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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棠上了车只管发呆,双成觑她的脸色,知道情形不太妙,便也不去问,只小声提议:“王妃,回程还得大半个时辰呢,不如左近先吃些东西,吃饱了,脑子才能想事儿。”
越棠迟迟哦了声,如梦方醒一般,忽然说:“先不逗留了,快些回城,我要回去见爹爹与阿娘。”
越棠不知道旁人是如何做儿女的,反正她与阿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做派。不愿家人担心是一桩,有时候也是犯懒,若事情本身已然很困扰了,再从头到尾细细说一遍,想想就心累,索性埋在肚子里算了,她就是这种怕麻烦的性格。可如今这么怕麻烦的人,偏偏惹上了最麻烦的情债,她不得不和家里人知会一声。同时也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心,究竟愿不愿意去招惹那长达一生的麻烦。
到周宅时阿娘正午睡,爹爹捋着胡子迎出来,慈爱的脸上没有一丝愁绪,“回来也不先打声招呼,中晌的赤明香甚好,早知便给你留一份。”
家里人都真心疼爱她,越棠原本惴惴不安,一回到家,底气渐渐足了起来。况且爹爹在朝堂上打拼几十年,最知道利害,爹爹若说能行,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她挽上爹爹胳膊,往书斋的方向走,“元用兄啊,下官有一事想请教。”
“没大没小!”周如晦吹胡子瞪眼,扬起的嘴角却没下来过。这丫头三岁上时,曾听同僚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此就记上了,学得有模有样,每常在他跟前卖乖,总爱拿这一句起头,叫人忍俊不禁。
还以为今日也就是讨巧玩笑呢,没成想,还真有事问他。周如晦听完,端着茶盏的手重重一抖,茶水啪嗒晃出来也没顾上,骇然着去掏耳朵,“千龄你说什么来着,我听岔了?”
“爹爹没听错。”越棠声如蚊蚋,“我问爹爹,若我要做太子妃,可有什么不那么伤筋动骨的法子。”
周如晦年纪虽大,心思仍转得飞快,自家女儿懂分寸、知进退,脑子好使没患失心疯,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了
“是不是太子殿下他仗势欺人?”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子,“还欺上门单户薄的寡嫂不是,寡婶了,当我周家没人了?”
檀木桌拍得咚咚响,这时门上走进来一个人,直冲周如晦皱眉头,“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收收气性,亮嗓门拍桌子有用来着?怪道当年人家都说你是靠脸混上右仆射的。”
周如晦这辈子就对夫人没脾气,平白被数落,便对插起袖子,讪讪道:“你女儿说要做太子妃,你看着办吧。”
程夫人倒还沉稳,虽然诧异,仍能平心静气地问越棠:“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明白了。”
于是越棠打从春日里说起,到上骊山,回京城,再到前日里的中秋家宴。梳理了一通才发现,满打满算也就是五个来月的事,情爱居然已经滋长进了血肉里。
“在睿王府时,我不知他是太子,他住我隔壁院,日日都想相见,那时我有些喜欢他。后来发现他是太子,我便不动心思了,如今他却说喜欢我。我不想惹麻烦,可又想,万一呢,若有可能,我也愿意勇敢一回。”
周如晦听完,先是一拍大腿,“原来那半年多,太子殿下是躲在睿王府了。”紧接着又惆怅起来,“这是月老拉错了红线啦,有缘无分,可惜了的。”
程夫人则直截了当,一语点醒越棠:“千龄,先不说陛下会不会答应,太子若要聘你为太子妃,首先这道旨意就拟不起来。乱了纲常伦理,中书无人愿草诏,太子能做什么?将中书令革职吗?好,就算换上新的中书令,对太子言听计从,旨意送到门下,照样原封不动驳回来,太子能将整个朝廷都换人吗?”
程夫人见女儿神情,心有不忍,可若不把话说明白,对谁都没好处。
“退一万步说,旨意顺利颁布了,只会掀起更大的波澜。睿王妃的名号永远烙在你的身上,不论太子用什么样的方法模糊这个事实,都不可能让所有人买账。台院死谏,太子该当如何?蔑视礼法,有心人甚至可以煽动论罪,到时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越棠听罢,沉默许久,自嘲地笑了笑,“阿娘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明白,还以为太子真有什么妙计呢,果然不行,我就说他异想天开。多谢爹爹与阿娘点醒我,这下我就坚定心意,不会再做梦了。”
世间男女一遇到情爱,便容易头脑发热,做事一根筋,可那是本性使然,不怨他们丧心病狂。倒是越棠这样冷静,反叫程夫人心疼,她搂着女儿安慰:“太子是人中龙凤,可世上不只有他一位好郎君。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越棠有些难过,但她早就笃信结局会是这样,所以也不至于要掉眼泪。她只担心太子不撒手,闹得太难看,那便不好收场了。
“段将军人挺好,本来我觉得他不错,可现在他因我与太子杠上,实在没必要,好好的前程不该就这样耽误了。”越棠说。
程夫人很理解,“你夹在中间,确实两难,不如避一避吧。两边都撂开手,冷一阵子,或许就缓和了。”
周家世代簪缨,自是有家底的人家,在京畿寻一处别业不是难事。周如晦接口道 :“就去蓝田吧,山清水秀,离京也不算远,七八十里路,有事随时能回来。蓝田的庄子不比京里宅院差,当年咱周家先祖还与王摩羯做过邻居,那地界有仙气。”
于是就这么议定了,回王府便收拾行装,这一去不知多少日,收拾起来工程十分浩大。
双成很沮丧,今早开开心心出游去,没成想不出半日,便要卷起铺盖避出京,着急忙慌的,仿佛逃难一样。
转眼看王妃,却丝毫不见她难过,兴冲冲检点着行礼,时不时一拍脑袋,说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
双成问:“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段将军?”
越棠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凉下来,半天才说:“过几日吧,临走前再告诉他,否则怕是要闹得我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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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王妃与马奴》 60-70(第9/19页)
谁知第二日传来消息,给段郁封官的旨意终于颁下来了,授三品怀化大将军,行北庭都护府副都护,兜兜转转,倒是与最初的安排一模一样。
背后多半还是东宫的手笔,越棠无奈叹息,段郁到底没能留任京城,她也要去蓝田了。温泉宫相遇一场,互相搭伴走了一段路,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然后在下一个岔口分道扬镳。人生就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段郁对她说:“王妃,臣可以不要封赏,臣向陛下陈情,请陛下发恩旨废除王妃的头衔,容臣迎王妃入门,娶王妃为妻。陛下是性情中人,臣幼时,陛下还吃过臣烤的獐子肉,陛下一定会答应臣的,臣不惧太子殿下。”
越棠没答应,不想看段郁与太子相争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她必须承认,她喜欢段郁和喜欢太子的劲头,确实是两回事。
她没隐瞒,说完笑着劝他:“你别说‘会等我回心转意’这种话,我不爱听,谁也别等谁,要是有缘,或许还会有遇上的一天呢。”
只是段郁从王府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还是看得人难过。
难过也不能停留,一切都收拾妥当,第二日如期上路。算是回娘家,不便仗着睿王妃的排头,于是只带上两名女使并四个侍卫,在清晨第一声钟鼓声里迎着晨曦,两驾马车驶出春明门。
一路东行,都是笔直顺畅的官道,沿途大多也是丰饶之乡,酒楼驿馆客栈样样俱全。越棠反正不着急,车马悠哉,路过街镇还会停下来逛逛。
这日在官渡镇用过午饭,一行人继续上路。午后日头好,马车融融的暖阳里一路奔腾,叫人昏昏欲睡,越棠一只脚将将迈进梦乡里,忽然被一下剧烈的晃动摇醒了,顶马一声惨烈的嘶鸣,险些没把她甩出车去。
什么情况?越棠揉着睡眼,“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人敢劫本王妃的车吗?”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离奇,她把双成藏在身后,打起车帘观望,还没瞧清人影,便听一声前方一声暴喝,“侯!”
不得了,只见当头拦住他们的人马,迅速分成两列涌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粗粗掠一眼,总有十几二十人之多。
“马车中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手里武器,接受检查!”
车前的侍卫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慌不忙按住刀,高声回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乡间护卫队,例行检查过路车马,快交出你们的行囊!”喊话的贼首,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声音却很年轻,凶巴巴的表情,但肢体表现又很浮躁,不像是个熟练工,总之一切看上去都很荒谬。
睿王府的人没有动,车前的侍卫暗暗回头,冲王妃挤眼,意思是打吗?越棠嘴角一耷拉,意思是四对二十,打什么啊。
对面的贼首似乎是不耐烦了,指挥手下,“把这几个能打的先捆起来。”然后又冲马车喊:“别反抗!把行李交出来保你们性命无虞!”
一边倒的局面,还有什么可说的,越棠从车帘中伸出一根手指,朝后一勾,“行李在后面的车上。”
贼首哼了声,对她的识相表示满意,兴冲冲令人上后头的马车搜刮起来。队形变得混乱了,越棠正警惕地扫荡可能冲出包围的路线,忽听“咚”的一声,像是个铁罐从天而降,随即一阵浓烟冲天,厚重的白烟迅速将车马与贼人都笼罩了起来。
贼人瞬间乱作一团,慌张地质问什么人,浓烟将散未散的时候,又听嗖嗖嗖的箭矢声,似乎射中了贼人。有人痛得哭天喊地,“别跑,来个人拉我一把啊!”片刻间,便作鸟兽散。
周遭安静下来,越棠与双成在车里面面相觑,就这么走了?跳下车去查看情况,还真是,四个侍卫被丢在一边,捆绑得也很潦草,几个人已经相继站起来了。
总之就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打劫,来得突然,去得更莫名其妙。
侍卫分头去检点车马,准备重新上路。越棠却琢磨,那白烟和几支箭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路过的好心人?四处张望,没有一点头绪,算了算了,她摇头,看来别闲逛了,快快赶路到蓝田才是正经。
转身回到马车边,官道上的白烟渐渐散尽,不经意一瞟,顿时呆住,白烟尽头似乎有个人影。那人影一步步走近,身形也清晰了,石青的袴褶,圆领直袖,这不是她睿王府的仆从吗?
视线怔怔上移,落在那张脸上,还真是他。
“王妃去哪里?奴陪王妃一起。”他神情清淡,仿佛刚在园子里浇完花,“奴来护卫王妃左右。”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刺激
那嗓音很真实,伸手戳戳他的脸,指尖细致生温,不似做梦。难道是那白烟里有什么迷魂药吗?越棠怔怔别开脸,边上几个女使侍卫也齐刷刷望着他,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滞,哦,看来不是幻觉。
越棠想过自己一声不吭地离京,或许会招来太子不依不饶的声讨,但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他
这算什么,角色扮演吗?
越棠盯着那张脸,心中百感交集,一边沉浸在那份遗失的美好里,一边又不断提醒自己,角色是水月镜花,扮演者才是真实的。
“殿下啊,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越棠直摇头,惆怅过后,只余下惊奇,“殿下费劲千辛万苦重回东宫,这才几天,难道是嫌日子不够刺激吗?虽然看上去,殿下储君的地位仿佛是很稳固,但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依旧很不可取。”
阳光打在他半边侧脸上,在那好看的轮廓上勾出一圈金边,他微微抬眼,眸中那一轮冰封的静海,似乎雪色一点点地消融了。面对她的质疑,他清淡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奴不辞而别,事后想想,行事实在欠妥当,所以奴决定回到王妃身边,替王妃圆一个梦,也算是奴对王妃的交代。”
越棠说等会儿,“你不辞而别?”不辞而别的人,不是她自己吗。
他却点头,“在温泉宫,奴未与王妃告别便一走了之,也不曾给王妃一个解释。现在就让奴回来,再陪王妃一程吧,奴想求一份安心。”
越棠古怪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恐怕是脑子坏掉了,大白天的,做着颠三倒四的梦。听口气,他是想将中间发生的种种一把抹去,强行让时光倒转回
温泉宫,续上旧事。
哇,果真是天之骄子,人间要顺他心意,天地也得为他倒转。越棠不想搭理这种毫无意义的狂想,转过身,招呼女使登车去了。
“殿下快回东宫去吧,别孤身乱跑又受一身伤,可不是回回都能遇见收留你的好心人。”说完车帘子一落,便吩咐上路。
走了一阵,倒不闻异样,推开车窗观察车厢两旁,只见侍卫骑着马随行,没有太子的踪迹。越棠略略放了心,虽隐约还有些疑影,但架不住困意袭来,一崴身靠上双成的肩,很快便睡着了。
醒来后天光依旧大亮,有片刻的恍惚,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待回过神来,越棠清了清嗓子,吩咐车把式,“先找个茶寮歇脚吧”然而车帘掀到一半,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怎么又是你!”
可不是,被她撇下的太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车前,一手持缰绳,一手扬马鞭,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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