
封砚没想到盛则宁还记得这样微不足道的宫人,沉润的瞳仁转至眼角,余光里小娘子脸上浮出一抹轻松。
盛则宁脆声轻快道:「那便无事啦,那金蝴蝶耳坠是我给她的。」
德保吃惊道:「是三姑娘给的?」
「你何时给她的?」封砚的神情不见和缓,反而有种更晦暗深沉的趋势。
盛则宁狐疑地瞅了瞅这对主仆,犹豫道:「就是圣人千秋节那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那耳坠真的是我给的,不是她偷的,我可以去作证。」
宫中规矩森严,对宫人偷盗转卖,严惩不怠。
本来是一件好事,盛则宁也不想因此害人背上责罚。
封砚语气不见放松,反而像是拧紧的弓弦,有种铮铮沉音:「为何要给她?」
为何?
盛则宁蹙起眉尖,觉得封砚的逼问好没道理。
她愿意给就给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她捡到还我,我谢她,就给她了。」
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这样简单。
盛则宁在封砚严肃的神情中,抿紧了唇,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封砚低下眼睫,浓密的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绪,「知道了,你回府去吧。」
盛则宁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就这么好说话了。
封砚虽然奇怪,但是他既然已经开口让她回去,就表明不会再与她多说。
就像往常一样,不想说的事,盛则宁一个字也别想从他嘴里得到。
「臣女告退。」
盛则宁也没有多问,干干脆脆地带着竹喜离开客栈。
德保公公看见盛则宁走了,有些着急地对封砚道:「殿下,您怎么不让三姑娘去作证呢?」
「她再去,岂不是做实了我尚在关拂我娘的旧人。」封砚低声道,「我的事,不用牵扯到她。」
「可是殿下,您这样做,实在也伤人心,奴刚刚看见三姑娘几番想要开口问,都生生忍住了,如此下去,只怕与您会越来越生分啊……」德保用心良苦。
盛则宁与封砚的事,他全看在眼里,慢慢地就开窍了。
这夫妻之间,最主要的是互相扶持依赖,哪有像瑭王这样一次次尽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她若知道了那些事……」封砚止住了德保的话,偏头看向客栈敞亮的大门,「只怕才会与我生分。」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样小心翼翼。
就像是一个穷人捉襟见肘。
可越不想让人看见的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
关于封砚的事,盛则宁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因为盛府破天荒收到了魏国公府的请帖。
是国公夫人的生辰,想要邀请盛府的姑娘去参宴。
说起来两家素无交集,两家的主事甚至在政见上有些不合,唯有盛则宁与封砚有那么一点牵连,所以大家一致都认定,魏国公府是看在盛则宁的面子上。
不过盛则宁还是品出了一些不对劲,去年国公夫人生辰的时候也没有邀请她们,这一次偏偏在这个时候,很难不让她多想。
她特意让人去打听了,琅琊王氏那边的确也接了帖子要去赴宴。
看来这事,还是与封砚大有干系。
对于封砚与那王娘子的事,盛则宁虽然有过短暂的不舒服,可随后她想到对于封砚而言,一位目标是登上皇位的皇子,往后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她计较不来,也不该计较。
所以,就这么想开了。
盛老夫人为此事,专登把府上的姑娘们都叫到一起,交代了一些参加宴会的事项,其实小娘子们多多少少也去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宴会,并无紧张,只有兴奋。
魏国公府可是上京一等一的豪门大族,能去参加魏国公府的宴会无疑可以增长见识,更主要的是多露露脸也对将来婚配有好处。
苏氏苦夏,不爱动弹,此行只有四夫人白氏带着府中嫡庶小娘子出了门。
因为人数之多,不好太过招摇,几位小娘子就挤在了一辆马车里。
盛则宁与盛则柔一块,还算宽松,不像盛则娟的马车里挤了三个姐妹,苦不堪言。
鸾铃阵阵,马车慢悠悠启程。
盛则柔一路都坐立不安,神情忧郁,抓着盛则宁的手也不放。
「祖母特意同我说,宣平侯府的人也会去赴宴,她这样提点我,难道还想我嫁给顾郎君。」
她现在没有其他姐妹的闲心,对于魏国公府的这场生辰宴,只有说不出来的烦闷。
「不妨事,女客和男客向来不会在一处坐着的,祖母这样说就是担心你到处乱跑,万一撞上了人,有失礼数。」
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让盛则柔放心。
她坐在马车上心乱如麻,手里的帕子都揉皱了,盛则宁几次想开口问她有关薛澄的事,都给她的哀叹声给叹没了。
暂时还是别给她增添烦恼了。
马车虽然缓慢,但是两炷的时间,魏国公府还是到了。
白氏拿出请帖,国公府的人收回,再接下贺礼,就恭敬礼貌地将一干小娘子请进府去。
盛则宁拎起裙摆,慢慢爬上阶梯,旁边忽然伸出一手,似乎就想搀上她的胳膊,她下意识往竹喜那边一躲,抬起眼睛,看见魏平一张大笑脸。
「三姑娘当心呀,莫要摔着了。」
他的笑容太过明显,让盛则宁浑身不舒服起来,避开了他的手后,缓缓朝他颔首,「多谢魏郎君。」
魏平收回手,搁在腹上,直起身子就宛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依礼对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三姑娘慢行。」
盛则宁跟着姐妹们的身后,走进了魏国公府。
国公夫人生辰也请了教坊的歌舞助兴。
前几天和竹喜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位漂亮的乐伎正在其中。
众人欣赏着歌舞,品着宫里赏下来的好茶美酒,再一次为魏国公府滔天的富贵而折服。
几位夫人甚至堂而皇之的议论起魏家人。
魏平,魏家唯一的「单身汉」。
「其实男人好色也没什么,这魏小郎君除了院子里面美人多了一些,没听说有其他坏毛病。」
开口的这位盛则宁知道,是一位新寡的夫人,性格特别直爽。
与魏国公府也沾亲带故有点关系,所以娘子们围着她坐,就是盼望能听见一些国公府的事情。
这位夫人不负众望,滔滔不绝讲起了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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