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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江砚目光落在姚芙绵手中拿着的小瓷瓶上。
对于姚芙绵的提议, 他未答应,但也未立刻拒绝。
姚芙绵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江砚才道:“不必, 已经无事。”
那道细小的伤痕江砚根本不曾放在心上过。
姚芙绵不依:“表哥面容俊美无暇,当真不担心让这痕迹留下吗?”
江砚想起她那日在瀛山擦破皮都要哭哭啼啼, 想是极为在意这些事。
他正欲开口, 就见姚芙绵将五指张开,露出白嫩的手心。
姚芙绵认真道:“方才我来之前已经净过手, 表哥不必担心。”
江砚敛眉沉默。
姚芙绵将话说到这份上, 他若是再推拒, 便是拒人千里。他上回不过是避开她的擦拭, 她便能与他置气上几日。
何况母亲去山寺前曾嘱托他关照姚芙绵,若一时的忍耐可换取短暂的平和,未尝不可。
于是,江砚温声道:“有劳。”
姚芙绵漾开笑, 拔开瓶塞, 用指腹从瓷瓶里沾取些药膏, 俯身靠近,仔细去寻江砚脸上的细痕。
肩后的一缕发丝随她动作滑落至身前, 领口微敞,露出更多细腻莹白的肌肤。
江砚在姚芙绵靠近的那刻便闭上眼, 仍是无可避免地让那片雪白入眼。
姚芙绵寻到位置, 小心细致地将药膏涂抹在他脸上。
江砚清晰地感知到清凉触上自己脸颊,在一块地方来回摩挲。
被姚芙绵指腹碰过的地方激起阵细细密密的痒, 她离得极近, 清浅的呼吸也似羽毛轻挠他脸,甜香阵阵, 令他无端感到闷热。
江砚在心中默默念起静心经。
姚芙绵眼看着江砚眉心逐渐拧起,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涂抹完后指腹并未立即从江砚脸上离开,而是从他脸侧轻轻地、缓慢地滑至下颌,再稍稍使力抬起。
江砚在这一瞬间睁开眼,姚芙绵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轻笑道:“表哥,好了。”
她将指腹残留的药膏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干净,再塞上瓶塞。
“这药我也不需要,便留给表哥用了。”姚芙绵将瓷瓶放在桌上,“表哥下回让侍卫给你涂抹。”
而后姚芙绵不多做久留,与江砚告辞过后便离开。
姚芙绵走后,那阵痒意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江砚立即唤来肃寂。
“端一盆水来。”
肃寂与肃炼耳力过人,方才帐内发生之事他们已听到个大概,猜测到江砚用意,想起姚芙绵嘱咐过的话,肃寂道:“公子,姚娘子说过不可碰水。”
江砚冷眼扫过去,肃寂识趣地闭嘴退下。
*
姚芙绵走出江砚营帐后嘴角的笑如何都压不住,轻快的步伐无不透露愉悦。
她让锦竹去找江馥,傍晚一道去看云霞,她先回去歇息一下。
锦竹离去后不久,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娘子因何事而喜,可否说出来让我一道高兴高兴。”
姚芙绵顿时僵住,回头看去,果然是李骞。
此时天色尚早,附近不乏有人走动,何况江氏人大多都在附近。
姚芙绵料定李骞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她后退一步,方才的喜悦只剩下警惕:“一些小事,不足以与郎君道也。”
“是吗?那娘子可否告诉我——”李骞朝她逼近,饶有兴致道,“方才你在江怀云的帐中待了那么久,是与他做了什么事?”
姚芙绵不想与李骞有所接触,但亦不敢贸然跑掉,否则激怒李骞,以他的性子未必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危害她。
“我与表哥之事,与郎君无关。”姚芙绵的手无措地抓着裙摆,目光四巡附近有无相识之人,“郎君若真是感兴趣,表哥营帐就在附近,可亲自去问他。”
李骞目光流连在她娇艳的脸上,欣赏她惧怕,但又不得不冷静与他周旋伺机寻找机会逃跑的模样。
他哈哈大笑两声,“我确实对你们二人之事无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
李骞步步紧逼,姚芙绵步步后退。
“郎君慎言……”
“你上回窥听我与妹妹交谈,上上回窥探我与他人快活。”李骞笑得阴沉,“娘子若非对我也感兴趣,何故几次三番如此。”
姚芙绵惊于李骞的无耻,然李骞行事风流不羁,说出多再下流的话也是正常。
“我不明白郎君在说什么。”
李骞哼笑,抬起下颌睨她。
“江氏虽如日中天,但未必能一直如此。江怀云可给你的,我也可以。娘子若是改变主意,欢迎随时来找我。”
待三皇子掌权,首要便是打压世家,届时江氏必定首当其冲。而作为三皇子母族的太尉府,只会节节高升。
姚芙绵心中不适加剧,再不想与李骞虚与委蛇:“我心中只爱慕表哥,再容不下他人。望郎君往后莫要再说这些话。”
李骞只盯着她冷笑,姚芙绵皱眉与他告辞。走了两步见李骞没有追上来,立刻提裙头也不回地跑掉。
*
消气之后,姚芙绵的日常便恢复那项去找江砚的行程。
一来是为了与江砚多相处,二来是为了躲避李骞。
李骞忌惮江砚,只要她在江砚身边,李骞不敢对她如何。
江砚比在江府时要空暇许多,时常留在帐中读书誊抄,姚芙绵就在一旁看着他书写,或是会替他磨墨。
然而一直如此未免太过无趣,外头春花正好,姚芙绵也想出去走走,只是害怕又遇到李骞,便问江砚要不要与她一道出去走逛。
江砚略一沉吟后只是道:“你若想去,可让馥娘陪你一起。”
姚芙绵遂不再言语。
一次晌午过后,姚芙绵照常过来找江砚,坐在他对面拿起墨条研墨。
江砚鲜少开口,只会在姚芙绵问完话后应答几声,是以姚芙绵不说话,便无人开口。日头暖融,帐中安静无人声,研磨的动静逐渐消下去,姚芙绵一手撑脸,眼皮沉沉昏昏欲睡。
直到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江砚抬头看去,姚芙绵已经趴到案上,脸颊垫在臂弯,呼吸匀长轻缓,显然是睡了过去。
江砚沉默看着她露出的半边脸颊。
这几日姚芙绵都会过来,陪他在此誊抄,然于她而言必定枯燥无趣。
只是因为心中爱慕他,想要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所以才如此吗?
“表哥……”
正沉思,听到姚芙绵的声音。
江砚目光微微一动,温声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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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姚芙绵无任何醒来的迹象,方才只是她的一句呓语。
帐中又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姚芙绵骤然惊醒,茫然地眨眨眼。待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江砚面前睡着,羞赧地红了脸。
她睡得不甚舒服,加之对李骞的畏惧,使她做了个噩梦。
梦见李骞像那日在街上一般扯她手腕,说了些话威胁她,还想将她拖走。
周边走动地人漠然地看着她被李骞拖着,因担忧被李骞报复不敢上前,姚芙绵只好自己呼救,在梦中大声地喊江砚救她。
好在只是梦。
发现江砚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姚芙绵抬起手挡住方才压在手臂上的那边面颊,唯恐上面落了印子被江砚瞧见。
“表哥?”
“你若困了,便回去歇息。”江砚开口道。
姚芙绵清楚江砚这话并非驱赶而是建议,只是她再待上一会儿,待日落之后回去,便可恳求江砚送她回去。
而江砚大概不会拒绝。
“我已清醒许多。”姚芙绵揉了揉脸颊,声音低下去,“我更想要待在表哥身边。”
既如此,江砚不好再劝。
日暮时分,姚芙绵瞧着时候差不多,待江砚停下笔,她及时开口:“表哥,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我有些怕黑。”她又补充道。
既怕黑,又要与他待到天黑才肯离去。
江砚想劝她下回不必如此,话到嘴边变成了:“走吧。”
姚芙绵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因坐得久了腿有些酸麻,她捏着拳头锤了锤腿,跟在江砚身后出去。
有一人来寻江砚,恰好在门口碰上。
来人正是刘琰,姚芙绵这几日远远地见过他两面,清楚他的身份,立即与他行了一礼。
刘琰笑笑,让她免礼。
担心江砚要撇下她去与刘琰议事,此刻天又黑,姚芙绵这回真的不敢独自回去了。左右送她回去耽误不了多久,她悄悄伸出手扯了扯江砚衣料。
江砚察觉到她的动作,与刘琰道:“殿下在此稍等。”
而后带着姚芙绵离开了。
*
刘琰来找江砚,是想要他相助。
明日诸位皇子要一同进去林子射猎,届时狩最多者可得圣上一件赏赐。
三皇子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时机,说不准还会对他发难。
刘琰自认对付三皇子的明枪没问题,但暗箭难防,需要江砚跟他一道去,好及时出对策化解。
江砚淡声道:“殿下若是连三皇子的手段都无法对付,往后如何堪当重任。”
刘琰也不恼,笑道:“有你在,才可保万无一失。”
江砚不置可否。
刘琰总算求得江砚应下,随后聊起别的事。想起方才见到的女郎,正想要打趣几句,江砚似乎猜得到他要说什么,投过了警告的眼神,刘琰只好作罢。
翌日,到了出发的时辰,江砚少见地露出迟疑之色。
姚芙绵今日想是还会来找他,到时见他不在许要失落。可他们并无约好,他无必要提前派人去知会她。
最后,他吩咐留在营帐的侍卫,若姚芙绵来找,她想留下便招待她,不想留下便随她去。
*
江馥玩够了,这几日不是在帐中歇息,便是与江卓等几位江氏的郎君在一块话家常。姚芙绵不过一介外人,并不想去凑热闹。
她连着几日都去找江砚,今日无其他要事,自然也要去。
可她到江砚营帐时却发现他跟着刘琰去射猎,心里有些埋怨他不提前告知,让她白跑一趟。
她若是早些知道说不定还能哄江馥陪她去吹春风,眼下江馥已经去找江卓。
姚芙绵正欲转身离去,瞧见不远处的宋岐致,喊了他一声。
“宋郎君也是来找表哥的吗?”
宋岐致笑了声:“非也,我知他今日有事。只是恰好路过。”
姚芙绵轻轻颔首,柔婉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失落。
宋岐致猜她应是来找江砚扑空,随口邀道:“娘子若无事,可要一块去走走?”
姚芙绵欣然应允。
有宋岐致陪她在身侧,李骞定也不敢凑上来。
姚芙绵跟着宋岐致来到一个小山坡,此处地势高,往下看是一片翠绿景色,风迎面吹来,吹得衣摆鼓动,猎猎作响。
宋岐致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姚芙绵则站在前方去眺望那些春景。
春风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将她乌黑的发丝吹得飞舞,被她拢到一处,仍是有一些不听话地逃出去。
宋岐致难免多看几眼,认为被她欣赏在眼中的景色,分明不及她万一。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规矩的距离,言谈举止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不妥,不远处还有其他人玩乐的人,可随时看见他们二人动向。
姚芙绵被风吹得很惬意,心旷神怡,却听宋岐致道:“姚娘子,回去吧。”
姚芙绵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一下,仍是柔声应下。
宋岐致担心她被风吹得着凉,将她送回营帐所在之地后再独自回去找友人。
傍晚,江砚回来,侍者同他说起,姚芙绵今日确实有来找他,见不到他人后又离去。
江砚问道:“可有说什么?”
侍者恭敬道:“不曾。”
只是彼时姚芙绵跟着宋岐致离开的地方就在不远处,侍者看在眼中,又想起江砚曾经说过的,此类事不必告知他,因此并未提起。
大公子雅量,应当不会介怀。
江砚颔首,示意自己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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