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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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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去看赵负雪时,与他说了要晚些再去看他,可谁知在大兽这里拖了这么久,现下看看月色,当是丑时左右了。

    这个时候,别说一贯早眠的赵负雪,就连她也该睡了。

    “不如今天就放他个鸽子?”封澄心中嘀咕,“反正此时他也睡了,我深更半夜过去,扰了他清净不好,不如明日再给他赔罪吧。”

    可万一赵负雪等着她怎么办?封澄纠结片刻,还是走向了赵负雪的院落。

    若放在古安时候,封澄是不会觉得深夜跑到赵负雪的屋子里是件多么冒昧的事的,大不了就是个负雪亦未寝,急头白脸吵他起来,不过见一张带气的俊脸,挨一顿不痛不痒的数落。

    可偏生前几日,这糊涂种子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于是她站在他的门前,却下不去手敲他这个门了。

    封澄咬了咬牙,纠结片刻,心道:“去他丫的,前怕狼后怕虎,封大将军何时孬种至此了?!”

    她抬起手来,轻轻叩了叩窗棂,道:“赵公子,你睡了吗?”

    屋内寂静无声。

    难道是睡了?

    封澄莫名觉得心中不对劲。

    赵负雪的院子不要人夜间伺候,只有院外几个守夜的护卫,她左右看了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便推了门,提步进去道:“赵公子,我进来啦?”

    回答她的是一屋的寂静,漆黑一片,没有呼吸声,也没有赵负雪身上的冷香气。

    封澄走到他的榻前,看着整洁且一丝不苟的床榻,皱了皱眉。

    ***

    今日见血,白衣不宜。

    牢中黑火摇曳,赵负雪的脸半隐在阴影中,令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

    他穿着一身漆黑劲装,一头墨发被一根同色发带高高束起,露出了一双剑眉,以及剑眉下沉水似的双目。

    更为刺眼的,是他面前的人。

    那人早已看不出人形来,周身皆是新鲜血痕,按理说常人受此千刀万剐早该死了,可细看他伤痕,却发觉这伤刃刃剜足,却不致死,可见执刑之人手法高明。

    这种时候,无论谁看到执刑的赵负雪,都说不出一句“君子如玉”来。

    他的锋利,他那居高临下、目中无情的睥睨与傲气,在这身黑衣之下越发灼目,几乎锐利得能刺伤人。

    侍从将一张座椅摆在了齐遥面前,赵负雪不紧不慢地坐了,他盯着挂在刑架上的齐遥,缓声道:“只凭你平日罪状,便足够送你去见阎王,此时老尊者给你条活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齐遥挨了赵负雪的重手,此时连眼都睁不开了,他勉力撑起一条细缝,呵呵冷笑道:“没曾想赵公子看着文雅,下起手来,却比我们这些血修还狠。”

    赵负雪眉心不动,抬起食指,只听一声剑啸,又是当口一剑。

    齐遥偏开头,半晌,他终于忍耐不住,道:“你想知道什么。”

    赵负雪停手,道:“你的香料是从哪来的。”

    齐遥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赵公子,这话我若是说出来,下场连落在你手里都不如,还不如多挨你几刀,死了了事。”

    他慢慢道:“敢杀赵家放出来的人,倒是胆子不小。”

    黑吃黑?倒不像,越是这些散漫不成派别的血修,越是怕碰上赵家这等秩序森然的庞然大物,公然杀了赵家审讯出来的人证,几乎等同于对赵家挑衅。

    一帮溃不成军的血修,几队赵家修士出手,便灭得差不多了。

    他眼神暗了暗,心底有些不一样的猜测。

    这么想着,齐遥也觑着他神色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赵公子,你乱猜的,莫要怪我。”

    赵负雪冷冷道:“血池是做什么的。”

    齐遥挑了挑眉——他眉毛上淋着血,挑得分外吃力:“赵公子,此时血池里的人都死绝了,再问这,可有意思?”

    他又继续道:“总之呢,血池里的所得,我一口也没吃到,便被你们连锅端了。既然我没吃着这个罪果,你们又何必审讯我的罪因呢?”

    这番恬不知耻之言,一旁的侍从绷不住表情,当场道:“岂有此理,救人是封姑娘做的,又不是你良心发现把人放了——你好不要脸!”

    一听到说起封澄,赵负雪的眉微微松了松。

    不知她忙完后,什么时候来找他?

    他一想起封澄,心口便又软又酸,此时此刻,竟微微有些走神了。

    牢里血气熏人,肮脏不堪,他得趁着封澄到访前沐浴更衣,再将

    屋子里拿熏香熏个遍才好。

    赵负雪这般想着,目光中又不自觉地透出了些明亮的笑意,这笑意将他面上阴鸷一扫而空,竟活脱脱一副怀春少年模样,若不是他身旁利刃鲜血未干,齐遥还以为这是哪个天机院的生徒。

    齐遥看在眼里,肿胀的双眼都瞪大了,半晌,他心底憋着一股气,突然呵呵道:“这血池的用途嘛,也不是不能和公子说。”

    赵负雪眼神一暗:“那还废话什么。”

    齐遥看着他,一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目光中恶意几乎抑制不住:“赵公子,你可知道我们血修,是怎么修行吧?”

    赵负雪一句话也不说。

    齐遥道:“咱们血修啊,逮到一只肥羊,要慢慢地、好好地享用,就像你们剑修惜剑一样,我们也是很认真地对待他们。”

    “首先呢,要把经脉割开,经脉中灵力是最足的,血气也是最盛的,这些都是宝贝,要一口一口地嘬才不浪费,然后是肉——肉里的灵力也不少,倘若是剑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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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的灵力比左手足些,符修阵修呢,心头里灵力比旁处多些,体修呢,则是外面那层皮最有味道。”

    他这么津津有味地说着,一旁的侍从早已作欲呕吐状,齐遥的目光盯着赵负雪,上下梭巡:“赵公子,你知道,自打你降世那一日起,整个血修界,没有不想这么吃了你的。”

    “最精华的地方,则是人的骨头,修道有成者,骨头都是莹白如玉的,一咬开,异香扑鼻,”齐遥盯着他道,“至于天生剑骨,那更是没人吃过的好东西——赵公子,你身边的血修,便也是我们这样的东西。”

    “不如这样,与其便宜了她,不如你分我一根指骨,我什么都与你说了,如何?”

    赵负雪抬起食指,一道剑啸,血线飙出——他齐齐斩断了齐遥的食指骨。

    “说有用的。”

    齐遥痛嚎不已,赵负雪为了不让他失血而死,从来只是在皮肉上作功夫,根本没动过他的要害,他缓了片刻,吃力道:“可是,赵公子,你知道吗?血修,是有极限的。”

    赵负雪神色不变,眼睛半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人,只有吃人,才能成为人上人,”齐遥口中发出冷嘶声,他食指并未止血,血液流失的速度比他想象得快,“可即便是,吃成了人上人,也始终只是,人,而已。”

    既然是人,那便有肉体凡胎的极限,血修急快修行、凶横力量的背后,却是封在头顶的、人的极限。

    因为修道灵源皆为人之血肉,故血修抢夺他人之物,并无本身道心,所以血修至死,也无法触摸到各道集大成者的极限。

    他却笑了:“可这时候,血修们便有疑问了,如果说人的极限可见,那么换个样子……魔呢?”

    “魔的极限,在哪里呢?”

    赵负雪猛地攥住了椅子的把手,那精钢一样的把手陡然碎成齑粉,“你说什么?!”

    齐遥大笑:“如果把人的浑身血液换成魔的,如果把人的周身骨骼换成魔的,再把人的遍体经脉换成魔的,那么人与魔,还有什么区别呢?”

    “诸位不是想知道那血池做什么的,我便说了,”齐遥盯着赵负雪骤然惨白的脸,眼睛闪闪发亮道:“除活血,碎骨骼,断经脉,那血池便是成魔之路,可惜没一个人挨得住,试了多少人都不行——喏,里面的人,都是这么死的。”

    “化魔身,去吃魔族的血修,真的会有极限吗?”他说起来无比向往,“血池还会有的,绝不止崔府这一处。”

    赵负雪的牙咯地一咬,随即杀气震天,腰间见素霎时出鞘,径直向齐遥胸口刺去,一旁侍从肝胆俱裂,不知是那句话戳中了赵负雪的心肝:“公子,公子!老尊者吩咐要留他舌头的,莫要贸然动气啊!”

    赵负雪双目赤红,手背上爆出青筋,他森然道:“给我,闪开。”

    第47章 第47章赵负雪猝不及防,被狠狠……

    封澄还是从周寻芳的口中得到了赵负雪的去向,她一得到消息,连告辞也来不及说一句,飞也似地关门跑了,周寻芳躺在榻上,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身影,一时有些哑然失笑。

    此时此刻,周寻芳穿着寝衣,半倚在榻上,头上缠着抹额,像个寻常人家的老祖母。

    她偏偏头,对着一旁前来议事的赵年,轻声道:“这丫头,和他祖父性子像,对不对。”

    赵年看着膝上账目,沉默片刻,道:“比老家主更不守规矩些。”

    周寻芳想到那禁地一日的喧闹,一时间笑纹更深了。

    夜风从封澄的双颊刮过,掀起她墨似的漆黑长发,封澄脚不沾地,双目喷火,几乎破口大骂。

    赵负雪嘴严如此,提审血修这种事,竟半句口风不露。

    晨起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呢,她一走,竟然就这么突然变脸,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地牢了!

    怎么年纪时候,就这么爱演呢!

    还没等她骂完,一股腾然剑气便从南方一刺而出,径直撕裂了半片夜空,她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剑气杀意横生,寒意逼人,乃是赵负雪的剑气!

    封澄奔来地牢,脚尖方触到地上,数位看守举剑便要拦:“封姑娘,赵公子吩咐,谁都不许入内。”

    十九把剑寒光闪闪,照得封澄愈发心焦,此时缠斗定然耽误。

    陡然间,地牢中却蹿出一个灰扑扑的修士,其人灰头土脸,样子却颇为面熟,像是常在赵负雪左右,他面色灰白,抬头见到剑拔弩张的双方时,眼睛却唰地亮了:“拦拦拦,就知道拦,这个不准拦!封姑娘!公子忽然有些不对,求您去救他!”

    ****

    齐遥一怔,虽然不明白,但看到赵负雪这般失态,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奇了怪了,我哪句说到你痛处了?你说出来,也让我别白挨了这些打,高兴高兴。”

    赵负雪的目光中已然全是寒色。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这群彻头彻尾的畜生。”

    赵负雪的脑中闪过的,却是封澄的脸。

    额上半只巨角,面色鳞片横生,两只手巨大锋利,爪尖有混着血的雨珠垂下。

    怪物谨慎地站在他三尺之外,一双含笑的眼睛上覆着坚硬的鳞片。

    她不安又忐忑,看向他的眼神小心又悲伤。

    古安的雨夜阴沉,暴雨如注,石头大的雨点淋到她的长发上,转瞬便被她过高的体温所蒸腾。

    赵负雪清楚地听到,在那一刻,他所谓的剑心与道心,坚守的大义与正道,悄悄碎成齑粉。

    他不知被哪路鬼魅迷惑,轻而易举地背叛了平生大道,决然成为那只魔的共犯。

    难受吗?

    想必是难受的,除血,碎骨,断经脉。

    每一件都是酷刑。

    他闭目,周身剑气尖声啸叫,咆哮刺耳。

    雪亮剑光照得阴森地牢一片惨白,那升腾的黑火似乎都挂上了白霜,忽然间,赵负雪身后传来一道怒喝,随即便是一杆熟悉无比的枪当空刺来:“赵负雪,杀了人证,难道你去金銮殿上作证吗?!”

    赵负雪反手接招,猛地一怔。

    封澄一见赵负雪这副眉眼挂霜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枪断了赵负雪的剑招,又反手拦在了他与齐遥面前,怒道:“有什么事非要你这般动用灵力?你身上有伤,即便再审不来,也要稍微顾及一下自己!”

    赵负雪怔怔看着她。

    封澄觉得赵负雪的眼神有些怪——虽然平日里他的眼神就够怪了,但不知是地牢阴森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的眼神更怪了。

    她心底嘀咕:“这个表情,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二人面面相对,沉默无语,一旁齐遥越发觉得这气氛诡异,忍不住挣得铁链哗哗作响,怒道:“又是你!怎么哪儿都有你!”

    封澄回过神来,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不善:“看着软塌塌一个人,竟然嘴这么硬。”

    嘴硬得把赵负雪气哭了,她是真心不爽。

    想了想,封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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