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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喻笙默认。
“你不下来你把我放这干嘛?”印央的疑惑转为大惊,“……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该不会把我拐来你的地盘对我做上不了台面的事吧!”
栾喻笙懒得理睬,稳健道:“魏清,送她上去。”
*
电梯停在顶层,一层两户。
魏清在其中一户前停下,从胸前的口袋掏出水笔,在名片上洋洋洒洒地写:“印小姐,您如果不方便回租住的房子,我可以派人过去收拾您的东西。”
印央接过名片,背面写了六位数字。
——公寓的密码。
“这里……让我住?”印央从名片里惊讶地仰头。
魏清颔首,示意印央开门:“密码您随时可以更改,不懂的随时打电话联系物业。”
门打开,半空通透清新的风从落地窗灌进室内,只吹着,便身心阔然舒畅。
家居摆设一应齐全,一百六十平的空间虽远不及曾经的婚房,但印央一人住绰绰有余,她俯瞰城市的全景,车流行人微缩成了小芝麻粒。
“魏清,替我谢谢栾喻笙。”印央唇畔勾笑。
“好的。”魏清把笔插回口袋,镜片粼光一闪,“一个月的房租是四万四千四百块人民币。印小姐,栾总给您抹零头,一个月算你四万块,水电物业费也由您个人承担。”
“……”印央笑容僵住。
“在您能自力更生前,房租都由栾总垫付,和那十万块都是栾总借您的,按照银行利息收取利息费用。”魏清整理西装领口,“请问印小姐还有疑问吗?”
劲爽的风呼啸涌来,印央嗅到空气里满是铜臭味,她生无可恋地问:“搬行李呢?收费吗?”
“按照市场价,大概一位劳动力一小时五十块。”魏清答得一板一眼,“印小姐,您需要我这边帮您找几个劳动力?大约需要几小时?”
印央:“……”
“印小姐放心,我不收取中间费。”
……还中间费呢?!
……住房这点钱也要逮着她薅!
……栾喻笙你不愧是个资本家!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印央咬牙切齿:“我自己找房子住,大可以不找这么贵的!”
“这里离‘星魅’近,地段优越,安全性一流。”魏清摇头反驳,“还配得上您‘待爆小花’的身份,等您成名了,栾总再安排远离人烟的别墅给您。”
印央:“……”
他盘算的还挺好???
魏清后退一步退出门框:“印小姐,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印央一只手手掌向上摊开,一只手弯曲食指和中指,拇指做弩,手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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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弹出两根指头,狠狠把怨种之火射向魏清。
印央大声气嚷:“消失!”
“好的。”魏清贴心地关上了门。
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印央气闷参半地掏出手机查看:【您的账户于X月X日入账190000.00元……】
*
栾家祖宅。
商务车蜿蜒行驶在绿植林间,绕过前院偌大的雕塑喷泉,在祖宅门前停靠。
栾母宋蓉枝衣着华贵,正候在门前。
两位护工手脚麻利地将栾喻笙抱下车,一辆备用的高背电动轮椅早已恭候多时,护工一个抬一个托,把栾喻笙倦意浓浓的身体搬上了座椅。
回程,外加送了印央一趟,近四小时的车程,栾喻笙犹如秋风中的残叶一吹即落。
“小笙!”山间湿寒重,宋蓉枝披一件金丝披肩防寒,她步态匆匆但不折雍容,“你可算回来了!哎呦,瞧瞧,怎么才一星期,你就又瘦了!”
栾喻笙自幼便最得母亲的宠爱。
宋蓉枝一辈子顺风顺水,大富大贵,她人生中最大的打击一是栾喻笙铁了心肠娶了一位没头没脸的穷酸野女人,二是她疼爱有加的小儿子因车祸至残。
砸多少钱都医治不了的重度残疾。
舐犊情深,每每宋蓉枝看见栾喻笙,都恍如被弄人的命运剔骨扒肉一般,痛达心底。
“唉,本就没几两肉!”宋蓉枝抱怨,怪罪的眼神一一扫过魏清和两位护工,“你们怎么照顾的!我马上给小笙安排全面体检,我的小笙但凡有一点……”
“妈。”栾喻笙打断。
他疲软地偎着轮椅靠背,头无力地枕着颈枕,双手搭在略显臃肿的小腹处一动不动。
“他们照顾我照顾得很好,海上风浪大,又水土不服,我能健康回来已经不易。”
“所以啊!我就说了你别去!”宋蓉枝傲慢地斜睨魏清和护工,手抚栾喻笙的面颊,“一个慈善拍卖会而已,又不是大事儿,交给晔磊,再不济,交给哲佑也行,反正他也爱玩,你费不上亲自千里迢迢去一趟。”
宋蓉枝喜玉,玉戒指触感冰凉,引得栾喻笙下意识一避,脑袋逃出枕托,蓦地歪斜至一边。
体能告罄,栾喻笙用仅存的锁骨以上的肢体卯力支起头部,但却适得其反,挣扎中,他不甚歪向一边,孱弱无力的身子就靠腋下的挡板卡着不摔。
“小笙!”
“栾总!”
“栾总!”
护工和魏清急忙将栾喻笙扶正坐好,又调整轮椅靠背,让栾喻笙四十五度半仰躺着。
刚闹一出,气管弯折呼吸受阻,栾喻笙此刻喘得力不从心,吓得宋蓉枝不敢再多言。
“快!”宋蓉枝着急忙慌地指挥人,“你们愣着做什么?快送小笙回房间休息!”
*
卧室空间敞阔,便于体积较大的电动轮椅行驶,全部家具家电皆能声控操控,灯、床、窗帘等等,最大限度地给栾喻笙提供了自主行动的权利。
护工在床上铺一张护理垫 ,将栾喻笙抱上床平躺妥当,两人齐力换下栾喻笙的外衣外裤,他细长惨白的一双腿无处掩藏,腿根上面,小腹鼓起,像倒扣了一只小碗。
圆鼓石更挺,格外怪异。
“栾总。”护工掐日子一算,“您今天可以出仓了。栾总,您先小睡一会儿,晚饭后,我们来协助您出仓,然后再给您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现在吧。”栾喻笙盯着天花板。
除味器和换气扇都开着,可刚换下的饱和的纸(尿)裤散发出来的异味仍顽固不褪,每次呼吸,(骚)腥便在鼻孔前挑衅,他厌恶肮脏的自己。
“栾总,坐了四小时车,您累了,要不休息休息,恢复一下体力再……”护工试问,两人面面相觑,真不敢让栾总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不然铁定被问罪。
“不打紧。”困倦浓烈,但栾喻笙尚可坚持。
方才那一出不过是让宋蓉枝早些放他走的小伎俩,不然,母亲又将唠叨个没完没了,说到苦处,又要泪眼婆娑地责骂起印央,骂印央是祸水。
骂印央八字硬,克瘫克死了亲生父亲,又来祸害丈夫,狐媚妖相的野女人就是克男人!
生意人没有不信命理玄学的,毕竟,能日进斗金的人,除了自身的硬实力外,有几分上天之恩赐,栾家还自建了寺庙和佛堂,代代参拜。
即便他信印央克男人,他也认了。
他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当初毫无留恋的抛弃。
一个护工将栾喻笙摆成侧躺位,一个拿来质地较硬的枕头抵在栾喻笙的胸前,保证他不倒,轻抬他的手臂搭在枕头上,再让上面的一条腿弯曲,搭在另一条腿的上面,两膝之间夹一个软枕预防褥疮。
小黄油入氵同,油乎乎地往进流,氵同口的土壤质地懈弛稀松,以防内部的水土流失,需借用工具堵住片刻,静待长长的氵同里面自行润化与发酵。
约莫十分钟,一阵绞痛自腹部深处蛇窜向上,仿佛一副尖牙即将刺穿栾喻笙的皮肉。
他压制呜咽,咬酸了牙肉。
碎石子从氵同口陨落,不见通(畅),夹杂混浊的泥石流,痛得栾喻笙眼前白茫茫一片。
似有一只不知轻重的粗手绞拧他的肠子,紧攥让他快要窒息,又撒手几秒让他喘息,复而再次施力,毫无章法地搅,将他搅成一滩烂泥。
明明丧失知觉的某部位传来尖利的痛,石头堵塞,氵同口便有塌方的架势。
“唔……”栾喻笙的头蹭动枕头。
痛到满床打滚。
这竟是健全人才拥有的福利。
他连挣扎一下都难如登天,冷汗瓢泼大雨似的打湿枕巾,唯一灵活的右手朝天佝偻手腕。
拧出可怜又怪异的直角。
*
“栾总,还是排不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栾喻笙听到护工忽近忽远的声音,他半阖的眼前满是虚无,像隔一层毛玻璃。
纸白色的薄唇因为反反复复的急促呼吸而裂开两道口子,唇壁干涸,下唇颤抖。
“那……算……了。”栾喻笙说得断断续续。
“栾总,要不……”看栾喻笙痛苦不堪,护工于心不忍,于是大着胆子建议,“栾总,之前在游轮上给您扎过针的那个小姑娘,她医术挺好的,要不您用用她?中医也比这些化学物质的刺激性小些,对您身体好。”
卧室内只剩栾喻笙游丝般的呼吸声。
护工以为自己多管闲事了,顿时汗毛倒立,却听见栾喻笙艰难地振动声带道:“让……魏清……去……联系。”
他心中已有七分猜测。
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放下芥蒂、对污秽残破的他做她最深恶痛绝的事?
其中,有几分对他的疼惜?
*
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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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清理了一下,护工将栾喻笙抱进科技感满满的洗手间,浴池为他夺身定做的,底部有用来固定他的双腿的束扣,让他瘫痪的下肢不在水中浮起来。
还有头部凹槽、腋下束缚带和腰带,以及一个可以实时检测心率的防水手环,万一栾喻笙不甚呛水,手环将立即触发警报,护工能第一时间赶来营救。
“栾总,水放好了,我们抱您进去。”
温度适宜的水渐渐没过栾喻笙的胸腹,他感知全无,但无力的恐惧,却随着水面高度的上升而如涟漪般扩开,一旦溺水,他毫无自救的可能。
不过,两位护工的专业性毋庸置疑,栾喻笙爱干净,还有点轻微的洁癖,每天都沐浴泡药澡,抱栾喻笙进浴池,已成了他们的肌肉记忆。
给栾喻笙扣好各处的安全束带,他才稍松一口气,因为浮力,他的左臂不着一力地浮于水面,药浴呈现棕褐色,他渗白的肤色加倍显目。
手臂像翻白肚皮的死鱼。
和死鱼一样动弹不得,丧失生机。
“你们出去吧,有事我叫呼叫铃。”
待护工关门出去,栾喻笙卸下坚强锋利的硬壳,头枕凹槽,任由自己瘫软在浴池里。
浓酽的中草药味夹杂水蒸气钻进他的鼻腔,几日没泡,药味有些呛鼻了,少时,药效挥发了出来,他冰窖一般的躯体开始微微发热发汗。
瘫到他这种程度,连出汗都得借助外力。
草药包是郑柳青家的独门秘方,针对性地治疗四肢寒凉,增强血液循环,他正合适。
*
“叮铃铃——”
正享受这短暂的惬意时光之时,洗手间内的电话响起,电话连接栾喻笙的手机。
他声控:“接电话。”
一阵细微的电流声过后,不太正经的一道声音接踵而至:“栾总摆驾回宫了?”
是大哥栾哲佑。
水汽缭绕,栾喻笙的羽睫尖尖坠一排小水珠,随着眨眼过渡到下眼睑,他稍加思索道:“你没事从来不打我的电话。说吧,又闯祸了?”
“这你就对你大哥我有刻板印象了!”栾哲佑笑得恣爽,听筒依稀响起纸页翻动的窸窸窣窣。
栾哲佑思唔,语调深长:“有份入职合同到我手上了,呵,这位新员工可不得了。”
栾喻笙的右手拨了一下水面,他倒映之上的深邃面容,随着波澜的水波逐渐看不真切:“当然不得了,和你还有些渊源。”
彼端忽然噤声。
莫名像被踩住尾巴却不敢吱声的猫。
栾喻笙有些狐疑地蹙起眉头,沉声问:“掉线了?”
而后,继续默然了几秒,栾哲佑才打着哈哈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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